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南宋生活顾问》 作者:阿昧 [南宋生活顾问 / 阿昧 著 ] ,:/ 书籍介绍: 这是一篇先苦后甜的市井小文, 穿越女主腹黑,本土男主闷骚,生活挺坎坷,却有些小情调。 这里有南宋独特的风土人情, 媳妇是可以相看的,妾是租来的,寡妇再嫁是义举,丢掉孩子叫洗儿…… 截取奢靡南宋最为安宁的一段, 用锅碗瓢盆,家长里短为你将陪都临安的风情画卷缓缓展开…… ------章节内容开始------- 第一卷 待嫁 第一章 打劫! 更新时间:2009-11-15 14:31:42 本章字数:2457 南宋,临安,六月的正午最是热的时候,日头晃人眼,蝉声扰人心,小圆没有歇中觉,独自靠在软榻上发呆,手边摊着一本翻了一半的账本。 自己和姨娘被嫡母赶出府,转眼就数月过去了,当初仗着手中有些钱,置下了这座三进小宅,又雇了好些下人,哪料到天有不测风云,赶上南宋金融危机会子贬值(会子:南宋纸币),家中钱财减半,如今虽说账上的钱还能撑几个月,但却没有任何进项,难道又要姨娘日夜做绣活卖钱么。 贴身丫头阿绣见她为钱满脸愁容,很是不解:“四娘你制的那些跳棋、扑克、飞行棋,早就在临安府传开了,难道家中还没钱使吗?” 小圆苦笑连连,在府里时嫡母常常不给饭吃,不得已才苦想了几夜画出些棋牌的图纸,央人偷拿出去卖了钱换馒头吃,那几个铁钱哪管得到今日?不过阿绣这话倒是提醒了她,何不再画些图纸去找章夫人,她家中做着海上生意,乃是临安城有名的大商户,若能与她合开铺子,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想到此处,她心内竟有些雀跃,马上爬起来修书一封,问章夫人何时有空,自己好登门去拜访。 没想到章夫人收到信,过了几日竟亲身来访,小圆喜出望外迎了出去,只见章夫人正站在拉了黑幔布的花圃前踮脚瞧着,小圆快走了几步,叫道:“章夫人,怎么站在大日头里?虽有伞遮着,到底晒得很,快些到厅里坐。” 章夫人笑着挽了她的手,边走边指着花圃:“怎地只种了两种花,赶明儿我给你送些茉莉来,现在的小娘子们时兴戴这个呢。” 二人到厅中分宾主坐下,小圆叹道:“我家哪里有闲钱买那样贵的茉莉花戴,这些花儿各有用处呢,凤仙花不用说你也知道,要用来染指甲,菊花的妙处也多,如今不是都时兴睡菊花枕了么?” 章夫人捧着茶杯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这菊花茶也香得很,想必过不了多久,临安府里的娘子们都要时兴喝这个了,怪不得都说如今城里谁要是不学着四娘,是要被人耻笑的。” 小圆怎会放过章夫人脸上的神色,她心中一喜,合作之事怕是成了大半,忙道:“你送来的冰,我让她们做了冰酪了,端来给你尝尝。” 章夫人接过丫头递上来的冰酪,这冰酪盛在个小琉璃碗中,乳白中隐约透出些红来,她拿小勺拔了拨,原来里头掺的是蜜桃。她看着手中的冰酪,赞道:“四娘真真是会过日子。”说完却又叹道:“但你信上所说之事,却有些难为。” 章夫人若真不想与自己合作,也不会亲自前来,她故意这样讲,定是为了争得事成后更大的股份,因此小圆也不开口,只微微笑着望她。 章夫人暗自吃惊,四娘子好定力,哪里像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她略一犹豫,还是讲道:“我是个商人妇,抛头露面倒也无妨,可四娘你身为官家女儿,怎好也这样?” 小圆故意将几张棋牌图纸拿出来晃了一晃,道:“我不过用这些图纸悄悄儿入股,哪里需要抛头露面?” 章夫人没想到小圆如此快就能应答上来,一时竟没了话讲,却又不甘心还未压她一压就由得她讲价钱,便借口说要回去同老爷商量,告辞了出去。 小圆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丝毫不慌张,阿绣奇道:“四娘,你不怕章夫人就此走了?”小圆笑道:“慌什么,她对我做的那些东西满意着呢,过几日必要再来。” 到了第三天头上,章夫人果真又寻上门来,照常先赞后为难,紧紧咬定她要六成股份不松口,小圆却是任她如何讲,就是按兵不动。 如此三番两次磨了小半个月,章夫人又来,却只故作惊讶道:“四娘,我才知道你竟是被府里赶出来的。” 小圆心中暗笑,神神秘秘密凑到章夫人跟前:“章夫人,这话我只告诉你一个,其实我是心甘情愿被嫡母赶出来的,我一个庶女,又没了父亲,在外头不比在府里自在?” 章夫人瞠目结舌,何四娘竟有如此胆色敢设计嫡母,真是小瞧了她。小圆见章夫人如此神色,心想火候也到了,若真把她吓跑,家里生计还是无从解决,便开口道:“四娘知道,章夫人是做海上大生意的,哪里将这样的小买卖放在心上,只不过怜惜我家贫,想帮我一把罢了。”章夫人见她讲得可怜,心软下来,道:“如今官宦家的夫人们都爱使你做的东西,我也是想借着这个铺子同她们搭上话,好给我家海上的生意通通路子。” 小圆直道章夫人好谋略,又请她到自己闺房一坐,章夫人知道她是想谈谈正题,欣然同往,站在门口一看,却是吃了一惊,这闺房也实在太简陋了些,床上的帐子褪了颜色,墙角的桌子掉了漆,而且一件摆件也无,只桌上一只白瓷花瓶,插着几朵绣球菊花。 其实章夫人自身也是庶女,突然想起未嫁时的那些艰辛,眼中滴下泪来:“是我从商久了,忘了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竟想来刁难你,其实一个铺子能值几个钱,罢了,我们四六分成,你拿六成。你只用画出图纸来交给我,其他一概不用管,分红我每月给你结一回。” 前后斗智半个月,小圆只想着五五分成就是好的,此时得了六成,倒真是意外之喜。她完满达成心愿,眼见生计不愁,满心欢喜,不料还未得意几天,府里的嫡母得知了消息,马上使她庶出的三哥上门打秋风来了,说是大哥要买官,“借”钱两万贯。 “两万贯?打劫!”小圆还未开口,阿绣先惊呼。 若是换了其他人来,小圆定要将他赶出去,但这位三哥却是在她将要被嫡母饿死之时,偷偷塞过几个馒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不愿看着三哥空手回去被嫡母为难,只得忍痛送了半贯钱出去。 三哥临走时提点小圆:“章家铺子的货一出来,夫人就晓得是你的手笔,还须得掩饰一二。” 小圆对天长叹,虽身已在府外,嫡母还是掌着生杀大权,若不设法将铺子改头换面,这样的秋风怕是要吹个没完没了。
娌情谊份上,你若张口闭口要报答,可就是生分了。” 方十娘不知她的打算,感叹道:“你还真是个贤惠地,怨不得你婆母人前人后地赞你。” 小圆但笑不语,起身去婆母身旁侍候,钱夫人正被台上的那出词气到内伤,见她过来,忙指着她向程二婶道:“我本是想指望二郎的,过继一事,我做不了主,还得听他们的。”小圆恭恭敬敬立在一旁,道:“过继这样大的事,自有族长和老爷做主呢,哪有我们小辈插嘴的份。但孝敬母亲乃是天经地义,难不成娘过继了侄子,我同二郎就不尽心尽力服侍了?” 程二婶仔细琢磨这话,倒不像是反对过继的样子,欢喜道:“四娘对嫂子这般有孝心,羡煞我等旁人。” 儿媳不怕多个兄弟来分家产?是真孝顺还是太愚笨?钱夫人有些吃不透起来。 台上的丝乐又响,几句唱词打断众人心思,方才记起这是节下,俱换了笑脸出来,讲些比鼓子词更中听的场面话。 钱夫人虽在娘家耳濡目染,精于心计,但到底娇生惯养三十余年,于家事应酬上不太擅长,待得回到家中,只觉着累得慌,歇了半日方才缓过劲来。小圆见她确是累着了,主动道:“娘在家歇几日罢,那几家的年酒我自己去。”钱夫人微微点头:“你自作主罢,把六娘接来陪我几日便是。” 小圆丝毫不犹豫,爽快应答:“是媳妇疏忽,我这几日在外头,家里自然得有个人陪着娘,我这就唤人去接六娘与十三娘。” 钱夫人用她惯常的慢吞吞的语调,状似漫不经心:“十三娘说住不惯大院子呢,第四进叫六娘住罢。” 难不成婆媳真个儿天生是对手,我这般替她设想,换不来一个好字不说,还要大过年的与我添堵,小圆袖子里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但她再生气,也不愿落个不孝的名头,只得点头应下,安排人手去钱府接人,又叫人收拾院子。 晚间程慕天吃完年酒醉醺醺地来家,发现第三进与第四进间的门又被锁上,吓得酒醒了大半:“还来?” 小圆见他被吓得不轻,扑哧一笑,只觉得有夫如此,那些在继母面前受的气真不值甚么,她扶着脚下有些漂浮的程慕天回房坐下,端了醒酒汤来与他,道:“有桩事同你商量,今儿在二叔家吃年酒,方十娘想求继母把季六娘把给她做妾室,你说这忙我该不该帮?” -----每日一问------ 12制作“火杨梅”的材料是甚么? ------月底啦,亲们有米有多的粉红票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第三卷 有孕 第八十五章 桃花眼(上) 更新时间:2009-11-23 16:21:48 本章字数:3675 天争取3更,如果能完成任务,再来厚颜找亲们讨粉【这是第一更】 -------------------- 程慕天本在埋头喝醒酒汤,听了这话咧着嘴笑了:“把季六娘说与别个做妾不也是继母的意思么,皆大欢喜的事,为何不帮,你吃完这几日的年酒,赶紧去和继母说。”说完把院门上的锁望了一眼,又笑了。 程家在临安的亲戚并不多,除去程二叔,就只剩下程大姐、陈姨娘同何府,小圆花了两天的功夫,去程大姐和薛家坐了坐,挨到最后,还是程慕天催促,才同他一道磨磨蹭蹭回娘家。 大正月的,何府很是热闹吵得热闹,小圆站在二门前不好进去,指着檐子下挂的两个灯笼,问程慕天哪个红些。 李五娘带着两个妾走出来,笑道:“不关咱们的事,且到我房里吃茶,二郎也来罢,今儿可没得男人陪你吃酒。”小圆冲程慕天苦笑一声,一同到三房屋里坐下。 那个生了儿子的妾端上三碗乳糖圆子,大肚子的妾轻声轻语问:“可还甜?不够我再去拿糖。”小圆微微点了点头,待她们退下,悄声对李五娘道:“三嫂,我瞧这两个都还好。” 李五娘拿调羹搅了搅圆子,冷笑道:“你三哥不太把她们当回事呢,不然也不会都留在家里,男人靠不住,自然要看我地脸色过活。”小圆见她把“男人靠不住”的话都讲了出来,就不好再提,转而问她家里的嫡母同哥哥们在为甚么吵架。 李五娘道:“你二哥瞧上章家的小娘子了,求嫡母去提亲呢。”小圆想了想,道:“可是同我一起做过生意又过河拆桥的章家?他家小娘子和二哥门当户对,有甚么好吵的?”李五娘用手比了个圈:“还能为甚么,那小娘子是庶出,陪嫁不丰厚,嫡母不愿出聘礼钱。” 小圆笑道:“没有好陪嫁二哥都愿意娶,那位小娘子必定是生得花容月貌。”李五娘也笑起来:“还是你晓得你二哥。” 这东家长西家短。程慕天最是不耐烦。起身道:“午哥怕是在家哭呢。我先回去看看。”李五娘只看着小圆笑。小圆知他是耳朵受折磨。便放他先回去。 临安正月里地大街上热闹非凡。程慕天也不坐轿。带着程福顺着一路地彩棚溜达过去。这些彩棚都是小商小贩节下卖小物件地地方。东西虽不名贵。却胜在品种很齐全。程福心思活络。向程慕天提议:“少爷。咱们家里住进了两位不明不白地小娘子。少夫人嘴上不说。恼在心里。何不买上几件首饰回去。叫她欢喜欢喜。” 程慕天闻言。果真停下脚步自摊子上拣起个冠梳来看。嘴上却笑骂:“人家是夫人地正经亲戚。哪里不明不白了?”程福撇撇嘴。道:“明白人不会放着正经地亲戚钱府不住。却赖在咱们程家不走。”程慕天嫌那冠梳地成色不够好。丢下手朝前走了几步。换了个摊子瞧那些珠翠。问程福道:“你自己都是个想纳妾地。怎地在此事上却回护少夫人?”程福一面替他挑头面。一面嘻嘻地笑:“咱们少爷何许人也。要纳也纳个正正经经地。那般连我都瞧不上眼地人。哪里配得上你。”程慕天瞪了他一眼:“正经地也不纳。” 主仆二人在彩棚间走了许久。无奈那些首饰。见惯了高档货地程大少爷一样也瞧不上。最后只挑了一条画眉地石黛和一本据说奇巧多变地《莹姐百眉图》。程慕天袖着这两样物品归家。在夹道里走了一小半。见通往下人院子地门就在旁边。便叫程福回去陪儿子。独自朝前继续走。 眼看第三进院子地角门就在眼前。程慕天突然想起忘了给儿子也买份礼物。匆忙转身折返。却在第二进院子地角门处偶遇季六娘。季六娘本是探望过钱夫人。准备顺着夹道回第四进院子。不想在这里碰见了程慕天。她惊喜交加。却并不慌乱。慢悠悠地福了一福。趁抬身地机会抛了个媚眼过去。其实她容貌生地平常。但却有双含娇带俏地桃花眼。平添了几分姿色。想她在泉州时。就是因为用这双眼睛迷住了自家姐夫。这才传了不好听地名声出来。 她对自己十分自信。却不晓得世间地男人并不只她姐夫那一种。程慕天被她地桃花眼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出去给儿子买礼物。转身就朝自家院子方向跑。季六娘地桃花眼头一回不管用。心里一急。再顾不得装样子。赶上去就扯他地袖子。程慕天力气大。三两下就挣脱出来。但袖子里藏地石黛和画册却落到了地上。他生怕季六娘再纠缠。顾不得俯身去捡。一路狂奔转进角门。连声喊婆子关门。 季六娘 望了半晌,直到第三进院子地角门砰的一声关上,才来,她万分失望地垂头,一眼就瞧见地上有两样散落的事物,捡起来一看,却是一本专教人描眉的画册和一支上好的石黛。 “原来是个假正经,要送我东西还不敢直说,非要拉拉扯扯掉下来。”季六娘捂着嘴笑了又笑。她自泉州到临安,存的是天下男人就没有我哄不住的心思,因此压根儿就没往“这也可能是程幕天讨好娘子的礼”上头想。她攥着这两样,仿佛程二郎已被自己攥在了手心,欢欢喜喜回房,开照合,选脂粉,照着画册仔仔细细描了一个鸳鸯眉。 她化好妆,穿了件夏日里的薄纱衫,兴冲冲地去拍院门,却发现那门依旧锁得死死的,转去角门,不但上了锁,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此时节乍暖还寒,夹道里本就风大,她身上只一件能瞧见抹胸的纱衫,冻得嘴唇发青,却不甘心就此折返,便缩着肩挪着小脚跑到钱夫人房里躲风。 钱夫人刚陪上门拜年的女客们吃完年酒,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散酒劲,忽见一个比伎女穿得还少的女子跑上前来,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程老爷新纳了个乐女,惊道:“老爷害人呀,又弄个人来守活寡。” 季六娘只听到后半截,哆哆嗦嗦地接口:“表姑,我才不会守活寡,程二郎对我有意呢。” 钱夫人这才看清面前的人,可不就是自己那名声不大好的表侄女,她勉强坐起身,接过丫头手中的醒酒汤喝了几口,问道:“他怎么对你有意了?就因为你穿得这般少?幸好今儿老爷出门吃酒去了,若被他瞧见你这副孟浪样子,铁定把你轰出门去,就算程二郎来护着都不成。” 季六娘不知程老爷是个古板人,期期艾艾道:“我也是刚收了程二郎送的描眉册子,一时欢喜才作了这般打扮。只可惜你们家,各处都被他媳妇把着,我眼看着就要成行,却最后一步无法插手。”说罢就将程幕天拉扯间赠她礼物和她进第三进院子无门的事讲了一遍。 钱夫人至今还未要到管家权,心里头本就有根刺,此刻听她这般讲,愈发不是滋味起来,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裳,没好气道:“你赶紧回去换个正经装扮,待他媳妇回来,我亲自带去你讨说法。” 她赶了季六娘回去换衣裳,虽气这个表侄女不受规矩,却也很是佩服她前后不到半个月就将程幕天搭上了手,果然世间男子,俱是外头正经无比,私底下都爱偷。 不多时就有丫头来报,说少夫人回府,第三进院子的角门打开了。 钱夫人忙命人唤来季六娘,朝她身上一看,还是件夏装,好歹这回瞧不见了那鲜红的小抹胸,就没再说她,扶了她冷冰冰的手,一同到第三进院子里去。 季六娘见了小圆,不等钱夫人开口,先问道:“二郎呢?” 二郎也是你能叫得的?小圆沉了脸不作声,就是钱夫人,面上都不好看起来,她一心想扶季六娘作正房,偏她的行事,处处都像个妾。 一时间房中寂静无声,钱夫人挨不住,斥季六娘道:“还没给你开脸呢,要唤作表哥。” 季六娘忙垂首认错:“叫惯了,一时忘了改过来。” 她们一唱一和,句句扎人心窝子,小圆又惊又怒,偏偏程幕天一听门上说们来,早就一溜烟躲出门去了。她没法先找程幕天问个清楚,两眼一摸黑,只得强压火气,装作没听见,不停地叫丫头婆子们端茶送点心。 钱夫人见她连话茬都不接,气极,又想起她在家里一手遮天,别说季六娘,就是她这个作婆母的,都是东西随意用不得,院子随意走不得,她心头的恨意涌上来,怎么也止不住,就不光想把季六娘推销出去,更想连带着抖一抖婆母的威风,便道:“本来我这个婆母,要往你们房里送人,根本不消与你打招呼,但我一听说你不愿意,立时就打消了主意,这是对你尊重的意思。”说完又把季六娘拉到身边,指着她那两道八字鸳鸯眉道:“现如今却是你自己管不住男人,叫他偷偷摸摸送了画册石黛给我们六娘,我们六娘的娘家,并不比你的差,且还是嫡出,按规矩是要做正室的,但我不是那蛮不讲理的婆母,不做为难你的事,还让你稳稳当当作正妻,只是我们六娘的名声不能白白坏在你们手里,名分你须得给一个。” --------每日一问------- 12程幕天买的那本描眉册子叫甚么名字?(有效期仅限章节更新当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第三卷 有孕 第八十六章 桃花眼(下) 更新时间:2009-11-23 20:02:27 本章字数:3875 天的第二更哦上拼了命也要再码一更上来,以此粉红票的亲们,我爱你们 ------------------------------- 瞧这个继母的好手段,硬要往继子房里塞人,还口口声声说是对儿媳的尊重,小圆直觉得血气翻腾,好一会子才压下去,逼着自己换出笑脸来:“娘处处为媳妇着想,这里先谢过。六娘是大家闺秀,就算是作妾,也不能草草了事,少说也要摆几桌子酒呀,不如娘先带她回去,等二郎回来,我同他好生商议,必要让六娘风风光光地出门子。” 钱夫人见她还算识时务,满意点头,重新扶了季六娘的手回房。 待她们一走,小圆立时冷下脸来吩咐:“派人去查,季六娘这般好家世,为何甘愿与人做妾;再去问问程福,那石黛和画册是怎么回事。” 采莲忙忙地去安排人手,又问:“不去找少爷回来?”小圆不答,却转头问阿云:“今日你怎地不急着去提凉水浇少爷?”阿云在自己胸前比划一阵,道:“季六娘穿得跟那个行头绿娘似的,少爷能瞧得上她?这里根本就没少爷甚么事,何须费力去寻他。” 采莲笑道:“阿云有长进,却是我糊涂了,此事本就和少爷无半点干系,全是季六娘演的戏。 ”她这话看似在作答,眼睛却望着满屋子地丫头婆子,能进得少夫人上房来的,俱是聪明人,立时就明白过来,全道:“若有人问起来,就是这个话。” 且说程福接到消息,怕小丫头传不好话,自己跑了来:“少夫人,石黛和《莹姐百眉图》,不是少爷打算送与你的么,怎地跑到了那个不清不白的季小娘子处?” 小圆故意板着脸:“你问我?夫人和季六娘一来,你那少爷就脚底抹油溜出门去了,现在还不见人影,定是心里有鬼。” 程福捶胸顿足:“少夫人。你莫要看我是个想纳妾地。就以为少爷也是如此。他不过是性子内向。不愿与小娘子们打交道。这才躲了出去。我指天发誓少爷对你绝无二心。若我扯谎。叫阿绣大棒子打我。” 小圆本就装不来程幕天地古板脸。他地话又实在讲得有趣。就破了功笑起来:“事情你也都晓得了。季六娘拿了石黛同画册。一口咬定少爷与她有首尾。你说怎办?” 程福何等机灵地人。马上接口:“甚么黛呀画地。我同少爷一道回来地。怎地没见他身上有这东西?” 小圆笑着点头:“猴儿。阿竹再要打你。我替你拦着。” 程福听了这话。真个儿爬下磕了个头。谢了小圆来日地救命之恩。这才退下去。惹得满屋子地人一阵好笑。 守角门地婆子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同上回一样摊出五、六个铜板。刚止住笑地众人又笑开了:“少夫人。定是钱十三娘来了。” 守门婆子道:“少夫人,我赶她回去?”小圆摇头道:“她好歹是个客呢,请进来说话。” 钱十三娘十分的焦急,听得一声请,几步就窜了进来,小圆好生惊讶,亏得她还是小脚,竟能走得这样快。钱十三娘心里有挂念,开门见山地问:“嫂子,表哥要将季六娘收房?” 小圆低头摆弄茶盏盖子,十分地委屈:“不敢拂夫人的好意。” 钱十三娘带着怨恨朝第二进院子地方向望了一眼:“嫂子,季六娘还未进门就有一顶绿帽子呢,你不怕?” 小圆正是要打听季六娘为何要委身作妾,闻言暗喜,嘴上却道:“人家是大家闺秀,且又是夫人亲自保的媒,怎会有差池?” 钱十三娘扭捏了会子,道:“若我把季六娘的密事讲与嫂子听,嫂子能否把房里人换成我?” “不要脸。”阿云气不过,不待小圆出声,冲到天井的大松树下,折下一根粗枝,照着钱十三娘劈头盖脸地打。 钱十三娘细皮嫩肉,哪里经得住那几下,哎哟了几声,跌到地上爬不起来。小圆本想哄着她将季六娘的秘密讲出来,却不想被护主心切的阿云坏了事,只好编了篇话来:“十三娘,你表哥认得好些家中正室空缺的少爷呢,我替你寻一个,叫你风风光光地去作正头娘子,岂不好过与人作妾?” 钱十三娘被两个婆子从地上搀起来,疼得直哼哼:“正头娘子哪里是那样好当的,嫂子与我好陪嫁?” “不知好歹的狐媚子。”阿云的松枝还未放下,闻言又上去补了几下。 小圆此刻也是被她气得慌,就不拦阿云,只继续哄她道:“不过几贯钱地事,嫂子替你出。” 钱十三娘大喜过望,觉得这十几下松枝挨得真是值,当即甩开两个婆子,爬下就磕头:“谢嫂子与我备陪嫁,这就把季六娘的事讲与你听,她与她姐夫颇有些不清不楚 泉州都传遍了的,实在呆不住,这才到临安来。”小圆笑:“嫂子,你拿了我这个好消息,还怕我姑姑要把她塞给你?” 她满心要听小圆道谢的话,不料小圆却是一脸的失望:“就这样的消息,你也好意思找我要陪嫁钱?无凭无据的事,拿到夫人面前去,倒要累得我挨教训。” 钱十三娘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顾不得疼痛站起来:“嫂子家的海船哪一天不跑泉州,叫人去泉州找人证呀。”小圆道:“人证远在泉州,你姑姑就坐在家里,等到他们千里迢迢地跑来,季六娘怕是都进了门了。”说完将她仔细打量一番:“你不就是个绝好地人证,何不亲自去你姑姑面前把真相道明?” 钱十三娘唬了一跳,别说当面作证,就是今日她来告密地事,若让钱夫人知晓,她便要吃不了兜着走。 阿云见小圆一提钱夫人,钱十三娘就支支吾吾起来,便丢了松枝上去扯她,非要同她一起去前头院子找夫人讲个明白,钱十三娘一见这阵仗哪里还敢再要陪嫁钱,死命挣脱阿云的手,连滚带爬冲到角门前。 守门的婆子见她浑身是伤,又一双小脚,跑得实在是艰难,就好心去助力,将她的背轻轻拍了一掌,钱十三娘本就站不大稳,被这一推,直接咕噜咕噜滚下台阶去。守门婆子将她的那几个铜板砸到她身上,拍着手笑:“钱小娘子,咱们都是热心人,不拿你地钱也帮你。” 阿云也是乐得抚掌大笑,又叫小丫头们把松枝好生捡好,若再有这起人物上门,照着样子伺候。采莲责备她道:“她是客人,又是夫人的亲戚,你将她打成这样,小心被夫人责罚。”阿云笑道:“她比我还怕被夫人晓得,哪里敢去告状。她给脸不要脸,活该今日被我打,还是白打。” 小圆无心去理会钱十三娘吃亏,忙忙地派人去码头,叫去泉州地船捎几个知道季六娘底细的人回来。几个丫头这才明白过来,方才少夫人讲得乃是托词,为地是把钱十三娘打发走。阿云十分地佩服,笑道:“还是少夫人有谋略,不然就靠我的松枝,哪里赶得走她。” 小圆重重地叹气:“她没得好靠山,不足为虑,只这季六娘地事很是棘手,须得花费心思多拖几日,好等泉州的人回来。” 阿云问道:“咱们一口咬定石黛和画册不是少爷之物,她们能有甚么法子?”小圆摇头道:“我之所以叫你们那般讲,不过是想表个清白罢了,所谓众口金,积毁销骨,加上老爷又瞧上了她的好陪嫁,只怕就算众人都晓得这事儿是假的,咱们还是推脱不掉。” 她言罢长叹,最可悲地事,不是被蒙在鼓里,而是一切都心知肚明,还是只能无奈屈从。 她料得一点没错,待得程幕天回来,听闻了此事勃然大怒,顾不得孝子的名头冲到前堂,当着程老爷钱夫人的面,矢口否认石黛画册一事,但钱夫人却道,六娘的名声已毁在你手里了,你想纳也得纳,不想纳还得纳。 程老爷也道,这样一注好嫁妆,不要就是蠢货,难得还有个不得不纳的借口,不怕小圆的三哥翻脸,你就是再看不上她,也得把她抬进来搁着。 程幕天被气得不清,当面他不敢和父亲继母对着吵,回房就叫人收拾行李,说要带了娘子儿子上山去避寒。他这样的大孝子,能为了纳妾一事直面高堂,已属难得,小圆一面欣慰官人立场坚定,一面又叹他将自家父母想得太过简单:“我倒是愿意同你一道上山,但只怕等咱们下山时,房里已多了一位妾室了。” 程幕天虽嘴上不愿承认,心里其实也晓得,自家堂上的那两位,确是做得出这样的事体的,他颓然跌坐到椅子上,颇有些绝望:“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非要把我逼死才算完么。” 小圆忙捂他地嘴:“瞎说些甚么,我和儿子还指着你呢。不过就是纳个妾,你又不亏甚么,大不了抬进来不理她就是。” 程幕天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纳,死也不纳,我不能叫你走我娘的老路,她要敢进咱们的门,我先把她打死。” 小圆偎在他胸前,轻轻笑道:“且不说打死人要偿命,咱们不必为了一个外人落个不孝的名声,不孝敬父母的人,做生意都无人搭理呢。二郎,你先出去躲几天,待得我将这事儿打理完再回。” 程幕天不解她的意思,问道:“你能有甚么好办法,若是要做恶人,还是我来,女人家不贤惠的名声比不孝更不好听呢。” 小圆拍拍他的手,故意逗他:“我的法子好着呢,明日一早就去同爹说,我要替你纳妾,这是贤惠不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第三卷 有孕 第八十七章 你争我抢(上) 更新时间:2009-11-24 19:40:53 本章字数:3607 了,这是今天的第三更。就是迟了点,咳咳,亲 ------------------------ 程幕天知她不会真弄个妾来屋里,不然也不会叫他先躲出去,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到程老爷跟前指了个甚么甚么生意,带了程福坐船往泉州去了。 纳妾的紧要关头,关键人物却不在,程老爷的脸上很有些不好看,把前来请安的小圆责备了几句。小圆见钱夫人不在,心道天赐良机,就不去计较公爹的态度,反倒安慰他道:“爹,反正季六娘的嫁妆从泉州运来也须得些时日,兴许陪嫁运到时,二郎就办完事回来了。” 程老爷想起程幕天也是去了泉州,欢喜道:“有理,二郎同捎信去的船是差不多时候启程的,说不定他随着陪嫁船一同回来呢。” 小圆朝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爹,你可晓得,季六娘因着陪嫁丰厚,二叔家的老大也想讨呢,我去他家吃年酒时,他媳妇方十娘就跟我提过这事儿。” 程老爷不以为意:“你婆母不会将人把给他的。”小圆道:“夫人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但谁能给季六娘打包票,反正是个妾,到谁家做不是一样,二叔家的老大也是一表人才呢。” 程老爷有些意动,便问小圆可有稳妥的法子。小圆答道:“其实也极简单的,叫她先写个卖身契来。”程老爷连连摇头:“她到底是你婆母的亲戚,是要正经做二房的,哪会肯写这个。”小圆笑道:“又不是不还给她,等到二郎回来圆了房,再将契纸一把火烧了。”程老爷捋着胡子赞道:“极妙,等到开了脸,咱就不怕她跑,二郎不在的这些时候,还是须得一张契纸管起。” 小圆待得他急急忙忙地使人去季六娘处寻钱夫人,这才迈着轻松地步子回房,不多时前头就送了张卖身契来,却是程老爷半逼半劝让钱夫人写下,又叫季六娘按了手印,再拿来谢媳妇出的好主意。 小圆的心情立时大好,命人寻盒子棒疮药与钱十三娘送去,不料送药的小丫头刚出门,就和迎面而来的风风火火的程大姐撞到了一处,程大姐毫不犹豫地甩了个嘴巴子过去,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小圆连忙赶出门去,叫小丫头下去擦药,又问程大姐:“这丫头冲撞了主子,理应责罚,但你站在我院子闹,骂给谁听呢?” 程大姐两道眉毛竖了起来:“我为何要骂?你倒说说。是我同你亲。还是方十娘同你亲?”小圆故作不解:“自然是同你亲些。”程大姐缓了口气。指着第四进院子道:“既然同我亲些。那个小娘子。为何只把给方十娘。不把给我?” 小圆笑起来:“还剩下一个呢。昨日不当心跌伤了。方才那个小丫头就是送药去地。你不说跟着去瞧瞧模样。反倒打人家。” 程大姐听说还有一个。就不好意思起来。问道:“你不给二郎留一个?”小圆绝口不提季六娘。只道:“实话与你讲。这个钱十三娘虽是继母地本家。却入不了她老人家地眼。一心想将她弄走呢。你要是愿意把人接家去。倒是去了继母一桩心病。” 程大姐闻言大喜。一阵风似地随着送药地小丫头去钱十三娘地房里瞧了瞧。却又一阵风似地回来寻小圆:“脸上被划了好几道呢。等她伤好。我家官人早等不及又买乐女了。不如你把许给方十娘地那个同这个换一换呀?” 小圆本就恼她说翻脸就翻脸。打自家丫头。还站在院子里骂人。方才是顾及情面。才特意不把名声不好地季六娘告诉她。现下见她自己一意孤行。就道:“我可没许给方十娘甚么。想是你听岔了。继母地亲戚。也是我能拿来送人地?不过那个季六娘才写了卖身契来。若你能说动继母。我就把人给你。 ” 程大姐乐道:“卖身契都写了,就是你的人,我这就去同继母说,若是她不愿意,我就去找爹爹。”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直接就往钱夫人的正房冲。 钱夫人此时正为着那张卖身契急得团团转,季六娘安慰她道:“表姑,二郎对我必是有意的,等到他回来,拿了卖身契还给我便是,你莫要太着急。”钱夫人骂道:“你除了会勾搭男人还会甚么?你以为二郎媳妇会拿着卖身契不作文章?” 她正骂得起劲,突然程大姐冲进门来,还未行礼张口要人。 钱夫人被她卷起的一阵风吓倒在椅子上,稳了稳神方道:“我这里没你要地妾,三娘隔壁住的倒有一个,你若看得上, 去罢。” 程大姐知她讲地是钱十三娘,嗤笑道:“继母,就你那个本家,脸上划得跟花猫似的,我家官人哪里瞧得上。”季六娘很是愿意听到她这般形容钱十三娘,乐得笑出声来。程大姐这才注意到她,细细打量了几眼,赞道:“好一双桃花眼,我家官人必定喜欢,继母,我就要这个。” 钱夫人被她一口一个继母堵得慌,偏她是嫁出去了地女儿,不比儿媳可以随意责骂,只得强忍了怒气问:“你可知她是哪个,张口就敢要。” “晓得。”程大姐自寻了张椅子坐下,又唤小丫头赶紧上茶,“咱们家就两个小娘子,钱十三娘我已瞧见过了,这个面生,想必就是刚卖身给我家的季六娘。” 钱夫人晓得小圆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来出头地是程大姐,她驳不回“卖身”那两个字,便揪她言语上的错:“你家是金家,不是程家,她就算卖身,也与你家不相干。 ” 程大姐这才晓得,原来并不是谁都跟小圆一样好说话,她被继母堵得讲不出话来,只得将她和季六娘各瞪了一眼,又是一阵风地冲进程老爷的书房。 程老爷正捧着个紫砂茶壶翻他的私房账本,见得最心爱的程大姐来,笑着招呼她:“你好些日子都不曾来看爹爹了,正月拜年也只打了个马虎眼。”程大姐哼了一声:“我哪里还敢来,继母嫌我不是程家人呢。”程老爷心情正好,哄她道:“她到底是长辈,你就依着她些,爹爹疼你便是。” 程大姐上前把他的账本子翻了一翻,随手甩到一旁:“爹的私房钱月月往上涨,还有甚么好看的。”这话程老爷最是爱听,被丢了账本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叫人取果子来与她吃。程大姐把他的书桌拍了拍,道:“爹,我又不要你的钱,不过要个人而已,继母太小气。” 程老爷忙问她要哪个,程大姐道:“刚签了卖身契的季六娘呀,那个钱十三娘,若脸上好了,把给我也行。”程老爷吭哧吭哧,指着墙上的书画问她写得好不好,程大姐不耐烦起来,使出程老爷家传的砸物大法,抓起他面前的紫砂壶就摔,程老爷见她撒泼,亦生起气来,抓了个砚台也摔,父女俩都恼怒,争先恐后地抢东西来砸,直到实在是砸无可砸,才各自丢开手,程老爷唤人来收拾,程大姐去寻小圆讨主意。 小圆听说程大姐为了季六娘,先不敬继母,后大闹程老爷书房,惊道:“那个季六娘名声不大好呢,你真要她?”程大姐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妾,要那么好的名声作甚么,正是拿了她的把柄,才好揉搓。” 小圆哑然,不想程大姐粗枝大叶的一个人,对付妾室上倒是颇有心得。程大姐见她不言语,连声催问为何程老爷这回这样小气,连个人也不给。小圆当然晓得程老爷不是舍不得人,而是舍不得钱,便问程大姐道:“大姐,若季六娘没有好陪嫁,你还要不要?” 程大姐奇道:“她还有陪嫁?我家里的妾不但没这个,还要倒花钱买呢。”小圆见她不稀罕钱,就替她出主意:“你去和爹说,你只要人,不要陪嫁,保准他就应了你了。” 程大姐做程老爷的闺女这么些年,自然也是晓得自家老父的脾性的,当即笑容满面地起身,寻到程老爷道:“爹,方才砸坏了你的书房,等季六娘的陪嫁到了,拿她的钱来修补。”程老爷方才生的那点子气烟消云散,心道还是这个闺女明白我心意,笑道:“哪里用得着那许多,等船到了,爹爹与你些零花。”程大姐却摇头:“我不要这个钱,全都是爹的,你把人给我就成。” 程老爷一思忖,反正他只要那注陪嫁,若把人给程大姐,既讨好了闺女,又讨好了儿媳,一举三得的事,为何不依着她。程大姐见他脸上露出笑来,便知这事儿是准了,喜得抓住老父晃了又晃,转身跑到钱夫人房里,得意洋洋道:“到底还是亲爹好,一说就准了。” 钱夫人大吃一惊,忙问详细,程大姐却急着去小圆那里报喜,哪里肯理她,只道:“好生替我养着那个妾,莫要弄得和钱十三娘一般。” 她丢下钱夫人,又回到小圆房中,却发现方十娘正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嫂子,你明明说好把季小娘子给我的。”程大姐最爱看他人落泪,拍着手笑道:“你却是来迟了,我爹已把季六娘许给我家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第三卷 有孕 第八十八章 你争我抢(下) 更新时间:2009-11-24 19:40:53 本章字数:3641 现有好几个书友抢答成功后却不及时和我联系,错币,很可惜的说。 ---------------- 方十娘晓得程大姐虽浑,却不会扯谎,她说程老爷把季六娘给了她家,那就是真的给她了。她明白自己与程老爷到底隔了一层,在他面前抢过程大姐,那哭声,就越发凄惨起来。 小圆被她哭到头疼,只好把程大姐一指:“你要人,就去同大姐打商量,在我这里哭有甚么用。”程大姐已是得胜的人,又晓得程老爷必不会偏着个侄儿媳,因此根本就不把她当对手,只讽刺了她几句,转身就走。 方十娘见程大姐甩手走了,向小圆哭道:“嫂子,你看她。”小圆拿出哄午哥的本事来,安慰她道:“她就是这个性子,你莫同她计较,不如去我们夫人那里打商量。”方十娘十分地畏惧自家婆母,顺带着连别人家的也怕,畏畏缩缩地不敢动身,只粘住小圆,央她去跟钱夫人说。 小圆只觉得好笑:“你怕我婆母,难道我不怕?”方十娘抱住她的胳膊大哭:“我们家兄弟一大群,婆母又只顾着幺儿,我们大房就要断炊了呀,等着季小娘子的陪嫁回去买米呢。” 见过哭穷的,没见过这样哭穷的,小圆有些招架不住,慌忙抽出胳膊,挑了张离她最远的椅子坐了,方道:“我们大姐最得老爷喜爱,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去的东西,哪个能讨回来?不过我们家还有位钱小娘子,这个我倒是能作主,你若看得上,今儿就能领回去。” 方十娘抽出手巾子把脸一抹:“她家陪嫁几何?”小圆故作迷糊状:“这个我却是不知,她是夫人的本家,你何不去问她?”方十娘欢喜起来,福身谢过她的大媒,一面擦泪痕,一面朝前头去。 前头书房里,程老爷同钱夫人正吵架,屋里刚收拾好的物件又摔了一地,季六娘却是远远靠在门口,一脸地忿忿不平。方十娘没程大姐那般有底气,不敢硬闯,只轻手轻脚地走到季六娘跟前,陪着小心问:“这位小娘子,我家大伯同大娘为何拌嘴?” 季六娘在程家住着的这些日子,就是粗使婆子都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瞧,忽见这样一位小意儿的媳妇,很是欢喜,连她是谁都不问就一五一十地答道:“你看我那个表姑,口口声声说替我打算,其实哪里是为我,替她自己打算罢了,那个金九少不但好手好脚,且还是正头娘子亲自上门来讨的,为何偏要我守着个瘸子不放?” 方十娘听她称钱夫人为表姑。便知她是季六娘了。忙连声附和:“还是季小娘子有见识。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金九少地正室程大姐。最是好打骂作小地。你去了她家可没好日子过。” 季六娘心道。只要我将男人哄得好。有他护着我。任正房娘子再厉害也不敢动我。 方十娘见她不作声。还以为她意动。忙忙地添火:“我最是个疼惜人地。我家地妾。一个个白胖白胖。我家地大郎。长得比二郎还俊。你何不舍了金家来我家?” 该着她运气不好。这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吵输了架地钱夫人耳里。 钱夫人先在程大姐那里受了气。后同程老爷争辩又没赢。正是怒火中烧时候。突然听见这话。气得不顾仪态骂了几句。等到骂完一抬头。才发现讲话地是亲戚家地媳妇。她生怕谩骂亲戚地名声传出去。忙压了火气好言好语问方十娘前来有何事。 方十娘被自家婆母骂惯了地。极是会瞧人眼色。见情形不对。哪里还敢提季六娘。只道她是来求娶钱十三娘地。 钱夫人正愁那个侄女不好打发,闻言大喜,再不计较她方才的话,将她请到正房看茶。 方十娘在长辈面前十分小心,坐椅子只敢坐半边,手边有茶也不敢喝,钱夫人深恨自己怎么没这样一个恭顺地儿媳,叹了又叹:“二婶有你这样的孝顺儿媳,真真是有福气,且还是个贤惠地,晓得主动与官人纳妾。” 方十娘得了夸赞,站起身来谦虚了两句。钱夫人愈发爱起她来,命人去请钱十三娘过来给大妇请安,又道:“纳妾而已,也无需甚么礼仪,明儿就使个蓝布轿子抬过去罢。”方十娘一愣:“到底是大家闺秀,需得准备几日,再说泉州的嫁妆运来也没那样快。” 钱夫人笑道:“她一个妾,能有甚么嫁妆,少不得是我出几文钱与她备几个箱儿罢了。” 原来这是个穷的,方十娘大悔,不该被她一骂便失了方寸,连嫁妆都不问就求娶,她不敢直接拒绝钱夫人,急得坐立难安。 娘由个小丫头扶进来,依着钱夫人地话去给方十十娘见她脸上有几道划痕,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忙拦住她不许她行礼,道:“小娘子脸上地伤还未痊愈呢,且等好了再说。”说完生怕钱夫人叫住她,匆匆行礼,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她前后反差太大,钱夫人半天才回过神来,将气撒到钱十三娘身上:“临安无人要你,且回泉州去罢。”钱十三娘落下泪来,浸得脸上的伤口辣辣地痛,抖着嘴唇道:“季六娘都被程大姐要去了,姑姑还不愿用我一用?” 季六娘不等钱夫人开口,抢道:“表姑,你不如就用十三娘,把我给金九少罢。”钱夫人手里地茶盏盖子几被捏碎,气道:“你真以为男人能哄一辈子么,没我给你撑腰,你在金家一天都呆不下去。”季六娘听她提“撑腰”,越发认定她是为自个儿谋算,跺脚就走:“空口说算甚么本事,能不能呆的,何不把我送过去看看,反正我的卖身契也不在你手里,我只等着泉州的陪嫁和金家的轿子到。” 钱夫人看着她趾高气昂地走出门去,突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身子朝椅子下溜去,钱十三娘忙上去扶住她,唤小丫头找郎中来。钱夫人摆手道:“本就成了一桩笑话了,不要再张扬,你且回去罢,不是姑姑不帮你,现今的人娶妻,都是看资财,没有好陪嫁,哪里有人肯要。” 钱十三娘咬了咬嘴唇,问道:“我只想做个妾都没有出路?” 钱夫人深恨她父母要过继儿子给钱老太爷,有人主动上门来讨还罢了,哪里肯主动去给她寻人家,就只装头晕,扶着额头不搭她的话。 钱十三娘揣着满腹的怨恨离去,回到房里打开自家里带来的小箱子翻了翻,里头只有一百来文钱,几根琉璃簪儿,一双镯子还是银丝的,她扶着箱壁狠狠落了几点泪,从底下抽出一条长汗巾来,靠着箱子坐到天黑,趁夜走到钱夫人房前,把自个儿吊在门口的树丫子上。 也是她命不该绝,脖子上还未勒出痕,就被值夜的婆子救了下来。小圆听说她寻死,唬了一跳,忙赶过去劝慰她,问她为何想不开。钱十三娘拉着她的手哭道:“她把我往绝路上逼,我就叫她吃官司。” 小圆知她指的是钱夫人,不好接口,便扭头叫阿彩去打水,叫阿云去请郎中。钱十三娘见屋里只有她的几个丫头忙活,恨道:“你看,你看,我都要死了,她连面都不露。”小圆劝道:“许是夫人未醒呢。” 钱十三娘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拿我当傻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就是因为我爹娘要过继儿子给她家,所以就将我恨上了。”小圆只当没听见,亲自绞了巾子让她擦脸,又叫小厨房开炉子,给她炖参汤。钱十三娘见她忙前忙后,愈发觉得她是个好人,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嫂子,你就可怜可怜我,把我收了房罢,我定处处以你为先,只听你的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小圆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突然觉得钱夫人不喜这个侄女还是极有道理的。采莲见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忙上前掰开钱十三娘的手,将小圆扶出门去,边走边大声道:“少夫人也是,人家不过是想作妾,何不成全她,程福前些日子不是还来央你赏个人与他么,我看这个就很好。” 阿云带着郎中走过来,听见她们说要给程福纳妾,她与阿绣近来很是亲厚,忙道:“她哪里配得上程福,外头看门的小厮倒还罢了。”说完又叫郎中回去,称这样的人不配使郎中。 采莲比她明白许多,责备道:“别犯浑,要死也死在外头,死在咱们家害人呢?” 小圆扶着采莲的手,直到回房坐下,方才顺过气来:“这个钱十三娘,比季六娘还可恶。” 采莲倒了杯热茶给她,道:“她脖子上连痕都无一条,谁会信她是上过吊的,不如明日就备了轿子,送她家去。”小圆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她到底不是我的亲戚,夫人不开口,钱府不来人接,不好就送回去呢。” 采莲宽慰她道:“她今儿这一吊,明日夫人定要送她走的,不然下回要是成了真,夫人可脱不了干系。” ---------------每日一问---------- 4程三娘的未婚夫叫甚么?(全名哦)(此问题有效期仅限章节更新当天,抢答者请提前开启起点站内短信接收装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第三卷 有孕 第八十九章 程二郎的礼 更新时间:2009-11-25 17:01:00 本章字数:3584 二日大清早,天还未完全放亮,钱夫人就使了一顶十三娘送回了钱府,只等季六娘的陪嫁船到后,把她带回泉州去。 一家子人盼呀盼,终于等来了陪嫁船,随行的却还有两个人,口称他们是人证,程老爷只顾看嫁妆,不管甚么人证不人证,就把人丢给了钱夫人。钱夫人使人把他们领回来一瞧,大惊失色,你道是谁,原来是钱十三娘的爹娘钱大伯与钱大婶两个。她先让陪嫁丫头关上门,这才压低了嗓子问:“你们怎会随六娘的陪嫁船来?” 钱大伯是早被人教过的,嗓门很大:“咱们早就想把你堂弟送来,却苦于没路费,正巧季六娘的陪嫁船要来临安,这等不要钱的顺风船,为何不搭?说起来你这婆家真不错,咱们一来就有人帮忙把你堂弟送到他叔婶家去了。” 堂弟的叔婶家,那不就是钱老太爷家,钱夫人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响:“那人证又是怎么回事?” 钱大婶理直气壮,嗓门也很大:“做人要厚道,季六娘名节有污,咱不能害了你家程二郎。” 季六娘明明是给了程大姐,为何她说是程二郎,钱夫人也不是笨人,稍一思忖就悟过来,钱大伯两口子必是儿媳故意寻来的,这是暗地里警告婆母:我有把柄,不要惹我。她看了看钱大伯两口子目光炯炯的眼,无力地挥手:“要多少钱,去我爹娘那里领。” 她的陪嫁丫头把门在钱大伯二人身后重重关上,回头问钱夫人:“夫人,六娘是做妾,名声不好又怎地,为何要用钱来塞大伯大婶的口?”钱夫人苦笑:“老爷最是个讲究规矩的,若让他知道我本要送到二郎屋里地人,是个名声不好的,定要怪罪于我。 我这招棋败在了媳妇手里,往后少不得要看她的脸色。” 陪嫁丫头出主意道:“不如听了程二婶的话,过继她家幺儿。”钱夫人这点倒不糊涂,斥道:“且不说老爷那关过不了,隔了肚皮的本来就不亲,何况还是个侄儿。”言罢又长叹:“我最是个苦命的,别看现下还风光,等到老爷和爹娘百年,我孤苦伶仃,就好似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连我地陪嫁,怕都是要被人夺去。” 她这里愁云密布,程家和金家却都是喜气洋洋,程老爷得了丰厚进账,乐得合不拢嘴,躲在书房拨算盘记账,忙得不亦乐乎;程大姐带了季六娘回家,当天就开脸作了金九少的八姨娘,她那一双桃花眼果然灵验,只一晚就把金九少迷得神魂颠倒,喜得程大姐到处宣扬自己寻了个好本事的自己人。 过了几日她带着季六娘来谢小圆地大媒。小圆抬头一看。那个所谓“自己人”地一双桃花眼。一看就是被人捣了两拳。肿地似俩馒头。她不禁愕然:“大姐。你就这样待自己人地?” 程大姐先回头对着季六娘地脸啐了一口。再才答小圆地话:“哄男人地本事倒不错。就是不听话。且让我用拳头先调教调教。若还不改。提脚卖掉。” 小圆见季六娘瘪着嘴想哭又不敢。知她是吃了大亏地。就劝程大姐:“省着点。到底是夫人地亲戚。”程大姐笑得十分灿烂:“我才听爹说了。继母娘家大伯大婶正在钱家闹腾着要过继呢。这个继母。这边二婶要过继儿子给她。那边大伯要过继儿子给她爹娘。两边凑一起。够她忙活地。哪里还顾得了这个表侄女。” 小圆又问:“爹可是要帮钱家?”程大姐大大咧咧道:“爹就是看中她家是个绝户才娶地。正盘算如何将钱大伯两口子赶回泉州去呢。” 他们都忙乱。我才能偷闲过过安稳日子。小圆暗地舒了口气。看着季六娘也不那么讨厌起来。命人带她去下人房里吃茶。 程大姐朝外瞧了瞧。见第四进院子地门是敞开地。问道:“钱十三娘不在这里住了?我还想等她脸上地伤好。把她也要回去地呢。她模样虽比季六娘好。但看着是个听话地。作个自己人想来比季六娘强。”小圆最恼钱十三娘。道:“在钱府住着呢。你去讨罢。钱大婶不是她亲娘。必肯给你。” 程大姐却不愿去,道:“向继母讨还罢了,我不愿给她娘家脸面,哪里买不到妾,还特特上门去讨。”小圆见她不肯,也不强劝,唤余大嫂把午哥抱来见大姑。 午哥的满月酒上,程大姐是作了尊长的,因此极爱这个侄子,从余大嫂手里把午哥抢过来搂在怀里不肯放。午哥已五个多月,虽还不会说话,却很是爱咿咿呀呀,喜得程大姐把他亲了 孙氏端了人乳调的蛋黄过来喂孩子才放手,起身 小圆陪着程大姐走到二门前,再三叮嘱她不要太苛刻季六娘,免得拂了继母的面子。待她送走程大姐回房,却发现屋里多了位俊俏地少年郎,她小小吃了一惊,正要避出去,程幕天从里屋走出来道:“是至亲,不用避讳。” 小圆见到他,吃惊就全化作了欢喜,想问问他是甚么时候回来的,又碍着眼前有位客,只得先使人上茶上点心,又问这是哪位族亲。程幕天一笑:“这是甘十二,进京赶考来了。” 原来是程三娘地未婚夫婿甘远,可怎么将他带到了这里?小圆正迷惑,程幕天道:“十二还未吃饭呢,且先给他做些吃食。”小圆知他有话要说,忙命人带甘十二去前头的小饭厅。 程幕天见他离去,方道:“方才我同甘十二去见了爹,爹说他是旧识地儿子,要留他在家住,可三娘在那里呢,怎么安排?”程老爷这般讲究规矩的人,却不顾程三娘地节,真是不看重这个女儿,小圆替她她伤感了一把,答道:“好办,把第四进大院的东厢隔出去,里头围墙砌死,只在外头开门,那样就同单门独户一般,不怕人说闲话。” 程幕天直道这办法好,马上叫人去请瓦匠。小圆见地上摆着几口系了麻绳的大箱子,问道:“你出了趟远门,可有替爹娘捎礼物?”程幕天冷脸道:“我是去做生意,又不是去游玩,有甚么礼物好捎带。”他说着说着,亲自拿剪刀剪了麻绳,掀开一口箱子,兴冲冲地朝她招手:“来瞧我给儿子带的玩意儿,就是你开玩具店都够了。” 小圆知他是恼了父亲继母要给他屋里塞妾,忍俊不禁,悄悄吩咐丫头们:“哪有给儿子带礼物却不给老子带的,惹人闲话,快去库房翻几样面生的摆设出来给前头送去,就说是少爷从泉州带来的。” 程幕天虽不知她讲了些甚么,下人们就全散了去,却也高兴屋里只剩了他夫妻俩,就凑到她耳旁悄声道:“不光儿子有,给你也带了。 ”说完又掀开一口大箱子,献宝似的把里头的物件一样一样拿出来。小圆见他只字不提钱季二人,奇道:“你是从夹道回来的罢,怎么也不问问屋里有无多个妾?”程幕天举了个事物到她面前,笑道:“走夹道是怕甘十二碰见三娘,那两个小娘子,爹早就同我讲了,一个给了大姐,一个送还了钱家,是也是?” 小圆猜得出程老爷定是用夸耀的口气给儿子讲这桩事的,忍不住笑起来,指着他手里拿的东西问:“这是假髻?”程幕天把那东西往她头上一套:“这是‘懒梳妆’,你早上起来若懒得梳头,就把这个戴在头上,跟真髻一般。”小圆把“懒梳妆”取下来瞧了瞧,笑得直不起腰:“哪里就有那般懒,再说梳头又不用我自己动手,有丫头们呢。” 程幕天被她笑得脸发红,忙另取了个小瓷盒:“这是‘孙仙少女膏’,据称是用黄柏皮三寸,土瓜根三寸,大枣七个,一同研成的,那铺子的老板说,常用这个,容如少女呢。” 小圆见他讲得那般玄乎,接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问道:“味道倒是不错,只是如何使用?擦脸还是沐浴?”程幕天愣了愣,脸上愈发红起来:“这个却是忘了问。” 配方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却忘了问是作甚么的,小圆笑得滚到榻上,把榻沿子捶了又捶。 程幕天好心给娘子带礼物,才献了两件就失了面子,他又羞又恼,上前把门一栓,扑到榻上:“还有一件,这个我却是晓得如何使用。”说着说着,又是扯衫子,又是扯裙子。 小圆被他闹到无法,正想依了他,突然外头甘十二一声喊:“嫂子,问你个事。” 程幕天一跃而起,跑到门边仔细看了看,见栓子栓的牢牢的,这才喘着气理衣裳,又催小圆整裙子。小圆被他揉弄得面似桃花,摸了摸散乱的头发,取过“懒梳妆”戴上。程幕天见自己的礼物这样快就派上了用场,扳回一局,笑得嘴咧到了耳后,亲自去开门,教训甘十二:“下回进来,要先通报。” --------每日一问--------- 15季六娘成了金九少的第几位姨娘? ---------为了感谢投粉红票和推荐票的亲们,今天至少还有一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第三卷 有孕 第九十章 玩具店(上) 更新时间:2009-11-25 23:10:01 本章字数:3655 十二极是听话地低头认错,认完错却不待人请他就那一箱子孩子玩意儿,笑道:“我说程大哥搬那么些箱子回来作甚,原来是给儿子带的。”小圆怕这话传到前头去,忙道:“不是,这是我要开个玩具店,带回来瞧样子的,等找到好匠人,就叫他们仿照着做出来。” 甘十二眼一亮,搓着手道:“大嫂要做这些,何须寻匠人,我来便是。”小圆笑道:“真是孩子脾性,你要科举,哪有空摆弄这个。”程幕天把她看了一眼:“他比你还大一岁呢。”说完又赶甘十二:“一路上你就敲敲凿凿,全然没个读书人的样子,还不赶紧回去看书。”甘十二站得稳稳当当:“我同大嫂有话讲。” 程幕天的几个姊妹都是怕他的,不想这个未来的妹夫在他面前毫无惧意,他拿拧脾气的人无法,只得往椅子上一坐,问:“有甚么事,当着我的面讲罢。” 甘十二不愿意,盯着屋顶一声不吭,直到把他气走才开口:“大嫂,非是我要瞒着大哥,只是这事若被他晓得,定要把我骂个狗血喷头。”小圆头一回见自家官人遇见敌手,也是好笑,问他有甚么事要悄悄说。 甘十二脸不红心不跳:“大嫂,我想见见三娘。”这孩子还真是大胆,小圆吃了一惊:“男女有别,你们又不‘相媳妇’,怎能私下相会。”甘十二苦着脸道:“大嫂,非是我不守规矩,只是不想娶个素未谋面的人回家,我先瞧上一瞧,心里有个底,万一她是个麻脸,掀盖头时我也好有个准备。” 小圆被他逗笑起来:“你好歹是个举人,半分举人的样子也无,算你讲得有几分理,我替你出个主意,每早去给我家老爷,你的世伯请安罢。” 这是叫甘十二趁着程三娘请安的时候去瞧呢,又能见到人,又十分地合规果然是个好主意,甘十二一揖到底,谢道:“若能如愿以偿,定替大嫂好生做几样玩意儿去店里撑场面。” 小圆哑然失笑,感情三娘要嫁的不是个举子,乃是个工匠。甘十二一走,她忙派人去叫来程三娘,告诉她:“甘十二从明日起也要去给爹请安,你提点神,把他瞧清楚。” 程三娘地脸涨得通红,低头把裙带子绞来绞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去瞧甚么。”小圆知她惯常心思不外露,也不理她,只挑了一盒子程幕天带回的油膏塞到她手里,把她赶了回去。 第二日小圆去给程老爷请安时,果然在堂上既瞧见了昂首挺胸的甘十二,也看到了娇羞垂首的程三娘,她一路笑着回房:“那两人一个太害羞,一个忒胆大,凑成一家子不知是何模样。” 甘十二请完安。见过未来地娘子。却不回去读书。又跑来寻小圆。非要把那箱子玩意搬回去照着做。小圆拗不过他。只得叫了两个小厮。把那口大箱子给他抬了过去。 她原以为他只是少年心性。摆弄两下就丢开手。不料过了几日。甘十二真给她原样搬回两箱。几个丫头都啧啧称奇。把两个箱子里地东西比照来比照去。竟分不出哪箱是原来地。哪箱是甘十二做地。 甘十二抹着汗邀功:“大嫂。我手艺如何?”小圆实在是不敢劳动一位举人去她店里打工。故意给他浇凉水:“会照着做算甚么本事。这些东西。我们家能卖。别人家也能卖。”甘十二仿佛知道自己会被责难。笑着从背后拿出两样物件来:“给午哥顽。” 小圆接过一看。一件是个陶制地不倒翁。一件却是个木头架子。上头安了个能旋转地木盘。木盘周围挂着涂了色地小猫小狗。小鸟小鱼。轻轻一推。那些飞禽走兽就转动起来。一旁地午哥看得眼都不眨。 甘十二见小圆面露满意之色。忙问:“大嫂。如何?”小圆将不倒翁推了推。笑道:“手艺倒是不错。只是若将你招进店里。你父翁必要亲至临安兴师问罪。更何况。我们家三娘还等着你中了进士来娶她呢。” 甘十二最喜别个夸他地手艺。乐呵道:“三娘我见过了。很是不错。不中进士我也娶她。”小圆笑着叫丫头拍他。道:“给我装傻呢。你不中进士。是我家三娘不嫁。不是你不娶。” 任她怎般劝说,拧性子的甘十二就是不听,成日往她这里跑,将识字用的木板,动物形状器改小了一半,做出许多小笛子小琴来。 面对他这样的热情,小圆两口子都拿他无法,只得悄悄知会程三娘,要她做好嫁一个手艺人地思想准备。 小圆屋里的玩具眼看着越堆越高,赶紧叫来 ,叫他去选址开店。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圆琢磨,陈姨娘也是有个小娃娃的人,不如叫来一起开店顽。 陈姨娘得了信儿,抱着小闺女雨娘兴冲冲地来挑玩具,等到见了那一整箱一整箱的木头与陶瓷做出来地玩意,失望道:“我们雨娘是八个月大的女娃娃,哪里肯要这些冷冰冰的东西。” 小圆脸上一红,她的午哥是个儿子,就只想到了男孩子顽的,女娃娃爱的东西,地确一样也无。好在她自己也是从女娃娃过来的,晓得她们爱些甚么,忙忙地叫来针线房地管事娘子祝嫂,拿了个布老虎给她瞧:“你们既然会做老虎,那牛羊猫狗定也会做,且多多做些来,做得好,额外有赏。” 祝嫂领命,带着阵线房的人日夜赶工,做了一批来。小圆瞧了瞧她们地成果,兔子,山羊,一个个倒是活灵活现,可惜都是写实派的,更适合当摆设。她知她们不懂“卡通”一词,只得亲自上阵,画了好几册子在她们看来是“四不像”地动物。祝嫂指着一个大圆脸,长胡须,耳朵上却系个蝴蝶结的“四不像”问小圆:“少夫人,这个是甚么?”小圆估摸着她听不懂英文,顺口编道:“大脸猫。” 祝嫂很是仔细,又指了个货真价实的大脸猫问她:“这又是甚么?”小圆张了张嘴,愣了好一会子才答:“大脸猫的姊妹。”她生怕祝嫂还要东问西问,忙道:“我也是随手画的,哪里来得及取名字,不如你们去编,编得好的也有赏。” 做这个有赏,取名字也有赏,下人们欢天喜地,在程家掀起了猜图编名儿的热浪,一时间涌现出许多顶着狗名儿的猫,和许多被安了猫名儿的狗。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甘十二和阵线房娘子们的鼎力支持,小圆的玩具店很快就热热闹闹开张了,甘十二做的小乐器极受欢迎,那些软软绒绒的“四不像”也很是招人喜爱,不但娃娃们抢着要,连些童心未泯的小娘子也买回去摆在床头。 生意红火,大伙儿都欢喜,只除了钱夫人。按说她二十万贯的嫁妆,怎会嫉妒儿媳一个小铺子,原来钱家来临安的时日短,当初带来的陪嫁大多是死钱,虽匆忙置办了几个庄子,也是出产不佳,城中的铺子更是入不敷出,想来也是,她成日里担心自己老来无依,只顾着算计儿媳,分不出心思去照料,自然生意就不好。 这日她趁着程老爷高兴,走去向他抱怨:“媳妇的那个铺子,她改了嫁的生母有一股,你出了嫁的大姐也有一股,为何独独没有我的,我又不是不出本钱。” 其实不分股份给她,就是程老爷的主意,他见钱府过继一事还无定论,生怕钱夫人把钱都搬回了娘家,便宜了她堂弟。钱夫人听说不分股份给她,不是儿媳的意思,倒是程老爷的主意,气道:“且不说我爹娘不会过继,我也不会把钱搬回娘家去,就是儿媳,难道她没有娘家?”程老爷笑道:“她有儿子,难不成不把钱留给午哥,反倒去贴补娘家那些不怎么亲的哥哥们?” 钱夫人一怔,满腹的委屈涌上来,却又怕一开口戳中程老爷的痛处惹他恼,只得强忍了眼泪,坐了轿子回娘家。 辛夫人正在家为过继一事犯愁,忽见闺女抹着泪进来,急道:“祖宗,我这里的事还未闹清楚,你这又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回来,可是你那儿媳给脸子你瞧了?”钱夫人哭倒在她怀里:“媳妇现在瞧着倒还过得去,但是我家老爷却因堂弟过继一事,处处防着我。” 辛夫人历经千辛万苦,斗败无数个妾,才保下这么个独闺女,见她落泪,心如刀绞,恨道:“要不是你爹被他们说得有些心动,早被我赶回去了,闺女,你且再忍耐几日,要是他们还纠缠,我就夜里拿绳子将他们捆起,随便丢到哪艘回泉州的船上去,再给船老大塞几个钱,等到了再放他们。 ” 钱夫人对自家娘亲的办事能力十分信赖,得了她的劝,安安心心地回家等消息。 ------------------ 午哥指着挂满小玩意的木头架子咿咿呀呀,二十四孝老爸程二郎问他:“儿子,要甚么,小老虎?小兔子?”小圆白了他一眼:“他是要粉红票。” --------章推分界线------------ 书名:《福妻安康》作者:云湘书号:117 广告词:柴米油盐、家斗有爱,全朝快递、种田无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玩具店(下) 更新时间:2009-11-26 21:39:35 本章字数:3420 说辛夫人,一想起闺女回到婆家还要受苦,实在忍不两天就趁钱大哥一家四口熟睡之际,唤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家丁把他们一气捆了,嘴里塞上烂布,连夜送到了去泉州的船上。那船老大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勾当,收了钱,把人朝堆杂货的舱里一扔,自寻人吃酒开赌。 那杂货舱里又脏又乱又闷,偏四人嘴里都被塞了布,连苦都叫不出,好容易熬到第二日清晨,最靠近门边的钱十三娘瞥见有个船工路过,忙用头去撞门,一骨碌滚到了门外,船工颇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提将起来,准备重新扔进船舱,不想这一提,却发现手下拎的是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他流着口水捏了钱十三娘几把,不敢擅自享用,拔腿去向船老大报喜,说头夜送来的是个好货色。 船老大听说舱里有个美人,也是心动,但他收的钱不少,就有些犹豫,船工献计道:“不如蒙她一回,就说送她来的人,起的是要把她扔进海里去的心,咱们先把她吓住了,再慢慢商议,若她是自愿以身相许换一条命,就是她爹娘也说不得。” 船老大连声称妙,亲自去瞧钱十三娘,果然很有几分颜色,便连哄带骗把船工献的计策讲了一遍,再亲手把她嘴里的布抠了出来,循循善诱:“小娘子,我看你年不过十八,难道想这样年轻就把命送掉,不如从了我们弟兄。” 钱十三娘最大的心愿乃是做一个妾,沦为船工们的玩物可不是她所愿,她死难临头,脑子异常活络,编出一篇话来:“我哪里是甚么小娘子,乃是个小姨娘,大妇恶毒,趁着官人不在,将我同爹娘弟弟一起捆了这里来。 ” 船工们哄笑起来:“你不过一个妾,还带着爹娘和弟弟去夫家过活,好厚的脸皮,勿怪大妇不满。” 船老大把胡子拉的下巴摸了摸,问道:“你家男人姓甚名谁?”钱十三娘毫不犹豫地答:“做海上生意的程家少爷,程幕天。”方才献策地船工又凑过来,向船老大道:“大哥,咱们行船,借用程家码头的时候不少,既是他家姨娘,不如送还回去,程少爷必会赏咱们一笔。”船老大笑道:“不错,我也正有此意,不过须得避开他家大妇,不然领不到赏不说,还要讨顿骂。” 船工们怕钱十三娘扯谎,就只带了她一个去寻程家大宅,把钱大伯三人依旧扔在船舱里。他们还要等着开船,一刻也舍不得耽误,一路飞奔,把个小脚的钱十三娘累得气喘吁吁。 到得程家门首,船工们不敢造次,船老大亲自上门房一问,原来程少爷上新开张的玩具店去了,只有程少夫人在家。船工们都称妙极,又把钱十三娘拖到玩具店门前,他们都是认得程幕天地,在门口东张西望了好些时,却不见他的人影,就急了起来,责骂钱十三娘道:“扯谎的小妇人,若你真是他家姨娘,怎地在门口站了这些时候,也不见程少爷来迎?” 钱十三娘生怕他们又把自己拖回船上。忙抬头拿眼一扫。随手指了一个华服公子:“就是他。” 船工们只想要赏钱。也不管那人是不是程少爷。上前就讨赏:“这位少爷。咱们把你家姨娘送了回来。哥几个讨些辛苦钱。”这要换作别个。定是将他们一顿好骂。或是送去衙门见官。告他们一个“美人局”。但当属他们运气佳。赶巧碰上地是何家老二何耀致。 这何老二连妻都未娶。更是没有孩子。怎会在玩具店前流连?原来他想娶地章家小娘子没有好陪嫁。姜夫人不与他聘礼。他左右无法。便趁着小圆地玩具店开张。上门来“借钱”。至于船工们为何在门首瞧不见程幕天躲何老二去了。 何老二最是爱美人。不然也不会要娶个没好陪嫁地章家小娘子。他把钱十三娘看了几眼。觉得她地样貌比起章家小娘子来。还要美上几分。便爽快地自袖子里摸出几十个钱。丢给船老大。 船工们把船老大手里地几十个铁钱瞧了瞧。突然怒气冲天。揪住他就打:“打发叫花子呢?瞧你穿地一身绸缎。竟这般小气。” 何老二才从勾栏院出来。带地钱被相好地尽数搜了去。此刻身上再也摸不出钱来。他又禁不起打。挨了几下结结实实地拳头。死命扯着嗓子喊起来:“妹夫。救!” 程幕天躲在店里看得一清二楚,叫过程福教导了几句,又与他半吊钱去打发船工。 程福拎着钱走到外边,笑嘻嘻地看着何老二又吃了几拳才开口:“多谢各位好汉把咱们何二少的娘子送回来,这里有几文钱,不成敬意,兄弟们且拿去打几两酒吃。” 何老二被打得鼻青脸肿,头脑却还清醒:“不是娘子,不是娘子,只是个姨娘。” 程福打发走船工们,凑到他耳边道:“何二少 娘子不是寻常人,乃是咱们夫人的本家,亲亲地 何老二微微惊讶:“钱夫人的侄女?”他知道钱家富足,且在泉州是望族,若这个真是钱夫人的侄女,与他倒也是门当户对,只是他连娶章家小娘子的聘礼都拿不出来,这钱家…… 程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这位钱小娘子虽无甚么陪嫁,但也不消你费甚么聘礼,岂不是桩便宜事?”何老二不信:“钱家不比章家差,怎会不要聘礼?” 钱十三娘听他们的言语,是要聘自己作正头娘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此刻见他不相信,竟比程福还急,忙忙地上前抢道:“他讲得分毫不差,我不要你分文聘礼。” 不要钱地美貌媳妇,还有个好家世,何老二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问程福借了一顶轿子,当即就把人抬回了家,准备央了姜夫人,隔日就摆酒。他们一人一轿还未进何府二门,就听得有小厮赶过来报:“二少爷,外头有一对男女加个小子,说是受人指点寻来的。”何老二心情正好,挥手道:“许是晓得二少爷我要成亲,来讨喜钱的,也罢,你就与他们几个。” 钱十三娘忙从轿子里探出头来道:“不会是我爹娘同弟弟罢?”何老二听说是未来的岳丈和小舅子,忙命人请进来,叫钱十三娘下轿一认,果然是钱大哥一家三口,他十分热情地留他们在家住几天,等吃完喜酒再回钱府。钱大伯想起辛夫人的手段,吓得浑身一哆嗦,又得知钱十三娘已瞬间将自个儿嫁了出去,唬得拉起钱大嫂同儿子,转身就跑,一路跑一路向钱大嫂讲:“嫁闺女亏本哩,趁得那便宜女婿还没开口要陪嫁,咱们赶紧寻条船回泉州去。” 钱十三娘十分清楚爹娘为何要逃,忍不住黯然落泪,何老二见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愈发觉得她娇艳无比,恨不得当晚就搂在怀里,忙忙地撇下轿子三两步跑进姜夫人正房向她报喜:“母亲,你讲得很对,章家小娘子无甚陪嫁还要索取聘礼,着实可恶,我这里有位妹妹家婆母钱夫人地本家侄女,分文聘礼都不要,还请母亲明日给我摆两桌酒,把房圆了。” 姜夫人听了他这话,还以为他是要纳妾,道:“你虽不是我亲生,但若真要正经纳个二房,少不得为你操劳操劳,只是钱家那样富,会把小娘子给你做妾?” 何老二解释道:“不是妾,是正房,因她没有陪嫁,所以也不要咱们的聘礼。”姜夫人听说没得陪嫁,勃然大怒,别说摆酒,只差拿笤帚来打人。何老二被她扔来地一只花瓶砸到脚,疼得直呲牙,赶紧躲了出来,他不晓得钱十三娘就是做妾也是肯的,还道钱家大户人家,怎么也要给个正房位置,就耸了耸肩,坐了向程福借地那顶轿子,仍回玩具店找程幕天借钱。 程幕天这回极爽快,叫程福去专门替人操办宴席的茶酒厨子店订了几桌酒,又把店里地各样玩具装了一箱子与他:“你妹妹的私房钱都拿来开了这个店,没有多的把你,就将这些玩具与你作贺礼罢。” 何老二见他肯帮忙办酒席,十分欢喜,接过箱子道:“很好,很好,往后用的着。 ” 程幕天打发走何老二,担心自己对待二舅子的态度不让娘子满意,忙回府寻小圆,将何老二要娶钱十三娘,自己只送了一箱子玩具的事讲与她听。 小圆听后抱着午哥笑:“送玩具与送‘连胜贵子’的莲花盘不是一个意思,你送地礼极好。” 程幕天听得娘子一声赞,比大暑天吃了冰西瓜还畅快,抱起儿子亲了又亲。 第二日,何府的帖子到,一张送去了第三进院子,一张却是送到了钱夫人手中。钱夫人看罢帖子才晓得有这么回事,喜笑颜开:“老天还是眷顾我,不曾想同儿媳亲上加亲,想来等我老了,他们两口子还是靠得住的。”她高兴完又开始发愁,那一夜,钱十三娘是在她房门口的树丫子上吊过一回的,又被辛夫人绑了一次,那心里头的恨,怕是只多不少。她向陪嫁丫头叹道:“十三娘怕是在儿媳面前讲我坏话地多。” 她越想越担心,便把自己的嫁妆钱拿出来许多,瞒着程老爷匆匆置办了几个箱笼,田产屋业来不及去买,就把现钱塞进箱子,沉甸甸地抬了去给侄女添妆。 --------每日一问----------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无钱是妾 有钱是妻 更新时间:2009-11-27 19:45:54 本章字数:3407 红票又满5张,我却因为脖子疼没法加更,十分过意这一章特意码了2900多个字,让大家花2K的钱看3K的字,另外我欠下这章加更,一定会在下个月1号就补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 小圆两口子在门口等钱夫人一道去何府吃喜酒,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出来,一问才知,她正忙着给侄女备嫁妆。程幕天还要等她,小圆却道:“咱们是男家亲戚,继母是女家亲戚,理应我们先去的。”这话讲得有理,程幕天就依了她,给钱夫人留了个话,两人先去了。 到了何府,程幕天去前头男人们的席面上吃酒,小圆独自朝里走,先到新房瞧了瞧,却见里头空空荡荡素素净净,连个喜庆色的帐子也无,更别提陪嫁的箱笼。她想着,虽说按规矩是头一天就得铺房,但钱夫人的嫁妆还未送到,现下寒碜些也属正常,便动身往中门去,准备先看新妇跨马鞍,不料才走到姜夫人堂前,就听见李五娘唤她:“四娘快些来,新人拜见尊长亲戚了。” 小圆惊讶道:“我还没见外头拦门呢,新妇是甚么时候进来的?”李五娘极是轻蔑地朝二房院子瞥了一眼:“你不晓得么,咱们这位便宜二嫂,昨儿就抬来了,说是做正室,却连花轿都不曾坐,更别提跨鞍坐虚帐。”她见小圆一脸讶然,笑了起来:“你也太老实,这算得了甚么,更荒唐的是,听说老夫人连定聘礼都不曾下,这没有三媒六聘,能算作是妻么?” 小圆有些不敢置信,问道:“钱十三娘就没有质?”柳七娘受过新人的礼出来,听见这话,笑得东倒西歪:“你婆母那个侄女,真是个傻子,还以为只要参拜过就是正妻呢。”小圆上前与她见礼,问她道:“大嫂,礼还未毕,你怎地就出来了?”柳七娘道:“一个妾罢了,值得我留多久,来受她的礼都是给她面子。”说完一刻也不肯多留,直朝后院去了。 李五娘进去受过新人参拜,出来向小圆道:“我说二哥的亲事怎地这般草,原来老夫人在亲戚们面前都称,这不过是为收屋里人摆的几桌酒呢,众亲友都拿钱十三娘当个妾看,只她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真是比你大嫂还傻。” 小圆已算不得是何家族亲,不好进堂受新人参拜,便等着他们礼毕,随着众人到新房看新夫妇交拜。她见着钱十三娘一身红衣,满脸地陶醉,想起她这妻不妻妾不妾的身份,不禁替她捏一把汗。 交拜礼毕,礼官来撒帐,钱十三娘顶了一头的金钱彩果,万分得意地向小圆道:“你不是连个妾都不把给我做,如今怎样,我反倒成你娘家二嫂了。” 李五娘好笑道:“若她把你收进房,你又哪里来的正房娘子做,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倒将些糊涂话来讲。” 姜夫人冷着脸斥道:“休要胡说。这里哪有正房娘子。只有耀致地一个妾。”钱十三娘分辩道:“我才刚参拜过长辈亲戚。怎么就不是正房娘子?”柳七娘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向着众人笑道:“我就说她是个傻地。自己地生母是个妾。就不晓得要三媒六聘地才能算作是正妻。” 这话虽是讽钱十三娘。但何老二与小圆都是庶出。就是李五娘地官人何老三。也是姨娘生地。于是房中好几人同时沉下脸来。小圆眼看着李五娘当场就要发脾气。怕她搅了婚礼。忙借着口渴要吃茶。把她拉了出来。劝道:“大嫂不是说我们。何必生这些无谓地气。” 李五娘再气也比不过小圆。见她反能沉沉稳稳来劝自己。就笑起来:“你说地是。她本就是个蠢人。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说着也不再进去。拉了她到厅里去吃酒。 不多时众亲友也陆续落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位钱娘子到底是妻还是妾?若是妻。怎地没有三媒六聘?若是妾。怎地却是行地妻礼?”小圆暗叹。娘家行事太不稳当。这些时日临安城饭后茶余地话题怕就是这个了。 姜夫人在席前清了清嗓子。道:“今日进我家门地这位钱十三娘。乃是……”她正想说“乃是妾室”。却被外头震耳欲聋地鞭炮声打断。礼官进来报信:“老夫人。钱家送陪嫁来了。” 姜夫人将信将走出来一看。门口果然摆了几 子,钱夫人笑着走上来:“我来给侄女添妆。”姜程老爷继室,不敢怠慢,忙命人请进去坐席,又悄悄问丫头:“箱子里装的是甚么?”丫头回道:“全是沉甸甸的现钱哩,没得一万,也有九千。”姜夫人听说顶多只有一万,立时住了脚步问方才报信的礼官:“你说那是陪嫁,怎地这样少?钱夫人地陪嫁可有二十万呢。” 礼官回道:“钱夫人之所以有那么些陪嫁,全是因为她家是绝户,临安有钱人嫁女,大多就是几千贯哩。 ”姜夫人自己当年的陪嫁也十分看得,且近些年没有出钱嫁过闺女,就大相信:“敢骗我,李五娘嫁过来也有十万贯呢?”礼官赔笑道:“小的不敢,句句都是实话,三夫人娘家乃是住在凤凰山下的豪富,就是天家嫁宗室女,怕都不敢同她家比。” 姜夫人信了这话,添了几分欢喜:“既然万贯的陪嫁过得去,那就不是妾,是个妻。”陪嫁婆子问道:“既是妻,可要去补定帖婚书等物?”姜夫人嫌万贯与十万二十万比太少,就皱眉道:“补那些作甚么,太过麻烦,我去席上讲一声便是。” 她回到席上,把出来前未讲完的那句话换了个词补全,让吃酒席地亲友都晓得了,钱十三娘乃是何府新进的二夫人。 小圆虽恼钱十三娘,但也有几分担心她若做了妾,会惹来婆母对自己的责难,此刻听嫡母说她是妻,便松了口气,也不理会他们究竟有无换定帖,只安心吃自己的酒。 钱夫人来临安后头一回遇上让自己舒心的事,吃完酒就上娘家去报喜,辛夫人将她扶到榻上躺下,亲手端来醒酒汤,笑道:“咱们也收到请帖了,因想着这陪嫁让你来送,才能让她记着你地好,所以就没去吃酒。说起来这十三娘也真是个有运气的,我本是想把她捆回泉州去,却让她逮住机会逃出来当上了少夫人。” 钱夫人问道:“那她爹娘呢?”辛夫人恨道:“那还用说,定是收了何家地聘礼,却不想办陪嫁,躲回泉州去了。”钱夫人安慰她道:“娘,不必计较那些小钱,我现在同儿媳搭上了亲,往后可有依靠了。”辛夫人复又高兴起来:“说的是,你内侄女如今是她娘家二嫂,以后不必看她脸色过活,得拿出婆母地派头来。” 到底知女莫若母,钱夫人听了这话,掩不住满面的笑容,也不在娘家久留,回家就称吃醉了酒,要儿媳上来伺候。 小圆也是吃上了头才回来地,哪里有力气去侍奉她,便推程幕天:“二郎,继母叫你去伺候呢。”程幕天早已睡得沉沉的,连话都懒得讲一句,小圆无法,只得拿冷水拍了拍脸,走到前头去服侍钱夫人洗脸喝醒酒汤。 她为了孝道强撑着立在钱夫人榻前,头昏沉,眼皮打架,自称吃醉了酒的钱夫人却精神奕奕,一时要吃茶,一时要吃果子,指使得她忙个不停。 以往这家里,只有丁姨娘一人是被钱夫人制服了的,这会儿她见小圆也遭殃,心里很是平衡了几分,赶着上来帮忙端茶递水,悄声道:“忍着些吧,她惯常是人前装贤惠,背了人便是这般恶毒模样。” 钱夫人乃是装醉,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便体贴丁姨娘道:“劳动你了,且回去歇着罢,这几日不用上来侍候了。”几日不侍候,就是几日见不到小四娘,丁姨娘本来就摸不到亲闺女的边,不想连见她一眼的机会都失去,便赖在榻边不肯走,苦苦哀求。 钱夫人唯一一个自泉州带来的陪嫁丫头见丁姨娘讲了自家主子的坏话还赖着不走,一心想为主子出气,便抓了个喝完醒酒汤的空碗,朝着丁姨娘砸去。丁姨娘下意识一侧头,那碗就直直朝着她侧后方的小圆飞去,小圆吃醉了酒的人反应慢,心里明白要躲,身子却不受控制,眼睁睁看着那碗撞上了额头,疼得她眼前一黑,知觉顿失。 几个下人惊叫起来:“少夫人晕倒了。” -------------每日一问---------- 17辛夫人认为何家下了聘礼没?(此问题有效期仅限1127当天,另外请中奖的童鞋赶紧加书友群找我领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三十岁的老丫头(上) 更新时间:2009-11-28 22:03:05 本章字数:4477 红票又过5张,我又要十分不好意思地讲和昨天一样身体原因没法及时加更,辜负了亲们的期望,因此这章有3900多字,让大家花3K的钱看的字,另外欠下的这章加更,将在下个月2号补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 阿云见小圆晕倒在地,袖子一挽要上去同那个丫头拼命,采莲死命拦住她:“打她有甚么用,赶紧到外头唤个小厮去给少爷报信,顺路请个郎中来家。”又吩咐阿彩:“去讲与老爷知晓。”她指挥着几个婆子把小圆抬回房中,叫小厨房煮参汤醒酒汤,又叫孙氏来掐人中。 闻讯赶回的程慕天一听说他捧在手心里的娘子被个丫头砸到晕倒,立时怒气冲天,问也不问,先奔到钱夫人院中,寻到那丫头尽力踢了几脚。他踢完丫头,正准备回房问娘子伤情,却被钱夫人叫住:“二郎,这丫头砸伤了主子,罪该万死,我也不敢再留她,你且带回去,要打要杀随你们的便。” 她耍了一招以退为进,程幕天却只朝字面上去听,二话没说就把人领了回去,交到了连他都怕三分的阿云手里。那丫头名唤小铜钱,虽然名儿里有个小字,岁数却不小,足足三十有二,她跟在钱夫人身边这么些年,只打过钱老太爷的妾,骂过小丫头,失手砸了正经主子还是头一遭,因此被吓得有些痴傻,抱着阿云的腿,姐姐妹妹一通乱喊。 阿云才十五岁,被个三十二岁的小铜钱唤了几声姐姐,就不知怎么去下手,唤来几个小丫头将她手脚捆起,嘴里拿布塞起,自己则去小圆房里讨主意。 小圆头上被砸出老大一个包,万幸她身体底子好,没待孙氏掐第二下人中就醒了过来,此刻正在程幕天关切的目光下喝郎中开的汤药。 阿云站在一旁等她服完药,接过碗去,扭捏问道:“少夫人,小铜钱那么大个人,却管我叫姐姐,我不知怎么罚她才好。” 程幕天怒道:“她是你哪门子姐姐,你敢往我头上浇凉水,却跟个砸晕了少夫人的贱婢发善心?要真不知怎么打,就送到柴房去,叫小厮们动手。” 小圆喝过醒酒汤有一会子,额上虽疼,头脑尚清醒,忙出口拦道:“小铜钱要砸地是丁姨娘,砸到我乃是误伤,你们要为这个打她,可是授了个大把柄出去。” 孙氏也帮着劝:“少爷。小铜钱是夫人跟前替你们尽孝道地人。不管放在谁家。小辈们都是要以礼相待地。” 程幕天踢翻一个凳子。气道:“此等恶婢。难道就没法治她了?” 采莲比起孙氏。劝起来更透彻:“少爷。已让人去健身馆请老爷了。想必不久便要到家。你和少夫人不好罚她。老爷罚起来可是名正言顺。” 小圆摸了摸额上地包。笑道:“我虽被砸了一下子。心里却是高兴地。危难之时才瞧清。我身边地人个个都比官人机灵。” 程幕天被娘子嘲讽手段不够高明。却丝毫不后悔踢了小铜钱几脚。便称去看看程老爷回来没。带了小铜钱朝前头去了。 小圆本是想打趣他。让他散开心里地气。却忘了他在人前是最不经逗地。忙叫阿云追上去跟他讲:“少夫人那是玩笑话。” 其实程幕天满心只有对娘子的疼惜,根本没把那话往心里去,倒是听了她补上的这句,脸上红了几分。他红着一张脸在钱夫人的院子里寻到程老爷时,程老爷正在冲钱夫人发脾气:“儿媳也是你的人能打得的?何家与咱们程家乃是世交,你伤了她,叫我如何向她逝去地父亲交代?何耀弘在泉州市舶司当差,要是让他晓得妹妹受伤,咱们家的海运怎么办?我原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哪里晓得内里竟是糊涂的,她的娘家,虽无你娘家有钱,可两个哥哥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且她还有儿子,这些,这些,哪点是你惹得起的?” 丁姨娘仗着与他有过夫妻之实,偷偷靠上来:“老爷,你不晓得,夫人一向这般跋扈呢,端庄贤惠只是做给你看地,她打少夫人还是轻的,连小四娘都不叫我摸一下呢。” 程老爷正是烦躁之际,哪里听得进她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伸手就把她甩到了一旁。钱夫人借着教训丁姨替自己辩护:“休要胡说,我疼媳妇还唯恐来不及,怎会去打她,小铜钱那一下子乃是误伤,况且人我已交给二郎带走了,我可无一点护短。”程老爷听说人已交由程幕天带走,稍稍卸了火气,看在那二十万陪嫁的份上又提点钱夫人:“你莫要惹着媳妇,不然到了老时,就得看她脸色过活。” 程幕天听见这话,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把小铜钱带到他们跟前,道:“是儿子鲁莽,小铜钱是替我尽孝道的人,我不能罚她。”说着就向钱夫人行礼赔罪:“娘,儿子一时冲动打了你跟前的人,请你责罚。” 钱夫人见他把自己地以退为进学得一丝不差,不知如何接话,只拿眼瞧程老爷,程老爷极是爱这样母慈子孝的场面,乐呵呵笑道:“家有家规,她打了少夫人,本就该罚,你打她几下算甚么。”说完又唤小厮,让他们把小铜钱拖到柴房去,狠狠敲几板子给少夫人出气。 钱夫人在这家中,就这么一个自己人,哪里舍得让他们拖进柴房,不顾仪态亲自上去拦,程老爷见她还执迷不悟,忙叫丁姨娘:“快上去拉开你夫人。” 这可是千年也不一定盼得来的机会,丁姨娘喜滋滋地挽起袖子冲将上去,趁着他们拉扯成一团,使劲在钱夫人胳膊上掐了几把。钱夫人自然晓谁下的黑手,但却不好与一个妾当面干架,又气又疼,还不好当着继子的面流 得胸口发疼,突然瞧见小圆由两个丫头扶着走进=道:“媳妇,你自己来说,小铜钱到底是存心还是无意。” 小圆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嘴角却是带笑,在采莲地帮助下周全了礼数方才开口:“小铜钱是无心之举,媳妇强撑着要来,就是来劝爹爹息怒的。咱们家一向宽厚待人,小铜钱又是替我和二郎在娘跟前尽孝地,怎能因一点子过失就责罚她,没得让人嚼舌头,说咱们苛责下人。” 这番话让程老爷很是动容,当着子女下人地面对钱夫人道:“媳妇都让你打成这副样子,还记挂着咱们家地名声,以后多向她学着些。”这天下哪有婆母向儿媳学习的道理,钱夫人心里又添气,脸上却一丝也不敢带出来,低头虚心受教,亲自把小圆送出院门,又让人把自己从娘家带来地好补品送过去。 程幕天见娘子脸色极差,又是要昏倒地样子,就顾不得甚么规矩,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大步走回房。他把小圆小心翼翼放到榻上,摸了摸她额上的大包,心疼道:“叫丫头们传个话去就成,万一又昏过去可怎生是好。”小圆头上直冒虚汗,还不忘逗他:“怕礼数不全,被你责骂不孝顺呀。”程幕天被她这话堵住,急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这是愚孝。”想了想又问:“爹要把小铜钱拖到柴房去,正合我意呢,你拦作甚么?” 小圆仗着自己是伤员,当着下人们的面捏了他一把:“后院的事,我自忖还有那个能耐处理好,你就别操心了,只管打理生意便是,若无事,就去督促督促甘十二,叫他别一门心思琢磨玩意,科举的书也得多翻翻。” 程幕天又是心疼又是感激,极想同娘子讲几句贴心话,却苦于下人们在侧,便起身赶采莲去熬药,赶阿云去煮汤,乱七八糟派出一堆差事,把她们打发得干干净净,这才回身轻轻用嘴碰了碰小圆的额头,低喃:“苦了你了。” 程家少夫人被婆母的丫头砸伤的事,想瞒都瞒不住,亲戚们接到消息,有替她难过的,有幸灾乐祸地……接连几日,俱都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思,一个接一个往程家跑。 程大姐向来最是风风火火,头一个来探病人,带着自己人季六娘,先杀到钱夫人院中将她臭骂一通:“别以为我不知你揣的甚么心思,不就是想弄死二郎媳妇,再塞个不要脸的侄女给午哥当后娘么?”她自己骂完犹觉不解气,逼着季六娘也骂。季六娘哪里敢骂自己表姑,挪着脚直往角落里躲,程大姐并不追过去施展拳头家法,笑道:“你是个胆小的,活该被她卖作妾,你看钱十三娘敢在她门口上吊,就拼了个正房娘子做。” 季六娘一向以大家闺秀自居,没能做成正室是她今生憾事,此时被程大姐这一激,心头的火气窜得比她还高,走到钱夫人房门口,靠着门框不慌不忙地道:“你为了自个儿好过,先把个嫡亲地表侄女害成了妾,现在又想杀了儿媳再害哪个?” 钱夫人很是沉得住气,被她们轮番骂了多时仍旧不露面,程大姐自己骂得累了,这才凯旋至小圆房中,喜气洋洋向她展示自己调教季六娘的成果,又道:“咱们在继母门口骂到口干,可是替你出了口气了。”小圆苦笑连连,你们的气出得畅快,谁晓得她转头来是不是都算到我头上。 阿云却是头一回对程大姐心生佩服,捧了两盏子润喉的茶上来,一盏捧给她,一盏递给季六娘。季六娘哪里受过这样高的待遇,喜出望外,心道,原来骂表姑这样有好处,往后得多骂才是。 小圆很是苦恼地望着这二位,不知该谢她们好,还是将她们赶出去,突然想起大人唬小儿的招数,便抬头问阿云:“少爷说去铺子拿蛋糕,也该回来了,你瞧瞧去。” 这招果然灵验,程大姐极怕程幕天给她脸色瞧,跳起来拍落季六娘手中地杯,骂道:“你这茶吃得没完没了了,还不赶紧跟我回去。”她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院门口,阿云极是不舍地抱怨:“少夫人就晓得一味的忍,好容易来个替你报仇的,还把人赶了去。” 小圆靠在榻上,额头还隐隐作痛,懒得去教导她,便道:“你不是一心要嫁孙大郎么,还不去替他尽孝道。”她把阿云赶去孙氏那里,又叫余大嫂抱午哥来:“两个半天没见着儿子了,怪想的。” 午哥才几个月,还不懂娘亲受了伤,只笑着把小手往小圆脸上摸,小圆甜蜜地享受着儿子的“魔爪”,迎来了第二位探病地客人程三娘。 程三娘见着嫂子额上的包,还未开口先伏在榻边哭了起来,引得午哥也跟着哭,小圆忙让余大嫂把孩子带下去,安慰她道:“我这不是好好地么,不出几天又活蹦乱跳了。”程三娘来探病人,反倒让病人安慰,不好意思起来:“嫂嫂,我除了会做几针活计,别的都不懂,本想给你炖个汤端过来,又不知该放多少水。” 小圆被逗笑起来:“无妨,你嫂嫂我也只会拌小苦瓜,只不知甘十二嫌不嫌弃你不会厨下之事。” 说曹操,曹操到,甘十二从门外走进来笑道:“不嫌弃,不嫌弃,到时把大嫂家地好厨娘借两个去便是。”程三娘羞得敢抬头,瞅准了机会从他身旁快步躲了出去。 ----------每日一问-------- 18钱夫人的陪嫁丫头今年多少岁?(本题有效期仅限于2009-11-28当天,抢答结果请于2009-11-29查看书评区置顶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三十岁的老丫头(中) 更新时间:2009-11-29 20:22:57 本章字数:4729 红票又满5张,某昧实在太感动了,谢谢大家! 和昨天一样,这章也送大家999个字;欠下的加更,将在下个月3号补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 甘十二见程三娘逃走,极是惋惜地叹气:“打听了半日,得知她这会儿来探大嫂,我把才做了一半的玩意丢下就朝这里赶,好容易赶上了,她却又走了。” 小圆笑骂:“你以为人人都似你那般厚脸皮么?也亏得你是我们老爷的世交之子,不然这样公然偷看未婚娘子容貌,早让一顿笤帚打了出去。” 甘十二摸着脑袋嘿嘿地笑,忽见门口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娘子,前头一位葱白大袖,郁金香罗裙;后头一位半袖衣背子,腰间束着勒帛。他料想这必是一位夫人领着她家的妾,忙上前冲着穿大袖的娘子唱了个肥。 李五娘被吓了一跳,问小圆:“这孩子胆子真大,谁家的?”小圆笑道:“这是甘十二郎,我们老爷的故交之子,三娘子的未婚夫婿,他向来胆大包天,三嫂不必理他。”李五娘也笑起来,问甘十二道:“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行礼,万一我是个小辈,你可不就亏了?” 甘十二还未作答,穿背子的钱十三娘不满道:“论辈排序,我还在她前头,为何只与她行礼,不与我行礼?” 小圆忙道:“十二,这是我娘家二嫂,快去与她见礼。”甘十二诧异地重新打量了钱十三娘一番,上前作了个揖,再回身向小圆告辞:“大嫂,既然你有客来,我先回去做活,隔日再来看你。” 钱十三娘犹自抱怨他为何不先给自己行礼,小圆忙先让丫头们去开角门,待得甘十二出去,方向她道:“二嫂,你怎作这副打扮,许是甘十二错认了。 ”钱十三娘也晓得自己这身衣裳不伦不类。指着李五娘继续抱怨:“我来月事不当心。让那身见客地衣裳染了红。去向她借衣裳。她却说我俩身量不合适。只拿了套螺姐地背子给我。” 螺姐乃是刚给何耀弘添了第二个儿子地妾。如今正在做月子。李五娘哼了一声:“要不是螺姐不用出门。背子都没得借你地。”她地身量明明同钱十三娘差不多。却偏偏把个妾穿地背子借她。摆明了就是要戏弄人。小圆心中暗笑。但更多地是奇怪。问钱十三娘道:“二嫂。我家夫人给你抬了那么些陪嫁过去。你就没拿些出来做两身新衣裳?” 钱十三娘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你歇着罢。我去瞧瞧我姑姑。”说完就像后头有人要剪她尾巴似地。急急忙忙朝前头去了。 李五娘拍了拍裙子。嗤道:“就晓得到处抢面子。丢人地事怎地不敢讲了?如今北边在打仗。物价飞涨。她那几千贯陪嫁钱。哪里够一大家子人花地。自然没有多地拿来做新衣裳。” 随着她拍裙子。空气中多出一缕花香。小圆惊奇问道:“三嫂你把花汁抹在了身上?”李五娘见房中只有几个丫头。就把裙子稍稍提了提。给她瞧仔细。道:“你嫡母得了钱十三娘地陪嫁。发善心给我也分了一贯。我就拿去换了这条裙子。听说是用郁金香草染地。因此有股子花香。” 夺儿媳地陪嫁是姜夫人地老手段。小圆并不奇怪:“那陪嫁可是我们家夫人送地。要是让她知道被我嫡母夺了去。可不会善罢甘休。”李五娘却摇头:“你这可是冤枉她了。钱十三娘地陪嫁。她只拿了一千贯而已。剩下地都被你二哥吞了。” 小圆奇道:“你才说她地陪嫁拿去养了一大家子人的,二哥屋里一个妾也无,哪里来的人要养?” 李五娘大笑:“你总不回娘家,不晓得详细,你二哥的人,都养在勾栏院里呢。” 小圆想起得花柳病死的赵郎中,叹息道:“钱十三娘的命,怕是比我那个叫采梅地丫头好不了多少。” 李五娘一丝同情也无:“她自讨的。” 二人闲话一阵,她突然又道:“都是被钱十三娘搅地,差点同她一样,连你的伤问也不问就走了。”小圆摸了摸额头:“没甚么大碍,那天是因吃多了酒才晕地。” 李五娘搬着她的脑袋仔细看了看,皱眉道:“这样大地一个包,这叫没大碍?伤人的丫头呢,打死没有?” 小圆在榻上挪了挪身子,道:“她不是有意,打她作甚么。”李五娘想了想,点头道:“是,打她伤脸面,直接卖了就是。”小圆笑道:“卖她作甚么,我怜她年过三十还未婚配,却是要作一桩好事,给她挑个人家。”李五娘不信,只道她是有意隐瞒了绝妙好计,藏私不教给她。 这可是冤枉了小圆,她是真想替小铜钱寻个好人家,待得头上的包刚消退,就趁晚饭时问程幕天:“二郎,你常在外做生意,想必在你手下做事的管事不少,可有三四十来岁,尚未婚配,或要娶继室的?” 程幕天还以为她要给几个陪嫁丫头挑夫婿,捏着筷子瞧了瞧一旁的采莲阿云她们,悄声问道:“年龄不对呀,她们犯了错了?”小圆好笑地拿筷子敲了敲他的手:“想哪里去了,我是要给小铜钱挑一个。”程幕天对她当着下人的面敲自己的手很是不满,听了这话更是气得慌:“你又要乱做好人。”小圆又敲了他手背几下:“叫你不要理会后院的事,你只管把合适的人选报给我,若是不报,我就把她许给程福做二房。” 她的筷子虽敲得轻轻的,却是大大跌了程幕天的面子,他想还手,又不好意思,瞪了她好一会儿,道:“没得教坏了午哥。” 进来取新鲜果子的余大嫂愣了愣:“少爷,午哥在隔壁呢,我来拿果子捣泥给他吃。”小圆见程幕天已游走在老羞成怒的边缘,忙忍着笑道:“少爷是想午哥了,你喂完果泥抱过来给他瞧瞧。” 余大嫂应 ,取了个岭南来的频婆果,去给午哥捣果泥。 程幕天闷头吃米酒,小圆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却被他拨出来,再夹,再拨,直到午哥咿咿呀呀地声音传来,余大嫂掀帘子,他才匆匆吞下小圆最后夹来地一颗肉丸,道:“不是怕了你,只是不想在儿子面前驳你面子。” 午哥连爹娘都还不会叫,会晓得面子为何物?小圆同几个丫头都抿着嘴笑。 第二日程幕天做完生意归家,带回一页纸,一声不吭丢到桌上,自去隔壁抱儿子。采莲拿来递给小圆,笑道:“是几个人名,职务年龄一应俱全。”小圆接过来一瞧,只见上头写着:张三,年四十,码头副管事;李四,年三十八,药铺副管事;王五,年四十三,田庄管事。 采莲凑在旁边一起瞧了瞧,问道:“只有三个?”小圆笑道:“到了她那个年龄,还有甚么好挑的,能寻出三个来已是不易。”阿云看过那张纸,忿忿不平:“我还以为少爷同我想地一样呢,却选的都是好身份。” 小圆将她脑袋敲了敲:“少爷准是想转过来了,你以为都同你一样糊涂呢?”采莲将灯挑亮了些,问道:“夫人要给小铜钱挑哪个?张三李四还是王五?”小圆听了她这一串子,笑起来:“这都是些甚么名字。”采莲却没笑,轻叹:“想必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有个姓和排行就不错了,哪里懂得去取名字。” 阿云见她嗟叹,笑道:“别个姓甚么叫甚么你叹哪门子气,若是嫌不好,叫少夫人给你挑个名字齐全的便是。”采莲红着脸就去拍她,小圆却连连点头:“是我糊涂,昨日就该让少爷多抄一份名单来的。” 采莲见她也说,愈发着羞起来,便借着去唤小铜钱,擦着墙边就出去了。 钱夫人昨日才听完钱十三娘诉苦,心里正堵得慌,忽听见外头采莲叫小铜钱,忙唤她到跟前教道:“必是少夫人伤好,有了力气拿你作筏子,你且忍耐些,等我日后逮了空子再与你报仇。” 小铜钱却道:“我失手砸了少夫人,她打我骂我都是该的,只恨那个丁姨,若不是她偏头躲了一下子,那碗怎会伤到少夫人?”钱夫人见她讲得十分有理,就把小圆先搁到了一旁,叫过丁姨娘来骂着。 小铜钱怕她骂人地声儿被人听见,轻轻掩了门出来,把一对黄澄澄的镯子塞进采莲手里,悄声央道:“姐姐,我伤了少夫人,理应受罚,只望姐姐们手下轻些,留我一条命。” 这一声姐姐叫采莲哭笑不得,怪不得当初阿云不好意思打她。她把镯子塞回小铜钱手里,笑道:“是喜事,你莫慌。” 莫非少夫人是只笑面虎?小铜钱一颗心七上八下,挪着小步子跟着采莲到得小圆房中,还未开口先跪了下去,把头磕得嘣嘣响,直称少夫人饶。 阿云上去捂住她的嘴,骂道:“好利地一张口,少夫人叫你来是好意,这要是让有心人听见,倒以为我们苛责你。” 小圆弹了弹手中的纸,极是和气地朝小铜钱招手:“我这里有三个人选,你莫要害羞,来瞧瞧喜欢哪个。” 宋人好文成风,即使偏安江南一隅,只要吃得饱饭的人家,都识得几个字,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丫头更是不消说。小铜钱战战兢兢地爬上前接过纸一看,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少夫人,这是给我挑夫婿?” 采莲几个俱捂嘴偷笑:“还以为她不晓得意思呢。” 小铜钱不好意思道:“我还在钱家时,哪天没有媒婆拿着这样地单子上门来求娶我们小娘子,我早就看熟了。”说完又苦笑:“我像姐姐们这般年纪时,就是不当心听人提起这些事,还要害上好一阵子的羞。可年岁一年大过一年,晃眼三十出头,现如今只要能嫁出去就是好的,哪里还顾得了羞?” 主子不嫁,累得丫头也受苦,小圆几个陪嫁丫头听了她这话,心里都酸酸的。采莲揉了揉眼,道:“我们比你小呢,莫要喊姐姐了。”阿云道:“你也是个鲁莽的,拿着碗非要往我们少夫人头上砸,亏得我们少夫人菩萨心肠,不但不与你计较,还要给你挑夫婿。” 阿彩默默端了盏果子露到小圆手边,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小圆被她逗笑起来:“看我作甚么,叫她起来罢,本来也不是我叫她跪的。我好心要办场喜事,可不愿你们都哭丧个脸。” 采莲走过去拉了小铜钱起来,指了那张纸问她:“这三个都是我们少爷精挑细选地,全是副管事呢,你喜哪一个,只管告诉少夫人。” 小铜钱此时才真信了小圆是要给她寻人家,激动得流出泪来,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边笑边哭:“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呢,少夫人真是活菩萨,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 小圆命人扶她起来,笑道:“别光顾着谢我,赶紧挑一个,我再择个吉日,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小铜钱此时却扭捏起来,小声道:“全凭少夫人作主。” 阿云拿过单子,笑她道:“我看你是挑花眼了吧。”她走到小圆身旁,指着单子道:“少夫人,挑谁也别挑郎中,郎中都无一个好东西。” 小圆见小铜钱脸上明显滞了一滞,忙拍阿云道:“别因为采梅嫁了个不中用的,就以为天下郎中都是坏人。”采梅也道:“能在少爷手下做到副管事,必然是有德行地。” 小铜钱喜笑颜开,道:“少夫人,我就嫁那个李四,家里有个郎中,看病抓药极便宜。 ” ----------每日一问-------- 19李五娘穿的大袖是甚么颜色地?(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1-29当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三十岁的老丫头(下) 更新时间:2009-11-30 4:42:17 本章字数:3566 圆不是头一回嫁丫头,极是有经验,并不贸然去提寻了黄背子的媒人先去打听李四的家世。媒婆拿了赏钱,撑着伞跑得飞快,转眼就来回话:“少夫人,李四家虽不富裕,但却都是良人,不知贵府要嫁的这位姐姐,是死契还是活契?” 小圆听这话,便晓家不想娶贱民,找来小铜钱一问,她却是卖了身的。小铜钱熬到三十来岁,好容易寻了个好夫婿,却不想被一纸卖身契拦住了,急得她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小圆安慰她道:“夫人定比我更盼着你有个好归宿,你去求她,必是肯还你的。 ” 小铜钱觉着少夫人讲得有理,就又高兴起来,回到钱夫人房里摆椅子掸灰,忙个不停。钱夫人笑她道:“媳妇看我面子,不但不罚你,反倒给你寻了个好人家,就把你乐成了这样。”小铜钱瞧着她是高兴的样子,就收了鸡毛掸子,挪到她旁边,将李家只想娶良人的事讲了。 钱夫人也不是笨人,一听就晓得这是在拐弯抹角找她讨卖身契,但她从泉州只带了这么一个贴身丫头过来,自然不想放手,便道:“咱们大宋不比前朝,良人与奴婢是可以通婚的,为何非要自由身不可?你放心,我多多的与你陪嫁,不怕李家不要你。” 话虽不假,可奴婢嫁到良人家,怎能得夫家尊重?小铜钱还要再求,可一想到为着她失手砸伤少夫人,钱夫人先被老爷责怪,后被程大姐辱骂,却自始自终隐忍,一味护着她,就不好意思再开口。 她寻到小圆,伤心道:“我没那个福气,少夫人回了李家罢。”小圆忙问她为何,得知钱夫人不肯放人,有心帮她一把,便趁着请安,劝钱夫人道:“娘,小铜钱嫁了人,照样可以服侍你,签个活契便是。她以奴婢之身去嫁良人,被人瞧不起,那也伤你的脸面。” 不管这话有理无理,钱夫人的丫头砸伤她在前,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便依她所言,还了小铜钱卖身契,另签了活契来。 小铜钱做梦也没想过有这样一天,爬下先给小圆磕头,再才去谢钱夫人。 程家前后两个大丫头,都是以良人身份嫁出去的,下人们称颂不已,就是临安城的少爷夫人们,俱夸赞钱夫人婆媳待人宽厚。钱夫人甚么也没损失,白得了好名声,心下十分欢喜,拿出一千贯,给小铜钱厚厚办了份嫁妆,将她风光嫁了出去。 小圆嫁过婆母地丫头。又想起自家地来。取了张找程幕天要地单子。唤几个丫头来看:“我让少爷把十八岁至二十八岁地伙计同管事全记了来。家里也还有好些尚未婚配地小厮。你们瞧上谁了。尽管告诉我。” 阿云看也不看。嘟囓着嘴去寻孙氏;阿彩丢了句“我还小”。提起壶去浇花;采莲倒是就着小圆地手看了几眼。却一脸地茫然:“我不晓得他们哪个是哪个。” 小圆晚上跟程幕天提起这几个丫头。极为头疼:“我就是怕错点了鸳鸯谱。这才叫她们自己挑。却没想过。她们也是两眼一抹黑。” 程幕天见惯她替下人们操心。不以为然道:“‘相媳妇’时又不是不能看。急甚么。” 小圆还是担心:“相媳妇只能看样貌。哪里瞧得出人品。我可不想让她们一个二个都变成采梅。”程幕天懒得与她讨论丫头们。边把弄她地腰带边转移话题:“听说你嫁了小铜钱。继母待你很是亲热了些?”小圆扭腰躲开他地手。道:“小铜钱感念我。常私下替我说话呢。” 程幕天钳住她地手。将个同心结挂到她腰带上。笑道:“还以为你要同继母针锋相对呢。白替你操心了。”小圆把同心结摆弄了几下:“早说过地。只要她不给你纳妾。我甚么都不计较。咦。这个同心结谁竹地?” 她攥紧了拳头,时刻准备朝程幕天身上招呼,程幕天不等她动手,先发制人,抱着她滚到床上,好好捏了她几把:“外头走街串巷卖汤水的妇人都晓得绣个同心结挂上,就属你手最笨,一针也不懂得绣,我只好替你买个现成的,免得被人嘲笑我,说我家娘子万事不会。” 小圆握着同心结,心里甜丝丝,直到第二日去给钱夫人请安,脸上都还挂着笑。小铜钱得她助嫁,同她很熟了几分,见她的手一刻不离同心结,赞道:“少夫人这个活计绣得精致。”钱夫人闻言也看了几眼,亦赞:“媳妇果然手巧,改日与我也绣一个。”小圆吓了一跳,忙道:“我哪里会弄这个,乃是丫 来顽的,娘若瞧得上,回头我叫她们送几个来。” 钱夫人听说是丫头地手艺,失了兴致,只问:“你那几个丫头不错,可有许人?”小圆愁道:“前头有个丫头嫁的不好,把她们吓怕了,现下都缩手缩脚不敢挑人呢。”钱夫人拿茶盏盖子拨了拨水里的花瓣,状似无意地问:“调教的那般伶俐也不容易,没想过给二郎留一个?” 小圆拨弄着腰间的同心结,极是不好意思地开口:“二郎瞧不上,爹倒是看中过一个,我又小气舍不得。” 钱夫人一口花茶差点呛在嗓子里,忙道:“你爹也不大愿意纳妾呢,就是丁姨娘屋里都去地少。” 小圆看了看眼眶深陷,颧骨高耸的丁姨娘,叹息了一声,起身告辞回房,继续替丫头们挑郎君。阿云实心眼,打定主意要等孙大郎回来,任谁也劝不动;阿彩年龄还小,暂时不用操心;采莲想嫁人,又患得患失。小圆把单子从头看到尾,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唤来采莲问:“要不你亲身去偷着瞧瞧?”采莲羞道:“瞧又能瞧出甚么,我不去。”小圆故意提了笔在单子上圈圈划划,吓唬她道:“那我闭上眼,圈中哪个就是哪个。” 采莲叹道:“我看了采梅,看了老爷,就想嫁个不纳妾的,可即便是种地地农夫,秋天多收了两斗粮,还想买个妾帮着做活呢,我思来想去,不如不嫁了,就陪着少夫人一辈子。” 小圆想吓唬她,反被她吓住了:“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一个,我存心叫你自己挑个称心如意地,才将你的亲事拖到了现在,没想到倒让你起了旁地心思,说来都是我的罪过。” 采莲忙道:“我也是一说,少夫人别往心里去,其实只是不知挑哪个好,才讲了胡话。” 小圆轻轻摇头,把单子塞进她手里:“你没错,就是换作我,也不肯仅凭寥寥数字就选定终生良人,这名单你且先留着,等有机会,我把人唤到家里来做活,让你瞧一瞧。” 她将这话放了出去,却找不出借口招人到家中来,突然想起甘十二,不如就说他要收徒弟,多挑几个来家试灵气,可还没等她去向甘十二开口,他的书童甘礼先找上了门来:“少夫人,我家少爷病了。” 小圆忙问甘十二生的甚么病,程幕天在里屋听见,也走出来准备唤人去请郎中。甘礼却抢了几步拦在门口,道:“已请郎中瞧过了,他也束手无策,这才来寻程少爷和少夫人。” 程幕天听说郎中都无法,骇道:“到底得的是甚么病?”甘礼回道:“是疾。”小圆朝程幕天打了个眼色,拉他到一旁低声笑道:“现下才初春,蚊虫还未出洞,哪里来的疾,倒是科举快开场了。” 程幕天又气又好笑:“不争气的东西,不翻书自然怕进考场,偏还想出装病这一招,唬谁呢?”小圆撞了他一下:“反正不是唬你的,是想借咱们的嘴,传到他老子耳朵里去,好免一顿责罚呢。 ”程幕天坏笑道:“不能叫他如愿。”说着就叫甘礼带路,说要去瞧甘十二。 甘礼正是怕他不去,赶紧带路,将他引到甘十二“病榻”前。甘十二见得他来,那摆子打得愈发密集,程幕天关切问了几句,在怀里掏啊掏,掏出枚药丸就朝甘十二嘴里塞:“十二,这是我家药铺秘传之物,专治疾。” 甘十二乃是装病,自然不敢乱吞,忙扒住他的手问:“好大哥,我这人有个毛病,需晓药有哪几味,方才吞得下去。”程幕天犹豫了半晌,道:“这本是秘方,不好讲与你听,但你的病要紧,我就破例一次这药丸,是抓了狗身上的苍蝇,去腿去翼,再裹了蜡制成的。”说完又唤甘礼:“差点忘了,去端冷米酒来,这药用冷米酒送服最有效。” 甘十二听说这药丸里有苍蝇,只差呕出头天的早饭来,哪里还敢吃,忙忙地伸胳膊踢腿:“程大哥,你家药丸果真有效,我还未服就好了。”程幕天也不同他纠缠,拿起桌上的书塞进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就成,接着看书罢,待到科考,我亲自送你进场。” -------------------- 20阿云的心上人是谁?(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1-30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1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扑卖 更新时间:2009-12-1 10:21:38 本章字数:3835 十二科考在即,程幕天严令禁止娘子给他招徒弟。成全采莲的自由恋爱,此路不通,便时不时地招小厮来后院做活,或是差遣采莲去前院取东取西,可惜这丫头眼界颇高,一晃半月过去,她一个也没瞧上。 程幕天笑她是无事忙,提了个篮子丢过去:“甘十二明儿就要进考场,你这做大嫂的,不说替他备些笔墨吃食,尽为丫头操心。”小圆把篮子抛还给他,笑道:“莫要浪费了那些好墨,我看他是想带一堆木头进考场做玩意。”程幕天捧着篮子颠了颠,很是头疼:“成日跟我磨叽,说不愿进考场去坐牢,我正愁如何把他押去呢。” 小圆取了采莲的生辰八字,飘了个媚眼给他:“我看你才是无事忙,他那么大个人,需要你操心?我现下要去继母那里,打听打听钱家可有适龄的小厮或管事,恕为妻不奉陪。” 程幕天从未瞧见过娘子这般妩媚神态,不觉得痴了,丫头们在旁边偷笑出声,他才醒过来,想赶上去教往后不要丢那些不符规矩的眼神,又怕再也享不到此等乐趣,犹犹豫豫,踌踌躇躇,在礼教和闺房之乐间踱过来踱过去,直到把甘十二送进考场还没拿定主意。 程福见他心事重重,提议道:“少爷,金九少的采莲船就在西湖,不如去散散心?”程幕天想起他家的“桃花眼”,打了个寒战,忽然就觉得自家娘子的秋波实在是纯洁无比,他瞬间释怀,兴致陡涨,借过路边小摊地扇子敲了敲程福地脑袋,道:“你想去瞧金家的丫头,自便,我要去逛逛橘子市梨子市,买几个果子回去给午哥磨牙,再顺路叫阿竹去湖边接你。” 程福很怕阿竹的棒槌,闻言哪里还敢提,忙接过扇子自敲了几下,丢下几枚钱与摊主,乖乖地跟着程幕天往果市去。 东菜、西水、南柴、北米,这果子市就靠着菜市场,青的杏、黄的梨,各样新鲜果子丰富十足。程幕天在果市里转了转,正不知买甚么才合适给刚长牙的午哥吃,就瞧见一个经纪,挑着一篮永嘉黄柑子打面前过,忙叫住他问:“这柑子几个钱?” 程福捡起个柑子抛了抛,笑道:“他这小本生意,怕是要博的。 ”经纪点头:“小人正是想博两文钱使,官人可要赌一赌运气?” 程幕天何曾亲自买过果子,叫他们这一说才想起来,小商小贩卖果子,大多是要扑卖地,取一个或几个铜子作头钱,赌哪一面朝上,带字那面向上为“叉”,没字那面向上叫“快”。他看了看篮子里金灿灿的柑子,忖道,若是博上两个回去给午哥,既能哄儿子,还能当作故事讲与娘子听,岂不美哉,他想着想着,顽心大起,笑问:“几个头钱来博?” 经纪今日还未开张。听他要博。咧着嘴笑:“三个。”他在怀里摸来摸去。只掏出两枚来。程福看不下去。丢了一枚给他。凑齐了头钱。 程幕天把头钱握在手里。问:“三枚全是‘叉’或全是‘快’。是‘浑成’;‘叉’、‘快’都有是‘背间’。‘浑成’为赢。‘背间’为输。是也不是?”待得经纪点头。他将手晃了晃。轻轻掷了出去。他心情好。手气也佳。竟轻轻松松掷了个“浑成”出来。 经纪地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把篮子提到他脚下。又数出一枚头钱还给程福。程幕天还以为博赢一次只得一个柑子。没曾想得了一篮。忙叫程福多数几个钱给经纪:“他做生意也不容易。照着市价与他。” 经纪捧着钱千恩万谢。指点他们道:“果市那头在博奴婢。官人手气这般好。何不去试试?” 如今北边打仗。流民甚多。就是全价买个人。也花费不了几文钱。程幕天谢过经纪。却是不想去。程福暗想。特特买个妾回去。阿竹定是要使棒槌。但如果是凭运气博一个。想来她也无话可说。他心里发痒。便不停地磨程幕天。程幕天叫他缠到无法。只得随了他地愿。一同往经纪指地那边去。 二人走了没几步。就见前头围了一大圈人。程福小跑过去瞧了瞧。兴奋地朝程幕天招手:“少爷。就是此处。”程幕天站在外围一看。果然是在扑卖奴婢。却不是掷头钱。而是扔飞镖。那群被卖地男男女女旁边。竖了个大圆盘。上画六十四卦。每一卦上都贴了一只仅有黄豆粒大小地小兽。 程福在一旁解说:“少爷,打中老虎,可得一名男仆;打中狮子,得女仆。”程幕天又看了几眼,道:“那狮子比老虎小上许多呢。”程福嘿嘿一笑:“少爷,来扔镖的,打的都是同我一样的主意,毕竟好男风的还是少数。” 程幕天这才晓得这扑卖的不是甚么正经奴婢,眉头一皱就要拂袖离去,却见程福一脸惊诧地望着内圈:“少爷,那不是甘少爷么?咱 送他去了考场,怎地在此处扔飞镖?” 程幕天抬头一看,那个正捏着一枚堪比绣花针地小飞镖,全神贯注地朝圆盘上投的,可不就是甘十二。他一时气极,大喝一声:“甘十二。” 甘十二心一惊,手下一偏,那枚“绣花针”失了准头,直愣愣朝着圆盘旁地奴婢们而去,斜斜擦过一名女子的脸。卖主立时不干了,一手扯着划伤脸地奴婢,一手揪住甘十二,叫他赔钱。 甘十二一看,那奴婢的脸不过划破一层油皮,连血珠子都无一个,他直道卖主讹人,同他理论起来。程幕天急着想问甘十二为何没进考场,忙叫程福与卖主几个钱,赶紧把甘十二拉出来。 程福想要个妾久矣,如此良机岂会放过,奋力挤进人群,把一张会子悄悄塞给甘十二:“甘少爷,这名奴婢样貌不差,何不买下?”甘十二偷眼望了望圈外地程幕天,还当是他要买,便拿了会子,同卖主换来那名奴婢,亲自牵着她地手挤到程幕天面前,笑着同他打商量:“程大哥,你不把我没进考场地事讲出去,我就同大嫂说这个妾是我送你的。” 程幕天还未作声,程福先向他作揖道:“多谢甘少爷送美妾与我。”又笑:“我们夫人送少爷的妾,少夫人都敢赶出去,你要是真同少夫人那样讲,少不得连你一起赶。” 甘十二失了同程幕天交换的条件,泄气道:“我甘十二命绝于此。” 这不是自个儿亲弟弟,甚至连妹夫都还谈不上,程幕天对他,打不得骂不得,气道:“你爹为了你能上京考进士,特意花钱给你买了个举人,你怎地就不珍惜?” 甘十二笑道:“程大哥,这是我爹他糊涂,可不是我糊涂,他也不想想,我连举人都考不上,何谈进士?” 程幕天从未见过胆大到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家父翁糊涂的,他被这番言论吓住,生怕再争辩下去,甘十二还要讲出甚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忙转了话题:“你就这样回我家,不怕我父亲晓得你没进考场?” 甘十二自程福脚边篮子里拣了个大柑子,一边剥皮一边回答:“我在考场边上订了客房了,过了这几天再回,还望程大哥替我遮掩几分,小弟来日定当报答。” “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是求人的态度么?”程幕天忍不住地斥他。程福还要拿甘十二来当挡箭牌,忙替他讲话:“少爷,所谓人各有志,甘少爷替少夫人把玩具店打理得有声有色,这也是能耐。” 程幕天一言不发,拔腿朝来路走,甘十二要跟上,程福拦他道:“这便是准了,甘少爷放心。”甘十二笑着把他的肩一拍:“这奴婢是我送你地,你也放心。” 程幕天回到家中,把柑子交给小圆,隐去甘十二那节不提,只把自己掷头钱的事讲与她听。 大户人家地女眷,全是不能轻易出门的,别说小圆,就是那几个丫头,都听得津津有味,听完还缠着小圆,也要扑卖一番。 小圆见她们有兴致,就将柑子分了一半出来,任由她们去掷头钱博输赢,再令小丫头给程老爷丁姨娘程三娘送去几个,又装了一盘子,亲自送到钱夫人房中。 钱夫人掰了个柑子,尝了直说甜,她因着小铜钱出嫁的事,看儿媳很顺眼了些,就把剩下的一半递给她吃。小圆双手接过柑子,笑道:“丫头们闹着要学人家扑卖,将半篮子柑子分了去,就只得这几个送来给娘吃。”钱夫人也是没逛过集市的闺秀,连扑卖是甚么都不晓得,忙向她问详细。小圆索性唤来顽的正欢地丫头们,叫她们当着钱夫人的面演示一番。 钱夫人在闺中待了三十多年,全靠各式玩乐打发时日,一见还有这样有趣地游戏,就跃跃欲试起来,但她不好意思和丫头们同乐,便与小圆商量,要请亲戚们来家扑卖顽。 小圆极是乐意婆母有事情做,道:“娘这主意不错,但我们不能拿事物出来卖,不然让人说咱们是借着玩乐赚钱;不如大方些,将出茶水点心,再办一桌子酒席,只说邀亲戚们来家顽,至于她们要拿些甚么来卖,由她们去。 ” 钱夫人于钱财一事,是秉承钱家家风的,听了这话连连点头,也不叫小圆出钱,自拿了嫁妆钱来,交给她去办。 ---------每日一问-------------- 21程幕天博那篮子柑子,用地是几个头钱?(本题有效期仅限2C09-1-11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晚上还有一更,是上个月欠下的粉红票加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赠妾是风雅的事 更新时间:2009-12-1 20:35:17 本章字数:3728 母要顽扑卖,儿媳自当精心筹划,隔日,小圆拟了刚吹干墨迹,就见小铜钱捧了一匣子会子来。她取出一看,一贯、二贯、三贯各两张,一共竟有六贯,不禁惊讶道:“一共也没几位亲戚,哪里用得了这许多?”小铜钱回道:“如今会子不值钱,夫人怕少夫人不够使。” 小圆取了算盘来拨,笑道:“夫人真真是大家闺秀,现下的市价,一贯会子能兑四百文,六贯就是两千四百文,亲戚们来顽上一整天,也不过是些茶水点心,两顿酒席,这么多钱叫我往哪里花?” 小铜钱想了想:“夫人还说了,如今物价高,叫少夫人别省着。” 小圆越听越乐,正巧瞧见小厨房的厨娘从院中路过,唤她来问:“这几天米价菜价如何?” 厨娘答道:“米价涨得飞快,本只要二十来文一升,如今得四五十文;至于菜价,我只晓得少爷同少夫人,每日吃肉吃菜,约莫得花五百文。” 小圆笑道:“瞧瞧,这还是在打仗,物价飞涨,每人每天吃下的也不过三百文上下,等亲戚们来家,点心可以从我铺子里去拿,家里只管两餐的酒席,一千五百文尽够了。” 采莲取了一张二贯的会子还给小铜钱,道:“要不是田大过年时把出栏的羊全卖了,连一千五百文都不用。” 小铜钱在钱夫人身边熏陶已久,不把这二贯会子放在眼里,推回去道:“我在钱家时,老太爷一个妾吃一顿饭,都得五百文呢,少夫人莫要太勤俭。” 程家已是奢侈,也没那般费钱,厨娘问:“那个妾吃金子呢?”小铜钱道:“吃鹅,只吃翅尖尖,吃野味,只吃几条腿,剩下的全扔,五百文仅是堪堪够用。” 这便不是奢侈了,是浪费,小圆忙告诫厨娘,不许和钱家一样行事,又叫采莲把方才写的几个帖子拿来念给小铜钱听。 小铜钱不敢劳动少夫人地大丫头。接过帖子来自己看:程二婶婆媳、程大姐、何府三妯、钱家辛夫人。她把帖子理好放回桌上。笑道:“少夫人面面俱到。我告诉夫人去。” 小圆微微点头。叫阿云送她出去。又让阿彩去唤四司六局地管事娘子们来领差事。采莲收起那匣子会子。取出账本来记账:“小铜钱这一去。又要在夫人面前把少夫人好生夸一番。” 小圆道:“她是个念恩地。就因着我给她寻了个好人家。时时处处不忘替我讲话。”讲完又叹气:“我替别个地丫头寻人家容易。自己地丫头却犯了难。不如这几个帖子你去送。瞧瞧她们家可有合适地人。” 采莲羞红了脸。赶紧把帖子拿出去。让小丫头交给门上地小厮。小圆本是逗她。见她着羞。忙道:“我玩笑呢。快些把我娘家地帖子拿回来。叫阿绣派两个粗使丫头直接送到后院去。他们人多手杂。要是送到门房。天晓得甚么时候才能到嫂子们手里。” 何家自姜夫人管账。发现少了十万贯。又不好寻李五娘讨。只得上下缩减开支。下人们地月钱少了近一半。自然干活就不卖力。这其中地道道采莲也明白。忙叫住小丫头。让她把何家地帖子单送到阿绣处。 没过会子那小丫头又跑了回来。喘着气回话:“少夫人。阿绣姐姐脱不开身。叫你随便寻两个人去送。” 阿竹虽有些鲁莽,但做事一向勤快,此番推脱必有缘由,小圆一问,果然是有事。小丫头看起来是受了惊吓,身子还有些发抖:“少夫人,忒吓人,阿绣姐姐正拎着根胳膊粗的棒槌朝程福背上敲呢,还不许他出声,若不小心喊了一声儿,就要加一棒槌。” 程福成天起贼心,哪日里不挨上几下,只是阿绣怎地为了这样稀松平常的事耽误正经活?小圆心下起,命小丫头去何府送帖子,带了陪嫁丫头们往阿竹的住处去。 她们穿过夹道,才拐进下人们住的院子,就听得程福扯着嘶哑的喉咙大喊:“少夫人救命,姐姐们救命。” 阿绣两口子都是管事,这间小院单独隔开,此时除了门口围观的一圈儿人,院中只有跪着地程福和操着棒槌的阿绣。小圆轻轻咳了两声,下人们慌忙散的一个不剩,阿绣丢了棒槌来行礼,惭愧道:“我男人不争气,害我耽误了正经事不说,还给少夫人脸上抹黑。 ” 小圆扶了采莲的手走进去,责道:“管教男人倒没甚么,谈不上抹黑不抹黑,只是程福向来有贼心没贼胆,你打他两下也就罢了,怎能耽误正经事。” 程福大概是被泼了凉水,浑身透湿,在春日还不太暖的风中直打哆嗦:“少夫人英明,她平日只打三两 儿足足打了几十下不止,还罚我跪了一整夜。”说竹挤出一脸的笑:“好娘子,我被打本就是活该,若还害你耽误了少夫人的正经活,岂不更添罪过?不如你先去忙,回头再打?” 几人都被逗笑起来,纷纷劝阿绣歇手,阿绣挥着棒槌一跳老高:“少夫人,你低估他了,他这回不但有贼心,还有了贼胆了,你瞧那边树后头是甚么。” 小圆手搭凉棚望了望:“瞧着是个人影。”阿云性急,看不分明就跑过去,从树后揪出个女人来,带到小圆面前。小圆一看,这女人年龄不大,却梳地是妇人发式,吃惊道:“程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养外宅,勿怪阿绣打你。” 程福急急分辨:“少夫人错怪我了,她是扑卖的奴婢,甘少爷博来送我的,因是个小寡妇,这才作了妇人装扮,天地良心,我连她的手都未曾碰一下。” 阿竹拎起棒槌又敲了他一下,气道:“扯谎也不选个圆的,甘少爷昨儿就进考场了,哪里又来个甘少爷去博奴婢?” 昨日程福是随着程幕天一道出门的,小圆想起那篮永嘉黄柑子,指着小寡妇问道:“这也是掷头钱赢来的?”因博奴婢与程幕天不相干,程福就放心大胆地回道:“不是,这是甘少爷投飞镖赢的。” 几个丫头都“哦”了一声:“原来扑卖除了掷头钱,还可以投飞镖。”小圆见她们轻易跑题,哭笑不得,转身把她们全轰了出去,再接着问程福:“甘少爷没进考场?” 她脸上一丝惊讶地表情也无,想必是深知甘十二秉性,程福赶紧加上一句夸赞:“少夫人神机妙算,甘少爷说要一心一意替少夫人打理玩具店,不作他想。” 小圆笑骂:“猴儿,这是要把他不进考场的罪过推到我身上么?”程福忙称不敢,见她脸上带笑,趁机就要起来。小圆瞥了他一眼:“跪好,阿绣不许你起身,就得一直跪着。”讲完又向阿绣道:“家务不整顿好,如何替我做事,且放你几日假,把屋里收拾清楚再上工。 ” 程福吓得摊作一团泥,喊道:“少夫人,这奴婢是甘少爷送我的,他马上就是咱们家东床,也是我半个主子,主子赏人,我哪里敢不要,不信你问少爷去。” 小圆本已走到了门口,闻言又回头:“这话讲得也有几分道理,阿竹且饶他半日,待我问明了少爷再处置。” 她回到房中,却不愿为了此等小事把程幕天唤回来,便先打点扑卖会的诸般事体。点心有各式蛋糕和饼干,铺子里现成的,家中操办酒席的厨娘也随时能开工,只有新鲜果子缺几斤。采莲提笔记下短缺的事物,提议道:“不如咱们将些果子来扑卖,也不收钱,谁博中了就送与谁吃。”众人都夸这主意妙,阿云记挂着那个投飞镖,悄悄问小圆:“少夫人,若甘少爷真没进考场,不如叫他回来做几个飞镖咱们顽,不然光掷头钱,耍多了也腻。” 小圆看着采莲记完果子数目,道:“是要叫他回来,好好交代交代程福院子里地小寡妇是怎么回事。” 晚上程幕天回来,却是应酬上饮了些酒,醉醺醺地讲不全话,只道甘十二住在考场附近的客栈里。小圆服侍他喝过醒酒汤躺下,命人去考场四周搜寻,务必要把甘十二带回来。 考场周围的客栈早就住满了赶考的举子,寻人的小厮们本还以为大海捞针,不想甘十二生怕别个不晓得他是参加了考试地,特特在掌柜那里登了记,他们稍稍一打听就把他找了出来。 甘十二以为是自己逃考的事东窗事发,哪里肯回,小厮们宽他地心道:“甘少爷,我们少夫人只是想问问程福家小寡妇的来历。”原来是程福地事,甘十二的胆子又回来了,他正嫌客栈住着不舒服,干脆让甘礼收拾了行李物品,偷偷搬回程家住处,再沐浴更衣,收拾得精神抖擞来见小圆:“大嫂,那个妾是我送与程福地。” 小圆指了指旁边还提着棒槌的阿绣,道:“她听说你送程福奴婢,已然着恼,你还敢说是妾,只怕程福又要多挨上几下子。你这人,不考就老实躲着,为何要去博寡妇送程福?” 甘十二看了看那根粗棒槌,很讲义气地不提买妾是程福自掏的钱,理直气壮道:“你们可晓得,赠人于妾是件极风雅的事。” --------------------------- 上个月一共欠下四次粉红票加更,这是还的第一更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使棒槌也是风雅的事 更新时间:2009-12-2 14:46:50 本章字数:3830 凡习了几个字的文人,都好讲个风雅,他们相互间礼物赠来送去的,小圆也曾听说过。阿绣却是个粗人,把棒槌拎起来到甘十二眼前晃了一晃,笑道:“你可晓得,我使棒槌也是件极风雅的事。” 满屋子的人哄堂大笑,甘十二被棒槌扫过的风刮得站不稳,东倒西歪间突然瞥见程福在门口晃了下,忙奔过去把他揪进来,埋怨道:“既然你娘子不许你纳妾,为何还要买奴婢,害我也受牵连。” 众人这才晓得那个奴婢原来是程福自讨钱买下的,不过借了甘十二的名头而已,阿绣更添恼怒,朝程福的腿上狠敲了几下,疼得他拉着甘十二作挡箭牌,满屋子乱窜。程幕天被他们吵醒,带着酒气掀帘子出来一看,自己的贴身小厮正拽着客居的准妹夫挡棒槌,这还了得!他怒吼一声“程福”,把你追我赶的三人全都吓住了。 采莲要去接阿竹手里的棒槌,小圆拦她道:“让阿绣把甘十二也敲两下,就当是替三娘子提前管教了。”程幕天对这话极为不满,然而外人在跟前,再生气也要给娘子面子,除了黑着脸别无他法。阿绣胆子再大也敢打主子,收了家伙揪了程福的耳朵告辞,说要回去再好好收拾。 当事人走了,甘十二只当散了场,扯了扯揉皱的袍衫就要撤退。 “甘十二,赠妾于人真是风雅之事?要不让你程大哥也送你两个?”小圆问的是甘十二,眼睛却看着程幕天。 程幕天向来信奉的是,我不纳妾,但也不管别个纳不纳妾,但眼前这位却是未来的妹夫,就算他不待见那个妹子,也能在他们还未成亲之时就送几个妾过去拂自家的脸面,于是他的脸又黑上了几分。娘子在外人面前说不得,准妹夫却是小辈,说一说也无妨,他寻了张椅子坐下,接过小圆递来地浓茶,斥责甘十二道:“哪个教你赠妾是风雅之事的?好的不学,尽学坏的,还未成亲就想着这些,三娘子性子又柔弱,将来嫁去泉州,岂不是只有被休的份?” 甘十二不慌不忙在他对面坐下,也伸手要茶喝:“程大哥你是老实人,不晓得这其中的道道,把妾送别个,是风雅,收下别个送的妾,那是闹心。再说我也不回泉州,大嫂这里好玩具店,我就做玩意过活,岂不美哉,好过回家受父翁地唠叨。” 只要他不在成亲前纳妾,程幕天就认为万事大吉,哪里管他回不回泉州,挥手赶他回去,自搂了娘子就着酒劲作些个事体。 既然那个奴婢是程福自个儿买下的,那就是他的家务事,别人不好再管,大伙儿都以为这事儿到此为止了,不料第二日一早,阿竹领着那个奴婢走到小圆房里来,道:“少夫人,我要见甘少爷。” 小圆正在忙扑卖会地事。屋里管事娘子一大堆。没空理会她地家务事。便随手指了个小丫头。让她带阿竹到甘十二地住处去。甘十二虽住着程家地房。但却是隔断成独门独户地。小丫头带着阿绣二人。围着程家大宅绕了整整半圈。才到得他门首。 他这院子连个守门地也无。阿竹正愁找不到人去通传。就见甘十二搂着一大堆新奇玩意。带着甘礼大步朝门口来。未等她开口。甘十二先瞧见了她们。热情打招呼:“我才做了新玩意。要拿去给午哥顽。你家是不是也有个小子。拣几样家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阿绣对着笑嘻嘻地他没法骂出口。就把那个奴婢往前一推。道:“我也学个风雅。送个妾与你。”说完一刻也不多留。拉了带路地小丫头转身就走。霎时绕过围墙不见了踪影。 甘十二苦恼地看了看眼前地奴婢。第一回领悟到何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这是小丫头。他大可留下自己使唤;若是大丫头。就送去给程三娘表忠心;可惜面前站地是个小寡妇。动不得碰不得实在棘手。 甘礼见他还不走。心知他为难。忙凑过去耳语几句。甘十二听了他地主意拍手叫好。让他把小寡妇领进去安顿。自己则捧了那堆玩意照旧去寻午哥。他到得午哥房里。给他换上新地磨牙棒。抱着他走到正房问小圆:“大嫂。听说你们要办扑卖会。不如把我新做地玩意拿去卖?” 小圆埋头对着果子单。摇头道:“此回来地都是亲戚。不好拿些自家做地物件卖呢。”阿云端过一盏茶放到甘十二手边。央他做个投飞镖地圆盘来。甘十二满口答应。又教她们一种摇签法:“寻个签筒。里头搁一把竹签子。竹签子上刻一到九。博地人需连摇三根。如果这三根绣签上地数加起来大于十五。便是赢了。反之就是输。” 阿云转身就去寻签筒,但程家上下都无那东西,只得翻了个没用过的空雕花筷筒子来充数,又亲手削了一把竹签,拿小刀刻上数字。 甘十 都忙,逗弄了会子午哥,也回去帮衬扑卖会,做 小圆对完单子,命人把新鲜果子拿上来看,梨子、柑子、青杏、频婆果各一篮,她见只有四样,嫌太少,但采办称,此时未到夏天,买不到更多地品种,便只得罢了。 任青松亲自送了新品种的蛋糕来,外有奶油雕花,里头夹着蜜饯做地馅;还有奶油夹心饼、葱油咸脆饼。这几样点心,丫头们都是头一回见,眼巴巴地盯着食盒,待得小圆点头,抢着拿来尝,个个都说好吃。小圆挑了一块咸饼干尝了尝,味道果然好,忙叫人留几块给程幕天,又让余大嫂把软蛋糕拿一块去喂午哥。 阿云连吃了五块饼干,待要再拿,却没了,嘟囓着嘴道:“小任管事太小气,明晓得咱们厨房无人会做这个,还不多送几块来。”原来为了商业保密,小圆并未留会做蛋糕的厨娘在家,就是蛋糕铺子地那四位领头娘子,都安排了统一的隐蔽住处,因此家里人要吃蛋糕,还得远远地赶去铺子拿。 小圆听了阿云地牢骚,晚间同程幕天商量:“午哥小孩子,爱吃蛋糕,每日去铺子里拿太过麻烦,不如让采莲去跟着学几手。”程幕天听了不言语,只望着她笑。小圆以为他信不过采莲,忙道:“她是个嘴严的,心眼子又多,学了也不会让人偷师了去。”程幕天拣了块咸饼干嚼了嚼:“饼干味道不错,任青松也不错。” 小圆地心思全被看透,羞恼着去端他面前的饼干盘子,却被程幕天把手按住,扯进怀里去。两口子顽了会儿香嘴的游戏,程幕天咬着她的耳垂含混地问:“我看了你安排的扑卖会座次,怎地没有你生母?”小圆笑着躲他,道:“我知你的海船和铺子还藏在我姨娘那里,因此时时处处忘她,放心,我已偷偷给她去了信,让她把那海船和铺子拿几个来扑卖呢。” 程幕天使了点劲把她按住,笑道:“那点子东西,不过是我当初年少轻狂,其实能值甚么,你不说我都忘了。”小圆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晓得你是真想着我姨娘,只不过薛家一大家子人,过得并不宽裕,若她将私房拿来扑卖,少不得大房二房要讲闲话。”程幕天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若下了帖子,她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倒让她为难。” 小圆直夸他聪明,好好奖励了他一番,直到第二日去给钱夫人请安,还有些腰酸背疼。钱夫人见她面有倦色,还当她是操办扑卖会累着了,忙叫小铜钱取了瓶鹿血酒来与她,道:“媳妇,这是拿鹿头角间的血和成地酒,专补气血,你这几日劳累了,拿回去吃几盏补补身子。” 小圆脸上一红,忙命采莲收下,道:“娘,天气还有些寒,因此扑卖会上未准备凉饮,只备了乳奶和汤。” 钱夫人点头称是,又问具体是哪几样。小圆接过采莲递来的单子,回道:“乳奶有羊乳和牛乳;汤有蜜渍橙汤和蜜甘汤;另外还备了茶水,是蜂蜜子茶和松子茶。” 牛乳羊乳是临安人的最爱,蜜饯橙皮丁煮的蜜渍橙汤是惯常待客的汤水,蜂蜜子茶是年轻人爱喝的花茶,松子茶则是胡桃、松子同茶饼一起泡的古茶,想来是因为来客有程二婶,才作了此准备。 这几样茶汤钱夫人都看得明白,但蜜甘汤她却是头一回见,问道:“媳妇,蜜甘汤是何物?” 小圆笑道:“这是我闲着无聊,在《证类本草》上看来的,蜜甘其实就是甘草,取它的根暴晒十日,拿来煮汤,甚香。” 儿媳居然还看那样的杂书,钱夫人朝手边地诗词集望了一眼,没有作声。 小圆见婆母对待客的茶水饮料无甚异议,接着把掷头钱,投飞镖,摇签筒三种扑卖方式讲解给她听。 钱夫人一心要在扑卖会上买些好东西来的,听得极是认真,只差让小铜钱拿张纸来做笔记。 小圆在她房里坐了半日,终于将扑卖会的诸般事宜汇报完毕,带着那瓶子鹿血酒回房,同程幕天两个对酌。 ------------------每日一问--------------- 22为了举办扑卖会,钱夫人给了小圆几贯会子?(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2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3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加更通报---------------------- 今天还有2更,是上个月欠下地粉红票加更;感谢给我投粉红票和推荐票的亲们,感谢打赏地亲们,谢谢大家的支持!某昧一定更加努力码字回馈各位!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扑卖会 更新时间:2009-12-2 20:14:51 本章字数:3635 家的扑卖会请了程二婶婆媳,最后来的却仅有程二来她只想过继幺儿给有钱的钱夫人,得罪了大儿一家,如今方十娘再不愿同婆母一道出门。何家三妯娌也只来了两个,柳七娘帮姜夫人管家忙得焦头烂额,又怕被人偷了钱财,因此留在家里算账,只有李五娘和钱十三娘结伴而来。辛夫人年纪大了,不愿出门,也没有亲来,只叫人给闺女送了一摞会子来撑场面。 李五娘自接到帖子那天起,就比小圆更忙活,把家中闲置的旧物清了好几箱子,待到扑卖会这天,头一个带着大车到程家来,卸货,搬货,还未开场就忙了个底朝天。 往常有甚么事,程大姐最积极,这回却是来的最迟,小圆迎到门口,笑问她怎么没把“自己人”带来。程大姐道:“昨日被我打了,脸上有伤,不肯来哩。”小圆慌忙摆手,叫她莫要大声,不然让钱夫人听见,又要有说法。程大姐不以为然,大摇大摆走进厅去,到两位长辈面前草草行了个礼,挨着程三娘坐下,问她道:“可有钱来耍?姐姐给你。”程三娘偷偷把袖子里的几样精致活计露给她瞧,笑道:“嫂嫂也说要给我钱,我没要,我是来瞧瞧这些针线有没有人看的上眼呢。” 说话间丫头们架起投飞镖的动物圆盘,摆好签筒,数好头钱,阿云煞有其事地拿一面小锣敲了敲,扑卖会正式开场。 厅中一共七人,只有李五娘和程三娘是带了货品来的,李五娘见无甚么人同她竞争,十分欢喜,指挥着几个小厮,将三口大箱子搬上来,一个场子里放了一个。众人都是头一回顽扑卖,纷纷围上去瞧,只见那几口箱子,一个装的是化妆用品,一个装的是八九成新的四季衣裳,还有一个装的是小儿的衣裳并玩意。 小圆有儿子的人,直径走到最后一口箱子跟前看,发现这一箱子小衣裳小裤子,大多还是新的,想必是别个送来地礼,李五娘不愿留给妾生的儿子享用,便搬来扑卖。她暗叹一声,取了件竹了金丝的小衫,走到盛了头钱的盘子前,问李五娘道:“三嫂,这个博几个钱?”李五娘伸出五个指头来晃了晃,笑道:“怎好意思赚亲戚们的钱,图个热闹罢了,五个铁博一次,随你用几个头钱。” 小圆闻言取了三个头钱,掷了足足十一回,才凑出个“浑成”来,她唤过采莲取五十五个钱给她,大笑:“三嫂的这件金丝衫好贵。” 程二婶的幺儿也只有一点子,亦对这箱子小儿衣裳感兴趣,但她自己却不挑,只问钱夫人爱哪一种。钱夫人如何不晓得她是甚么心思,便站在化妆品箱子前不挪步,不住地唤丫头取飞镖来,投了一轮又一轮,几乎把那一箱子货全博了去。 程三娘把袖子里的针线活捏了又捏,不好意思自己去摆出来,程大姐虽疼爱这个妹妹,却看不惯她的扭捏姿态,一把夺过活计,唤来丫头,单独开了一场,除了飞镖因为寻不来第二个圆盘只能作罢,把签筒和头钱都摆了出来,又尽职尽责替她吆喝了几嗓子。 此时厅中气氛极为热烈,连手中有钱的丫头们都加了进来,只有钱十三娘孤零零一人站在边上。小圆是主人,少不得去问询两句,原来她既无物件来卖,又没大子儿来博,便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程大姐急着替妹子卖活计,见钱十三娘磨磨叽叽,不耐烦道:“这样便宜地东西,平日里哪儿去买,还不赶紧着。”又招呼小圆:“四娘,莫同她费时间,你先来。” 小圆很是有几分怜惜钱十三娘嫁到了她那个不像样子地娘家。忍不住问她:“那日就算你慌不择人。也该指个穿戴正经地。我二哥一看就是常在烟柳地里打晃地人。你怎地瞧上了他?”钱十三娘是做了人家二嫂地人。不好意思讲她那日地真正目标其实是程幕天。红着脸只道这是她与何老二地“缘分”。 程大姐冷不丁伸过一个香囊来:“瞧这针脚。不比四娘生母绣地差。你既与何老二有缘分。何不博一个回去赠他?”钱十三娘窘迫地手足无措。小圆忙悄悄塞了张一贯地会子给她。把她推到签筒跟前。叫程大姐陪她去顽。 钱夫人见小圆所到之处。人人欢声笑语。再瞧瞧自己身边。只有一个难缠地程二婶。她心里十分地不平衡。犹豫半天。还是悄悄去向小圆讨主意。问她如何才能甩掉程二婶。 小圆笑道:“二婶要博小儿衣裳。娘何不就陪她耍去。那些衣裳虽说小四娘穿不了。但你孙子可是正好能穿。”钱夫人明白过来。笑着去挽程二婶。一同掷头钱。赢了半箱子小衣 问也不问她一句。吩咐丫头全送去给午哥。 这边钱夫人同程二婶暗自较量。那边钱十三娘拿着别个地钱博起来不心疼。转眼李五娘和程三娘地货品去了大半。许多人哀叹无甚可博。小圆想起那四篮子新鲜果子。忙命人摆了出来。让她们博着吃。 李五娘同程大姐忙了半日,正是口干舌燥,见有果子扑卖,丢了手里的活儿也来博。李五娘一举博得两个大梨子,丢给丫头去削皮切片,向程大姐笑道:“东西太少,下回得多搜罗些来。”程大姐却叫苦连天:“若不是为了妹子,我才不做这苦差事,比吵一场架还累。” 四篮子果子很快就被博完,众人正犯愁拿些甚么来博,忽然听得门口一声:“我这里有些事物要扑卖,众位娘子博不博?”待得那人转过屏风,程三娘惊叫一声,躲进丫头群里,众人便都晓得,这是甘十二来了。 小圆以为他是拿玩具来扑卖,嗔道:“你是来做生意,还是来显摆手艺?若是做生意,就去玩具店,若是显摆手艺,直接送咱们几件。”甘十二哈哈大笑,把身后的小寡妇拉到她面前,道:“大嫂,这个手艺,你敢要?” 钱夫人到底是他未来的丈母娘,责他道:“咱们正经扑卖会,莫要胡闹,赶紧把这女子带出去。”甘十二朝她拱了拱手,将小寡妇带到场地中间,笑道:“夫人错怪我了,我可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凑个热闹,扑卖这个奴婢。”说着先把飞镖一指:“投中燕子者赢。”再把签筒一指:“三根签子,少于十五者赢。”最后把头钱一指:“掷出‘背间’者赢。” 他样样都是和正经规则反着来,摆明了是要把小寡妇塞出去,众人乐不可支,纷纷向小圆道:“你家这个亲戚实在有趣。” 那个小寡妇,系着一条歌舞伎乐才穿的大红裙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因此甘十二的扑卖门槛虽低,却是连程大姐都不愿下手。 程三娘就藏在厅中看着,甘十二如论如何也不敢把小寡妇再带回去,又见众人都不愿来博,急得作了一罗圈揖。钱夫人被程二婶烦恼了半日,正愁找不着机会反击一下子,便笑着朝甘十二招手,把他叫到近前,对程二婶道:“弟妹,你拉我去博小儿衣裳,结果全便宜了午哥,实在叫人过意不去,不如我把甘十二的奴婢博来送你。” 甘十二十分地机灵,不待她吩咐就取了三枚头钱来,这头钱,要掷成“浑成”难,想掷成“背间”还不容易?钱夫人看也不看,随手一扔就赢了那个小寡妇来,笑眯眯地交到程二婶手里,再三谢她给午哥添了新衣裳。 她将话讲得极漂亮,程二婶不好推辞,只得咬牙切齿地谢过,领了小寡妇气呼呼地告辞。 钱夫人见扑卖会已近尾声,剩下地又都是小辈,便叫小圆陪着她们去吃酒席,自己则扶了小丫头的手回房歇息。今日小圆帮了忙,小铜钱照例要替她讲好话,钱夫人却有些落寞:“她既有万般好,你何不跟了她去?”一席话讲得小铜钱再不敢开口。钱夫人虽有些不服气,但面子要做足,命人把她在扑卖会上博来地化妆品给小圆送了去。 不到半个时辰小圆就吃完酒送完了客,笑着走回院子:“这些姐姐嫂子们,赶着回去炫耀,连酒也不好好吃,还直追着我问下回的扑卖会何时办。” 因她们酒席间已商量好,下回的扑卖会是要到何府去办的,便见阿云央道:“少夫人,下回可得带我去,今儿我想博两盒子油膏,输了几十个钱也没博中。” 众人都笑她手气差,进得房内才发现,屋里摆了一桌子各式各样的油膏,阿云欢呼一声扑上去,一手举了一个,笑道:“这定是夫人送来地,我瞧着她博的。” 小圆望向孙氏,待得她给了肯定答复,便笑道:“你们自个儿挑罢,甚么好东西。” 丫头们一哄而上,一人挑了一个,却不揣起,只凑到一处商议,要用这几盒子油膏接着扑卖。 小圆直道她们是走火入魔,拣出六盒擦脸地茶油,一盒给了孙氏,两盒分别送去给程三娘和丁姨娘,还有三盒子命人送到薛府,交给陈姨娘。 ---------------加更通报------------- 上个月共欠4次加更,这是第2更;今天还有1更。 感谢给我投粉红票和推荐票的亲们,感谢打赏地亲们,谢谢大家的支持!某昧一定更加努力码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章 程三娘的嫁妆 更新时间:2009-12-3 0:39:27 本章字数:3586 姨娘收到茶油,深感闺女细心,连薛家大嫂二嫂都考两位嫂子送过油膏,隔日又到婆母面前告假,抱着小闺女雨娘去看小圆。 小圆正在开箱子翻衣裳,见生母亲自来谢她,忙把那一摊子丢给丫头们,上前接过雨娘,笑道:“昨日扑卖会,丫头们赢了几条裙子,却没得子来配,我正开箱子把自己的翻两件出来与她们去穿。” 陈姨娘拿了一包小衣裳来给她看,道:“我给午哥做了几件小衣裳,不知大不大。”小圆一手抱着雨娘,一手接过衣裳来瞧,赞道:“昨儿我婆母赢了三嫂的一堆小衣裳,全拿来给了午哥,那针脚,哪有姨娘缝的细密。”采莲笑道:“陈姨娘的苏竹誉满临安城,亏得近几年收手改做外孙和女儿的小衣裳,不然那些绣娘们哪里有饭吃。”陈姨娘笑起来:“只晓得你稳重,原来拍马屁也是一绝。” 小圆让孙氏把小衣裳收起,叫余大嫂把雨娘抱去同午哥顽,又让采莲端奶油夹心饼来给陈姨娘尝。陈姨娘拿起一块瞧了瞧,笑道:“前几日我去蛋糕铺子拿了一盒子蛋糕回来分给孩子们吃,却不敢说那铺子里有我的股份,不然我家大嫂二嫂的那几个小子天天嚷着要吃,能把你的铺子搬空了。” 小圆忙叫采莲多拿几盒来给陈姨娘带回去,道:“说是闺女送的,就无甚顾忌了。”她又问起陈姨娘过继的事,得知薛家人并不强求,这才放下心来,命厨房炖嫩嫩的肉末鸡蛋,留她和小雨娘吃午饭。 陈姨娘推辞道:“你管着家事情多,我回去吃更便宜。 ”小圆的确有许多事要忙,便不强留,命人把蛋糕饼干给她带上,派了轿子送她们回去。 阿云见客人已走,跑进来回事:“少夫人,何家三夫人特特打发人来,问那个蜜甘汤还有没得。”小圆正看着阿彩算扑卖会地帐,抬头奇道:“甚么好东西,她喜欢,昨日怎么不当面问我要?”阿云笑道:“我也是这般问来人的,他说,迎客茶送客汤,他们三夫人要守规矩,不好当面要得。” 小圆亦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嫂也同三哥一般讲究起规矩来。”采莲在一旁听到她们的话,忙取来一束晒好的甘草,装进盒子里,交由阿云送出去。 小圆对过阿彩算的帐,想起要送采莲去学做蛋糕的事情,便叫她来吩咐。因做蛋糕的全是厨娘,采莲并未作其他想,满口答应下来,转身去教导几个小地,叮嘱她们,自己不在时,要勤快,要机灵。 程幕天忙完生意归家。见了午哥房里一大堆地衣裳。很是满意:“扑卖会不错。要常开。”小圆捏着一张办扑卖会剩下地会子。吃儿子地飞醋:“就晓得你儿子。也不问问我赢了甚么。”程幕天瞪了她一眼:“你多大。他多大?”等到下人们撤下去。他又觉得自己态度太粗暴。补问了一句:“你到底赢了甚么?”小圆想了想:“给午哥博了件金丝衫。” 程幕天一愣。随即笑得直捶桌子。小圆自己回过味来。忍不住也笑了:“幸亏继母给了几盒子油膏。不然没得我自己用地。”程幕天逮住了空子。问:“没得我地?”小圆不给他吃醋地机会。白了他一眼:“来地都是女人。哪有男人用地东西扑卖。” 外间传来甘十二地声音:“谁说没有男人用地东西。我不是扑卖了一个奴婢?” 小圆抓紧时间把钱夫人博得小寡妇赠程二婶地事讲与程幕天听。再把他推出去教导甘十二。 程幕天却很高兴那个害得他贴身小厮挨棒槌地小寡妇被卖掉。夸赞了甘十二几句才问他所来何事。甘十二掏出个雕花小匣子递过去。笑道:“昨日扑卖会。我看三娘只卖不买。就替她买了几样。不知她喜不喜欢。” 小圆在里屋听得他们谈论程三娘。出来一看。匣子里是>制成地桃、莲、菊、梅四样簪子。她握了簪子在手。笑着唤阿云进来。道:“告诉甘少爷。昨日扑卖会都卖了些甚么。”阿云掰着手指头道:“衣裳、油膏、水粉、玩意、还有三娘子地几色针线。” 这下连程幕天也望着甘十二直笑:“十二,好似没卖首饰,这簪子哪里来的?”甘十二来临安这么久,头一回不好意思,却没有红脸,摸着脑袋道:“没有卖首饰?许是我记混了。大嫂,这是照着四季的名花制成的簪子,把这四支同嵌到冠上,就叫‘一年景’。” 小圆半是玩笑半讲实情:“我记得三娘子并没有冠帽。”甘十二没有被难住,马上接道 头我买个来送她。”大大咧咧地甘十二也有细心的+程三娘没有钱去博东西,特特送礼物来,小圆很是为这个妹妹感到欣慰,让甘十二在匣子里头浅浅刻了个“甘”字,再将簪子收进去,唤来阿彩,送去给程三娘。 甘十二谢过他们两口子,过了几日真又送了个冠帽来,小圆亲自拿去给程三娘,陪她闲话一阵回房,发现自己的照台上也有四只“一年景”,忙问这是哪个的。 程幕天一边遣丫头一边走进房来,自己动手倒茶吃,状是不经意地答了一句:“朋友新开了首饰店,买了几样捧场。” “原来是应景儿买的。 ”小圆随手把簪子丢到了一边,照台太滑,其中一只咕噜噜,眼看就要滚落地上。程幕天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生气道:“小心些放,这>磨得很薄,跌了就碎了。” 小圆“咦”了一声:“不过是为朋友捧场才买地,慌甚么?”程幕天怕她还要到处丢,扭捏道:“甘十二粗人一个,竟晓得给三娘子买簪子,我也买几个与你戴。”小圆笑着接过簪子插进发髻,甜蜜嗔道:“情意我领了,东西却不敢戴出去,让甘十二和三娘子瞧见,定要笑话我。”程幕天脸一红,伸手把她刚插好的簪子拔出来:“忘了这一层,明儿我换去,给你换个钗头燕。” 转眼三月初,科考放榜,甘十二胆大到连父翁也敢瞒,托了同年捎信回泉州,称自己不幸名落孙山实不甘心,要留在临安再苦读三年;能一举中第地毕竟是少数,甘老爷收到信倒也不怎么责怪他,又见儿子十分地有上进心要留下苦读,哪有不愿意的,特亲修家书一封,随着一船地聘礼运给他。信中说,甘十二在临安读书无人照料,不如先带程三娘回泉州成亲,再夫妻双双返临安。 甘十二捧着信直乐,先送去与程老爷钱夫人看,再送去给程幕天小圆看,又央阿彩送去给程三娘也瞧瞧。小圆笑骂:“乐疯了么,生怕别个不晓得你要娶媳妇了?”甘十二连连摇头:“媳妇早晚是要娶的,并不是为这个乐,大嫂没瞧见我爹信中说地,许我在临安长住呢。” 小圆把信要过来又看了一遍,奇道:“明明只许了你三年,难不成还有密书?”甘十二拍着胸脯道:“中进士难,想落榜还不容易,只要开考,我就名落孙山,可不就是长住了?” 有了甘十二,格外多些笑声,小圆扶了扶头上的钗头燕,去同钱夫人商议程三娘的嫁妆。钱夫人不解:“这有甚么好商议的,照着程大姐的嫁妆单子备一份不就是了?”程大姐是程老爷的心头肉,程三娘是无人疼的狗尾巴草,这两姊妹怎能比得,小圆斟酌着答道:“老爷原先以为三娘子要去泉州过活,因此只打了些家具,现下他们成了亲还要回来,是否得多备些嫁妆?”其实那些家具,还是她从山上拖下来的杉木打的,程三娘的嫁妆,程老爷是一分钱没出,也不想出。 时下宋人嫁女都是倾家荡产,似程老爷这般只陪送家具的,怕是绝无仅有了,钱夫人可怜起程三娘来,叹道:“杉木家具虽也算得上贵重,但到底不像样子,我好歹做了她几天的母亲,替她添个妆罢。”小铜钱捧上个钱匣子来,钱夫人也不数一数,整个儿给了小圆:“拿去给三娘子置办些甚么罢,她要真只带着几件家具出嫁,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小圆惊讶道:“这里头是多少,娘不数数?”钱夫人笑道:“管它是多少,我这人甚么都在乎,就是不在乎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小铜钱也笑:“里头的会子换成铁钱,大概不是两万就是三万,若是不够再来拿。”这些钱早就被程老爷视为己物了,要是晓得拿了这样多出来给程三娘置办嫁妆,只怕要暴跳如雷,小圆犹豫道:“是不是多了些?”小铜钱道:“我们夫人给十三娘添妆都出了一万呢,三娘子不比她更亲些?” 程老爷从书房回来,恰好听到这一句,怒气冲冲地进来责问钱夫人:“你竟把我们家的钱拿去贴补内侄女?” ----------------加更通报------------- 上个月共欠4次加更,这是第3更。 感谢给我投粉红票和推荐票的亲们,感谢打赏的亲们,谢谢大家的支持!某昧一定更加努力码字!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兜裹 更新时间:2009-12-3 19:25:15 本章字数:3750 爹与婆母吵架,小圆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出去,但她长裙稍稍提起,就听见钱夫人在申辩:“十三娘如今可不单单是我内侄女,还是媳妇的娘家二嫂呢,我就算不看在我娘家份上,也得看在媳妇娘家份上。” 只一句话,就把儿媳也拖下了水,小圆慢慢地躲到门边上,不敢再走,极是无奈地抚额头。程老爷顺着钱夫人的目光看向小圆,问道:“媳妇,你也给钱十三娘添妆了?” 小圆忙站直了身子,回道:“二哥结婚,怎能不添妆,叫二郎把咱们玩具店的玩意抬了一箱子去的。 ”程老爷满意点头放过她,还是去骂钱夫人:“是娘家侄女亲还是娘家二嫂亲?媳妇都晓得只送箱玩意,你竟拿出一万贯去,一万贯哪。” 阿云悄悄拉了拉小圆的袖子:“少夫人,没咱甚么事了,走罢。”小圆也极想躲开“战火”,免得受到无妄之灾,但一想到程三娘,她又挪不开步子:“三娘子可怜呢,若没有好陪嫁,别说甘家人,就是咱们自家亲戚都瞧不起她。”阿云把脚一跺:“原来少夫人是为了三娘子,这有甚么难的,叫大姐来呀。” 小圆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采莲不在,你倒比往常机灵了些。”阿云得了她的允,拔腿到门上叫小厮去金家请程大姐。程大姐是个疼爱妹子的人,又得程老爷的宠,必能为程三娘争份嫁妆来,小圆放下心,一手提裙子,一手扶阿彩,趁着两位高堂争辩得热火朝天,悄悄溜了回去,静候程大姐消息。 不多时,浩浩荡荡一队车马行至程家门前,为首一顶四人轿子上跳下程大姐,指挥着小厮们把车上的许多箱笼搬到钱夫人院中。程老爷与钱夫人吵架累着了,正在吃茶润嗓子,忽见这么多箱笼搬进来,哑着喉咙骂钱夫人:“原来你是先斩后奏,嫁妆都已置办好了才让我晓得。”说完赶到院中大声嚷嚷,让小厮们把嫁妆都搬去退掉。 程大姐看着下人们放下最后一只箱子,丢下一把赏钱,走上去道:“爹,既然你无钱给三娘子置嫁妆,那就把我的拿去罢。”程老爷一惊,上前细细查看,果然箱子底上有他当年亲手刻上的“程”字。 程大姐出嫁时,程老爷怜她没了生母,不但陪了小半个家产过去,且一针一线都是他亲自查点地,此刻见她把他的心血原样搬回,竟有了丝痛心的感觉,怒道:“胡闹,又不是不给三娘子办嫁妆,只不过现下物价飞涨,我不愿浪费钱,这才简薄了些,再说我给她办再多地嫁妆,她也带不到泉州去,何必费钱又费事。” 钱夫人晓得程三娘出嫁后还要在临安住,但她愿意出钱,却不愿意出头,便闭口不作声。程大姐却是不知这一层,就觉得程老爷讲的在理,上前赔过不是,让人把自己的嫁妆又浩浩荡荡运回去。 她送走车队。带着些怨气来寻小圆。道:“既是远嫁。嫁妆简薄些也没甚么。大不了咱们做姐姐嫂子地。每人出些钱来帮衬她。” 婆母果然是除了钱。甚么都在乎。小圆轻笑了一声:“继母没有告诉你。甘十二收到了家书。甘老爷许他带着媳妇留在临安读书地?” 程三娘要留在临安过活?程大姐有种被老父和继母联手骗过地感觉。拍着桌子站起来。要去寻他们讨说法。小圆指点她道:“继母愿意拿嫁妆银子出来呢。你只需说服爹。” 程大姐找程老爷要东西还没有失败过。点了点头。重新去寻他。不料一向依着她地程老爷在此事上死活不松口。只道:“钱要留给午哥。”程大姐气得将他屋子砸了个稀烂:“四娘都不稀罕这点子钱。你倒要巴巴地留给他。”程老爷为了安抚大女。叫钱夫人拿了一贯钱来。塞给程大姐。哄她道:“乖闺女。拿这钱去换条郁金香根染地黄裙子穿。莫要和爹闹。你妹妹嫁出去同你就是两家人。你理那么些作甚么。” 程大姐捧着钱哭笑不得。折回小圆房中。将她同程老爷吵架地场景描述给小圆听。小圆听说程老爷提及午哥。苦笑道:“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儿子。那我可要避避嫌了。”程大姐指了指桌上地那吊钱。亦苦笑:“倒像是我要借机讨钱似地。我也不敢再去了。” 二人相视苦笑。都拿视财如命地程老爷无法。程大姐帮不了程三娘地事。就又记起钱夫人来。抱怨道:“继母到底不亲。明晓得三娘子要留在临安却不告诉我。不然我就不把嫁妆搬回去了。” 小圆劝解她道:“她算不错了,也没几个继母愿意拿自个儿的陪嫁出来给继女添妆的。”程大姐却道:“她的钱,她们钱家地钱,真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自然要趁着还在世,下死力地花。”小圆忙问这是 思,程大姐耐心解释了一番。原来大宋绝户的家产两种方法:一是“立继”,若钱老太爷死在辛夫人前头,就要从族中过继个儿子到辛夫人名下;二是“命继”,若钱老太爷夫妻双双去世,还是得过继一个儿子,只不过归到尊长亲属名下。 小圆开了眼界,问道:“原来不论他们愿不愿意,都得过继个儿子来继承家产,那先前钱十三娘地爹娘来临安吵着要过继,辛夫人为何把他们赶了回去?” 程大姐笑道:“看你管家挺能耐,这些道理居然一窍不通。”原来过继的儿子并不能继承全部地家产,绝户之女一样也有继承权,这也分两种情况:未嫁的在室女能继承四分之三,继子继承四分之一;若绝户之女已出嫁,则要将家产一分为三,一成归出嫁女,一成归继子,另外的一成,要被官府收为己有。 小圆听她讲完,顿生豁然开朗之感,暗自佩服起钱家人的智慧来,钱夫人的巨额陪嫁看起来是为了撑脸面,实则为财产转移;钱家上上下下手中散漫,也不是家风使然,而是不想把钱留给继子。 这些道理,她现在才明白,程大姐却是早就透彻,道:“现在你晓得辛夫人为何要把钱十三娘的爹娘赶回去了?他们两口子,是要赶着把钱都花完,花不完的都贴补闺女,然后留个空架子让族里来过继呢。” 小圆连称“受教”,但这些不过是别个的家务事,当八卦听听也就罢了,听完还得同程大姐商量程三娘嫁妆的事。程大姐有程老爷宠爱,又是已出嫁的闺女,行事无所顾忌,便嚷嚷着要直接抬箱笼来;小圆却是还要做人儿媳的,不好明目张胆和公爹对着干,只得暗地把玩具店的股份拿一分出来,偷偷将契纸交给程三娘,叮嘱她莫要声张。 钱夫人爱锦上添花,却不愿雪中送炭,被程老爷骂了几句,就缩手缩脚起来,万事只当不晓得,对继女的婚事问也不问一句。 程三娘每每去堂上请过安,都要到小圆房里哭上一场:“嫂嫂,非是我贪心,只是咱们大宋嫁女,不成文的规矩,男家送了多少聘礼,就得回更多的陪嫁去,要是我的嫁妆还不如聘礼多,我不如一条白绫了此生算了。” 小圆很想帮衬小姑子,却无奈她的陪嫁铺子,用来撑场面足够,真正到自己手里的钱并不是很多蛋糕铺子和棉花包铺子,六成的股份都留给了陈姨娘;玩具店的股份,也给程大姐和陈姨娘各分了一成;反季菜蔬每年虽能挣些钱,但只有短短几个月。她看着程三娘手里透湿的手帕子,道:“不如玩具店的股份,给你多分一成?”程三娘忙摇头:“使不得,亲戚们都只拿了一成,我又不曾出力,怎好多拿。” 都道她们是豪门大户,凤凰山下的富贵人家,谁能想到也有如此辛酸时候,倒还不如那些小门小户,虽然无钱,却肯倾尽家产疼一个闺女。 程大姐的嘴不严,程老爷只给程三娘陪嫁几样杉木家具的事,经由她传呀传,传遍了亲戚家,连甘十二也晓得了消息,跑到小圆处捶胸顿足:“早知叫她这样为难,不如瞒下一半的聘礼。” 程幕天骂道:“胡闹,陪嫁是她的脸面,难道聘礼就不是?”小圆悄悄看他一眼,当年自己还偷偷抱怨他挑了那么些聘礼去便宜了嫡母,原来是为了给娘子撑脸面。 甘十二在未来的大舅子面前后悔了一番,却不能解决问题,便私下找他借了几千贯钱,一半买了首饰和衣帛,另一半将着现钱装了几箱子,趁夜搬来给小圆,道:“大嫂,‘兜裹’一事古已有之,我也效仿一回,还恳请大嫂千万莫要告诉三娘子。” 何为“兜裹”?那是女家贫穷,或父母双亡,无力出资置办妆奁,便由男家在行定聘之礼时,另附送一些钱财,以用作女子嫁妆,免得她出嫁时因奁具单薄而被旁人取笑。 好歹也是住在凤凰山下的豪门闺秀,却落得“兜裹”的地步,小圆心一酸,险些替她落下泪来,忙借着查看妆奁,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每日一问-------------- 23钱老太爷夫妻死后,钱夫人能继承多少家产?(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33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4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加更通报------------- 今天至少还有一更,把上个月欠的粉红票加更全还清。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程三娘出嫁 更新时间:2009-12-3 21:15:11 本章字数:3489 十二的“兜裹”帮了大忙,成全了程三娘的脸面,再姐送的十个箱笼,小圆送的玩具店一成股份,和那些杉木家具一起,勉强凑了份看得过去的嫁妆。 小圆为小姑子忙活了好几日,终于能歇一歇,取了采莲学着做的蛋糕,旁敲侧击问了问她对任青松的印象,可惜收效甚微。程幕天笑她太心急:“火候到了任五自会替他儿子担聘礼来,难道非得私下先来个海誓山盟?”这便是古今恋爱的差别了,小圆自嘲一笑,将此事按下不提。 程幕天也取了块蛋糕,哄着午哥叫爹爹,小圆笑道:“他才多大,你这也是心急。”程幕天把儿子交给余大嫂,叫下人们都出去陪午哥耍,他走到小圆惯常算账的桌子前拍了拍算盘,问道:“上次扑卖会还剩下一张会子?”小圆点头:“是,还剩下二贯,我让人换了八百铁钱收起了。”程幕天就问是入的是公帐还是私帐,小圆以为他要责怪,辩道:“你要讲究‘父母在不私财’的臭规矩,我可是能正大光明攒私房的,那个钱,全算在我嫁妆里了。” 程幕天在屋里东晃晃西翻翻,好半天才红着脸开口:“娘子,可有多的钱借我?”小圆笑道:“原来是要借钱,还以为你不许我攒私房呢,借多少?”娘子如此爽快,程幕天很开心,伸出九个手指头。小圆二话不说,也不问他借去作甚么,当场开了她放零花钱的小箱子,取出二十三贯会子与他:“拿去罢,换成铁钱,九贯还有多的。” 程幕天伸出去接钱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极是尴尬地开口:“不是九贯,是九千贯。”小圆先是一笑:“我说你做生意的人,怎连九贯钱都没得,原来是九千贯。”紧接着又是一惊:“怎地要这多钱,你做生意亏了?”程幕天无奈:“你家官人在你眼中就那般没本事?这是前些日子甘十二问我借的,我一时凑不出那么些钱,就在铺子里支了九千,想向你借来先把公帐填上,免得爹起。” 小圆笑道:“想不甘十二竟肯为了三娘子的脸面去借钱,她是个有福气的。这钱你也别让甘十二还,就让他到我的玩具店做活抵账好了。”程幕天明白她是要将这钱送给甘十二了,点头道:“三娘子的脸面就是程家的脸面,当是哥嫂替她添妆了。 ”小圆很高兴程幕天不似程爷那般掉在钱眼里,亲自去关了房门,从床下拖出个箱子,数出价值九千贯铁钱的会子来,交给他去填公帐。 程三娘嫁妆一备好,甘十二就急不可耐地要动身:“早去早回,我不爱在泉州待。”小圆笑话他是急着要娶媳妇,指点他去同程老爷讲,程老爷对程三娘这个女儿是可有可无,自然无甚话讲,于是甘十二找程幕天订好了去泉州的船,择了吉日三天后出发。 眼看着程三娘要出嫁,全家人都欢,小圆却犯起了愁。这日她同程幕天行完人伦,戳了戳他裸在被子外的胸,问道:“二郎,三娘子就要出阁,房中之事谁人来教?”程幕天只顾着捉她乱动的手,随口答道:“有继母在,轮不到你操心。”说完发现小圆望着他似笑非笑,反应过来,那位可怜的继母至今还是处子呢,自己都不晓得闺房之乐,如何教导程三娘。 不论谁教,反正到他,程幕天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拍了拍小圆的脸:“长嫂如母,你去教。” 若这是自个儿闺女倒还罢小姑子到底不是从小一道长大地。饶是小圆自诩大方。也不知如何启口。她极为不满地把程幕天瞪了一眼。道:“你是站着讲话不腰疼。那些事。我讲不出口。大姐与三娘子更亲厚呢。不如让她来。” 程幕天回去:“这不合规矩。再说她那咋咋呼呼地性子。你放心?”教导房事还与性格有关系?小圆半日没想通。只得把他归结为老古板心理作怪。她绞尽脑汁又想了想。再找不出第二个合适地人选。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 说起来程三娘今年才十四。比小圆当年出嫁还小一岁。身量都未长足。便要嫁为人妇。小圆极为担心地看了看小姑子那略显单薄地身子。道:“比我刚进门时长好了些。但还是瘦。早知就逼着你多吃些地。” 程三娘不解:“我也没哪里不爽利。吃那么些作甚么。长胖了惹人笑话呢。”小圆张了张口。不知如何跟她解释。难道与她讲。你才十四岁。身子太单薄不经折腾。啊呀。想想都脸红。她憋了半日。冒出一句“身子壮实 养”。羞得程三娘转身就走。 她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拽住三娘子道:“别恼。我比你还羞。”程三娘偷眼一看。果然嫂子地脸比自己地还红。既然两人都害羞。她反倒平衡了些。拉着小圆地手轻声问:“嫂嫂。你到底要讲甚么?” 小圆凑到她耳边悄声问:“你可知成亲是怎么回事?”程三娘笑了:“原来嫂嫂是要问这个,那脸红甚么,这些事我早就懂得了。”小圆听了这话,又是惊奇又是欢喜,原来她是无师自通,忙问她晓得哪些。程三娘还以为嫂子是考她,胸有成竹答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早起侍奉公婆……”她把三从四德讲了个透彻,洋洋洒洒几乎能写篇文章出来,小圆被惊得目瞪口呆,无语到想寻块豆腐撞一撞。 程三娘见嫂子的面色越来越不对劲,忙道:“可是我哪里讲错了,请嫂嫂指教。”小圆无力呻吟了一声,再顾不得甚么害羞,紧栓起房门,从人体生理构造开始,与她讲了个仔仔细细。 约莫半个时辰后,程三娘面红耳赤地从小圆房里冲出来,接连撞倒了三个小丫头,惊得阿云直叫:“三娘子魔障了。”小圆忙捂她的嘴:“三娘子是要嫁人了,欢喜呢,莫要大呼小叫。” 程幕天得知她满完成了房事理论教育,好奇地要她给自己也讲一遍,小圆哭笑不得:“你儿子都有了,还需听这个?”程幕天想了想,打横抱起她来:“说的是,那些我都懂得,不如演练一番。” 两口子圆满完成实践工作,满意足的程幕天呼呼大睡,小圆却还有许多事要做。陪嫁的箱笼无法带去泉州,便列出详细条目,让程三娘带去给公婆过目,又将私房钱取了一千贯给她带上,免得到了甘家,连个打赏的钱也无。程三娘已白得了玩具店的一股,很不好意思,就推辞不要那钱,小圆教她道:“拜堂前你还是程家人,一路上怎好使用甘家的事物,没得让人瞧不起。” 程三娘然大悟,诚诚恳恳给她磕了个头,谢她代行母职教导自己许多。三日晃眼就过,甘十二万般兴奋地来告辞,携了程三娘登上海船,往泉州成亲去了。 程三娘一走,家里多出几个丫头,阿来问小圆如何打发,小圆心道,钱财陪嫁不起,人总是陪得起的,便让她把那几个丫头留起,待程三娘回来,还送去与她使。 且说那日参加扑卖会的李五娘几个,听说小圆已嫁过小姑子,得了些空闲,便盘算着再办扑卖会,姜夫人正愁无处赚钱,听得消息也要来耍,又见李五娘住的屋子太小,就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了一个大厅,请了好些亲戚友朋去扑卖。 这日小圆同钱夫人带着几丫头去何府捧过场,赢了几箱子东西回来,各自回房歇息。这回小圆也卖了些物件,便叫阿彩拨算盘,算一算赚了多少花了多少。 她们正得热闹,阿云拎着几样玩意从外头进来,乐道:“夫人特特叫我过去,说她方才赢了几件玩意,叫我拿回来给午哥顽,我一看,这不就是咱们玩具店卖出去的东西么,我怕她恼,也不好意思说,在她面前忍了半晌的笑,好不辛苦。” 阿云把这个当作趣事来讲,小圆却琢磨:婆母这般行事,是无意,还是有心?若是无意便罢了,如果是有心,恐怕就是在暗示儿媳,要分玩具店的一分股;她完全不介意分一股给婆母,但程老爷的吩咐在前头,她可不想失了股份还得罪公爹。 她极是不愿费这样的脑筋,但不弄清楚,又怕婆母给自己小鞋穿,于是趁着请安,故意先提玩具店的生意。钱夫人唤过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四娘,叹道:“老爷舍不得钱与三娘子办嫁妆,不知我养的这个长大,有没得好陪嫁。” 小圆明白了,婆母自己得子无望,便把小四娘视为己出;她自己的陪嫁被程老爷盯着动不了,只好打儿媳的主意。 丁姨娘不晓得钱夫人的心思,还道小四娘年纪小,夫人操心过早。钱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暗骂一声蠢货,把她赶了下去。 ----------------加更通报-------------- 上个月拖欠的粉红票加更,至此全部码完。 这个月的粉红票加更,从明天开始,谢谢大家的支持! ------------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钱夫人PK丁姨娘 更新时间:2009-12-4 13:41:38 本章字数:3623 姨娘不解风情,小圆却很识趣,道:“娘不用担心小妆,待我禀明爹,将玩具店的股份分她一成。” 钱夫人一愣:“那是你的陪嫁铺子,赠人股份还需老爷同意?”小圆笑道:“百事孝为先,媳妇做事,向来是要先知会爹的,不然我分给亲戚两股,怎不见爹说我?” 程老爷之所以对儿媳赠股份给生母视而不见,完全是因为他最疼爱的程大姐也得了好处。钱夫人不是笨人,稍一琢磨就明白,这是小圆要给生母送钱,拉了程大姐作幌子,跟甚么对公爹的孝道根本不搭边。 这其中的道道她全明白,却不敢接着再问,不然要是小圆接上一句“不信你去问爹”,那可真是自讨没趣了。 她为了今日讨股份,策划了许多日,绕了许多弯,又是拿玩具暗示,又是用言语提点,却不想儿媳的四两拨千斤更胜一筹,抬出个程老爷就将她弹压住。 小圆见她低头语,又添了一句:“正好我还没给爹请安,不如现在就去与他说,把玩具店的股份分一成给小四娘。” 钱夫人怎敢叫程老爷晓此事,慌忙摆手:“媳妇的心意我领了,四娘子还小呢,不急。” 婆母果然高,明明是主动讨要股份,却偏偏不明说,到了了还道是儿媳的“好意”,如此一来,这事儿就与她无甚干系了,就算有人告到程老爷那里她也不怕。小圆在心里由衷道了声佩服,起身告退,撤离战场。 程幕天陪程老爷打完拳回来,见娘子面色不佳,悄声问:“继母为难你了?”这要放在以前,讲孝道守规矩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自从上回钱夫人要把季六娘塞到他屋里,他就对这位继母有了些成见。小圆晓得如今在官人面前讲一讲钱夫人的不是,是不要紧的,因此放心大胆道:“继母话里话外,暗示我把玩具店的股份分一成给小四娘作嫁妆呢。” 程幕脸一沉:“高堂俱在,四娘子的嫁妆该由咱们操心么,顶多送几样礼添个妆罢了。”小圆想了想,道:“其实玩具店的股份,我给三娘子也分了一成的。”程幕天道:“前年我们在山上时,她通风报信帮过大忙,又在家替你盯了丁姨娘,就是钱十三娘和季六娘的事,她也出了不少力,你送一成股份谢她是该的。” 小圆笑道:“<母可不晓得这一层。若是她知道我分股份给三娘子却不给四娘子。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程幕天道:“她地嫁妆咱们不稀罕。但也休想打你地主意。若你地陪嫁都散光了。爹定要生你地气。” 到底是青梅绣马地夫妻。:_法都是差不多。小圆冲他笑了一笑。送他出门去码头。自回房处理家务。 且说钱夫人。与儿媳多次交锋。竟没一回赢过。气得关起门随便寻了个由头骂丁姨娘。丁姨娘早已习惯她敝开门贤惠。关起门竖眉毛瞪眼睛地风格。不声不响等她骂累。走到程老爷书房抱怨:“四娘子才一岁多点。夫人就操心她地嫁妆。真是无事忙。操心就操心罢。要不来钱还拿我出气。” 她是咬过程老爷地人。怎还敢到他面前抱怨正房夫人?原来程老爷自从晓得钱夫人私自拿嫁妆钱去给内侄女添了妆。就一直不待见她。正头娘子“失宠”。丁姨娘便抓了机会。使出浑身解数。再借着些辅助用品。竟将程老爷留在她房里睡了好几宿。 有了这层关系。加之身患隐疾地程老爷极是依赖丁姨娘地“手段”。不免就偏向她几分。关切问她究竟受了甚么气。丁姨娘道:“怕我听见。赶我出去了呢。幸亏我机灵。贴在门上听了一点半点。好似她在向少夫人讨要甚么股份给四娘子做陪嫁。”她重得程老爷地宠爱。一心想让小四娘与自己更亲。便见不得钱夫人对小四娘好。又道:“依我看。她哪里是要替四娘子讨嫁妆。怕是为她自己地多些。有老爷在这里。还怕四娘子将来没有一份好陪嫁么?” 在程老爷眼前。甚么钱夫人地陪嫁。小圆地陪嫁。统统都是他孙子地。怎由人轻易动得。他怒火上窜。却不想在一个妾面前责骂正妻。便取了一方田黄石先把丁姨娘哄回去。这才走到钱夫人房中去找她算账。钱夫人自然辩解那股份是儿媳主动要送。而她没要地。但程老爷先信了丁姨娘地话。哪里肯听她讲。仍旧摔东摔西地骂她。 丁姨娘回房坐了一会子,按捺不下心内激动,偷偷溜到钱夫人窗下去听,见里头确有程老爷的怒骂声传出,捂着嘴笑了好一气。待到程老爷教训完正妻离去,她忍着笑进房寻钱夫人,把那方田黄石拿给她看,故作烦恼道:“我尽心尽力服侍了老爷 ,却赏我块硬石头,能作甚么用?夫人是不是得了俩换换?” 早有下人回报,说程老爷这几晚都歇在丁姨娘房里,钱夫人本还不信,但见了田黄石,她的心就七上八下起来,这样名贵的东西,不是丁姨娘自己有能耐买来的,那她的话,一多半便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她究竟有甚么能耐,竟能让废人一个的程老爷重振雄风?钱夫人又是疑惑又是心惊,自己只顾算计儿媳,竟生生把男人推向了丁姨娘。 丁姨娘见她盯着田黄石看了半晌还不言语,猜她是气闷,愈发得意起来,伸手就要抱她身旁的小四娘。小铜钱见情形不对,忙进去抱了个小箱子出来,取出里头的一条男人裤子问丁姨娘:“可还记得这个?”这条裤子是钱夫人与丁姨娘第一回过招时栽赃给她的,不论程老爷信不信,只需再提出来给她盖个大帽子,她这辈子就别想再翻身。丁姨娘安稳日子过久了,竟忘了这一出,灰溜溜地垂头退了出去,连田黄石也忘了拿。 小铜钱轻轻唤了声“夫人”,劝道:“小人得志,莫理她,夫人且把这条裤子拿给老爷看。”钱夫人却道:“总要顾着点四娘子的脸面,她还要嫁人呢,赶明儿你去寻个人牙子来。”小铜钱会意,把箱子拿回去藏好,又拣起田黄石欲丢,钱夫人拦她道:“送还给她,没得让人说我同一个妾争风吃醋。”她面儿上云淡风轻,心里的那坛醋早就搅了个天翻地覆,丁姨娘虽年轻些,但到底是生过孩子的,又只是妾室,程老爷既然已中用,为何不来自己房里,反倒去寻她。 她越想越委屈,躲着哭了一场,也无心去查她讨要玩具店股份的事是谁传到程老爷耳中去的,第二日一早就坐了轿子回娘家寻辛夫人。 辛夫人一见闺就笑:“做婆母真是好,回娘家无须哪个点头。”钱夫人满腹的怨气:“你只晓我与媳妇斗,这下可好,叫那个妾把老爷占了去。”辛夫人拉她进房,把门栓起,奇道:“女婿不是不中用么,丁姨娘如何占得?”钱夫人摇头:“就是不晓得,才来请教娘。”辛夫人到底年纪大见多识广,想起她家的一个妾好似也有这般手段,便叫来一问,果然有许多不同寻常的法子能让男人得趣味。 钱夫人听得脸发烫,羞道:“些都是不要脸的法子,我不学。”辛夫人急道:“闺房之中,还要甚么脸面,把男人哄好比甚么都强。这也是怪我,没早早替你想法子,倒让妾抢了先。”请过来当先生的妾听了她后头这句话,悄悄白了她一眼。辛夫人劝完闺女一抬头,正好瞧见,当即叫她自己下去领家法。 钱夫人到底经人事,坐在那里想了多时,还是抹不开面子去做那些羞人的事,任辛夫人怎么劝也不听,心道,只要我将丁姨娘卖掉,就不怕老爷不回我房里来。 等她回到家,小铜钱已人牙子找了来,正捧着卖身契候她。虽然钱夫人不计较价钱,但人牙子非要先验货,她只好叫了个小丫头去请丁姨。那个小丫头认得人牙子的装扮,不去找丁姨娘,却飞奔来寻小圆:“少夫人,夫人要卖丁姨娘。” 阿云了赏钱来给她,笑道:“有个自己人果然好。”阿彩不以为然:“家中大小丫头都是采莲姐姐亲自挑的,哪个不是自己人。”小圆没空听她们闲聊,赶忙叫了个扫夹道的粗使婆子到程老爷跟前报信。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程老爷好易重尝房中滋味,岂会由得钱夫人卖丁姨娘,一接到消息就赶往她房中,亲自轰走人牙子,还给她戴了顶“善妒”的帽子。他严守规矩,没有当着正妻的面安抚丁姨娘,但却付诸于实际行动,又到丁姨娘房中歇了好几晚。 消息传到小圆房中,阿云胸顿足:“我还以为老爷会帮着卖掉丁姨娘呢,哪里晓得将她留了下来,早知如此,我该拦着少夫人别去报信的。”小圆心道,一人独大是甚么好事么,若没个妾把婆母牵绊下子,我这做儿媳的日子恐怕更要难过。 -------------------每日一问-------------- 24小圆出嫁时的年龄是多少?(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4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5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加更通报-------------- 今天还有一更,是这个月的第一次粉红票加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寒食 更新时间:2009-12-4 20:52:12 本章字数:3692 天得知钱夫人与丁姨娘的纠纷,十分地不解:“的事么,怎地变成她们在闹?”小圆偷笑了好一阵,问他:“丁姨娘到底使了甚么妙招,居然让爹每日都宿在她房里?”程幕天又羞又怒:“爹的这种事,我做儿子的如何得知?”小圆奇道:“你不怕丁姨娘给你添个兄弟?”程幕天迅速摇头:“不会,其实爹……”忽地警觉起来:“你套我的话?” 小圆笑倒在床上:“你不是不晓的事么,为何如此笃定?”程幕天真生起气来,翻过她就要打,又舍不得下手,只得剥了她的衣裳,换种方式惩罚。小圆搂过他的头,悄声道:“丁姨娘为了谢我的救命之恩,把那法子教我了呢,你想不想试试?”程幕天又怒了:“我又没毛病。”待得小圆顶风作案试验了两下,马上又改口:“还真有些趣味。” 一时间房内风光无限,不消细说。 自从程老爷连接二三宿在丁姨娘房内,丁姨娘便认为翻了身,怂恿程老爷将小四娘交给自己抚养,可惜程老爷在有违规矩的事上一点也不含糊,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钱夫人独守空房好些日子,眼红难耐,再顾不得甚么面子和害羞,将娘家那个妾室教的本事使了些出来,让程老爷耳目一新,但她受大家闺秀的教育太久,闺房中甚是端庄,不如丁姨娘放得开,程老爷新鲜了两日个月的大半还是往丁姨娘房里去。 程老爷的一妻妾明争暗斗小圆落了清闲,每日里除了见见管事娘子算算帐,就是哄儿子逗官人,好不快活。 转眼寒食临近,小圆抱着望着余大嫂笑:“幸亏午哥有个奶娘,不然他小小年纪,吃三天冷食哪里受得了。”余大嫂笑着接过午哥去喂奶,走到门口又回头:“少夫人,采莲回来了。” 小圆抬头一,前头的是采莲头还跟着提食盒的任青松,她瞧见这两人走在一起,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忙唤小丫头搬凳子小任管事看座。 任青松把食盒搁到桌,开了盖子请她看来这盒子有三层,头一层是一盒子应景儿的“子推燕”;第二层是一碗冻姜~;最底下一层是荐饼。小圆问道:“这是预备寒食节卖的?”任青松点头:“是,但咱们蛋糕铺子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那些人家厨子厨娘大把,不会理这些便宜事物,我此番来是要与少夫人商议不是租个小铺来卖‘寒食盒子’。”又笑:“这几样都是采莲亲手做的,少夫人尝尝?” 采忙取过小碗调羹舀了几勺冻姜~,又把荐饼掰开到小圆面前。小圆先让小丫头们把“子推燕”拿去穿上柳枝插到屋檐上,再就着荐饼吃了几口冻姜~笑道:“味道还好,只是这样普通的东西,会有人来买么?”任青松回道:“冻姜~是用猪肘子做的,咱们还加了鸡汤,猪肉虽贱,寻常人家也买不起,鸡肉更不用说。 但咱做地量大。一斤猪肘子并一锅鸡骨汤做出地冻姜~能分成好几份来卖。这样成本就降下来。贫穷地人家也能买些回去尝尝。” 采莲补充道:“物价涨了。面粉也贵。们买一个‘寒食盒子’回去。应景儿地也有了。吃地也有了。既省钱又实惠。” 小圆赞许点头。看着面前二人。竟生出珠联璧合之感。租个小铺不是甚么难事。她当即应了下来。取了钱交由他二人去办。“寒食盒子”成本低。制作工序简单。任青松拿了本钱。短短几天时间就在各个贫民聚居区都开了寒食店。又在采莲地建议下增加了茸母糕饼、蒸糯米和咸鸭蛋。供自由搭配组合。那些手中无甚钱地穷汉。乃至做小生意地小商户。见有了这个盒子。面粉也不用买。猪肉也不用买。都觉得极合算。纷纷赶在寒食节前来买几个回去。 临安地贫民区与富户区很不相同。那些多层地木制楼房一栋紧挨一栋。密集得连个小院子都难寻到。各家各户离得近。好消息就传地快。没几日众人都晓得了何氏寒食店地寒食盒子既便宜又方便。呼朋唤友地来买。店里地生意更加红火起来。 这日程幕天回来。在门口听见有人吹箫子。近前一看。原来是卖稠。他想起家里地午哥。忙命人将那担儿整个买下。搬回房里去。所谓稠。不过是又浓又厚地糖汁而已。小圆不许午哥多吃。又见程幕天竟将整担都搬了回来。苦恼道:“就是觉得这不是甚么好东西。才没让厨房做。没想到你却买回这么多。”程幕天尝了一口。自己也觉得不好吃。丢开碗笑道:“应节气罢了。管它呢。”小圆问他:“你买了这许多。可有给小四娘送一碗过去?”程幕天忙着哄着午哥再尝一口稠应应节气。头也不抬:“她自有继母操心。我管那么些作甚 小圆笑骂他太偏心。命人将稠送一半到前头院儿 宋人最看重的节日有三,除了冬至和元旦,就是这寒食节,因此程老爷过节的兴致十分浓厚,吩咐管家的小圆办个小家宴。大小寒食节一共三天,全都要禁火,家宴除了吃荐饼稠这些“寒具”,别无其他选择,小圆索性把自家寒食店的寒食盒子搬了一大摞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还给管事娘子和各院的大丫头各发了一盒。 家宴开场,众人脸色皆不同,程老爷见儿媳又给他孙子添进账,拿着个荐饼直乐;钱夫人陪嫁的几个店铺月月亏本,儿媳赚钱却不捎带她,便只盯着冻姜~不作声;丁姨娘则是一见正房娘子皱眉头就开心,趁机舀了稠哄小四娘到她这边来。 程幕天如今修养功夫很到家,闷头啃茸母糕饼,哪个也不看;这里本不该小圆侍候,但丁姨娘在哄小四娘,她只得站起来盛了一碗麦粥捧到程老爷面前,道:“爹,店里卖的都是干食,我到厨房端了粥来,你且就着饼喝一口。” 程幕天见父亲的妾坐着不动,却要他娘子忙前忙后,一双眉毛皱得似墨团,他不敢明着提意见,便故意咳了一声。程老爷醒悟过来,忙道:“媳妇你坐着,让丁姨娘来。” 丁姨娘哄了小娘半日也没能把她哄过来,心内正伤心,忽听得程老爷叫她去侍候,只得委委屈屈从她的小几旁走到大桌子边,接过小圆手里的碗,放到钱夫人面前。 同她一样,钱夫人也极爱对手难过,脸上就显出笑来,问小圆道:“媳妇,你这个盒子几个钱一个?”小圆答道:“便宜,带冻姜~或咸鸭蛋的十五个钱一盒,若两个都要,价钱加倍,若都不要就更便宜了,只需五个钱。”钱夫人惊讶道:“卖得这样贱,怎么赚钱?” 小圆不愿告实情,只道:“耍着顽呢,打发时日而已,那个铺子也只租了这几天,寒食节一过就收摊。” 所谓薄利多销,这个道老爷和程幕天都明白,却无一个人愿意讲与钱夫人听,钱夫人就真以为儿媳的铺子是亏本的,待到家宴一结束就质问程老爷:“我的陪嫁你总说要留给孙子,我多花一文都要挨骂,媳妇拿着钱丢到水里开店耍呢,你怎么不说她?” 偏媳不偏娘子,传出去很要让人讲闲话,程老爷无法,只得告诉她:“她那一个盒子,少说也能赚一半,她临时租的铺子,一共十来个,听说开张头一天总共一千五百个盒子早早儿就卖光了,后头几天还一直在加量,你自个儿拨算盘算去罢。”钱夫人不会打算盘,只约摸着估计这是个大数目,半信半道:“一千五百个盒子,就算有十几个店,每个店也要做百来个,哪里来的那么些功夫和人手,哄人呢?” 程老听了她的言论,笑起来:“媳妇说她不懂厨事,我看你更不通,寒食节卖的‘寒具’都是冷食,又无须现卖现做,她的大厨房另设在别处呢,请了好些媳妇子,日夜两班轮倒着做,流水似的往店里运盒子,哪有来不及的。” 钱夫人只觉得心口一疼,要小铜搀扶着才站得稳:“媳妇这样赚钱的生意,竟不叫我一起。”程老爷恼怒道:“你要赚钱作甚么,赚了搬回娘家便宜过继的兄弟么?”钱夫人急急分辨钱老太爷和辛夫人断不会过继儿子,程老爷道:“哄谁呢,大宋律例,绝户都得过继个儿子。”钱夫人见这般说服不了他,就换了一招,道:“你口口声声说钱都是孙子的,可我那几个陪嫁铺子,本钱都快赔光了,恐怕等到孙子长大,只有个空壳子。” 程老爷虽时刻盯着她的钱,却是没管过她的生意——他自己的生意还是程幕天打点的呢,惊道:“竟到了如此地步?”钱夫人见他松动,加了把火:“不只铺子,田庄也是无甚出产,连庄户都在饿肚子。” 程老爷儿子儿媳家里家外都是好手,听说她的铺子庄子都亏本,就有些看不上她,道:“亏得没让你管家,不然米钱都要败掉。” ---------------明日更新说明---------------- 亲们,明儿我有些事,因此只有一章,十分抱歉。 为了证明我的歉意,后天三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 寒食节至,程二郎抱着小午哥看那遍插屋檐的柳枝,奇道:“今年柳枝上怎地没串‘子推燕’?” 小圆哄着午哥笑他村,道:“‘子推燕’早过时了,如今流行挂粉红票!” --------------------(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金铺(上)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1 本章字数:3553 夫人听得程老爷这般说她,心头的妒火窜起老高,下去换出笑脸来:“就是不在行,才想让媳妇拉我一把。”她能力不行,但胜在态度良好,程老爷又着实心疼她的嫁妆,便趁着儿子儿媳双双来请安,同小圆打商量:“媳妇,你婆母的嫁妆迟早都是午哥的,若让她败掉,吃亏的是你们,不如你帮她管起来呀?” 程幕天舍不得娘子受累,抢先答道:“爹,午哥还小,没有娘亲抱着就哭呢,她算账多一会子都不行。”程老爷也舍不得孙子哭,只得作罢。 小两口请过安回房,小圆笑道:“午哥有余大嫂和孙氏,哪里需要我亲自照料。”程幕天道:“生意有盈有亏,你帮她管嫁妆,赚了还好,若折了本,就全是你的过错,何苦来?”小圆佩服道:“还以为你只是心疼我,原来另有大道理在,果然是常做生意的人,到底想的周全些。我本还想受点累替她管起来尽孝道,如此看来,宁愿不接手得罪她些,也不能等到亏钱再遭埋怨。”程幕天脸色微红,嘀咕道:“谁心疼你,怕你病了费药钱罢了。” 他们打定主意只推脱,钱夫人却不罢休,没隔几日又把小圆唤了去,先诉苦铺子亏本,后讨教生财之道。小圆心想,继母成日纠缠,何事都做不了,不如想个稳妥的法子敷衍一番,便道:“娘,如何赚钱我真是一窍不通,铺子都是管事们在打理呢如何能不再亏本倒是有个主意。”钱夫人大喜,忙问她有何妙招。小圆继续道:“简单,月月亏损的铺子,关掉算了,无甚出产的庄子,卖掉。把本钱先保住,比甚么都强。” 钱夫人也觉着这主意不错关了亏本的铺子,至少她的钱不会像沙漏一般日日夜夜往外流;但关了铺子卖了庄子,她的陪嫁就是死钱一堆,花一个少一个等到老时,怕是一文都不剩。她真正的目的没达到不甘,就命小铜钱取了一只首饰匣儿,放到小圆面前:“媳妇,瞧瞧喜欢不喜欢。” 小圆打开一看,子里竟是一支通体透明的水精双莲花,她慌忙把匣子推回去:“娘此物太过贵重,媳妇不敢收。”钱夫人笑道:“钱财与我何用只是想开几间铺子打发时日而已,空坐无聊呢妇帮帮我呀?”小圆十分为难:“娘,非是我推脱只是实在不懂生意上的事。”钱夫人一点也不生气:“那把你的管事借我一个?” 此话一出,连小铜钱都觉她欺人太甚,借着上来替小圆换茶,笑道:“少夫人,少爷经商多年,肯定认得不少牙郎,何不请一个来给夫人讲一讲生意经?” 小圆感激看一眼,向钱夫人道:“娘到底是长辈,连身边的丫头都比旁人聪敏些,我看她讲的十分在理,不如就请个牙郎来,我也借光听一听,学学如何做生意。” 这番回答总算让钱夫勉强满意,小圆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命人去请临安最有名的牙郎茅东厢。 东厢是个男人,不好让他见女眷,钱夫人便做主借了程老爷的书房,叫人设上厚屏风,同小圆二人坐在后面,也不出声,只让丫头们代为传话。小铜钱事先得了钱夫人的指示,一见茅东厢就问他临安甚么行当最赚钱。 东厢十分地圆滑。答道:“所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咱们临安名为行在。实为京都。甚么样地店没有?金银珠宝店、珍玩店、日用杂货店、茶叶店、香药店、纸墨文具店、漆器店、陶器店、水果店、服装店、花店、洗染店、鞋店、宠物店、药店、饮食店、米店、肉店……天子脚下。甚么店都赚钱。” 小听他竹筒倒豆子。一气讲了一大串。差点笑出声来。侧头一看。钱夫人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点头。她就只好把笑憋了回去。装出一副认真地表情来。 小铜钱道:“你讲了这么些。我们总不能一样开一间去。若是不缺本钱。开个甚么店好?” 茅东厢眼珠子一转。原来这是个没做过生意地村人。三两句话把底儿全透了。不赚她地钱赚哪个地去?忙道:“是小人糊涂。既是本钱丰厚。质库为首选。临安地大姓都开这个呢。” 所谓质库。就是当铺。钱夫人走亲戚时在路上也见过。街上地确有不少。高高地挂着“解”字招牌。店中人来人往。瞧着生意挺红火。她正要冲小铜钱点头。小圆低声劝她道:“娘。当铺是长久生意。没个三年五年回不了本。外头正打仗呢。做这个可不踏实。” 儿媳终于开始替自己着想。 有些欣慰,就听了她的劝,冲小铜钱摇了摇头。小>头,也将头摆了一摆,茅东厢马上转口:“除了当铺还有金铺,卖金器的店,还真只有像您这般有钱的主子才开得起。” 这马屁拍的钱夫人很舒服,微微一笑又要点头,小圆忙劝:“娘,御街南边,自五间楼北至官巷南街,还有融和坊北至市南坊,全是金铺;朝廷有令,庶民不许用金器,因此那些金铺都是卖的多买的少,生意不大好呢。” 钱夫人心她是要拦自己的财路,有些不高兴:“你和我一样足不出户,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小圆笑道:“二郎成日在外头跑,回来就给我讲故事呢,爹不和你讲这些的么?”程老爷一回来就往丁姨娘房里钻,哪里有空与她讲这些,钱夫人脸上一红,再次朝小铜钱摇头。 茅东厢见接连给了两个建议她们都不满意,有些心急,道:“药铺,书肆、花店、正店、茶楼和彩帛铺,除了这几样,别的都是小本生意了。” 钱夫人还在心里默默地数,小圆暗叹了一口气,又劝:“娘,药铺咱们家有;正店靠的是承揽官府榷曲造酒;其他几个行当,咱们都不熟,还需慎重。”钱夫人生起气来:“是你要叫牙郎来的,他出了主意你又左不愿意右不愿意,到底是何居心?” 小圆道:“娘,小本意一样能赚钱的,何必拿着本钱去冒险?不如问问牙郎,可有甚么好做易赚的行当。”钱夫人颇为不屑:“小本生意赚的钱还不够我买脂粉,要来何用?” 她不听小圆的劝,执意拿万贯出来,请茅东厢替她盘金铺。茅东厢费了半日口舌,终于引得她入巷,兴高采烈地继续哄道:“金铺如遇买卖,都是动以万数,区区五万能作甚么?” 钱夫人根本懂生意为何物,还道本钱越大赚的就越多,急急忙忙想把现下的几个铺子盘出去凑钱。茅东厢笑道:“牙郎做的就是这个买卖,我来替您分忧。”他帮钱夫人把名下的铺子尽数盘出,中间捞了多半,将剩下的三万交给她,犹道没得中人钱。当初那几个铺子是花了十万买来的,虽说钱老太爷也是被人诓花了冤枉钱,但怎么也不会只转卖了三万。钱夫人将心中疑惑讲了出来,茅东厢慌乱了几秒,马上镇定下来,胡道:“如今兵荒马乱,三十贯就能盘一个铺子,就这三万,还费了我好些口舌呢。” 小铜钱觉得他很不可,劝钱夫人道:“夫人,莫要性急,不如先问问老爷。”钱夫人背着人与她讲心里话:“就是不想让老爷知晓,不然咱们赚的钱,全成了午哥的,连给四娘子备嫁妆的都没得。” 来夫人是要攒私房,小铜钱不好再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又托茅东厢卖了田庄,凑足十万贯,在御街北边开了家金。其实钱夫人心中并不是一丝忐忑也无,只是钱家的家产是祖上留下来的,她一直赖以依靠的钱老太爷和辛夫人都是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主,她找不到旁的人来商量,又急着把明钱变作暗钱,便只能选择相信茅东厢。 原来那几个铺子在嫁妆单上有详细条目,做不得假,现下这个金铺无据可查,就先请新聘的账房做了本假账,将本钱少填了两万,这才向全家人宣布她在御街北边开了个金铺。 “御北边?”程老爷和程幕天两口子俱惊叫出声,连丁姨娘都拿看怪物的眼神望她。 钱夫人忙问有何不妥,丁姨娘好容易逮着了正大光明挑正房夫人错儿的机会,抢道:“咱们家住的地方才是临安有钱人待的地儿,北边住的都是穷汉,哪里有钱买金器?再说他们都是庶民,皇令不许他们用呢。” 钱夫人袖中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分辩道:“我才来的临安,又没逛过街,哪里晓得这许多。”程老爷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怒道:“皇城在南边你总晓得罢?就算你不晓得,难道不会请教儿媳?”钱夫人忙道:“怎么没问她,叫她带我一道做生意,她死活不肯,我原先的铺子又一直亏,生怕到头来没得钱留给午哥,实在没办法才开了这个金铺。 ” ------------------每日一问----------------- 25程家在御街南边还是北边?(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5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66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a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金铺(下)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1 本章字数:3507 天总教导小圆要讲孝道,在高堂面前要逆来顺受,这种时候,他自己头一个坐不住,把桌子一按就想站起来替娘子分辨两句。小圆忙轻轻踢了他一脚,看也不看钱夫人一眼,只向程老爷道:“爹,这不关南边北边的事儿,我那日苦劝过娘,现下临安的金铺是僧多粥少,开在哪里都不赚钱。” 程老爷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理,就问钱夫人为何不听儿媳的话。当时好些个丫头在场,小圆的苦口婆心有目共睹,钱夫人扯不了谎,就支支吾吾起来,反复只有一句:“谁叫她不帮我把嫁妆管起。”程老爷心疼钱,便不忙着斥责她,反倒帮忙一起劝小圆,让她在照料儿子的空隙里,抽点时间管理婆母的陪嫁铺子。 小圆还未表态,程幕天又急了,此等吃力不一定讨好的事,怎能应下,累坏了娘子如何是好,他双手一撑又要起身,却听得采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少夫人,我才从蛋糕铺子回来就听见午哥在哭,嗓子都哑了。”程老爷忙住了口,慌道:“媳妇,莫管你婆母的陪嫁铺子了,赶紧回去哄午哥。” 小两口匆匆赶回房里,却见午哥正举着块蛋糕吃得兴高采烈,哪里是哭过的样子。采莲赔礼道:“我在外头听了一会儿,怕少夫人为难,才拿午哥作了幌子,请少夫人责罚。”程幕天笑道:“你何罪之有,责罚甚么,下去领赏。”这是他头一回夸赞丫头,采莲同小圆都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相视一笑程家孝子偏媳妇了呢。 小圆借午哥脱了差事,程老爷只好亲自上阵,先把钱夫人责骂一番,再命她赶紧把金铺盘出去。钱夫人这个金铺花费的着实不少,舍不得就此关门,便道:“金器又不曾损失接把铺子挪到南边来便是。”程老爷摔了她两个瓷器,气道:“蠢货,晓得要卖我的妾室,却不晓生意的道理,媳妇讲得那般明了,开金铺赚不了钱的。”说完自己动手去翻她的箱笼,要寻账本子出来,钱夫人想起那本假账,忙主动递过去,道:“帐在这里就托付给老爷了。 ” 程老爷好歹也看着程幕天经营生意这么些年,转卖金铺不在话下,不出几日就将金器尽数盘出,再把空铺子转租给一户卖酒的人家,反多赚了五百钱。程老爷先将这五百钱记进自己的私人账本,才拿了钱夫人的金铺账本去问她:“除去这几日雇工的工钱,怎地只有不到八万?你盘掉先前几个铺子的钱呢卖掉田庄的钱呢?” 钱夫人不肯说自己藏了两万,只道这是茅东厢经的手,程老爷马上命人寻茅东厢来问,得知金铺的本钱却是有十万。钱夫人还在哀叹私藏的两万贯保不住,程老爷已是又惊又怒:“你先前的陪嫁铺子和田庄竟只卖了十万?”钱夫人不敢作声,小铜钱隐约猜到她吃了亏,忙禀明实情,想让程老爷替她作主:“老爷,那么些铺子田庄茅东厢只替夫人卖了五万呢,还有五万是夫人出的现钱。”说完双膝一弯跪了下去:“都是茅东厢捣的鬼,夫人未出过门,哪里晓得生意上的道道。”程老爷自然也明白钱夫人是被人摆了一道,但茅东厢一口咬定他拿的钱是钱夫人赏的中人费,程老爷也把他无法。 钱夫人吃了这样大一个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想把仅剩的十万好好藏起,但程老爷却不肯把那八万还她,说是怕她又胡乱被人骗去。钱夫人苦要了几日无法,一状告到钱老太爷和辛夫人面前,可惜她的双亲年事已高临安又举目无亲,实在帮不了她只能劝她忍着些,把手头的钱看管好。 所谓好事不出门事传千里,钱夫人做生意不成反栽大跟头的事体眨眼传遍了临安城些同程家做生意的大官人总笑话程幕天,说他是经商世家出了个村人,害他每日回家都是沉着脸。小圆舍不得看他不高兴,出主意道:“我三嫂认得道上的人,叫她寻几个混混教训教训茅东厢,逼他把钱吐出来,如何?”程幕天却摇头:“泼皮我也认得些,但继母若要回了钱,怕还要为难你,我失些脸面无妨的,你莫要累病了就好,现下物价飞涨,药钱也贵哩。” 这是关切地话么。怎地让人感动间还觉着有些别扭。小圆笑着掐了他一把。故意埋怨他不孝。成功看到他地脸色起了变化。玩笑归玩笑。让人捏把柄地事要不得。小圆赶忙请来李五娘密谈。托她寻个泼皮。向茅东厢讨要诓去地钱财。李五娘直道小事一桩。转头就寻了老相识万三儿。叫他带上几个打手。趁夜将茅东厢绑到西湖边好好洗了个澡 四万贯来。 小圆得了这钱。做了回小人。瞒着钱夫人直径去寻程老爷:“爹。二郎最孝顺不过。见不得娘吃亏。特特寻了几个能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她被人诓去地钱追了回来。足足有四万贯呢。” 程老爷十分惊喜。问道:“钱呢。交与你继母了?”小圆朝侍立一旁地槐花努了努嘴。待得她领着下人们尽数退下。这才将一匣子会子拿出来。笑道:“媳妇私以为。这钱还是爹收着更妥当。但又怕被娘知晓了责罚我。”程老爷立时将十分地惊喜添作了十二分。紧紧搂过钱匣子。连声保证此事天知地知。又道:“我只说钱是我派人要回来地。与你们毫无干系。”他将钱夫人地大半陪嫁归在了自己名下。乐得逢人就笑。把来陪他练拳地程幕天夸了又夸。直赞他是个孝顺儿子。 程幕天有能耐追回继母地钱却故意不动手。心内备受煎熬。忽见自己不但没背负骂名。反倒成了孝子。大惑不解来问小圆:“娘子。今儿爹居然夸我孝顺。你说奇怪不奇怪?” 小圆偷偷将实情告诉他。本想换来一声感激。不料程幕天却恼了:“这等事体。该由男人来做。你瞎操甚么心?万一失手怎办?”小圆琢磨了半日。试探问道:“你是责怪我寻泼皮没找你帮忙。不是怪我把继母地钱给了爹?”程幕天地脸刷地通红一片。拉过她箍在怀里。不满道:“这般危险地事。你不同我商议。倒去和三嫂说。原来我在你心里。排在三嫂后头。”原来官人是吃飞醋。小圆忙香香又摸摸。好生将他哄了一番。 且说程老爷,那的乐呵,是人都生,丁姨娘晚间服侍过他,问道:“老爷,夫人被人骗了那么些钱去,你还笑得出来?”程老爷搂住她笑道:“那个钱,我早就使人要回来了。”丁姨娘不信:“夫人说茅东厢甚是赖皮,不肯给呢。”程老爷吹嘘道:“我在临安这些年,甚么人不认得,随便叫了两个混混,就把茅东厢吓住了。”丁姨娘给他捏着肩,笑道:“老爷真是个有本事的,这个钱,不如你自己管起,免得夫人又被人诓了去。”这话无比的中听,程老爷又被她捏得飘飘欲仙,便将私藏的钱拿出一贯来,赏给她去做衣裳。 丁姨娘舍不得给自己花,将着那一贯钱,扯了几尺好布,亲手给小四娘做了几身新衣裳,捧去交给奶娘,央她给小四娘换上。奶娘没得钱夫人的允,不敢就接,丁姨娘泪水涟涟,站在房前不肯走,奶娘无法,只得接了衣裳去正房禀报。钱夫人摸了摸小衣裳的料子,唤丁姨娘进来问:“都是绸子,你哪里来的钱?”丁姨娘爱女心切,道:“夫人许我给四娘子换衣裳,我就全告诉你。”钱夫人听这话有些蹊跷,便点了点头。丁姨娘欢喜起来,忙把程老爷追回嫁妆钱又藏起的事简明扼要讲了讲,赶去小四娘房里给闺女换新衣。 连丁姨娘晓得的事,自己却被蒙在鼓里,钱夫人怨气难平,舍了贤惠的名声与程老爷大闹一场,收拾包袱回娘家,抱着辛夫人大哭。辛夫人安慰她道:“也全然是坏事,你变穷的消息传出去,程家二婶定不会再来纠缠。”钱夫人摇头道:“老爷只拿了十二万,她晓得我手里还有些钱,哪里有不打主意的。” 钱老太爷见闺女又失财又不省心,怨辛夫人道:“都怪你把钱十三娘的爹娘赶了回去,不然闺女有个过继兄弟撑腰,何至于被夫家欺负到如此地步?” 夫人生怕他真要过继,急道:“钱十三娘过得还不如咱们闺女,你可见她有爹娘来撑腰?”钱老太爷辩不过她,拂袖而去,辛夫人又给闺女出主意:“失财事小,面子事大,你且在家住着,等你家老爷亲自来接你。” 钱夫人道:“他已得了我钱财,哪里还肯来接我,只怕想休了我哩。”辛夫人道:“胡说,世人皆以休妻为耻,他断不会做出如此事体,再说你手里还有些钱和首饰,凑到一起怕比你那个媳妇的陪嫁还多些,哪个敢瞧不起你,哪个敢休了你。”钱夫人觉得母亲讲得有理,便依她所言,在娘家住了下来。 -------------------每日一问----------------- 26幕天起初为何不愿意把母的钱追讨回来?(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66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77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甘十二的春宫图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1 本章字数:3440 月底五月初,新成亲的甘十二携着程三娘自泉州归去拜见岳丈,却不见岳母的身影,他当场就想开问,被程三娘暗地里扯了一下,忙住了口,只将些泉州趣闻和成亲的盛况来讲。 程老爷问候过他父亲的近况,还留他在家里住,甘十二辞道:“虽是岳丈厚爱,但住在岳家到底让人讲闲话,我且带着三娘到隔断的小院住几日,再托哥嫂替我寻个宅子。” 女婿要自立门户,程老爷还是有几分欢喜的,留他吃了几盏酒方才放他去了。 甘十二连蹦带跳到得第三进院子,笑道:“如今我是正经姑爷,再不用走夹道。”先到一步的程三娘羞红了脸,靠在小圆肩头直笑。小圆忙命人给新姑爷看茶,又叫人去请程幕天回来。甘十二接过茶吃了两口,看着程三娘道:“娘子,现下能问了?”小圆笑话他道:“甚么秘密的事,还要先禀告娘子。”程三娘如今能自己当家作主,比先前很大方了些,笑道:“哪有甚么事,他想晓得为何继母不在而已。”小圆轻描淡写道:“辛夫人想闺女,继母回娘家住几天。” 程三娘偷偷瞧了瞧她的神色,向甘十二道:“官人,咱们带来的泉州土产呢,何不取来给哥哥嫂嫂尝一尝。”甘十二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竟混忘了,这就去取来,顺道接一接哥哥。” 小圆看着甘十二蹦跳着出门笑问程三娘:“把他支开想问甚么?可是他待你不好,还是甘家给了你气受?”程三娘轻轻摇头:“我们早上停靠临安码头时,请挑夫来搬箱笼,他们一听说我们是到程家个个漫天要价,我使人悄悄一打听才知,他们都道程家出了村人好诓钱,因此把我们当傻子耍。嫂嫂,他们说的村人到底是哪个?” 这个小姑子,还是同未嫁一般话只讲半截,小圆玩笑道:“明知故问。”程三娘吐了吐舌头:“继母归宁几日了?”小圆愁道:“爹死撑着面子不去接,怕有四、五天了。”话音刚落头小丫头来报:“丁姨娘又闹着要涨月钱,还偷偷把四娘子抱回她院子。” 小圆苦笑:“婆在有气受,不在却有不在的烦恼。”说罢唤来阿彩吩咐:“叫人抬轿子去钱家接夫人回来过端午,就说是老爷派去的;再去告诉丁姨娘人要回来了,让她万事都留着去跟夫人讲。” 不多时,甘十二同程幕天一道回,一人手里拎着个包袱,打开一个来看,原来是一包大海螺。甘十二笑道:“你们家甚么都有只得捎带几个海物给午哥顽。”说着又解开另一个包袱,却是半包袱贝壳和一个大瓦罐把贝壳丢在一旁,只提起瓦罐来递给小圆:“嫂子是泉州土笋,拿去尝尝。” 小圆就要开罐子瞧瞧州的土笋与她山上种的有何不同三娘忙道:“嫂嫂莫被他骗了,那是海边沙子里长的虫子,莫要吓着你。”小圆最是怕这样的东西,闻言忙把罐子塞到程幕天怀里,离他远远地站着。 甘十二失望道:“往后我可要靠着你们活了。本还指望能用这土笋讨好下子呢。”小圆忙着拣海螺和贝壳。命人送去给小四娘。听他讲得可怜。便指了指程三娘:“她也是股东。你只问她。”甘十二真走到程三娘面前作了个揖。当着小圆两口子地面。求娘子赏口饭吃。小圆见他两口子亲热。很替程三娘高兴。程幕天却是把一双拳头攥了又攥。只差捣甘十二两拳。问他怎能如此丢男人脸面。 甘十二不是没眼色地人。见大舅子怒气冲天。忙搂了他地肩往外走。说要请他去吃两杯。程幕天离了家门。急不可待朝他挥了一拳。道:“你竟求女人赏饭吃。还是当着你嫂子地面。男人地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甘十二不以为然:“面子值几个钱。逗得娘子一笑比甚么都强。”程幕天咬牙切齿。你要哄娘子。回房关了门再哄不行么。万一我家娘子有样学样。也逼我在人前低头伏小怎办。 甘十二见他沉着脸不言语。一心想要讨好他。便摸出本薄薄地册子塞进他怀里。道:“哥哥。送你件宝物。包管你喜欢。”程幕天要掏出来看。甘十二忙按住他地手:“莫急。你回家再慢慢瞧。先替我寻处宅子安家。” 安顿家室是正事。程幕天就暂且放过了他。道:“不用找。你嫂子早为你们看中了一间。就在咱们家隔壁地巷子里。极是清幽地一个所在。就怕你爱热闹住 因此等你看过再下定钱。” 甘十二欢喜道:“清幽又如何,难得离你们家近,三娘要寻嫂子说话可就便宜了。我从家里带了些钱来,这就去付定钱,只是向你借的那些,要拖些时日才能还上了。”程幕天忙道:“你嫂子不叫你还,莫再放心上。”甘十二连连摇头:“嫂子的好意我领了,钱却不能不还,那是我对娘子的一片心,不能让她抢了去。” 这话酸的程幕天直倒牙,一刻也不愿同他多待,忙忙地奔回家去,只叫程福带他去看房。 他到家时程三娘已回去归置行李,房里只有小圆带着阿云阿彩在预算过端午的帐,边算边闲聊:“三娘子好福气,甘十二当着那许多人的面都肯哄她开心,再看看你们少爷,人前只会吼我。 ”程幕天被吓坏,生怕娘子要他学甘十二,擦着墙边溜进里屋,岂料小圆是看见他进来才故意讲那番话的,哪里肯放过他,掀起帘子就跟了进去。 程幕天见她进,连忙把怀里的册子掏出来转移她视线:“娘子,特意买给你的。”小圆心里被程二郎填的满满当当,哪会真去羡慕程三娘,方才不过是故意逗他罢了,此时见他慌忙献宝,更是觉着世间男人只有自家官人最可爱。她笑看程幕天一眼,接过册子来翻看:“描眉的册子还是涂胭脂的册子?” 她翻着翻着,眼睛越睁越,脸上越来越红,不等看完就走到床边朝枕头底下塞,想了想觉得不妥当,又朝床底下塞,嘴里责怪道:“这样的东西,晚上再拿出来呀,这会儿丫头们都在外间呢,万一进来回事,撞见了怎办?” 程幕天不明以,趴下身子钻到床下,把册子摸出来一看,气得他大骂甘十二不正经。小圆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嚷嚷甚么,想让人都晓得你有本春宫图么?”松开手又笑:“官人,这是你特意买来送我的呢,果真是好东西。” 程幕天背过身去不敢看她,只道:“十二害我。”小圆抓过册子,重新塞回床底,笑道:“别急,娘子替你出气,改日也送一本给三娘子。”程幕天瞪了她一眼,大叹甘十二果然害人,把他娘子也带坏了。小圆道:“那我把册子一把火烧了,一干二净。”程幕天忙道:“烧了作甚么,晚上咱们试试。” 小圆忍着笑出去接着账,分派甘十二捎来的土产。那些海螺和贝壳都极受欢迎,孙氏甚至还串了两个贝壳链子,给午哥和小四娘一人挂了一个;但那一罐子土笋却无人敢吃,小圆想起程老爷是在泉州住过的,便命人送去与他,不料他却道那是穷汉吃的事物,不肯去碰。 采莲自蛋糕铺子回来,见了桌上的瓦,好奇问起,阿云告诉她道:“那是泉州来的虫子,叫甚么土笋的,少夫人命我去扔掉呢。”采莲笑道:“任婶子前两天还跟我唠叨,说想念家乡的土笋吃,我还奇怪,难道咱们临安没得笋子?原来她说的土笋是虫子。”阿云忙走去大声回小圆:“少夫人,小任管事的娘亲爱吃土笋,不如把那罐子给采莲姐姐去做人情呀。” 小圆着看向采莲红扑扑的脸,道:“是我糊涂,忘了任婶是福建人,赶紧与她送去罢。”采莲忙福身谢过,却不好意思上任家去,提着罐子在门口踌躇。这么个聪明人,遇上情事一样犯迷糊,小圆笑道:“叫个小丫头替你送去。”采莲醒过来,忙把罐子交给一个小丫头,告诉她去任家的路,又扭捏着求小圆,还让她回来侍候。小圆知她是好事近了要避嫌,点头应了,却又好奇:“任青松既对你有意,上次是少爷误会你们那次,他怎地不趁机来求亲?”采莲含羞笑道:“他竟是和我存的一样心思,不愿仅凭只言数面就定终身。”原来也是个追求“自由恋爱”的主儿,小圆心中大乐,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第二日钱夫人终于归家,轻轻松松教训了丁姨娘,重新照管起小四娘。程三娘听说继母回来,忙带了甘十二来请安,给她讲些泉州见闻。钱夫人听到家乡事物,不知不觉入了迷,看他们两口子亲切起来,使人告诉小圆,要留甘十二夫妻在家过端午。他们的宅子还未收拾好,下人也不齐全,小圆本就有意留他们过节,此刻听得婆母也允许,忙命人多备几样粽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钉赤口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2 本章字数:3574 说甘十二,虽执意要还钱,却是真领了情,新买的拾利索就去玩具店上工了,尽职尽责当自家的店看待。他如此讲情谊,小圆也很感动,少不得助他一臂之力,帮着程三娘寻人牙子买下人,打扫房屋收拾箱笼。 忙活了两日,待甘十二的新宅初具模样,已是五月初四,端午就在近前,宋人爱管端午叫重五,又曰浴兰令节,此节虽不如上个月的寒食那般看重,却胜在热闹,但在管家婆小圆眼里,这份热闹称作繁琐更为合适 初一至初五,以桃、柳、葵、榴、蒲叶、伏道,又并市、粽、五色水团、时果、五色瘟纸,当门供养;以艾与百草缚成天师,悬于门额上,或悬虎头白泽…… 管事娘子的一大串让小圆听得头昏脑胀,还道这只是重五的众多习俗之一。程三娘捧了个小匣儿来寻嫂子,笑道:“往年都是管事娘子们操办,今儿嫂子怎么亲力亲为起来?”小圆朝第二进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也迟早要到婆母身边去的,莫要忙着挖苦我。”说完又望着她笑:“到底是当家主母了,讲话行事与先前大不相同。” 程三娘把匣子递给她,笑道:“就是来帮嫂嫂的,瞧瞧我做的长命偻可还看得?”采莲接了匣子,掀开盖儿,取出里头的几样长命缕放到小圆面前,一样日月、一样星辰、还有一样是鸟兽之状。小圆和丫头们都只道手艺精湛,花样奇巧,唯有孙氏眼中含泪,原来这长命缕,又称“避兵:)”、“辟兵:)”,乃是系在手臂上寄望于逃避兵祸的。 小圆叹道:“我只得戴这个能使人长寿,倒不知还有这层意思,孙大娘也别太难过,听说仗打得已差不多了郎年底许就能回来。”孙氏抚着长命偻,求道:“少夫人,过完重五节,能否许我一日的假,我想去庙里拜拜。”小圆点头道:“这有何难,过完节我们都陪你去散散。”孙氏谢过她,想起几个节都未能与儿子同过,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忙叫阿云扶她下去好生安慰着。 采莲将长命缕重新装进子,问道:“少夫人娘子做的这三样长命偻共九个,给家里众位主子一人送一个去?”小圆忙摇头:“哪里有那么些功夫,我和少爷、午哥各留一根,剩下的都送去夫人那里,随她怎样分发。”采莲领命自去钱夫人那里送长命偻。 程三娘从袖里另掏了一根出来给小圆系上,抿着嘴笑:“这是我格外费了心思打的只给嫂嫂。”小圆抬腕一看,果然比先前那几根还精致,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但让继母瞧见,怕是又有话说。”程三娘愕然:“继母还会留意这样的小物件?怪不得你要将长命缕送去给继母自己分发。”小圆拨弄着手上的长命缕,道:“那是一我挑的她不喜欢,或她不愿给丁姨娘而我又给了是与自个儿找麻烦么。” 程三娘低头轻声道:“方我还笑话你亲力亲为,原来里头这么多门道要向你多学学才是。”小圆笑道:“你至少还能快活三年,再说又是个心思玲珑的甚么。” 说话管事娘子又来回事,程三娘忙辞了去。 小圆抬头看。原来是采办媳妇。捧了个大盘子来给她瞧:“少夫人。这是应节气地百索、艾花、银样鼓儿花、花巧画扇、香糖、果子、粽子、白团……”小圆直觉着又被念叨得晕起来。忙命她把盘子里头地物件都摆出来再说。 采办妇不好意思笑了笑。先取了一样出来:“这是百索。”小圆抬眼看了看。原来是长命缕。微微点头:“外头战火不断。给下人们都发上一个保平安。”采办媳妇把剩下地几样都摆到桌子上。小圆看了看。艾花共两样。一样是绸子剪地。一样是纸剪地。吩咐道:“绸子地送一匣子到夫人房里。纸地留几个花样到针线房。想簪地丫头婆子自己照着样子剪去。” 采办媳妇点头应了。她接着往下看。银样鼓儿花、画扇、香糖、果子倒还罢了。只问粽子是甚么馅。采办媳妇回道:“这是分发给下人们地白粽。主子们吃地厨房另做着。”小圆细看了看。果然端午果子并白团都只是一般成色。便道:“过节呢。加些糖水。”采办媳妇笑道:“还是少夫人体恤下人。”说完见小圆无甚吩咐。便端了盘子退下。另去做糖水粽。 采办娘子才走。阿绣领着几个丫头抬了个张天师像来。以艾为头。以蒜为拳。瞧得小圆捂着嘴笑。阿竹嗔怪她对天师不敬。又拿出好些五色桃印。挂到幔帐屏风之 称能辟恶怯邪。 小圆正被端午地众多习俗闹得晕头晕脑。见来了个懂行地。心中窃喜。袖手躲到一旁。把一摊子全交给了她。 阿绣果然能替主分忧,忙完初四,初五一早又来,不待小圆吩咐,就带着采莲几个翻出一抽屉旧药材,堆到院中焚烧,称这般可辟疫气。 小圆被一院子的药味烟味熏了个够,忙抱着午哥躲进屋里,程幕天掏出个赤白两色的绸布小口袋,递给她道:“这是道理袋,挂上罢,能避口舌是非之灾。”午哥抢先抓了过来,却不晓得如何打开,急得咿咿呀呀乱叫了一气,喊出一声“娘”来,小圆又惊又喜,忙把道理袋从他小手里掏出来,哄他再叫一声娘,但午哥极其狡猾,不开袋子就是不叫。 她拿这个小人儿无法,只得先研究道理袋,原来袋子口边上用彩色丝线贯穿,可以抽拉丝线使袋口或放或缩,她拉开袋子,里头装着几颗稻谷和两个李子。午哥见了圆溜溜的李子,流着口水又响亮地唤了一声娘,乐得小圆忙忙把李子递过去,却被程幕天半路拦劫:“光叫娘可不成,唤声爹才给。” 他一手举李子,手抱儿子,哄了好半天,可惜午哥就是不给面子,冲着爹爹直叫“娘”,小圆哈哈大笑,他只能垂头丧气。 过了一时程三娘夫妻过,甘十二送了个用蒲根刻的小葫芦给午哥避邪,逗得他又管这个新姑父叫娘,惹得众人都乐。 两房人聚全,齐上第二进院子去请安过端午。程老爷早就在盼孙子过来,自己走到门口将午哥一把抱进怀里,眼里再没了旁人。他的丫头槐花正将一块写了“赤口”两字的木板贴在墙壁上,再拿绣钉插在“口”字中央。钱夫人见小圆前来,指着那块木板不悦道:“这是做甚么?”小圆答道:“此乃‘钉赤口’,可以避免口舌是非之灾。” 钱夫人面无表情不作,唬得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站该坐。小铜钱有几分偏小圆,忙解释道:“咱们泉州不兴这样‘钉赤口’的,是把‘官符上天’和‘口舌入地’两句,颠倒了贴在墙壁之间。” 甘十二夸张地擦了擦额上的汗,道:“我还道犯了甚么禁忌,原来是这个,我乃地道的泉州人都未想起来。”钱夫人笑脸对他,道:“你是男人,不晓得家务事实属正常。” 这话的后就是,儿媳是女人,不晓得此等习俗就该打?小圆心中委屈,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道自己疏忽,请婆母责罚,又忙唤跟来的丫头们帮槐花把赤口牌子换掉。 程幕经意地皱了皱眉,自程老爷手里抱过午哥,道:“还请爹过去看看,我娘子不懂得泉州习俗,免得又钉错了。” 程老爷这才留意到厅上的波涛暗涌,他急着把孙子抱过来,十分不耐烦地责怪钱夫人多事,道:“你既进了程家门,就该当入乡随俗,怎么还心心念念娘家的习俗?” 几个丫头刚把“赤口”牌子换下来,要贴“官符上天、口舌入地”,忽听得程老爷如此说,就愣在了原地,举着牌子不知钉哪一个好,都拿眼瞧小圆。 程老爷本是好意,却不晓得儿媳夹在他和钱夫人之间更加为难,小圆看了看钱夫人越来越冷的脸色,除了金蝉脱壳,想不出第二招。她悄悄给采莲递了个眼色,采莲就走出去晃了几步又进来,回道:“少夫人,厨房粽子和白团都熟了,请你去瞧瞧。” 小圆作恍然大悟状:“亏得你提醒,端午果子都还未备得。”说完不等钱夫人出声,忙忙地提了裙子躲出门去。 程幕天晓得她心里不好受,忙把午哥递给程老爷,跟了出去,果然见她正躲在间空屋子里抹眼泪。小圆见他跟进来,连忙掏出帕子往脸上擦:“我无事,你快些进去,免得他们误会。”采莲在外头守着门,程幕天就放心大胆握了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重重叹了口气。 媳妇贤惠,婆母却处处刁难,他为娘子抱屈,却无奈身为继子,使不出甚么妙招,便觉着委屈了娘子;小圆想的却是,婆媳矛盾,家家户户都有,她的官人却晓得偏着她,就是受些委屈又如何。 ------------------每日一问------------------ 27为甚么要钉赤口?(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77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8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通房丫头(上)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2 本章字数:3538 铜钱看着钱夫人为难小圆,很是不解,她命中注定子安插妾室又以失败告终,若还不趁早把儿媳哄着些,不怕老来无依?她心中惑,便趁着伺候钱夫人更衣,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钱夫人已是一脸的悔意,道:“我见二郎平日里对媳妇不是吼就是给脸子瞧,还道他们夫妻不和,哪里晓得他如此偏疼娘子。我此番本想敲打媳妇,却把二郎伤着了,这可怎生是好?”小铜钱成了亲有正常小家庭的人,便觉得钱夫人所想简直匪夷所思,夫妻俱是一体的道理难道她不懂得,就是程老爷一个废人,在丁姨娘那里得了乐趣,还时不时偏一偏她呢。 钱夫人见陪嫁丫头都不作声,更悔自己方才行事鲁莽,再出来时就换了笑脸,叫人去请儿媳回屋过节。婆母低头示好,小圆也不好纠缠不放,便先把程幕天赶进去,再亲自领着丫头们端上大盘的粽子、白团和端午果子来。 午哥见了满桌子的吃食,拍着小手又唤娘,钱夫人就坐在程老爷旁边,便拣了个五彩线缠的角粽递给他,小圆忙道:“午哥还小,吃不得那个,爹把酿梅喂他一点子。”粽子是江米做的,才几个月的娃娃如何吃得,程老爷瞪了钱夫人一眼,亲自取了糖蜜渍的梅皮,撕碎了喂午哥。 向来低眉顺眼的儿媳开始反击,钱夫人颇有些不习惯闷坐了一会子,讪讪地问坐在她另一边的程三娘那白瓷碟儿里盛的是甚么,程三娘看了小圆一眼,摇头说不知,甘十二却怕岳母跟为难儿媳一样为难他娘子道:“那是百草头,以蒲、生姜、杏、梅、李和紫苏切成丝,入盐曝干制得的。” 钱夫人哪里是不晓得百草头,不过是见众人都不理睬她,寻了个话头来而已,她的尴尬被甘十二无意解除,就把他当作了知心人,拉着他从桌上果子谈到泉州的风俗,恨不得同程三娘换个位置。 甘十二暗暗叫,可谁叫他也是个泉州人岳母讲起故乡还不能推诿不知,他忙着应付钱夫人,连桌上摆了哪些吃食都不清楚,更别提填饱肚子。好容易熬到宴罢一路奔回第三进院子,瘫倒在椅子上大呼:“我只吃了几杯蒲酒,腹中空空直叫。” 程幕天笑话他道:“你这是岳母跟前尽孝,饿着些是该的。”甘十二换了个挨着程三娘的位子,驳道:“我是怕岳母挑我娘子的错儿。”程幕天的两排牙又被他酸倒,高声叫丫头们上汤送客,小圆笑着拍了他一下人端上几个色泽金黄的粽子来,向甘十二道:“这是艾灰煮的汁水淋过的里头包了松栗和胡桃,你尝尝。” 程三娘十分惠待丫头们动手,亲自剥了粽叶粽子装到小碟子里,第一碟先奉给程幕天,第二碟给小圆,第三碟是甘十二,她还要剥第四个,甘十二拦住她,自剥了一个喂到她嘴边。程三娘还没来得及羞红脸,程幕天已暴起,亲自端了送客的汤来,朝甘十二面前重重一顿,毫不客气将他两口子赶了出去。 小圆笑到腹痛,端起小儿也喂到他嘴边,程幕天亦毫不客气瞪了她一眼,掀了帘子进屋去,还丢下一句:“休要学甘十二不知羞”。小圆深知他脾性,也不同他理论,笑着唤来丫头们,把艾灰粽子与甘十二送到住处去。 端过后没几日,任家担了聘礼来,向小圆求娶采莲。他们一家是签了卖身契的,小圆反倒不好明着还采莲自由身,便照着阿绣的先例,将卖身契悄悄还给她,对外还称是程家的丫头。 孙氏来告假。去庙中上香。小圆本是打算带她去地。但采莲是她身前最得意地一个人儿。她要亲自准备嫁妆。便唤来阿云。叫她陪着一同去。 转眼半月去。采莲按部就班地出嫁。除了改作妇人打扮。一切悉如往常。钱夫人得知她嫁人。亲自来送贺礼。关心小圆道:“媳妇。你少了个丫头服侍。定是不方便。不如我送你一个。”小圆笑道:“她嫁地任青松。也是咱们程家人呢。所以还在我身边侍候。并不曾少人。”钱夫人如今没了与儿媳作对地资本。听她这般说。虽不甘心。也只得作罢。 甘十二地新居收拾妥当。来请哥嫂去做客。程幕天不愿去瞧他奉承娘子地酸模样。推辞说有事。甘十二就笑嘻嘻地搂了他地肩。请他去外头吃酒。小圆笑着摇头。备齐贺礼。独自去看程三娘。 程三娘出来接着。见她身边还是那三个丫头。笑道:“采莲嫁得好。嫂并不曾少了臂膀。 ”小圆忙道:“也是他 合。剩下地两个小地。若她们看中地是外头人。我。” 程三娘携着她的手看新宅,小小的三进院子,除了没有后园,倒和陈姨娘现住着的那座差不多。小圆随着她从第一进院子直走到最后一进,实在忍不住,笑道:“到底有甚么话,赶紧说来,好让我进屋去歇一歇。”程三娘不好意思起来,忙请她进房看茶,遣退了下人方道:“嫂嫂,我那个大丫头翠绣,你可记得?” 小圆笑道:“别忘了我是管家婆,家里哪个丫头我不记得,你原先房里的几个小丫头,我都与你送了来的。”程三娘扭了一会儿裙带子,轻声道:“嫂嫂,我去泉州成亲的时候,甘家亲戚们都说,大户人家的娘子成亲,要带几个通房丫头过去才体面呢。我看我这几个丫头,就翠竹模样强些,又与我贴心,我想替她开了脸放到房里。” 小圆问她道:“我的蛋糕铺子门前,站着两个蛋糕西施,你可曾见过?”程三娘点了点头:“虽不曾亲见,但也听人说过,临安城的一景呢。”小圆道:“那是我生母替我挑的通房丫头,在我还未嫁时就偷偷托人给你哥哥传香囊,被我晓得了详细,打发到铺子门口站着去了。” 程三娘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道:“就晓得嫂嫂是明白人,且替我出出主意。”原来她想做做纳通房的样子,堵住泉州甘家亲戚的嘴,又怕假戏真作,倒给自己添堵,便问小圆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小圆拍了拍胸,道:“还以为你犯糊涂,要收个通房来,既然不是,我就放心了。只是甘家亲戚都远在泉州,你做样子能给谁看?”程三娘道:“虽见不到人,家书月月有,说担心我年幼不会服侍人,要我替官人收两个年纪大些的通房。”小圆拍了拍她的手,乐道:“傻妹子,你就扯个慌,称已给甘十二收了房里人,横竖他们也见不着。” 程三娘扭捏道:“家书都是人回的,我不愿给他收通房已是不贤,哪里还好意思叫他扯谎。”甘十二胆子大似天,娶的娘子却这般胆小,小圆一通好笑,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行事?”程三娘低头道:“我看继母要给你们房里塞妾,都是哥哥百般不愿意,我就想把翠绣送到官人面前去,只要他自己开口说不要,甘家亲戚们就不好说得我了。” 她说是要嫂替她出主意,其实心里早有了谱,看来这位小姑子只是胆子小些,暗地里把自家官人琢磨地十分透彻呢,小圆笑着起身看她桌上的像生花,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真是一双巧手。”程三娘向来很信服嫂子,见她未出言反对,便知此计能成,心下大定,将花儿取出来给她细瞧,道:“这是我将通草染了色编的牡丹花和苿莉花,若嫂嫂喜欢,我改日编了新的给你送去。” 小圆笑道:“我如今有了,房里只有小老虎小兔子,竟寻不出一朵花儿来。”程三娘也笑了,丢了像生花道:“那我另染了色编老虎,送与侄子顽。 ” 二闲话一阵便到午时,程三娘留小圆吃中饭,小圆本欲辞去,但见她一人在家,就打发了人回去报信,说她要陪小姑子吃饭,叫管事娘子们午后再来回事。 程三娘将一野鸡熬的锦丝头羹放到她面前,道:“泉州人只爱吃海鲜,我在那里住了个把月,日日受煎熬。”小圆尝了一口羹,火候正好,笑道:“个把月你都受不了,待过完三年回泉州怎生是好?”程三娘替她布了一筷子菜,道:“官人已是举人,中不中进士都能做官,给他买个不临海的差遣便是。” 听她这口,竟是不晓得甘十二的打算,小圆装作无意问了一句:“甘十二这些日子忙甚么呢?”程三娘浅浅一笑:“成日里邀约同年,寻幽静的园子苦读呢。”小圆的一口菜险些笑喷出来,她虽不晓得甘十二为何瞒着程三娘,但却明白这样的实情,还是留给他本人讲比较合适,便用帕子捂了嘴来掩饰。 程三娘见嫂子面带笑意,还以为她也为甘十二勤奋读书感到欣慰,忙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小圆生怕自己不小心吐露了真言,不敢久坐,吃罢饭便辞了出来。 --------------加更通报----------- 唔,这一章是为本月粉红票再次满5张而码的加更,因为推荐票也满500了,所以今天可能还有一章,但就算有也会比较晚,若等不了的亲,就先睡吧,明儿起来再看,呵呵 ---------------- 正文 第一百零十章 通房丫头(中)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2 本章字数:3527 三娘送走嫂子,唤来翠绣细细打量,十七八岁的女的,未施粉黛越发显得肤白唇红,嫩的似朵鲜花。主意是她自己定的,临头心中却犹豫,生怕甘十二真看上了翠竹去,便小心眼儿地挑了一件半旧不新的背子,一条绿色的裙子,再取了一顶插满像生花儿的花冠,把个翠绣打扮得似个村姑。 翠竹早已到了知晓男女之事的年龄,见程三娘如此行事,猜她是怕自己勾引甘十二,便忙忙地表心迹,不料程三娘却道:“把你送与少爷作屋里人可好?”翠绣吓了一跳,忙道自己没那么大的心,只想配个小厮就好,说完还怕程三娘不信,趴下就磕头。 程三娘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心里是高兴的,嘴上却故意道:“少爷是举人,待得高中进士,同我嫂子的娘家三哥一般也买个差遣,你就是官户家的通房,多么荣耀的事。”翠绣把她的话当了真,心下一急,这才吐露心思,原来她早已同程家一小厮私定了终身,只待寻时机禀明主子求婚配。 程三娘仔细瞧了瞧她的神色不似作伪,心里彻底欢喜起来,将自己的打算讲与她听,又道:“你不过到少爷面前做个样子,事毕后我亲自去和嫂说,把你许配给她家小厮。” 原来不是真去做通房,翠竹松了口气,又听得她说要成全自己的婚事,便又磕了个头谢过她,照着她的吩咐去照台前涂粉抹脂。 程三娘唤来梳的小丫头,把翠竹的鸦髻换作妇人发式,又命厨房备酒席,要给少爷收通房。 晚饭时分,甘十二才醉醺回来,嘴里犹自嘀咕,说大舅子不许他在旁人面前讨好娘子是不对的。他脚下已然打晃里还吃得下酒,好在程三娘也不是真心要他吃,只端了杯薄薄的米酒在他嘴边挨了挨,问道:“官人你收个屋里人好不好?” 甘十二在酒上就搂过她来,喷着酒气往她脸上香了一口,反问:“娘子不生气?”他遇事先问娘子她料想的一模一样,便放心大胆地笑道:“既是我做的主,自然不生气。”甘十二闻言十分干脆地答:“为博娘子一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罢。” 三娘以为他是玩笑,真个儿把穿红戴绿的翠绣送到他们夫妻自己的卧房去,不料甘十二脚跟着脚也进去了,还反手把门哐当一声带上。程三娘愣在了门外,不知如何是好头们都道:“少夫人,这是少爷与你玩笑呢。”她暂且听信了丫头们的话,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往小厅里去,拿着几根通草有一下没一下地编午哥的小老虎。 通老虎收尾的时候,卧房的门还是紧闭着,程三娘紧紧攥着未完工的活计,跌跌跄跄奔到小圆房中,抱住她哇地哭出声来。小圆忙问她出了何事哄了半日她也只是哭,还是跟来的小丫头回道:“我们少爷和新收的通房丫头占着少夫人的卧房,到现在还未出来。” 假戏真做了?小圆也震惊得讲不出话。好一时才回神。安慰程三娘道:“甘十二不是那样地人怎舍得你难过?你赶紧回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他哄你顽地。” 程三娘也是心不下才是一时急着了才跑了出来。闻言忙抹了泪着小丫头地手重回家里去。 她一路上都在期许。官人是在逗她顽事实让她再一次失望了。她与甘十二地卧房门。还是紧闭着。一个不知情地小丫头问她道:“少夫人。去书房将就一夜?”程三娘地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哭着穿过巷子。走过程家地夹道。扑倒在小圆怀里:“嫂嫂。我搬起石头砸自己地脚。” 小圆也慌了神。拍着她地背道:“都怪我。听了你地主意不该不作声。当提醒你一番地。”程三娘地哭声愈发大了起来。程幕天从里屋走出来。斥她道:“你自己出地主意。怎能怪你嫂嫂?再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你替甘十二收通房。是你地贤惠。哭个甚么?赶紧家去。该做甚么做甚么。莫要烦着你嫂子。 ” 程三娘不敢与哥哥顶嘴。只拉着小圆地袖子抽泣道:“嫂嫂。我地卧房他们占着。我到哪里去睡?”小圆与她相处两年多。见她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便命小丫头收拾客房。留她住下。又央程幕天去打探详细。 程幕天直道她多管闲事,小圆自责道:“我也是太相信了甘十二,所以三娘子问我那主意如何时,我没有答话;她定是以为我十分地赞成,才真把翠竹推到了甘十二跟 ”程幕天道:“她与咱们已是两家人,哪怕你明着<甘家的少爷纳妾能怪到程家少夫人头上来?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小圆知他讲得有理,但还是闷闷不乐,帮着奶娘给午哥洗过澡,当日的帐也不算,爬上床就睡。程幕天挨着她躺下,道:“这样的事,我去打听还得拐弯抹角,你叫三娘子自己去问一声岂不更便宜?”小圆翻过身来:“你那个妹子,同你一样面皮薄,她但凡胆子大一些,在家书上做些手脚,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尴尬的田地。” 程幕天也被娘子定位成面皮薄的一类人,他很是不服气,第二日一大早,生意都不做就去寻甘十二,问他是不是真收了人。 甘十二见大舅子上门,十分高兴,不答他的问题先带他去寻酒家,找了个门首挂着草葫芦的小店,道:“就是这里,咱们吃两杯。”程幕天虽不大爱酒,却是应酬上常喝的,打量了一番店内脏兮兮的桌椅,皱眉道:“上回说吃酒,请我去脚店,今儿更是不如,只寻个‘打碗头’,我可是有正经话要问你,不是跟穷汉一般吃三二碗就走。” 甘十二抓了抓脑袋,道:“这里不是很好么,隔壁还有豆腐羹和熬螺可供下酒,我欠了你们好几千贯,总要节省些才能早日还清。”说完抢先一步入内,叫了两碗酒,两碟熬螺蛳,用根竹签子挑出螺蛳肉,送到程幕天面前。程幕天嫌弃地摆了摆手,吃了口酒,也觉得难以入喉,便搁了酒碗再一次问他收通房的事是真是假。 甘十二一口气下一大碗,偷偷看了他一眼:“若是真的,你不会就在这里朝我挥拳罢?”程幕天暗道,你这般行事,我家娘子再不会拿你作我的榜样,我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打你?他开开心心地也喝了一口酒,竟觉得原本苦涩的味变甜起来,拍着甘十二的肩膀道:“男人收个把屋里人算得了甚么,只切莫偏宠太过,别忘了三娘子才是你的正妻。”说完又笑:“你不是总不知羞,人前人后奉承娘子的么,怎么这回舍得惹她难过了?”甘十二正色道:“这个通房,可是我娘子给我的,若她当时皱了眉头,我绝不会收的。 ” 程幕天打听到通房丫头真假,只想着赶紧回去交差,哪里管他这许多,除了小圆,别个的喜怒哀乐都不在他眼里,就是方才最后问的那句话,也不过是讲来嘲讽甘十二的。 他将酒碗一站起身来,丢了句“下回哥哥请你去正店吃好酒”就朝家里赶,到得娘子跟前,先把甘十二奚落了一番,摆足世间男子只有我表里如一的架势,最后才轻飘飘讲出一句:“甘十二是真把那丫头收房了,还道是不想驳三娘子的面子才收下的。” 三娘颤巍巍地扶着门框,一双眼睛肿得似红桃,抖着嘴唇问道:“哥哥,你讲的可是真的?”程幕天看不惯她这副样子,皱眉道:“就是收了又如何,越不过你去的,再说那个通房不是你的贴身丫头么,自己人,怕甚么。” 小劝她道:“世上夫妻不和,多由误会生起,你也不过是听你哥哥讲了一番而已,并不曾亲口问过甘十二,更不曾问过翠竹,事情还未弄清楚就伤心,不嫌早了点?” 程三娘觉着嫂子讲得在理,就将脸上痕擦去,又借了她的妆盒,细细扑了一层粉掩盖红肿的眼睛,这才回家去问详情。 甘十二同程天吃过酒直接去了玩具店,并不在家,屋里只有一个翠绣,正坐在照台前梳头发,左一盘,又一盘,梳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妇人发式,她从镜子里瞧见程三娘静静站在门口,忙丢了梳子来磕头,埋怨道:“少夫人害我。” 程三娘这才想起,这个丫头是情有所属的,甘十二这番假戏真做,却是断了人家的姻缘,她心中悔恨翻江倒海,道:“主子赏屋里人给下人,是荣耀哩,我替你多多备嫁妆,还把你嫁他。” 翠竹看了她一眼:“少夫人哪里来的钱与我备嫁妆,你自己的陪嫁,还是东拼西凑来的呢。” 嫁妆是程三娘心中的痛,她被这话噎得喘不过气来,胸口一闷,脚下一软,挨着门边就朝地下滑去。 --------------更新通报--------- 晚上8点还有一章,有奖问答也在晚上那一章上。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通房丫头(下)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2 本章字数:3536 房夫人气出病来可是大罪过,翠竹慌了神,忙招呼们来扶人。程三娘拼着力气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不是信誓旦旦要嫁那个小厮的么?”翠竹低头瞧了瞧身上的新衣裳,答非所问:“少爷体贴人哩,说只要我生个一男半女,就把我抬作妾。” 程三娘的身子又开始朝下溜,一个小丫头名唤翠花的看不惯翠竹那副嚣张样儿,啐道:“你同少爷睡过,床上却一丝落红也无,定是早就让那个小厮受用过了,残花败柳一个,还抬作妾哩。” 翠竹脸色一变,急急忙忙辨道:“谁说我没得落红,不过是早早把那块白布收起了,难道非要让你瞧见?” 程三娘不惯与人斗嘴,看着她们吵了几句,翠竹与翠花愈斗愈勇,她的头反倒疼起来,正要回房细细想对策,忽然听见甘十二的高呼声从前头传来:“了不得,了不得,娘子,快些来帮我搬书。”程三娘愣了愣,扶着小丫头走到二门一看,门口摆了满满四箩筐的书,甘礼正在掏钱与挑夫结工钱,掏来掏去却凑不齐数目,埋怨甘十二道:“少爷忒惧内,身上连十个钱都无。”甘十二摸了摸脑袋:“瞎说,是这些书太贵,将钱都花光了。”摸完脑袋一抬头看见程三娘,连忙走去向她借钱,又道:“娘子,快叫人把这些书摆到我的书房去,爹从泉州来了,正同岳丈叙旧呢,想必不多时就要往咱们这里来。” 程三娘听说公爹来了,忙指挥小丫头们打水擦洗那间爬了蜘蛛网的书房书码放整齐。甘十二走到正房拎起茶壶灌了一气,感叹道:“平日里不买书不觉得,原来纸张这样贵,一页书要四文钱呢。”程三娘不解:“官人些书怎地还要现买平日里和同年在一起时,没得书看的么?” 甘十二被茶水了一口,咳了半日方道:“等爹走后,我还要去同年那里读书的哩,搬来搬去的实在麻烦如另买一套。”他见程三娘不大信的样子,忙借着要去接父亲着甘礼溜了出去。 程三娘心里装着翠绣的,呆呆地把他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吩咐厨房备醒酒汤。不多时程府来人,请甘家少夫人去赴宴,往常这种场合,她都是带着翠竹去的今贴身的丫头成了贴身的仇人,再无人可作臂膀不住又落了几点泪,抬举了方才同翠竹拌嘴的翠花作大丫头着她上轿往娘家去。 她的小宅离府总共也没几步路,进门时晚宴还未开场到长辈们面前打了个照面,还是到第三进院子去寻嫂子。小圆一眼就瞧出她身边的大丫头换了人,心中替她酸涩了一阵,轻声问道:“问过甘十二了?”程三娘垂泪摇头:“只问了翠竹,她说官人要她生儿育女,还要抬举她做妾呢。” 小圆直为她发急,道:“就官老爷审案,也得双方的口供对得上,你为何只问翠绣不问甘十二?” 程往前头的院子望了一眼,道:“公爹是主张给官人收通房的,不如先用翠竹把他混过去再作打算。” 小圆暗道了一声糊涂。问道:“甘十二是真收了她。你作何打算?”程三娘将手帕子用力绞成了麻花。嘴上却道:“还能怎办。连哥哥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地。我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小一面心疼那方竹工精良地帕子。一面暗叹。姑嫂两年多。她还是不愿在自己面前讲全话。甚么都是露一半藏一半;她未嫁时已在娘家委屈了这些年。好容易当家作主。真还会让自己接着委屈下去么? 她正不知如何将这对话继续下去。采莲来报。称酒宴上地菜已齐备。请少夫人去查看。她暗谢了一声。忙让阿彩送程三娘到前头坐席。自带了人往厨房去。甘老爷既是亲家又是故交。因此厨房里热火朝天。备了好些菜。阿云递过一颗丸子请小圆尝味道。撅嘴道:“三娘子太软弱。该叫绣姐姐教她使棒槌。”小圆咬了一口丸子。叹道:“我这个小姑子。心里比谁都明白。就是吃了面皮薄和不善言辞地亏。两口子过日子。总猜来猜去怎么得了。” 阿云笑道:“叫大姐来教她甚么叫爽利。”一句话引得厨娘们都笑。采莲忙瞪了她一眼。按着小圆地吩咐往席上流水似地上菜。 说是请程三娘来赴宴。其实男人们都在前头吃酒。里头只有钱夫人和小圆陪她。她前后好几回哭着往娘家跑。程家上下都晓得她家新收了个通房。钱夫人朝背后伺候着地丁姨娘努了努嘴。安慰她道:“家里有个妾。方能显你地 你嫂子就是吃了这个亏。” 如今不论谁提这个事,程三娘都是要落泪的,但钱夫人的话里夹带了小圆,她就不知如何回话,连哭都忘了,愣愣地看看继母,又看看嫂子。 小圆根本不接钱夫人的话茬,转头问程三娘:“你公爹住的屋子可收拾好了?”程三娘正不晓得如何应付,忙点头道:“三进院子,我们只住了一进呢,多得是空屋子,我出来时已叫他们收拾着了。” 小圆又道:“你们才成家,想必家什不齐全,差什么只管来拿。”程三娘偷偷看了一眼钱夫人,见她脸上神色无甚大变化,才起身谢过,又亲手给她们各斟一杯酒。 她们吃罢饭,前头的酒还未吃完,小圆陪着程三娘候了一会子不见甘老爷出来,便拉她还回第三进院子小坐。程三娘抚着胸口道:“嫂嫂,你如今胆子见长,继母在跟前就敢明着说要贴补我。”小圆笑她道:“我看是你出了嫁胆子变小了,当初你可是哭着求我莫要把账本交给继母的,我听了你的话管了家,能做主贴补你,你怎反倒畏首畏脚起来?” 程三娘在闺中上头有嫂子顶着,她只需跟在后头帮着些就万事大吉,如今出了嫁才发现,家里家外处处是要自己出头的,她过惯了幕后的生活,乍一上台自然不习惯;她今儿见识了小圆的处事手段,想起家里的翠绣,恨不得把嫂子原样搬回去,替她处理完了家事再送还回来,但她晓样的话不好意思讲出口,便低了头不作声。不多时前头丫头来报,说甘老爷吃醉了酒,叫儿媳派人去伺候,她忙带了翠花赶往前院,小圆也跟了去,借了她两个小厮,把甘老爷扶上了轿子。 甘老爷本是吃得大醉,在子上颠了几下,路上全吐了出来,反倒清醒了,进了门就奔儿子的书房,见过架子上满满当当的书,满意点头,道:“十二,书要读,身子也不能垮,我信中说要你收个屋里人,可曾照办?” 程三娘忙唤绣来磕头,叫她给老爷敬茶,甘老爷却不吃通房丫头敬的茶,另唤了个进来,向甘十二道:“与你个妾。”甘十二站到程三娘身旁,摇头笑道:“你媳妇如此贤惠,已然给我收了通房,这个还是爹留着自用罢。” 甘老爷脸上一红,竟不持,胡乱吃了两口茶就称困,扶了方才那个丫头走到给他准备好的院子里歇下。甘十二在他背后偷偷地笑,搂了程三娘进房,道:“我爹怕我娘怕得紧,泉州不好偷腥,特特跑到临安来,还要虚情假意让一让我,回头好在我娘跟前说:这个丫头是儿子孝敬我的哩。”甘老爷畏妻如虎,程三娘亦晓得,但公爹竟能为了偷腥千里迢迢跑到临安来,她真是无话可说。她抿着嘴也偷笑了一回,抬头见甘十二已在解腰带,故意道:“官人不去翠竹房里?” 甘二敛了笑意,仔细朝她脸上看了看,问道:“你想我去?”程三娘想起他刚在公爹面前赞了自己贤惠,那一声不愿意就跟鱼骨头似的卡在了喉咙里,硬是吐不出来。 甘十二听不到她的回答,竟把腰带系好,走去拉房门,回头又问:“真想我去?”程三娘眼里有了泪,偏不转身,默默点了点头,待得听到关门声回过头来时,甘十二已是头也不回地朝翠竹那边去了。 她自躺在床上哪里睡得着,眼泪浸湿了半边枕头,想连夜去和嫂子讨主意,又碍着公爹在家。辗转反侧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眠,第二日她早早儿地起床,厚厚地扑粉盖住红眼圈黑眼圈,想去公爹面前继续博那声贤惠,不料昨夜伺候甘老爷的丫头却道:“老爷一大早就带着少爷出去了,说是要少爷带他去见识京都的酒楼。” 她慢慢地朝自己房里走,却远远地看见翠竹是要去正房请安的样子,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与自家官人共度了一夜的通房丫头,慌忙搭了翠花的手朝外头去,拦下一顶轿子,坐了来寻小圆。 -------------------每日一问------------------ 28甘老爷来临安做啥的?(本题有效期仅限9-12-8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99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小贴士------------- 以后正常更新的那章都在晚上8点,如果有加更,就是在中午12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嘴八舌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2 本章字数:3686 家第三进院子正房中,小圆、陈姨娘、李五娘,三午哥,相谈甚欢,阿云掀起珠子帘儿,报了声三娘子来了小圆忙命人加椅子看茶,向程三娘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三嫂,扑卖会上见过的;这是我生母,怕是头一回见罢。” 程三娘见有客在,不好向嫂子讲心事,上前默默行过礼,挨着小圆坐下。陈姨娘是长辈,又是头一回见程三娘,便取了块自己竹的好帕子送她作见面礼,又拿过午哥手边的一只通草老虎,笑道:“这是三娘子做的?真是一双巧手,我只会给外孙绣衣裳,这些个玩意却是做不来。 ”程三娘一笑,正要谦虚两句,突然发现老虎的尾巴是散着的,这才想起昨儿她失魂落魄跑了来,还没给这玩意收尾呢,脸上顿时一红,忙接过老虎,接着编那条尾巴。 她将老虎完工递给午哥,还是不好意思,便唤翠花回去取染了色的通草,要多编几个玩意让陈姨娘和李五娘带回去给孩子顽。她家离得近,眨眼功夫就将东西取了来,她手指如飞编了个鸟雀,接着又编小兔子。陈姨娘和李五娘都觉着新奇,俱围上来瞧,陈姨娘指了李五娘道:“她家是两个小子,与她多编些,我讨一个回去给雨娘挂床头就成。”李五娘道:“又不是我亲生的,懒怠捎回去,全给雨娘罢。” 程三娘手下缓了缓“李三嫂家也有妾呢?”李五娘扯了扯唇角:“谁家没得几个,也就你嫂子命好。”陈姨娘笑道:“富贵人家的烦恼,像我们小门小户养不起妾,就不需操这个心。” 陈姨娘自己以就是个妾,却如此大大方方谈论李五娘家里也有妾,还生了儿子,程三娘心道,原来大家都一样,胆子就壮了些,将自己主动送通房试探官人真心的事讲了出来,请她们“见多识广”的人替自己拿个主意。 三妻四妾的烦心事家家有,果然无一人笑话她,个个都畅所欲言。 李五娘先是解:“我家有妾那是无可奈何,你有好福气人不纳妾,怎反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程三娘道:“我也是无可何,夫家亲戚都劝我,公爹又亲来了临安总要为自个儿名声着想。” 李不以为然:“名声值几个钱?就是顶个妒妇的名头也不能往官人跟前送人。” 陈姨娘却道:“为女人。哪儿能不看重名声倒觉着三娘子送通房给官人无甚大错。只是男人都是爱新鲜地。你虚试一番也就罢了。怎能由着他们去。” 程三娘见们都道自己处事不当。心头隐约浮上些悔意。忧道:“木已成舟竟是无计可施?” 李五娘安慰她道:“这有甚么好犯愁地。唤个人牙子脚卖掉。”程三娘犹豫道:“若官人是真喜欢她呢。卖掉岂不是叫他伤心?”李五娘想起自身是因着这般思量。才容忍了何老三地妾接连二三生儿子闭了嘴再不作声。 程三娘又问陈姨娘。陈姨娘笑道:“你既然不晓得官人地心思。何不问明了再行事。若他不在意。就卖掉。若在意。就忍着。” 程三娘就是不敢问呢。听了这话垂首不语。 李五娘瞧不上犹犹豫豫地人。向外问道:“程大姐怎地还不来。每回扑卖会她都是最后一个。” 程三娘这才晓得她们是要顽扑卖,正好她也不想归家,便又编出几个玩意,笑道:“一个大子博一回,我也凑个热闹。” 她四个又坐了好一会子,直到程三娘的通草玩意编成上十个,程大姐才现身,后头还跟着抱了大包袱的季六娘。她一进门就道:“四娘,与我收拾个院落,我把季六娘放娘家养养胎。” 在座几个都晓得,程大姐生养过两个,全都不幸夭折,此番定是见“自己人”有了孕,想保她平安产下儿子,当作自己的养。 陈姨娘凡事都先为闺女打算,悄声向小圆道:“没见过妾室回大妇娘家安胎的,你要担责的哩。”小圆低声笑道:“这位季六娘是我们夫人的表侄女,她有表姑照料,与我不相干的。”说完就叫人去唤小铜钱,让她拎着包袱,把季六娘带到第二进院子去。 程大姐对扑卖会一直不怎么有兴趣,不过是爱热闹才凑了来,她见程三娘独坐一旁闷闷不乐编玩意,忙过去问她出了何事。程三娘与她亲厚,也不瞒她,把给官人送通房的事又讲了一遍。程大姐许久未回娘家,却是头一回听到这消息,拉着她就去寻小圆,颇为不满道:“三娘还小,不会处事实属正常,你这个做嫂子的怎么也不拦着些,就由得她做傻事?” 陈姨娘是生母,不好替闺女辩解,李五娘却毫不客气道:“妹子要送屋里人给妹夫,娘家嫂子怎么拦?这是你们金家的歪理?” 小圆眼看她们要吵架,忙道:“这事儿我也有过错,亦是太信了甘十二,改日定要腆着脸皮问一问他,为何舍得叫娘子难过。” 她这一打岔,程大姐忘了反击李五娘,转头问程三娘:“你可曾问过甘十二,才成亲就敢收通房?” 程三娘低着头摇了摇,道:“我不好意思当着面儿问他,但哥哥帮我问过的,官人说他收下通房是不愿驳我的面子。” 程大姐急了:“这等事体你还要二郎去帮你问?你自己没长嘴?” 程三娘把个玩编了拆,拆了编,嗫嚅道:“我怕……万一官人说他喜欢翠绣,我,我……” 程大姐直跺脚,恨不得挥两掌扇醒她:“就算爱她又如何,趁他不在时,该打就打,该卖就卖,难不成他能为个通房休了你?” 程三娘心里是看重甘十二的,就不愿听她的话,只扭着裙带子不作声。 还是李五娘明白她的思,道:“你既木已成舟,也同我一般是个苦命人,且慢慢熬罢。” 程叫她说得愈发黯然,程大姐忙道:“休听她的,她是外头跋扈,内里一团棉,你只管把那个通房卖了去,甘十二不敢把你怎样。” 程三娘问道:“姐,你给姐夫纳了那么些妾室,也不曾见你卖呀?”程大姐道:“不管卖与不卖的,总要让自己快活才是,你既不快活,为何不卖?” 她们讲得有道理,但程三娘觉着一个都不适用,忍着,她心不甘,不忍,又在意甘十二的感受。她心里想着事,手里编着玩意,编着编着忽然听得小圆一声:“三娘,你编的这是甚么,通草都乱做一团了。”她恍然似从梦中醒来,抬头一看,房中只剩了她与小圆两个,奇道:“她们人呢?” 小圆叹气摇头:“都是有妾的人,看你难过,她们也不好受,早就散了,你编的太入神,大姐唤你好几遍都未听见,还是我拦了她,才叫她去了。”程三娘丢了手里的活计,靠着她的肩头哭道:“嫂嫂,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该怎么办才好?你就看在我自小没娘亲教导的份上,教教我罢。”小圆拍着她的背,道:“我已是想错了一回了,还怎么教你,各家情形都不同,在我这里行得通的法子,不等于到你家就好使。” 她见程三娘是听进去的样子,又道:“不论如何,你总得亲口问一问甘十二,探明了他的心思再行事,你这样遮遮掩掩,不是夫妻相处之道呀。 ” 程三娘眨了眨泪眼:“那我现在就问官人去,不等到公爹走了?”小圆拍了拍她:“他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呀,有甚么不能敞开了说的。” 程三娘也是后悔昨夜碍着面子不开口,生生把官人推到了通房那里去,就干了眼泪起身告辞,回家等甘十二。 她以为要晚间才能见到他的人,不料到家时,甘十二已陪着甘老爷在堂上坐着了,她忙上前行礼,问道:“爹不是去酒楼的么,怎地这一会子就回转?”甘老爷道:“原来那些酒楼要晚上才开张,咱们却是去早了,且等天黑了再去。” 程三娘还在奇怪甚么酒楼要晚上才开门做生意,就听得甘老爷又道:“媳妇哪,昨儿你娘家的‘两熟鱼’甚是美味,你且去做来我吃吃。” 她虽是不受待见的庶出女,但毕竟生在大户人家,一样是从未下过厨房,连锅是圆的扁的都不知,哪里晓得如何做这样的名菜,就是她新请的厨娘,也只会几样家常的,她正想着是不是要去娘家借个厨子,甘十二已然出声:“爹,我娘子乃是大家闺秀,怎能去厨房做菜,您老且耐心等一等,待得晚上去酒楼,我点来与你吃。” 程三娘见官人敢在公爹面前明着维护自己,比哥哥都强些,心里的别扭立时去了几分,但她是没有好陪嫁撑腰的人,官人敢说,她却不敢依,忙忙地洗手下厨房,又命人去娘家借厨娘。 -------------------每日一问------------------ 29三娘送给甘十二的通房丫头叫啥名儿?(本题有效期仅限-12-99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0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成长(上)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2 本章字数:3586 多时程家的厨娘到,挽起袖子就进厨房,要做两熟鱼问需要些甚么材料。厨娘笑道:“我们少夫人吩咐在前,我自带了来。”说着将出个篮儿来,取了二斤山药煮熟,又加乳团一个,细细研烂,她一边招呼打下手的甘家厨娘剁碎三斤陈皮、二两生姜,一边劝程三娘出去歇着莫要呛了油烟。 程三娘摇头道:“不碍事,万一老爷考究起来,我也好有个说法。”厨娘见她小心翼翼,很有几分怜她,便道:“甘老爷顶多问两句罢了,难不成还要亲自瞧着你做,我把烹饪法子讲与你听便是方才备的山药陈皮生姜末,加进调了糊的豆粉半斤一处拌,再加干豆粉调稠做馅;每粉皮一个,粉丝抹湿,入馅折掩,捏成鱼样,先用油炸熟,再入汁内煮。” 程三娘听得稀里糊涂,勉强记住了几样主料配料,待得“两熟鱼”做好装盘,她亲自端了上去,果然听得甘老爷发问:“媳妇,这鱼皮是何物做成?”程三娘答道:“山药。”甘老爷皱眉想了想:“山药也能做成如此薄皮?”程三娘脸一红,绞尽脑汁想那几样料,甘十二夹了一条“两熟鱼”到甘老爷碗里,道:“她能下厨房已属不易,娘还不知厨房门朝哪边开呢。” 甘老爷在家受尽了压迫,好容易到儿媳面前抖抖做家长的威风,却叫这个胆大到目中无父的儿子搅了局,气得将筷子一摔,弃了满桌子的菜出了门。 甘十二忙搂过程三娘香了一口,安慰她道:“我爹就这模样,你莫要往心里去。”说完匆匆赶出去,在巷子口寻到甘老爷,怪他道:“爹,你有气冲我来,作甚么给我娘子没脸。” 甘老爷脚下不,一气走上大街唬着脸道:“你读书这么些年,就只学会了怕娘子?”甘十二大为那些他从未读过的书叫屈:“全都是跟爹你学的。”甘老爷面子下不来,瞧见前头有个酒楼腿就朝那边走,甘十二跟在后头一看样装潢豪华的酒家,没个一吊钱,进去了就别想出来,慌忙拦住老父,问道:“爹,你可有带钱?”甘老爷身上有钱,但心里有气,便道:“你来临安时我也没少给你钱我好容易来一趟,你连个酒都不请我吃?” 甘十二怎好说他的钱要留还债,只道那个酒楼不好,不是那晚上才开张的店。 甘老爷足看去,只见酒楼门首彩画欢门,当街一排红绿杈子着贴金红纱子灯,再朝里看,绯绿的帘幕,装饰厅院廊,透过大开的后门可隐约窥见后园花木森茂,酒座潇洒。他老人家越看越爱,不顾甘十二劝阻就往里走现这个酒楼内里还有洞天,当门一直走廊行一二十步,又分作南北两廊皆是济楚阁儿,供人坐席。 店小二见他身上袍服料子不错,忙上招呼:“客官,别瞧现在无甚看头,向晚便是灯烛萤煌,上下相照,美不胜收。”到底是天子脚下,一个小二讲话都是文,看来把儿子留在临安读书是对的,甘老爷面露微笑,东瞅瞅,西瞧瞧。甘十二从后赶上来拉他道:“爹,这里还未开张哩,我带你去‘打碗头’。” 店小二听他那脚夫苦力爱去的“打碗头”,心中不屑,但一看他身上的衣料,却也不差,就怕错失了财主,忙对甘老爷道:“这位客官莫要急,且先坐下吃两盅酒,待到晚间你再来看咱们这主廊,别有风景哩。” 甘老爷在泉州惯常只去酒楼。不知“打碗头”是何物。正在犹豫要不要随儿子去见识见识。此刻听到店小二地这句话。他立时就不犹豫了。挑了间济楚阁儿稳稳坐下。再不肯挪动半步。 店小二满面谄笑地捧酒盘子来。那酒竟是盛在小银角中。甘老爷取了一个啧啧称奇。向甘十二道:“咱们泉州虽也富庶。但哪有这般讲究。” 甘十二坐立难安。老父是匆忙出门。或许是真没带钱。他自己买个书还是问娘子借地钱哩。哪里来地那许多结酒钱?他探头朝外望了望。甘礼并未跟着出来。只得拉住店小二。道:“前头凤凰山下地程家你可晓。替我去请了他家地少爷来吃酒。赏钱回头给你。” “能在凤凰山下住地。咱哪有不晓得地。客官且稍坐。立时就来。”他们请地客竟是程家少爷。果然是有钱人。我并不曾走了眼。店小二心中庆幸。脚下跑得飞快。从饭桌子上把程幕天请了来。 程幕天到得酒楼。见请他吃酒地是甘十二。脸上立时爬满了霜。道:“我正吃饭呢。还以为是哪个生意人唤我谈事。这才 忙赶了来。你一个读书人。怎地上这种酒楼来?” 甘十二悄悄把济楚阁儿里的甘老爷指了指,道:“我请你在这里吃岂不便宜,咱们不点花牌就是。”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眼巴巴的店小二:“哥哥先替我把赏钱给了。” 程幕天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他没带钱,喊他来做冤大头,他哭笑不得唤程福来打发赏钱,道:“你没钱还带你父翁来这里吃酒,我可没得钱借你。”甘十二大呼冤枉:“我是被他硬拉来的。” 这世间哪有老子带儿子吃花酒的事体,程幕天不信,但甘老爷到底是长辈,他既来了,不好不替他出钱,便瞪了甘十二一眼道:“这钱一并记在你账上,记得要还我。” 甘十二见他点头,连叫了几声好哥哥,带他进去见甘老爷。甘老爷虽不大了解程幕天,却晓得他的老子程老爷是个古板人,宁愿往家一个接一个的买人也不肯招伎的;他估摸着老古板教出来的儿子定也是个小古板,就不大愿意与他同桌,只道:“你们小辈同我坐一起,没得受拘束,不如到旁边另包个阁儿快活。” 程幕天本就不久待,听了这话很欢喜,出来叫程福数了几张会子递给甘十二,道:“这些够你结酒钱了,你且陪着你父翁,我还回家吃饭。” 甘十二却不肯放他走,央道:“哥哥,你且陪我坐会子,不然叫我娘子晓得我来吃花酒可怎么办?” 程幕天拉住了胳膊走不动,只得同他在甘老爷隔壁的济楚阁儿里坐下,唤了店小二来上酒。甘十二见他板着脸,自己连个说话的人也无,就招呼旁边站着的程福道:“吃酒还要甚么尊卑上下,你也来坐。”程福是爱煞此等酒楼的人,闻言忙应了一声,再朝程幕天那边瞧了瞧,见他无甚异议,就自搬了个凳儿在八仙桌边坐下。 甘十二唤店小二多拿了个小银角来满酒,递到程福面前:“若遇见我家娘子,还劳烦你遮掩一二。”程福笑道:“甘少爷你才成亲就敢收通房的人,还怕我家三娘子怪你吃花酒?”甘十二将手里的小银角转了一会子,闷声道:“你说的是,她哪里会怪我,只会闷在心里甚么都不说。” 程三娘是自出去的主子,程福不敢论她的是非,侧头瞧见程幕天对着窗外凝眸深思,问道:“少爷有事?” 程幕天收回目光,甚是苦:“午哥还只会叫娘,不会叫爹,怎生是好?” 甘十二一口酒喷到程身上,程福借着替他抚背,偷笑不止,二人笑来笑去乐作一团,俱道:“似你这般吃酒还想着儿子的人,委实少见。” 程幕天看了他俩一眼,道:“我不过想想儿子,有甚么好笑,我还没笑话你们怕娘子呢。”程福不敢说自己不怕阿竹的棒槌,马上缩了头只吃酒。甘十二不以为然:“我那不是怕娘子,是疼娘子。” 程幕天道:“既然疼她,就莫叫她成日里去哭着烦扰她嫂子,以为她嫂子同她一般无事呢?” 甘十二怔了怔,道:“她去你家哭了?是为那个通房?我这娘子,甚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甚么心里话都不向我讲,我怎会不晓得她不愿我收屋里人,日夜苦盼着她开口与我明说呢,可她就是不吱声。” 程幕天不耐烦道:“你们的私事与我甚么相干,莫要烦着我娘子便是。”程福怕甘十二面子下不来,忙开口圆场:“甘少爷,娘子们都是这般面皮儿薄呢,她们的心思你得猜呀,我家娘子性子太直没猜头,我还嫌不好呢。” 甘十二吞下满口的酒,叹道:“男人在外已是辛苦,回家还要猜来猜去,累是不累?”程幕天对此话深有同感,道:“可不是,我和你嫂子才成亲时,她也是时不时就问我一句要不要收屋里人,自家官人愿不愿纳妾她心里不清楚么,非要故意问上一问,反让我去猜她的心思,好不叫人烦恼。” 甘十二问道:“我看你们如今很好,是何事叫嫂子想开了不再试探你?” 程幕天笑道:“管她试探不试探,我只记得女人嘴上抹的都是蜜,心底儿里一坛子醋。”程福也笑起来:“少爷,这是我常说的话,怎叫你学了去。” ------------------ 调查一下,是不是亲们不方便晚上8点抢答问题,为啥昨天的有奖问答又米人抢呢?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成长(中) 更新时间:2009-12-11 1:14:52 本章字数:3843 十二若有所悟,起身道:“我不等她了,我要回去与 “说甚么?”程幕天莫名其妙,正待细问,却听得隔壁一阵吵闹,中间夹着甘老爷的声音,他与甘十二对视一眼,齐齐奔了出去。 甘老爷所在的济楚阁儿里,足足坐了三、四位浓妆艳抹的伎女,个个穿着红通通的裙子晃人眼,程幕天还以为是为她们惹的事,就站在门口不动,只把甘十二推了进去。甘十二上前一问,却跟伎女没得干系,店小二道:“这位客官将咱们店所有的菜全点了一遍,厨房费了好大的功夫做齐,他却不要了,这不是耍人么?” 甘老爷分辩道:“我明明只吃了你们端上来的几碟子,哪个晓得你们又做了一遍?”甘十二也闹不清,忙把程幕天拉进来:“哥哥,这些个我却不会,你来。” 程幕天朝桌上一看,动了筷子的都是些小碟子,大盘的菜才端上来,还在热腾腾地冒气,他心下立时明白了原委,忙先背着甘老爷朝店小二打眼色,再斥他道:“多大点子事,点再多菜自有我结账,怕我给不起钱?” 能在这样的酒做店小二,都是熟读客人眼色的人,当即换了面孔朝甘老爷鞠躬作揖,口称自己行事莽撞,得罪了贵人。 甘老爷在泉州也是常去大楼的人,隐约猜到是自己行事没合规矩,便不再吵闹,自怀里摸了钱出来打赏店小二,叫他到主廊面上再叫几个伎女来点花牌。 甘十二完全场也没瞧出所以然,好奇难耐,出得阁门来悄悄问程幕天:“我爹哪里错了?”程幕天先教训他:“你身为儿子,怎能讲父翁一个错字。”再才解释:“先端上来的小碟子,乃是看菜,客人看中哪个,就告诉店小二叫厨房做去,若全留下视作全要了。” 甘十二笑道:“果然与泉州行事不同,我定是以为看菜即是正菜。哥哥你行事不爽利,此等事体你不当面解释给我爹听来告诉我,到时我爹问起不得叫我去做那叫他尴尬的恶人。”程幕天抖了抖袍子:“又不是我叫你问我的。” 甘十二记挂家中娘子,也不同他分辨,问他借了一张一贯的会子,出了店门一路跑着回家,却发现程三娘正在房中交握着双手走来走去,瞧上去极为不安。他上前将她搂了个满怀,问道:“出甚么事了?”程三娘见只有他一人回来,更是惊慌失措:“爹还在怪我?” 甘十二笑道:“爹在酒楼快着呢是早把中午地事忘到九霄云外了。”程三娘悬了多时地心总算放了下来。记起嫂教她地话。垂着头磕磕绊绊问道:“官。官人。你可。可是爱……那翠竹?”甘十二捧着她地脸道:“不必问了不让你为难。原来是我不会做官人。还不如那成日里黑了面吼你嫂子地哥哥。”说完将那张借来地会子掏出。唤了翠绣来与她。道:“不必再演了下地钱给你。你自备了嫁妆嫁人去罢。” 程三娘隐隐约约猜到相。心中快活按捺不住上正要浮出笑来。忽见翠竹倚着门大哭起来:“少爷你好狠地心儿还哄我说要抬我作妾。今儿为了讨好正房娘子要赶我出门。” 程三娘刚浮上来地一颗心又扑通一声沉了下去。想起那天紧闭了多时地卧房门。就没有底气去斥她胡说。紧攥着手帕子跌坐在椅子上。甘十二如今晓得女人心底都是有坛醋地。再不去苦等娘子发问。抢先解释道:“娘子。你这个丫头教地不好。我叫她同我演个戏。她非要我先付钱。我在咱们房里翻翻找找好一气。也只寻出几个铜板来。还是她指点我开了你藏钱地箱子。这才凑足了两百贯。给她作了定钱。”说完又骂翠绣:“说好演完戏你就拿钱走人地。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翠绣抹了把脸站起来。冷笑道:“甚么戏。我看少爷现在在演戏。你休想舍几个钱就把自个儿撇干净。” 甘十二急得直跳脚:“我本来就同你没甚么事。何来撇干净一说。 ” 翠竹走到程三娘脚边跪下,哭道:“少夫人,我晓得你是假意试探少爷,却没想到成了真,换作谁也不好受,可也要替我想想呀,难道我又是情愿的?我本有桩好姻缘,都是为了少夫人才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你们要打发我,明说就是,哪有吃干抹净不认帐的,叫我出去如何做人。” 程三娘看看她,又看看一脸愤慨的甘十二,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家官人,轻声道:“少爷说他并未碰你。” 翠竹道:“这少夫人也信?没碰那他关房门作甚么?”甘十二急道:“我已讲得清清楚楚,那是在寻钱给你。”翠绣嘴里问他,眼睛却看着程三娘:“寻个钱能寻上半天?” 甘十二气极:“不是你说少夫人性子软 了才会讲心里话,所以要将门多关一会子的么?”程三娘道:“娘子,我当着你的面关门你都不说我,难道是真的心甘情愿不想说?我不要过那猜来猜去的日子,才拉她一起演戏给你看。我听过哥哥和程福的话,已晓得自己做错了,往后再不行此等荒唐事,但我与这个丫头,真真切切无首尾,你信我不信?” 程三娘的一个“信”字到了嘴边刚要吐出,却听得翠竹道:“有没有首尾,我说了也不算,少夫人请个懂事的婆子来验一验我的身便知。”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在程三娘头顶炸响,验身可是做不得假,她很晓得自己该无条件选择相信自家官人,但那一声“相信”在嘴边滚来滚去,就是落不下地。 为何不听嫂子的话直接在家书中做手脚,为何要拿通房去试探官人,为何不在他们刚进房时就将门敲开……她手里绞着帕子,心中怎一个悔字了得。 她还未想好如何面对这一切,翠竹的催促声又一次响起,便只得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来,强忍着哭意问甘十二:“官人,如何是好?” 甘十二此刻也心乱如麻,跺了跺脚:“验就验,咱们一道去你娘家问你嫂嫂借有经验的婆子。” 他二人带了翠竹,穿过巷子隔壁寻小圆,将情形同她讲了一遍,开口要借个会验身的婆子。 小圆看面前这双对处理家事毫无经验的年轻夫妻俩,竟有些讲不出话来。 采莲如今成了亲,很能理解他们,又可三娘,便悄悄劝小圆:“三娘子小,甘少爷又是个大大咧咧无甚心计的,少夫人何不借机教教他们,不然他们家成日里鸡飞狗跳,少不得还要来烦扰少夫人。” 亲戚家再不生,也与小圆无相干,她晓得采莲是怜了程三娘,替她说话儿,便轻轻点了点头,笑着招呼甘十二两口子坐下,又唤人去端新近琢磨出来的水果茶。阿彩捧上小炉小壶,将水煮沸,倒入装了小块频婆果、梨子和橙子的杯中,盖上杯子盖儿,道:“焖一会子再来加蜂蜜,主子们且等一等。” 小圆微微颔首,向程三娘道:“这个水果茶比花茶还好喝,你们回去也可试一试,只那蜂蜜,莫要搁早了,待水温下来再调。” 程三娘虽急,但她小意惯了,不敢露出来,甘十二却是待不得,推开水果茶问小圆:“嫂子,婆子你借是不借,给个话儿呀?咱们还等着给那满口胡诌的丫头验身呢。” 小圆看了翠绣一眼,道:“这有甚么好验的,主子收用过就登天了?要卖不是一样的卖?”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甘十二站起来急道:“要验,不能让她讹了我去。” 小圆细瞧他神色,倒是十成的真,心下暗自为程三娘欢喜,便叫了守角门的婆子来,带翠竹去下人房里脱衣裳验身子。 婆子很快就来回话,却道翠竹不是女孩儿身。一时间屋内众人神色各异,程三娘伤心,翠竹得意,甘十二惊呆。小圆哪里好去问翠竹的身是不是甘十二破的,只当自己又瞧错了一回男人,悄声唤来采莲,叫她上汤送客。 甘十二见到送客的汤水,忙道:“嫂子,我对我娘子是真无二心,这个丫头失身与我毫无干系。我错就错在不该去演甚么戏逼迫娘子讲心里话,我是不晓得女人的心都是一样的,无须猜忌的呀。” 小圆来了兴致,问道:“怎么个一样法?” 甘十二答道:“哥哥讲的,说女人嘴上抹的都是蜜,心底儿里一坛子醋。” 小圆心中暗暗笑骂程幕天,道:“你讲的是真是假轮不到我这个嫂子过问,且等三娘子回家考究你去。”说完又悄悄朝程三娘打眼色。程三娘就是吃了闷葫芦的亏,再不敢默不作声,忙道:“既然官人与翠绣无事,还请嫂嫂帮忙唤个人牙子来,就地卖了她。” 小姑子终于有了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小圆很是欣喜,忙命人去寻人牙子。不料翠绣却道:“我签的可不是死契,我卖身的期限早就过了,如今是良人哩,你们卖不得我。” ------------------每日一问------------------ 30甘老爷要程三娘做的菜叫甚么?(本题有效期仅限20-12-10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11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章推分界线-------------- 书名:烟雨倾城 书号:1378034 简介:这场穿越年的爱恋,是相聚,是分离?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成长(下) 更新时间:2009-12-11 19:53:16 本章字数:3982 冒了,脑子有点糊涂,若这章有甚么问题,欢迎大家批评指正,谢谢~ ------------------------ 待得翠花取来卖身契,众人上前一看,果然过期了,且恰巧是过期了一天,原来这丫头是故意的,怪不得如此嚣张。小圆叹了一口气,小姑子治家果真没经验,雇来的人该提前续约,怎能容许出现家有过期奴仆的乌龙事件。程三娘见嫂子叹气,还道这事儿难办,挨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央道:“嫂子,我没处过家事,你就帮我一回,我跟你学着。” 这世上无师自通的能有几人,就是自己,那也是苦中打磨来的,小圆心一软,道:“既然甘十二说他清白,你也相信,那我提几个主意,你们自个儿选,如何?” 程三娘与甘十二双双点头:“嫂嫂快讲。” 小圆端起水果茶喝了一口,不慌不忙地道:“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她轰出去,身强力壮的婆子,我这里不缺,可借你们好几个。” 甘十二连声道,程三娘却摇头:“官人以后还要做官呢,若她出去胡言乱语,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如何是好?” 小圆笑看甘十二一眼,原小姑子还心心念念着要官人做官,这个事,她可帮不了忙。甘十二干咳了两声,慌忙端起水果茶,好似突然品出了滋味似的,抱着杯子不放。 小圆暗笑阵,继续道:“不赶出去也成,且随了她的愿,收个房里人罢。”沉默了多时的翠绣喜出望外,一双眼滴溜溜地盯着程三娘,看她肯不肯点头。程三娘眼圈红红,看了看甘十二,问道:“嫂嫂无他法了么?”甘十二却悟出了门道,笑道:“就依嫂子的,只不知这收房里人,可有甚么讲究?” 小圆翠竹过期的卖身契取来抖了抖,道:“她如今是良人,逼良为妾可是大罪,若是她自愿写个卖身契来倒还罢了。” 甘二忙问翠竹愿不愿意。翠竹默了一会子。道:“我是清白人家出身。得写个正经地纳妾文书来。” 小圆笑道:“是我糊涂是清白人家出地清白女孩儿。自然是要签正经地文书地。” 翠竹叫她这两个“清白”说脸上一红。挪到边上站在再不敢出声。小圆问甘十二两口子地意见。二人都悄声道:“只等着跟嫂子学两手。”小圆笑了笑。招手唤来跑腿地小丫头。叫她去唤个媒婆来做中人。 双方都愿意地事。做个见证人便可得钱。这样地好事可不是天天有。媒婆得了信儿下手里地生意就朝程府跑。喘着气问小圆:“程少夫人要买屋里人?银主是哪个?”小圆笑道:“我是名声在外地。买这个作甚么。是我这小姑子贤惠。要给姑爷收个妾。”说罢把翠绣一指:“她是才做了丫头地人。也无个家人。银主就是她自己。” 媒婆建议道:“自卖自身哩。写个卖身契便罢了。立个文书还得去官府盖印。多些麻烦。”这话叫翠绣脸上又红了几分仍是不改初衷。小圆轻轻叹息了一声。请媒婆将出现成地纳妾文书来了个五百钱作彩礼。再叫他们买卖双方都签字。最后由媒婆按了个手印。 待得签好地文书送去官府盖了印备过案。翠竹自认为做了正经二房。腰板挺直起来朝程三娘福了一福。道:“给姐姐见礼不知姐姐挑哪个日子吃我地茶。” 小圆笑得十分欢快:“吃甚么茶,赶紧收拾铺盖是正经。”翠竹道:“我可未卖身为奴们卖不得我。”小圆还是笑:“逼急了,正头娘子都卖得何况你一个妾?不过咱们不是没钱的人家,卖你传出去不好听哩,不如按着你家少爷的法子,行个风雅的事。” 翠竹不知何为风雅的事,甘十二明了一笑:“果然好法子,只不知哪个愿意要。 ” 程三娘也是不解其意,小圆抿嘴笑道:“你家官人曾送了个妾给程福,害他挨棒槌,还道赠人于妾是风雅的事。” 翠竹眼中现出慌乱,嘴上却道:“我们少夫人舍不得把我送出去的,她还要靠我装点门面呢,不然屋里没个人,老爷要送妾来都不好推辞的。” 这丫头果真厉害,句句说中程三娘心思,叫她犹豫起来,拉着小圆商量:“嫂嫂,不如等我们老爷回了泉州再作打算。” 甘十二正琢磨把翠竹送把谁呢,突然叫她打了岔,忙道:“娘子,爹那里我去说,不论出甚么事我担着。” 这一摊子事,皆因程三娘想要官人自己开口说不纳妾而起,如今听他这般讲,终于达成了心愿,心中欣喜异常,笑道:“那就送罢,装点门面的事,我再想法子。”说完又问翠绣:“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你相好的小厮是哪个,我叫少爷把你送他,也不算苛待了你。” 翠竹这才明白过来,卖身契也好,纳妾文书也好,都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只不过一个价贱些,一个价高些罢了,她一时悔恨莫及,生怕答慢了,就 给陌生人,忙道:“就是程家守二门婆子的二儿子。 原来小圆未进程家门时,程三娘无人照管,时常缺衣少食,只得做些针线活,叫翠绣托二门上的婆子拿出去换钱使,一来二去不知怎地就同她家的儿子搭上了。 小圆犯了愁:“自我当家,守二门的婆子早换人了,这可到哪里寻去?”翠竹见甚么都瞒不过她,垂首落了几点泪,还是去求程三娘,自愿与她作门面,发誓赌咒说自己绝不勾引甘十二。 程三娘有官人的保证在前,哪里肯听她的话,问甘十二道:“官人不是说书贵么,我拿她去与你换几本书回来,可使得?”甘十二连声称妙,连小圆都赞这法子奇妙又风雅,三人一合计,都道城南的一家文籍书店的生意好,唤来甘礼上纳妾文书,带了翠竹去问价。 那个文籍书店就在御街上,没过会子甘礼便捧了两本书回来,笑道:“那个妾不哭不闹,书店老板见了很是欢喜,本来只能换一本书的,倒多给了一本。” 他几人都不解绣为何不哭闹,甘礼笑道:“她不就是想做妾么,哪里不是做,指不定这会儿心内正欢喜呢。” 他们面面相觑倒不知这惩罚了她,还是成全了她,甘十二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哎呀,我被她诓去的钱还未要回来。”程三娘笑着安慰他道:“彩礼钱还未把她,这两本书也挺厚,咱们没亏多少。” 小圆唤人汤水,笑道:“当是拿钱买个教训罢,你们赶紧吃了汤回去整顿家务去人们的卖身契可得派个稳妥人看管。” 甘十二与程三娘双双起身谢过她帮忙,却不吃汤,你一句官人我一句娘子的相互道起歉赔起不是来,小圆终于明白为何程幕天一见他们两口子就倒牙,忙插话道:“你们屋里没了通房,甘老爷怕是要送妾。” 甘二扭头笑道:“我可不像哥哥怕父翁。” 程幕天自门外冲进来,狠狠瞪了他一,将张酒楼的结账单子摔到他面前,咬牙切齿道:“甘十二,你又欠我十贯零五百。” 甘十二为了“兜裹”借钱在因此程幕天用了一个“又”字,但“兜裹”一事程三娘不晓得生怕被她听出了详细,忙悄悄拉了程幕天一把,向程三娘道:“甘十二虽胆子大,可与父翁硬碰硬,到时外头的人不会讲他的不是只会说你太跋扈,吓唬得官人不敢纳妾。” 程三娘细想了想然是这个理,忙问她如何行事才便宜。 小圆拣了本甘礼拿回来的书道:“送几个收几个,待得你公爹回泉州十二又多几本书。” 程三娘低头笑了好一气,直道还是嫂嫂主意多,连甘十二都服气,二人再次谢过嫂子指点,夹着书和酒楼单子夫妻双双把家还。 待他二人出了院门,小圆朝程幕天身上闻了闻,问道:“你身上并无甚么酒气,怎地花了那许多钱?”程幕天把甘老爷出糗,点遍了酒楼菜肴的事讲与她听,又道:“甘老爷真是不同常人,同儿子一起吃花酒也罢了,临走还给他捎带了一个伎女,说要把给儿子作姬妾。” 小圆不信,道:“莫要欺我不懂世道,十贯多只够吃花酒,赎个伎女却是不够。” 程幕天笑道:“以为我跟甘十二一般傻么,我要是替甘老爷出钱,那姬妾就算是我送的,日后他两口子若吵架,岂不是我落埋怨,因此我只说身上钱没带够,抢先一步结了酒钱就溜了。” 小圆吐了口气,给他也冲了杯水果茶,道:“还以为真买下了,原来未成行。”程幕天不爱喝甜的,将水果茶推到一旁,笑道:“怎么没买,留下扶他的程福说,甘老爷身上多的是钱,将了整整四百贯,买了酒楼的头牌伎女。” 小圆抚了抚胸口:“幸亏方才我教了他们法子,不然三娘子又是每日到我这里哭。”说着把甘十二两口子相互试探却被个丫头钻了空子的事讲与他听,又揪了他的耳朵问:“二郎,甚么叫做嘴上抹的是蜜,心底儿里一坛子醋?” -------------------每日一问------------------ 31老爷在酒楼一共花了多少钱?(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10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11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章推分界线--------------- 书名:嫌妻 书号:1395210 作者:霁六月 链接:http::idianBook1395210aspx 一句话简介:看现代穿越女如何在狗见狗嫌,猫见猫欺的家里,翻身唱凯歌,当家做主人~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饯行宴(上) 更新时间:2009-12-12 21:56:56 本章字数:3580 慕天在娘子面前比甘十二硬气许多,见周围丫头婆子不犹豫地拉下小圆的手,娴熟地瞪了她一眼,自去隔壁教午哥叫爹爹。官人的古板性子居然愈演愈烈,不懂风情也就罢了,现在连玩笑都开不得,小圆虽深知他品性,还是忍不住地生气。没过会子,程慕天却又回转,悄悄与她讲:“莫要学三娘子拿通房丫头试我,小心我请家法。”小圆叫他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一点子闷气烟消云散,不顾他的强烈反对,借他宽大袍袖的遮掩,紧紧抓住他的手,一同去教小午哥。 甘十二那边使了嫂子教的缓兵之计,收下酒楼头牌作姬妾,安住了甘老爷的心,哄得他在临安开开心心玩了半个多月,吃遍了大酒楼的花酒,逛遍了有名号的勾栏院,直叫一个乐不思蜀。 他本还想再快活半个月,却接到甘夫人的一封家信,上书:“临安行首甚美,不若年后再归?”甘老爷读了此信,哪里还敢久留,忙去向程老爷辞行,程老爷见老友要走,苦留不成,便命人在后园摆上一天的酒,要为他饯别。 程三娘听说娘家要设饯别宴,特特赶来给嫂子打下手,顺便学习此类经验。小圆晓得她来的目的,不待她开口,先笑道:“来的正好,一起瞧瞧菜单子,看看有无你们老爷忌讳的菜色。”她有心考一考程三娘,故意将详细菜单瞒起,只给了个大略菜目与她。 程三娘接过菜单子一看,上头只写着绣高、干果子、缕金香药、雕花蜜煎、脯腊和下酒八盏这几样总类别,便问小圆道:“嫂嫂,这单子不详尽呢,且请厨房管事娘子来说说?”小圆赞许颔首:“三娘子聪敏,将来比我强些。”说完把详细菜单拿出来给她瞧,又招手唤来廊下候着的牛嫂,叫她与程三娘细细解说。 牛嫂道:“这几样是依次上席,头盘绣高共备了三样,香圆、真柑和石榴;干果子五样,银杏、梨肉、枣圈、莲子肉、大蒸枣;偻金香药五盒子花儿、甘草花儿、朱砂圆子、木香丁香、水龙脑;雕花蜜煎六品,雕花梅球儿、红消儿、雕花笋、蜜冬瓜鱼儿、雕花红团花、木瓜大段儿;脯腊十味肉条子、皂角铤子、云梦儿、虾腊、肉腊、奶房、旋、金山咸~、酒醋肉、肉瓜;最后边儿是正菜下酒八盏,每盏两道菜,共十六道,第一盏奶房签、三脆羹;第二盏羊舌签、萌芽肚;第三盏鲜虾蹄子、南炒鳝;第四盏洗手蟹、鱼假蛤;第五盏子水晶、猪肚假江;第六盏润鸡、润兔;第七盏>e~签、姜醋生螺;第八盏灸炊饼、不灸炊饼。” 小圆向程三娘笑道:“你看看,这四司六局是正经操办宴席出身,就是脱不了虚华的框子。”言罢指着菜单子吩咐牛嫂道:“咱们是家宴,没得那么些规绣高是仅供把玩的果子不能吃,不如搁到凉亭栏杆,阁子窗沿上去,莫要当做头盘端上。” 牛嫂点,用心记下,小圆接着道:“园子里花儿正开得艳呢须偻金香药来熏香,熏人一个头晕脑胀。” 牛嫂道:“少夫人,去了两样,怕是不好看。”圆想了想,道:“那就在下酒八盏后头再加几味珑缠果子后上几盘子时新果子。迎客的茶备两样,花茶和水果茶;两位老爷年纪都大了,送客的汤就备姜桔皮汤再做一个香苏汤。” 牛嫂应了一,又道:“珑缠果子备五味胡桃、珑缠桃条、缠松子、荔枝花、缠枣圈;时新果子上三盘,番葡萄、陈公梨、切香瓜。少夫人意下如何?” 小圆问过程三娘单并无甘老爷地忌讳。且大都是他老人家喜爱地吃食。这才朝牛嫂点了点头。命她下去准备。 没过会子又有管事娘来问酒摆在何处。程三娘笑道:“往常请客。都是把酒摆在湖边。好隔着水看亭子上地歌舞。我们老爷也爱看这个呢。不如还摆在原处。”既是为甘老爷设地宴。自然要先依他地喜好。小圆忙命管事娘子记下。又问程三娘想在何处吃酒。程三娘道:“不知嫂嫂请了哪些男客?若有生人。我们还是在屋里吃好。” 小圆笑道:“都是至亲。避讳倒是不用。只是他们男人吃起酒来。必要嫌我们女人在旁烦扰。不如把花圃旁地小阁楼收拾出来。咱们上二楼吃着。一样能瞧见亭上地景色。”程三娘直道甚好。忙忙地起身。想要亲自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去收拾。采莲拦住她笑道:“三娘子莫急。有人管着桌椅板凳地事儿呢。你且同少夫人商议商议请哪个戏班子。” 程三娘到底年少。平日里虽沉静。其 爱热闹。听说还要请戏班子。马上又坐下。眼巴巴: 小圆抽了几张戏单子递给她。笑道:“我是最怕听南戏。依依呀呀地。一个字恨不得拖上半个时辰。不知你如何。” 程三娘倒是爱戏,但她小意儿惯了的人,听得嫂子说不爱,也就道不爱,只问嫂子的喜好,又问她继母爱哪一样。 钱夫人听说程二婶也在宴请名单之列,恨不得报个头疼脑热躲着不出来,哪里还管看什么戏。小圆不好讲这实情,便道:“娘说咱们好容易逮个空子乐一乐,要依我们晚辈呢。你家老爷除了歌舞,可还爱别的?” 程三娘心道,我家老爷只要有几个妓女陪酒,不看歌舞都是行的,但这话她不好意思讲出来,便道:“我家老爷也说要依晚辈呢。” 小圆大乐,忙问爱听“说话”,还是爱看“踢弄”,程三娘脸红一笑:“这两样我都未曾见识过。”小圆把手一挥:“那咱们都请来,在水边搭个戏台,亭中唱罢歌舞就演‘踢弄’,再把阁楼用屏风隔断,叫说话人单讲给咱们女人听。”阿云在旁眼睛发亮多时,不待她吩咐,拔腿儿奔出去唤人,叫门上的小厮去唤一班踢弄人,再去北瓦子最大的勾棚请那最有名的说话人乔万卷。 下午时分,诸般事宜齐备,各亲戚也陆续登门入座。水边的席上,主人程老爷,客人甘老爷,陪客本是程二叔,但他前些日子为个伎女争风吃醋被人打伤了腿,在家养伤未能来,此番便只有程慕天、甘十二与金九少三个晚辈作陪。 金九少着岳丈古板他风流,平日里是能少来就少来,但这回他听说甘老爷是他同道中人,接到帖子二话不说就赶了来,还特意挑了甘老爷旁边的席位坐了,同他好生攀谈了两句,果然是志同道合、相见恨晚,这两人你一句泉州花酒我一句临安勾栏,聊得兴起忘神,把程老爷、程慕天和甘十二三人撂在了一旁面面相觑。 程老爷不好说得老友,便朝金九少吹子瞪眼睛,可他这大女婿太迟钝,他眼快瞠裂也不见反应,还是程慕天察言观色,悄悄命人去知会小圆,赶紧上歌舞。 小丫头一路跑捧来曲目单子,程慕天问甘老爷爱看什么舞听什么曲,甘老爷与金九少二人听得有舞女,很有默契地同时住口抬头,问道:“有甚么舞?”程慕天照着单子念道:“舞鲍老、舞刀、舞剑。” 舞鲍老是滑稽舞,一众人长袖,举止动作仿照傀儡舞,将身躯扭得村村势势惹人发笑,甘老爷哪里是看这种舞的人,那舞刀舞剑更是入不了他的眼,但他不好说自己只爱看娇艳舞女跳的旋舞,便望了望水中甚远的亭子,道:“离得那样远,舞了也瞧不清,不如请几个乐女来佐酒呀。” 程老爷的胡子抖了一,心道你明知我嫌恶此道还开口,何况在座的还有晚辈,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他想是这样想,但有钱人吃酒以伎女相陪极为普遍,甘老爷的提议并不为过分,便不好驳他的面子,只能唤来下人吩咐。 他想着,叫当家的儿媳去请,好走公帐,便道:“去知会少夫人,叫她使人去勾栏院请几位名头响亮的伎女回来。”这话唬得程慕天差点失手丢了酒杯,慌道:“随便叫个小厮跑一趟便得,何苦多走几步路上阁楼。” 女人们都坐在一处,知会小圆便等于告诉了程三娘,于是甘十二赶忙帮腔:“哥哥讲得有理,我去门上说一声。 ”说完生怕程老爷还有话,起身一溜烟地去了。 金九少笑得十分得意:“甚么怕多走几步路,你二人不过是怕娘子。”言罢与甘老爷碰了个杯儿,笑道:“还是我与甘老爷潇洒,不惧内人。” 甘老爷想起甘夫人的信,不敢接这话茬,向程老爷道:“你家大姐贤惠。”这话程老爷爱听,摸着胡子呵呵笑了两声,取来自家酿的果子酒,亲自与他把杯子斟满,述些临别的话儿。 ---------------------------- 各位亲,不好意思,今天去了外地,一天都在路上,因此更新比较迟,十分抱歉! ------------------~每日一问------------------ 32饯别宴上的男客有哪几位?(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12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3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饯行宴(中) 更新时间:2009-12-14 0:06:59 本章字数:3708 楼上,钱夫人为首,程二婶、程大姐、小圆、程三>,互敬了一轮酒,等着亭中的歌舞开场。她们候了半日,没等来歌声舞步,却见得一众花枝招展的伎女自花圃旁簪花而出,直径行至男客桌上,十分自觉地一个男人旁边坐了一个。 小圆惊得站起身来,倒不是担心程慕天把持不住,而是怕桌上的女人们怒目,忙忙地解释:“这不是我叫来的,我这就使人去问。”钱夫人在娘家见惯了钱老太爷招妓佐酒的事体,拦住她道:“男人们乐一乐,算个甚么,你莫要把二郎拘得太紧。” 程二婶帮腔道:“极是,二郎连个屋里人都没得,唤个把妓女来陪酒,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们话里话外都是责备小圆不与官人纳妾,小圆本人心志坚定倒不觉着有甚么,程三娘却暗自心惊,嫂讲过的果然不错,就算不纳妾是男人自己的主意,到头来还是要算成女人的罪过。钱夫人和程二婶的这层意思,心思粗放的程大姐未能听出来,只晓得她们联手挤兑小圆,便哼了一声,向程二婶道:“怪不得二叔要为个伎女与人打架,原来是嫌光陪酒太过平常。” 她只是想为小圆出气,但这话钱夫人听了也欢喜,笑道:“还是我们大姐最能耐,管得住官人。”这话是夸程大姐,岂料她半点也不领情,指了下头程老爷身旁的妓女道:“既然我贤惠,继母何不同我学学,我看那个白花衣紫的就很好,不如赎了来放在屋里。” 钱夫人修养功很不错,面上神色纹丝不动,甚至还微微带笑:“你爹的脾气可不同你官人,良家女子纳一个还罢了,这样的妓女他才不要,嫌丢人哩。” 程大姐直笑她村:“如今兴就是姬妾里来客没得几个家养的妓女出来招待,那才丢人哩。” 此话一出,圆哭笑不得,这大姐维护她的心思不假,可惜言语不够缜密,反叫人钻空子,果然,钱夫人十分得意地笑起来:“二郎屋里也没得姬妾,媳妇不嫌丢人,我就不嫌丢人。” 程大一心要替小圆说话想功夫不如人,反倒让她又受了一回挤兑;她一时气急败坏,想也不想就一杯子酒朝钱夫人泼去,还好被程三娘挡了一下,只洒在了裙子上。 小实在没想到程大姐脾气火爆到如此地步,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和继母动手,她忙给程三娘使了个眼神,叫她按住程大姐,又向钱夫人笑道:“娘姐吃多了酒,手滑呢。” 钱夫人也晓得闹大了不好看。强压气“恩”了一声。扶着小铜钱起身。欲去换衣裳。如此讨好她良机。程二婶怎会放过。忙推开小铜钱地手。亲自扶了她朝楼下去。 程大姐甩开程三娘地手。道:“拦着我作甚么。我说不过她她两下也是好地。”程三娘唬了一跳。忙去捂她地嘴又唤小圆道:“嫂嫂。你快劝劝大姐。” 程大姐虽鲁莽。但此事皆因她要维护小圆而起。乃是一番好心。小圆看了看她。责怪诫。全都讲不出口只得笑道:“咱们到窗边细瞧瞧。看看他们男人在怎么乐呵。” 此话正中程三娘下怀连程大姐。也暂时忘了与钱夫人地纷争第一个冲到窗子前看了一看。奇道:“二郎旁边怎地没了人。”再一看咬牙:“原来我家那个旁边坐了两个。”她家金九少向来如此。倒也很快就释怀。转向程三娘笑道:“你家甘十二旁边也没人呢。倒是你公爹一边搂了一个。” 程三娘朝下一看。果真如此。她面露愁容。唤来翠花吩咐:“去叫一个妓女陪少爷吃酒。”小圆被她吓了一跳。摸她地额头道:“你疯了?甘十二地心思你不是已然明了了么?”程大姐亦道:“莫要听我方才那番言论。那是说继母呢。和你不相干。甘十二自己不愿要妓女陪酒。你装哪门子贤惠。” 程三娘摸着窗上地雕花落泪:“我原以为官人自己开口不愿纳妾。就能落个贤惠地名声。可你们看嫂嫂。方才继母和二婶是怎般说她地?”在这样地年代。做女人确是极难。小圆只能安慰她:“说就说。我只不听。她们也拿我没办法。” 程大姐掏了帕子丢给她道:“把泪给我擦了,动不动就哭,你在家时极有主意的一个人,怎地出了门子一塌糊涂起来。 ” 程三娘愈发伤心起来:“我家老爷就坐在下头呢,若是官人旁边没得伎女陪,回家又要将我好一通责骂。我没好陪嫁,爹爹和哥哥又不喜我,就算我再有主意也无法呀。” 小圆和程大姐都是又有好陪嫁又有娘家人撑腰的,闻言感伤之余又各自反省,难道劝导程三娘的话全是错了?难道她们竟是站着讲话不腰疼之辈? 翠花听 娘的话,送了个伎女到甘十二跟前,甘十二回首冲楼笑,命人在旁多设了个凳儿,叫那妓女坐了。 三人无语重新落座,竟是都提不起兴致来吃酒,小圆身为主人,少不得宽慰程三娘一番:“也就这一回,明儿你家老爷就回泉州了,你再把家里的那个换成书,万事清净。” 程三娘终于露出笑脸,道:“那个做过头牌的姬妾真真难伺候,穿要穿好的,吃要吃好的,我和官人都是见了她就躲。” 看来她的日子还是好过的,程大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声地唤丫头:“继母同二婶怎地还不来,没得耽搁我们看‘踢弄’。”小丫头忙一路小跑去探消息,不多时来回报:“二叔把害他断腿的伎女赎回家去了,二婶接到信儿便赶回去了;夫人说她头晕,歇着不来了。” 程大姐听说她们二人都不来,更添欢喜,连声叫“踢弄”快开场,小圆忙命人把桌上的菜每样夹一碟子,与钱夫人送到房里去,又叫人抱午哥和小四娘来看热闹。 开场锣响时,余嫂和孙氏抱了午哥来,小四娘那里却只有奶娘来回话,说钱夫人不来,也不许小四娘来。程大姐心一急又要起身,小圆忙按住她悄声道:“四娘子还要跟着继母过活呢,还是依着继母的好。”程大姐怒气难平,却也晓得小圆讲的不错,只得忿忿拿酒出气,吃了一杯又一杯。 程三娘见她吃得多了要,小圆却拦住她,悄悄朝楼下努了努嘴,程三娘立时明白过来,程大姐说是洒脱看得开,但世上女人,见了官人当面搂伎女的,有几个真能不生气?不过是有的露在面儿上,有的忍成内伤罢了。 铿锵一声,场锣响,杂耍人登场先踢了两个瓶儿,又要来踢缸,小圆忙道:“没人要他现腿脚功夫,不是说他们会教走兽教飞禽的么,且演一个来给咱们午哥瞧瞧。” 话传去,台上马上摆了桌子,先使蜡嘴鸟演了个衔旗跳舞,又演乌龟叠塔。只见训兽人将蓄养的乌龟七只,按大小个儿分为七等,放置在几案上,击着鼓教它们会意,一声鼓响,最大个儿的乌龟抢先爬至案中间趴下,一动不动;二声鼓响,第二大的登上它背部;如此这般,直到第七只最小的一个,登上第六大的背部,便齐齐竖起身子,把尾巴撅起朝上立直,活像个小铁塔。 这的训兽表演,平日只有在瓦子才能看到,但像她们这般的大家娘子,怎到得了外头去,因此个个看得聚精会神。 午哥才瞧见台上的乌龟就开始哭闹,抓一个来,小圆哄他道:“人家那乌龟是训好了,要靠它们赚钱的,你若是抓上一个,他们又得训上好些日子才能再登台呢。” 她话音刚落,就见才刚在上训乌龟的训兽人走上楼来,隔着屏风磕头。带他上来的阿云禀道:“少爷买下了他的乌龟,送把午哥顽。”小圆才给儿子讲了大道理,就被自家官人驳面子,她抓住午哥的小手朝楼下瞪了一眼,道:“咱们不要,退了去。” 阿云早已取了个最小乌龟递到午哥手里,又抓起最大的那个给他摸,笑道:“少爷才给了训乌龟的好些钱,足够他半年不用再做活,他这会儿正乐呢,少夫人要退,可是教别个失望了。” 小圆正要从午哥手里夺乌龟,听得并未亏待训兽人,便住了手笑道:“我看是你想顽罢。”她突然想到阿云也不过是个孩子,心一软,将午哥递给她道:“抱他一道耍乌龟去罢。” 程大姐观了这一幕若有所思,道:“待得季六娘生了儿子,怕也是要耍,不如我趁这机会也买几个回去。”程三娘听了这话,指着台上笑出声来,小圆一看,原来正在演的,是那蛤蟆说法,大蛤蟆叫一声,众蛤蟆也跟着叫一声,她同程三娘笑作一团,都道:“大姐,你真个儿要买?” 程大姐也笑起来,道:“我方才光顾着看午哥,倒忘了瞧台上。”小圆知她是想待季六娘生了儿子收归自个儿膝下的,便道:“待会儿咱们听说话,把你家季姨娘也请来听听罢。”程大姐想了想,道:“也罢,看在她要替我生儿子的份上,与她这个脸面。”小圆见她点头,便命人在她们的桌子后头另设一小几,去请季六娘来听说话。 --------------------每日一问----------------- 33甘十二有没有伎女陪酒?(本题有效期仅:-12-133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12-14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饯行宴(下) 更新时间:2009-12-14 20:21:18 本章字数:3618 儿程家请的说话人,乃是临安最有名的乔万卷,据野呵”的人那般自开场子,游移不定,而是长年在临安最大的瓦子“北瓦”独占了一座勾栏说话,其受欢迎程度可略见一斑。 待得他在屏风后坐定,孙氏先代小圆客气道:“耽误你挣钱,且先吃盏茶润喉,再与夫人们说说典故。”乔万卷忙又起身施礼,笑道:“夫人们客气,甚么挣钱不挣钱,不过讨碗饭吃。” 季六娘隔着屏风瞧不见说话人的样貌,很不开心,道:“听说有名气的说话人,一场下来能讨得不少钱呢,比我们这些见不得天日的人很是强些。” 乔万卷出来讨生活的人,一听这口气就晓得不是位正经夫人,便不正面接她的话,只一笑:“熙宁年间的张山人何其有名,他所到之处,达官贵人争相馈以酒食钱帛,以免遭讥,可到老来连家乡都未回得,只倒在了半道上,还是路过的老相识买了一叶苇席,将他葬在了道边小店旁边——此是山人坟,过者尽惆怅。两片芦席包:敕葬!” 季六娘听出了他言语里的驳斥,桃花眼一眨又要开口,却被程大姐丢来的一根筷子砸着了手,忙将嘴紧紧地闭起。 乔万卷接着道:“话有‘四大家教’,‘银字儿’、谈经、讲史书、商迷,小人善‘银字儿’,但其他三样也略晓一二知夫人们要听哪一样?” “银字儿”即是讲小说,分灵、传奇、公案、武侠四类,灵异怪诞、神秘虚玄;谈经则是演说佛经故事;讲史书是历史故事;商谜是猜谜语。 小圆问程大和程三娘爱听哪一种,程三娘未曾听过说话只摇了摇头,程大姐却是沾金九少的光常听这个的,笑道:“这个说话人请得好,‘银字儿’最有趣呢,要是个谈经的,我就得打瞌睡了。咱们先听‘银字儿’叫他打鼓儿猜谜,如何?” 小圆与程三娘都道:“依你。” 季六娘见她们商议得火热,却无人问自己爱听哪种不满道:“我要听谈经。” 这不是和程大姐对着么。她小小一妾室。哪里来地胆量?小圆与程三娘还在疑惑。程大姐已习惯性地挽袖子准备动手。季六娘抚了抚已显形地肚子。慢悠悠地开口:“前儿郎中才诊过。说是个儿子呢。” 这话隐含炫耀与威胁。但程大姐地手刻也未停顿。只听得“啪”地一声季六娘地脸上顿时现出个清晰地五指印。 “是儿又如何。他地娘是我是你。”程大姐还欲打第二下。小圆忙拉她道:“她是有身子地人教训一下儿也就罢了。打坏了如何是好。” 程大姐依言收回手笑道:“与你个面子罢。其实打地是脸。又不是肚子。哪里打得坏。” 小圆唤人取冷水巾子来与季六娘敷脸。季六娘却等不得。推开小几就朝楼下跑。程大姐厉声命人拦住她。训道:“在继母这里住了几日。脾气见长?你这是要去寻她告状?”小圆生怕她们闹将出“人命”。忙叫小丫头们去拉季六娘坐下。又劝程大姐看在未出世地儿子份上。莫要同她计较。 程大姐狠狠瞪了季六娘一眼。又开始拿酒出气。程三娘见她余怒未消。忙问了个问题来打岔:“大姐。咱们听哪一出?”程大姐看了季六娘一眼。道:“‘银字儿’大抵我都听过。不如叫他讲个《错斩崔宁》。 ” 小圆听得这话,朝孙氏微微点头,孙氏便走到屏风前,教候了半晌的乔万卷讲那《错斩崔宁》。伴乐的银字管响,乔万卷开腔:“且说高宗年间,临安有个官人唤作刘贵,这刘贵由于时乖运,读书不济,乃改行做起买卖,但半路出家,技巧不够,又把本钱消耗掉了。娶妻王氏,因没有子嗣,又娶了二房,人称陈二姐。” 小圆与程三娘对视一眼,金九少可不就是借着程大姐膝下无子,才一个接一个地纳妾,她怎地点了这样一出?再一瞧季六娘,方才还瘪着嘴,现在嘴角翘得老高。 不待她们细想,屏风后间奏一时,乔万卷声儿又响:“一日,刘贵携王氏去丈人家拜寿,留二姐在家看守。丈人见刘贵落魄,就拿出十五贯钱资助他开个柴米店。刘官人谢了又谢,允妻子在娘家多盘桓几日,自己驮了钱归家。归家途中又饮了三杯两盏酒,醺醺到家。见了二姐,借酒力开了个玩笑,道是:‘我一时无奈,没计可施,只得把你典予一个客人,又因舍不得你,只典得十五贯钱。若是我有些好处,加利赎你回来;若是还照这般不顺溜,就只能罢了。’” 间奏又响,季六娘开始胡思乱想 是程大姐说动了金九少,要等她生完孩子就将她卖正席上瞟了一眼,正好瞧见程大姐在得意微笑,她一颗心猛跳起来,别看金九少左拥右抱看似潇洒,在家却是程大姐说了算,她要打哪个妾卖哪个妾,金九少劝的话都不敢讲一句。 “二姐听了,本来不信,但见十五贯钱堆在面前,难免狐,便趁刘贵睡去,先到邻居家借住了一宿,次日便回爹娘家欲讨个分晓。二姐走了不上一二里,脚已疼得走不动,正巧遇见一个后生,背上驮了个装着铜钱的搭裢,两人结伴同行。两人厮赶着走了不到两三里田地,被后面两人赶上,方知刘贵被杀。二姐和偶然同行的那位后生都被厮挽着带到官府。此时刘贵早已被人用斧劈死,床上十五贯钱也没了影踪。那位偶然与二姐同行的后生,名叫崔宁,搭裢中的钱正巧十五贯。” 乔万卷不愧为北瓦子名头最响的说话人,讲起“银字儿”来极是有经验,一到紧要关头,反倒不慌不忙起来,抬手叫伴奏起乐,自端了杯茶啜了起来。 天下竟有这般巧的事,那崔宁怕是有难临头,阁内众主子,连带着丫头婆子,都被听住了,哪里等得了他吃茶,叠声催他朝下讲。 乔万卷见众人兴致被勾起,满意一笑,接着说道:“那崔宁遂与二姐被控‘因独自在家,勾搭上了人;又见家中好生不济,无心守耐;又见了十五贯钱,一时见财起意,杀死丈夫,劫了钱;又使见识往邻舍家借宿一夜,却与汉子通同计较,一处逃走。’府尹升堂,动刑逼供,屈打成招,叠成文案,奏过朝廷,判决‘崔宁不合奸骗人妻,谋财害命,依律处斩;陈氏不合通同奸夫杀死亲夫,大逆不道,凌迟示众。’二姐、崔宁百口莫辩,被押赴市朝,一斩一剐,行刑示众。” 这崔宁,搭裢里钱是个甚么数目不好,偏要同刘贵的一样,众人都在嗟叹崔宁时运不济,季六娘却叫道:“啊呀,原来二姐是被冤枉的,她与崔宁不过结伴同行而已,哪里来的奸情,可叹,可叹。” 程大姐斜了她一眼,道:“哪来的冤枉,我看那府尹公道得很,她要不是不守妇道与个陌生男子结伴,又岂会被人误解,反还连累了无辜崔宁。” 季六娘因名好,到了金家没少被别的妾室嘲笑,今次见程大姐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借了“银字儿”来含沙射影,那脸上,就红一块白一块起来。 程三娘很是赞同程大姐的说法,道:“还是大姐有见识,点的这出极出彩。”二姐有错,难道崔宁就无错?二姐要与他结伴同行,如此不合规矩之事,也没见他推辞呀?为何出了事,就要将过错全推到女人头上?小圆对程大姐与程三娘的见解很不以为然,但季六娘在这里,她怎么也要帮衬程大姐些,便扭头命人来打赏。 程大姐笑容满面,也将:两百钱来添上。 她们听过了“银字儿”,正要接着猜谜,楼却使了人上来,说老爷少爷们也想听说话,问少夫人肯不肯借,小圆忙问了程大姐与程三娘一声,命人送了乔万卷下去。 程三方才听说话时,一半的心就在楼下,此时见再无节目,便借了要吹风,走到窗前,透过未糊窗纱的镂空窗子朝水边的席面张望。程大姐展示了一回计谋,用一出“银字儿”降服了季六娘,心中得意非凡,唤过她来扶着自己,也走到窗边看风景,笑道:“三娘你作甚么用窗子掩着,且大大方方地瞧,若是看那个伎女不顺眼,叫人去打她几下都成。” 程三娘要装贤惠,其实心里似针扎,想和着笑一下儿,却怎么也扯不动嘴角。小圆见状忙道:“甘十二与那个伎女各坐各位呢,想必也是碍着甘老爷的面子,逢场作戏罢了。” 话音还未落,就见那个穿鹅黄衫子簪紫花的伎女端了杯酒送到甘十二嘴边,甘十二冲她笑了一笑,就着她的手喝了。程三娘再看不下去,奔回座位伏在桌上泣不成声。 小圆待要安慰她,程大姐却摆了摆手:“散了罢,都是这般过来的,见多了也就不怪了。” -------------------每日一问------------------ 34乔万卷讲的“银字儿”叫甚么名字?(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14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5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乞巧节 更新时间:2009-12-16 19:16:43 本章字数:3545 客席面散场,季六娘还回钱夫人处安胎,小圆将程娘送上轿子,又命大厨房煮醒酒汤。男客那边兴致颇高,直吃到向晚方散场,程慕天很饮了几杯酒,回到房中倒在榻上不愿起来,小圆俯下身闻了闻,除了酒气并无脂粉味,笑问:“你只厌恶妾室,又不曾怕伎女,他们旁边都有人陪,只有你孑然一身,不嫌尴尬?” 女人嘴上抹得都是蜜,心底儿里一坛子醋,程慕天虽不胜酒力,脑子却很清醒,将这句话默念了一遍,开口道:“我尴尬甚么,倒是甘十二,他身旁的伎女敬了三轮酒,前两回他没喝,甘老爷就将他一顿好说,称他畏惧娘子,连父翁的脸面也不给,只差给他安个不孝的罪名,直到第三杯他换了笑脸吃了,甘老爷才放过他。” 原来有这样一个缘故,看来程三娘是冤枉了甘十二,小圆立时想使人去告诉她,转念一想,依甘十二的性子,怕是早就讲出来哄娘子宽心了,何须自己去画蛇添足。 第二日甘老爷登船起锚,甘十二两口子去送过他,回家就将头牌姬妾换了三本书,程三娘取了一本,亲自送来给小圆,笑称:“到底是头牌,比翠竹多换得一本,送给嫂嫂也翻一翻。”她见李五娘在此处作客,忙命人回家再取书来,与她也送了一本。 李五娘上回见她为个通房哭泣,还道她要同自己一般苦熬,如今却见她比自己过得还好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程三娘将妾换书中得了灵感,回家就把那两个生了儿子的妾提脚卖掉曰为何耀弘下回买差遣筹款。 小圆得知此消,着实唬了一跳:“三嫂不是最在意三哥的感受的,这回怎地如此行事叫三哥晓得,定要怪罪于她。”程慕天不以为然:“不过两个妾室卖就卖了,有甚好说。 ”程老爷以前的两个妾,程大与程三娘的生母,就是有了孩子还被卖掉的,因而他有此见解很正常小圆却是放心不下,成日替李五娘发愁。程慕天为了劝解她,道:“反正你三哥那个差遣今年就要任满,不如我与你打个赌,待他归家,若是不怪罪你三嫂我赢,反之你赢。” 小圆见笃定,便问:“彩头是甚么?”程慕天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若你输了,给我再生个儿子;若你赢了,我让你再生个儿子。”小圆愣了会子才悟过来两样说法是一个意思,她羞红了脸举手欲打,偏他又是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当着众下人的面就不好下手,只得先将羞恼压下得晚间进房再作惩罚。 转眼七月七,宋人谓之七夕节传郎织女便是在这天鹊桥相会,是日,时人惯以竹或木或麻秸编而为棚,剪五色彩纸为层楼,又名仙楼,再刻牛女像及仙从等置于其上以乞巧。 到了这天,女子们纷纷着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向织女讨教,以使自己变得心灵手巧。这日,程三娘带了针线包儿来寻小圆,问她打算如何乞巧:“嫂嫂,你若想穿针乞巧,我这里有双孔针、七孔针。” 程慕天在旁偷笑。他娘子这辈子通也只绣过一方“春江水暖”地帕子。怕是连甚么是双孔针。甚么是七孔针都不晓得。他笑归笑。却容不得别个让他娘子丢丑。遂板了脸向程三娘道:“你嫂子又要管家。又要照看午哥。哪里来那么些闲功夫。我看抓几个蜘蛛来乞个巧倒还罢了。” 小圆抬头冲他感激一笑。反让红了脸。借着去给她抓蜘蛛。掀了帘儿就出去了。程三娘见嫂子无意穿针乞巧。也便起身告辞。 七夕节又名“小儿节”。李五娘早早儿地给午哥送了新衣来与他过节穿。程老爷更是在院中扎了华丽地乞巧楼。到得天黑。又铺陈了笔墨纸砚在牵牛神位前。书了一笔:“午哥乞聪明”。 晚上小圆抱了午哥去园子里过节。钱夫人正与季六娘坐在一处听谈经。那说话人极是机灵。在屏风后听得外头有小儿声音。便送了个泥捏地小佛人“磨喝乐”出来。又讲了一段佛经典故——原来这“磨喝乐”又称“摩侯罗”。乃是天龙八部神之一。据说他当年曾为一国国君。后因罪坠入地狱。经过六万年修炼才得以脱身成胎。再经六万年方出世**。**后又经六年出家成佛。名曰磨喝乐;世人爱戴这位佛。便仿照他地模样遍捏泥人。期望也能生个像他那样地孩儿。 得了礼物。又听了典故。小圆忙命人打赏。笑道:“我只晓得过七夕节要买‘磨喝乐’。却不知还有这样地故事。今儿借了娘地光。长了见识。”好话儿谁都爱听。又是节下。钱夫 给儿媳脸子瞧。还另取了个饰了金珠地“磨喝乐”顽。季六娘快要做娘亲地人。见了小儿便喜爱。拣了个裹芝麻地“巧果”。递过来与午哥吃。小圆替儿子接果子。方才留意到。她穿地竟是件大红地罗衫。不免就多看了她几眼。 丁姨娘将她的神色收归眼底,道:“我跟季姨娘说,她穿的衣裳不合规她偏不信,少夫人来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她话是对着小圆说的,眼睛却看着钱夫人。钱夫人道:“我亦劝她无数次,她只不听,我也无法。”说完便催季六娘回房去:“你如今是别个家的姨娘,我管不了你,且回房去罢,免得传到大姐耳里,又要寻我闹。”季六娘见她不偏帮自己,只得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朝院子里去。 小圆旁观了这一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季六娘仗着怀了儿子,家世又不比程大姐差,便想夺那正房之位,可惜她做金九少的正头娘子,与钱夫人半分好处也无,因此不肯助她。 听完谈经,钱夫人便道要乞巧,小圆忙命人在院中铺陈磨喝乐、花果、酒炙、笔砚、针线,焚香列拜。 待得她陪钱夫人过完节回房,只见程慕天已将抓来的小蜘蛛关放到了锦盒中,正欲搁到她枕边,忙道:“放桌子上罢,夜里爬出来了怎办?”程慕天瞧了瞧盒子,盖得挺严实,蜘蛛决计爬不出来,但为了教她放心,还是依言挪到了桌子上。 第二日起床,小怕虫蚁不敢开盒子,程慕天帮她掀了盖儿一看,竟一丝蛛网也不曾结。蛛网密才意示手巧呢,小圆嗔道:“必是你抓的品种不对。”程慕天却大笑:“胡说,哪有蜘蛛不结网的,定是它们也晓不会针线,因此不肯来作弊。 ” 二人房中笑闹一阵,程慕天:去码头,小圆唤了管事娘子来布置当日事务,待得诸事妥当,管园子的秦嫂留了下来,附耳禀道:“少夫人,昨儿晚上丫头们都在月下乞巧,我却瞧见金家的季姨娘与个戴冠的男子偷偷躲在一株树后……” 小圆心惊,忙先遣了旁人下去,才示意她继续说。秦嫂接着道:“我心想,那季姨娘未嫁人时住在咱们家,就是个不安分勾引过咱们少爷的,便悄悄地躲到一旁细看了看,这一看可不得了,那个男人正朝季姨娘身上摸呢,摸了头又摸胳膊,直把她摸了遍。” 小圆敲了敲桌子,问道:“此事还有何知晓?”秦嫂道:“我怕传出去有碍咱们家名声,昨儿特意瞧过,并无第二人看见。”说完又道:“我还道是自己看守园子不力,混了贼人进来,便待他们分开,悄悄儿在那男人后头跟了一路。少夫人,你道是谁?原来是夫人请来的说话人,他定是在园子里讲完了谈经,就同偷偷折返的季六娘勾搭上了,又或他们本就相识,此番不过是来续旧情。” 小圆还是一下一下地桌子,秦嫂慌忙跪下:“是我看守不力,叫说话人乱走。”小圆这才停了手,道:“昨儿看园子的人,只要在场的,月钱全扣一半,至于你,看在你来报信儿的份上,暂不撤你的职,但后头三个月,只能领副管事的月钱。”副管事的月钱虽也不少,但降了一级却是极丢脸面的事,秦嫂深悔自家昨夜大意,叩头认罚不提。 采莲端了茶来,道:“咱们家一向家风正,都是叫季六娘搅的。”小圆揉了揉额角,深感头疼,若只是她偷人,倒还罢了,那与她私会的男人,可正是钱夫人请来的说话人,这里头可有深意,可有隐情? 她脑中一时涌上许多个念头,娘与说话人不大可能是初识,哪有挺着肚子去勾引人的,也不嫌寒碜;若是旧情人,钱夫人请他来,怕是无意巧合的多些,毕竟这样的事,既伤风败俗,又与她无甚好处。 “既是巧合,我忧心甚么,没得替别个的妾操心的。”小圆想通了关节,自嘲一笑。采莲犹豫了一时,却道:“少夫人,这事儿还是知会大姐一声的好,我听说,那说话人可不曾去过泉州,他是如何与季姨娘认得的?她肚里的孩儿,莫非不是姓金?” ------------------~每日一问------------------ 35说话人送给午哥的小泥人叫甚么?(本题有效期仅限-12-15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66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季姨娘 更新时间:2009-12-16 19:16:43 本章字数:3521 六娘肚里的孩子不姓金?小圆细想了想,依季六娘的可能还真不是没有。无论大家还是小户,子嗣血统都是天大的事,若真出了差池,不知金家怎般埋怨自己知情不报呢,她想到此处,惊出些冷汗,忙命人去请程大姐,又拉着采莲好生感激,庆幸自己身边有个聪敏人。 待得程大姐到,听了季六娘私会说话人的事,立时火冒三丈,即刻便要将她拖来打死,免得有辱门风。小圆死命拉住她道:“查清楚再说呀,万一她怀的是金九少的骨肉,你岂不是要后悔?” 程大姐听了劝,不再提打死的话,但却不肯回家再询问,只道:“就在你这里弄清楚,若她怀的是野种,便还给继母去。” 小圆不愿掺和亲戚的家务事,何况还是见不得人的丑事,但却又拿程大姐无法,只得命人去钱夫人处将季六娘请了来。季六娘上回让程大姐借“银字儿”弹压了一番,又得不到钱夫人相助,便不敢再“恃儿而骄”,就算大着肚子行礼艰难,也不敢叫丫头扶一下。 程大姐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好一会儿,方咬牙切齿地问她七夕夜勾搭的男人是哪个。 季六娘大呼冤:“那是我表姑请来的说话人,我并不曾与他有关联。 ” “无关联?都把你浑身摸遍还叫没关联?”程大姐气不打一处来,挣脱小圆拉她的手,朝季六娘脸上扇了一掌,方才觉着气平些。 季六娘捂着不敢哭解道:“他说自己懂得摸骨术,我便请他摸一摸骨头,并无其他。” 宋人极兴占卜算命骨确是时所创的新种类,程大姐不愿轻易失了儿子,便暂且信了她一回小圆去寻七夕夜的说话人来对质。那说话人是钱夫人所请,她听说了消息,生怕被季六娘连累待人去问,主动遣小铜钱将那人姓甚名谁住在何处报了来,原来那说话人诨名“赛山人”,亦是北瓦的说话名人常占固定勾棚的。 既有名号。不是打野地。想必一寻就着。程大姐与季六娘虽心思各不相同。却都松了口气。小圆心眼儿多些。命去寻地小厮只说程家听了他地谈经爱极请他来讲。 钱夫人七夕节请赛山人来。给地赏钱极厚因此他一听说程府又来请。丢下满棚地听客就跟小厮走。到得小圆房中隔着屏风先递了个纸条儿出去。道:“这是府上地季姨娘叫我替她卜地卦请先过目。” 小圆接了纸条一看。上头龙飞凤舞写几句话。大抵意思是:我煮过鸡卵。也杀鸡取过骨。皆占得一副好卦。乃是上吉。她认得字。却不解其意。忙递给程大姐看详细。程大姐接去扫了一眼。笑道:“这是卜。使鸡卵、鸡骨等物求官吉。财遂。孕生男。婚成等事体。看来她所言不虚。只是卜向来是瞎子地行当。不想如今叫说话人抢起饭碗来。” 赛山人赔笑道:“不过混碗饭吃。夫人们莫同小人计较。不过小人地卦一向是准地。夫人们可要试一试?” 程大姐将纸条子又看了一眼。问道:“还是上吉呢。你替她占地是甚么卦。且讲来一听。若是准。咱们都与你个面子。” 赛山人听得有额外地生意做。喜上眉梢。正要开口应答。突然想起季六娘再三嘱咐他不可泄密。忙把已到舌尖地话又咽了回去。另换了副说辞:“季姨娘要测得是生男生女。小人恭贺夫人。府上又要添丁。” 郎中都断定季六娘怀的是儿子,她有甚么必要去卜,再说想要晓得怀的是男是女,该请产婆来摸肚子,而不是请卜人来摸骨。赛山人的话糊弄不了程大姐,她将写了上吉的纸条子丢到季六娘脸上,逼问她到底占的是甚么卦。季六娘却宁愿捂着肚子任她打脸也不肯说,程大姐又去问赛山人,赛山人听得屏风后的巴掌声甚是吓人,生怕讲了实情,这位姨娘更是要被打死,便只咬定他占的是生男生女的卦。 程大姐见用纸条子问不出所以然,便道:“摸骨可能辨得生男还是生女?”这是路人皆知的常识,赛山人不敢扯谎,老实答道:“不能。”待程大姐再问他替季六娘摸骨卜的是甚么卦,他却又闭口不言。 程大姐怒极反笑,戴了严实的盖头,亲手把季六娘扯到屏风后,向赛山人道:“既然辨不出你还摸,可见就不是卜,而是有私情了。我也不是那狠毒之人,愿意成全你们,你且带了她去罢。” 赛山人待要分辨,却见季六娘悄悄朝他使眼色,他 给的钱不少,又有些怜她,便改口称谢,与程大姐磕了季六娘出门去了。 程大姐一脸的震惊,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捶胸顿足道:“好容易盼来个孩儿,却是个野种,真是既倒霉又败坏门风。” 小圆本也以为她是故意激将,实在没料到季六娘竟真将私情认了下来,还随了赛山人去。她无法猜透季六娘的心思,只能拍着程大姐的背,安慰她道:“你家那许多妾,随便谁生一个都是你的儿子,再说你自个儿又不是不能生,且等缘分到了自己生一个,倒还亲些。” 程大姐伤心气恼了一时,突然想到,金九少还盼着得长子呢,如今却没了人回去,怕是不好向他交代,忙遣了人快马回去报信,告诉他季六娘怀的是野种,已自愿跟了情人去。 且说季六娘,乃是裹成三寸的一双小脚,在程大姐跟前挺着大肚子站了多时,又挨了好几个巴掌,待到出程府,已是累得走不动,一手扶腰,一手扶墙,只有喘气的份。赛山人问道:“我为你背了黑锅,你可有主意?”季六娘倚到他身上,习惯性地抛了个媚眼过去,道:“我卜的乃是正房位子,方才要是让那条母大虫晓得,我还能有命出来?你且扶我回家寻我官人,他早就许过我,若我这胎生个儿子,正房夫人就把给我做。 ” 赛山人教她沉甸地压着半边身子,那点子怜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将她一把推开,又问她要了一张会子作精神补偿,丢下她扬长而去。 季六娘叫不住他,只得艰挪了小脚走到巷子口,雇了顶小轿儿坐回家,寻到金九少,抱着他哭道:“官人,我想晓得自己是不是有做你正房娘子的命,便求了个卜人替我占个卦,岂料程大姐非要诬陷我与他私通,我不敢讲卜为了正房之位,才认下了罪名。” 金九少看在肚子的份上,没有推开她,脸上却掩不住厌恶:“你没事卜这样的卦作甚么,自己招打。幸亏我猜到有隐情没有信大姐,不然此时你连门都进不了。” 季六娘愣道:“官人你不是许我生儿子就休掉大姐,把正房给我做的?”金九少是讲过这样的话不假,但那是他哄女人的戏言,哪里想到季六娘就当了真。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扭头唤人收拾别院,要将她送出去住。季六娘拖住他不放,叫道:“官人,你不是信我的?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金九少心道,要不是拿得定你怀的是我的骨血,怕是连别院都没得你住的。他一面掰季六娘的手,一面哄她道:“许多人都以为你与那说话人有首尾呢,我虽晓得你怀的是我的儿,可难保别个不背后笑话我,我要脸面的呀。” 季六娘扑到他身上放声大:“我就似那《错斩崔宁》里的二姐,冤哪。”金九少与程大姐不愧是两口子,讲的话如出一辙:“你自己不检点,怨哪个。”说完唤进几个力大的婆子,将哭闹不休的季六娘抱胳膊抱腿,抬去了别院牢牢看起。 消息传到程家时,程大姐还未走,小圆为她要暴跳如雷,奔回家寻金九少算账,不料她却笑得十分得意:“我正烦恼,不知季六娘生了儿子,该将她如何处置,官人却要替我解决这难题。” 小圆暗自心惊,不敢问她那难题会如何解决,待得晚间向程慕天感叹:“都道我心硬,不肯替官人纳妾,我看那些纳了妾的才是真心肠硬呢。”程慕天面有疲惫,却仍将了笑脸出来:“正是,我们要做善人,因此不纳妾。”言罢又与她讲外头的见闻,说今日应酬上有个大官人,因屋里有些热,又生得胖,便不停地擦汗,不料用力过猛了些,竟将顶上的头发连着帽子扯掉了,众人一看,原来他是个和尚,头上还烫着几个点,再一瞧那头发,却是假的,因为做的太真才没让人看出来。 “这和尚怕是想吃肉抱女人,才装了俗人罢,也亏得有做得逼真的假发。”小圆回应了一句,轻轻抚上他微皱的眉头:“二郎,可是有甚么烦心事?” --------------------每日一问----------------- 36~小圆曾送过程慕天一方亲手绣的帕子,那帕子上绣的是甚么?(本题有效仅限-12-166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77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装穷(上) 更新时间:2009-12-17 0:50:04 本章字数:3465 昧速度本来就慢,又卡文卡了好几天,所以一直没天给自己下了死任务,不加更不睡觉,还好还好,终于在前鼓捣出来了,亲们凑合着看罢~ -------------------------------- 程慕天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下,道:“也无甚么大事,不过是朝廷又在强令大户买官,咱们有钱的名声在外,怕是逃不脱。”何老大无人叫他买官,他还要花钱买个来呢,这的确算不了甚么要紧事,小圆不解道:“朝廷下的令,咱们也无办法,当花钱消灾罢了,你愁眉苦脸作甚?” 程慕天苦笑道:“爹本来就买过进纳官,此番还要买,听闻咱们这样的人家,他须得买个右宣郎,六万贯;我也得买个右修武郎,二万三千贯。”小圆瞪大了眼,惊讶道:“总共得花费八万三千贯?这是卖官还是抢钱?”程慕天道:“可不就是寻个由头敛财。” 小圆见他眉头又深锁,玩笑道:“亏得你是几个姊妹,若有兄弟,开销更大。”程慕天得了提醒,道:“这是才得来的消息,外头还未传开,你得空知会亲戚们一声,叫他们早做准备。” 小圆应了一声,却暗道,这有甚么好知会的,知会他们早些把钱准备好么?等到第二日程老爷召齐全家人书房议事,她才明白了这话的深意—程老爷道:“八万三千贯可不是小数目咱们辛苦挣的钱,我不愿白拿出去,不如问问亲戚们,可愿一起装一回穷。” 临安的这几家戚,生意俱有牵连是一荣皆荣,没得一损而不皆损的道理,因此要装穷,须得大家一起装,这个道理小圆懂得,便道:“亲戚们大多是早已买过一回官的,想来也不愿再花冤枉钱,只是这穷,要怎么个装法?” 程老爷捋了捋胡子,道:“法我已想好们暂且搬到楼房里去住,待得强令大户买官的策令过去再搬回来。” 钱夫人大家秀,不懂楼房和平房有何差别,问道:“咱们园子里不就有阁楼那上头住着便不会让我们买官了?”程老爷大笑:“我指的是穷人租赁而居的楼房。” 临安地贵,有钱米可以_屋者万之家不过一二,许多贫民只能赁房而居,数十人局促于一隅,拥挤不堪。小圆当年被逐出府时,就在那样的木制楼房里住过几日,因此晓得详细在程老爷之后,向钱夫人又细细解释了一番。 钱人听得那样地楼房几人挤在一间。连堂、寝、阶、户都不分道:“那般地屋子。我一天也住不下去地说装穷并不是非要如此。咱们可以赶了车。到媳妇山上地庄子去住。” 程老爷是讲人。再怎么爱钱。也不愿搬到儿媳地陪嫁庄子去惹人笑话。怒道:“这事容不得你指手画脚。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钱夫人气道:“我受不了那个苦。不如让我回娘家去。”她一句气话。反倒提醒了程老爷。忙换了笑脸抚慰她道:“咱们又不是真穷。等寻到楼房。叫你一人住一层可好?”钱夫人正在盘算这一层与一间地差别。程老爷又道:“你娘家有钱也是名声在外。不如与咱们一同搬去楼房。免得被朝廷盯上。 ” 钱夫人这明白过来他打地是甚么主意。想要驳他。偏他是要替岳家省钱。尚属好心。便只得支吾道:“我得先去问一问双亲地意思。”程老爷是势在必得。哪里由得她去问。当即使人以她地名义送信去钱家。邀钱家二老一同来装穷。 闺女相邀。他们岂有不愿意地。却无奈钱老太爷年事已高。实在挪不动。程老爷接到信儿。亦怕他老人家突然变了环境出个意外。便只得为程家将来地进账捶胸顿足一番。再道一声罢了。钱家二老虽不一同装穷。却也不肯教闺女回娘家。说是夫家落魄便走。传出去名声不好听。钱夫人觉着他们讲得有理。便不再吵闹。回房收拾细软行李。 其实程慕天也不大愿意住进贫民区。但他不敢同父翁争执。便木着一张脸。从头到脚不吭声。他不出声是对地。高堂在。岂有儿女插嘴地份。程老爷根本就没想过询问儿子儿媳地意思。唤了他们来。不过是有话要吩咐:“二郎。这几日把铺子、田庄、海上生意都换个名目。再去寻几栋合适地楼房;媳妇。你使人知会亲戚们。问问他们地意思。” 二人点头应下回房,小圆使人去问过亲戚们,除去何家算不得大户不必忧心、程二 金家,都愿一同来装穷,但程二叔家儿子多,不愿只搬到庄上去住;金家只有金九少一个独子,自然是程大姐说了算,便让小圆租楼房时,也捎带上他们家。 住楼房已成定局,程慕天成日里板着脸:“不知楼房比你庄上的茅草屋,强不强些?”小圆一面翻器皿册子,一面笑话他是大家少爷受不得苦,程慕天受不得别个说他娇气,抱过午哥道:“儿子还小,木楼恐怕又潮又窄,还有楼梯,把他摔了怎办?” 小圆瞧了瞧屋里,奶娘丫头婆子大群,哪里摔得了他?她心中暗笑,命人去请陈姨娘。程慕天拦她道:“你姨娘虽有些小钱,薛家却是不富裕,买官哪里轮的到他们。” 小圆笑而不语,执意请了陈姨娘来,问她道:“姨娘,我出阁时留给你的三栋楼,楼上可是住着人?”陈姨娘答道:“是,租给些穷人在住呢,你怎地问起这个来?”小圆将程老爷为避买官要装穷一事讲与她听,又道:“姨娘,我不愿住别家的楼,你帮我呀。” 她还同小儿时一般撒娇,陈姨娘很是受用,一手搂午哥一手搂她,笑道:“这有何难,我免了他们这个月的租金,把三栋楼全给你们腾出来。”小圆望了一眼渐露笑容的程慕天,道:“姨娘,免租金你受了损失,叫二郎补给你。”程慕天忙道:“该补,同我们住着时的租金,一并抬去。” 那几栋楼本就小圆未出阁时盖的,陈姨娘哪里肯要他们的钱,但转念一想,闺女上头还有公爹婆母在,不能教他们以为儿媳的便宜好占,便点头笑道:“使得,我可是要收双倍租金的。” 虽然还是要住楼房,但住;姨娘家的和住别人家的,感觉很是不同,程慕天来了些兴致,便同小圆商量,他们小两口带着午哥,要独住那楼下有蛋糕铺子的一整栋。小圆笑道:“劳您惦记,不过那个蛋糕铺子早就移到御街上去了,开在穷人住的地方哪里有钱赚。” 程慕天待要她把蛋糕铺子暂移回去,突然想起采莲是会做这个的,并不会耽误午哥吃蛋糕,便将此事丢下不提,自去将铺子田庄房产乃至海上生意改头换面,对外宣称程家生意失败,产业易主;好在生意场上换主不换伙计的事很多,他只需更换招牌,再将房契做些手脚即可骗过众人眼光。 比起程慕天,小圆则要碌许多,家中金银向来深埋地下,自不用操心,但家什细软甚众,藏的藏,归置的归置,卖的卖,送人的送人,全家上下齐动手,好几日还未完全收拾清楚。 她着仍旧密密麻麻的器皿册子,愁道:“楼房窄小,哪里放得下这许多物件,不如全卖掉或送人。 ”前来帮忙的三娘替她解忧道:“你们还要回来住的,卖掉送人都不合适,嫂嫂若是放心我们,不如搁到我们那里去,反正我们家三进院子,空的倒有两进。” 小圆连称计,取来谢礼郑重谢过,又问道:“甘家也是有钱的,不知甘老爷须不须买官。”程三娘道:“泉州路途远,消息还未传来,不过我想多半是要买的。”说完又笑:“你们为了不买官要装穷,我没钱反倒想替官人买一个。” 甘十二居然还未把实情告诉她,小圆无语半晌,还是替他讲话:“甘十二还要考进士,你急甚么?”程三娘却道迟早是要买的,坚持己见,小圆事务繁忙无暇深劝,只得暂且按下,唤人来将家中带不走的值钱物件,悉数搬去甘十二宅中,又留了数十个年轻力壮的护院看守。 物件问题解决,她又为带不走的奴仆犯起了愁,这套改良过的四司六局班子,可是拿着钱都买不到,何况还对自己忠心耿耿。采莲笑着出主意:“夫人还说要去少夫人的庄上住,我看四司六局的人,倒是可以去住住。” 小圆抚掌而笑:“我身边诸葛甚多。”是日,一匹快马奔赴山中,令田大将那栋新别院的下人房收拾出来;再套了几辆大牛车,把家中带不走的奴仆全运了去。 程大姐那里同样在为这些事犯难,听说小圆解决了问题,忙上门来讨教,问她将人安排在了何处。小圆奇道:“你只问人?你家的物什已藏好了?”程大姐笑道:“这有甚么好藏的,全搬去当铺当掉,正好叫外头的人都晓得,咱们落魄了,待得搬回来时,再去赎来便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装穷(中) 更新时间:2009-12-17 16:45:28 本章字数:3481 圆佩服之余又后悔:“原来搬家也可以这般简单,亏愁这些天,白卖白送了好些物什。”程大姐安慰她道:“来得及,你把搬到甘十二家的事物也送到当铺去,还可省下几个护院。”小圆却摇头:“三娘子心细,要是这般动作,她该我不信她了。” 程大姐也晓得程三娘是个敏感人,便不再提,还拿如何安顿下人的问题来问她。小圆奇道:“你家除了吃斋念佛的婆母,就只有你们两口子,能有多少下人?”程大姐道:“除了季六娘,有名分的妾还有七个,姬妾也有一群,大概不是十二个就是十五个。” 小圆好似听天书,不解问道:“你是当家主母,又是正房夫人,却不知官人姬妾数目?”程大姐笑道:“一帮子家伎而已,来了客唤出来佐酒的,我哪有闲工夫去理她们。” 她讲得潇洒,小圆却暗暗打定主意,要与金家分开住那一首一尾的楼,中间隔开一栋,免得叫金九少带坏了程慕天。她将楼房已租定的事告诉程大姐,道:“你们家可独占一栋,那七个妾想来是住得下的,但姬妾还是送到庄子上去罢,咱们‘穷’了后,也没得甚么客来要佐酒。” 程大姐直道这主意好,却是将它改头换面,变作了将姬妾送到庄上去种地,她一想到那些娇滴滴、曾倚在她官人怀里搂脖子香嘴的妖精们穿着粗布衣裳手做农活的模样止不住的笑。 小圆想起她家第八个妾,问道:“季六娘已近临盆,不好同我们一起搬去罢?”程大姐道:“她肚子大了,去庄上不能坐车,只能搬去楼房。”小圆好心建议:“还叫她住别院呀,就说是你的陪嫁院子,朝廷强要大户买官,总不会连女人陪嫁屋业都算上。”程大姐冷笑道:“哪有正房夫人住楼房,妾室却住大宅的?再说她与赛山人勾搭,无论真假都已坏了名声官人叫我只把间下人房她住呢。” 季六娘是咎由自取,小圆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替她讲两句好话,见程大姐执意不准,也便不再劝。 过了两三日,们两家的事务都准备停当,只待择日搬家。 程慕天作先部队瞧了瞧那三栋楼房,回来同小圆商量:“娘子,那楼房是前后排开的,临街的一栋光亮些,与爹娘住,我们住中间一栋,把最后一栋留给金家,如何?” 他们要与金九少挨着?圆满心不愿意,但程慕天的话很是有理,不好反驳得只能进而求其次,让金九少离程老爷近些,好教他看在岳丈的份上收敛几分,不要带坏自家官人,她想至此,便道:“金家也有老人家,怎能让他们住最后一栋,还是我们去住。”程慕天不晓得她的小心思,直夸她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个孝顺的好媳妇道:“我看临街那栋最底下的一层,还开着小店铺,不如我们出钱,叫他们另择地段。” 他这是担家中女眷被人瞧见呢。真正地穷人人都是出门挣钱顶半边天地。哪里来这些讲究来他们还真是“装”穷。自己早该想到。有了程老爷和程慕天这一大一小两个古板即便住了楼房也不得出入自由。小圆将个午哥顽地琉璃珠子弹出老远人去知会陈姨娘。请她照着程慕天地意思安排。 到了搬家这天们才发现。钱夫人地东西实在太多。一栋楼根本放不下。小圆劝她道:“娘。不如把暂时用不着地物件送到当铺去。等咱们回来时再去赎。”钱夫人满脸地不开心:“都是平日里要用地。送到当铺我使甚么?”小圆看了看她院子里还未搬完地箱笼。一箱子上写着金银头面。一箱子上写着四季衣裳。看样子她是去度假。不是去装穷人。 小铜钱指挥着小厮又搬出去几个箱子。苦着脸道:“夫人。外头人来报。说咱们住地那栋楼实在装不下了。”钱夫人掀起眼皮瞧了小圆一眼。道:“媳妇那栋人少。搁她那边去。” 小圆不敢不应。忙响亮地答了一声。出去吩咐她那栋地下人。腾几个屋子出来给钱夫人。阿云本就在抱怨楼房狭小。放得那么些东西。忽听说还要匀给钱夫人几个。跳起来叫道:“她们是两位大主子带着位小主子。难道咱们不是?少夫人怎地也不推辞一下儿?” 小圆无奈道:“为这点子事叫她说我不孝。亏得慌。”采莲叹道:“夫人地话不简单呢。她说咱们人少。八成是暗责少夫人没给少爷纳妾。屋里人少。”小圆闻言笑了。她也是听出了这层意思。才干脆地应下了婆母地要求。总不能让人家两头都落空。 里能忍。程慕天却是怒不可遏。缘由无他。只因钱夫们地屋子。害得午哥十几箱地玩意没处摆。 小圆笑他道:“我看你同继母倒是一类人,咱们是装穷去的,不是享福去的。” 程慕天气呼呼地踢凳子踢桌子,道:“住楼房已是装了,难不成朝廷还要来瞧瞧咱们吃的甚么穿的甚么。”小圆见他穿的是丝鞋,生怕他踢疼了脚,上前抱住他道:“午哥有你这个好父翁疼爱,还要甚么玩意。”程慕天想起她是打小就没了父翁处处受苦的,到了夫家还要受婆母的气,心中一疼,回身抱住她道:“我带两身换洗的衣裳就成,腾出位子来与你放首饰。” 小圆指了指头上的钗头燕,笑道:“多谢你好意,但我只戴这个去。”那许多金珠银饰娘子都不带,独戴他所赠的钗头燕,程慕天大喜,低头就朝她嘴上香去,不料还未挨着她的唇,又听得一句:“若你真疼我,不如许我扮个丫头,坐了滑竿去楼房,好一路上瞧些风景。” 程慕天的脸,霎间离了足有半尺远,斩钉截铁道:“想也别想。”好容易有出门的机会,小圆不甘心就此放过,抱着他的胳膊央道:“轿子仍叫他们抬着,我装作丫头扶轿子走,旁人认不出我来的。” 丫头,丫头,当年慕天少年心思萌动,又害羞不敢走大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翻墙来看她,却一眼瞧见姜夫人正举着根荆条抽她的背,他便以为这是个丫头,虽替她向姜夫人求了个饶,却再不肯去看第二回。程福不解问他,为个丫头翻墙岂不是更便宜。他却道,我是不纳妾的人,她的身份又注定成不了我的正妻,何苦去招惹人家。话是这样说,可心头哪里放得下,做事想着她,吃饭想着她,梦里也全是她,还要强压冲动不去看她,如此这般,足足让他闷闷不乐了小半年。 程慕天思绪纷飞,不禁紧了小圆的手喃喃自语:“幸亏程福机灵,替我探得你不是丫头。”小圆不知他这段心事,听得莫名其妙,只道他古板不知变通,抽出手背过身去不理他。 不料临出门,阿绣却送了一套管事娘子的服饰来,笑个不停:“少爷自作了程福的打扮,叫我把这个与少夫人送来。”小圆惊喜非常,自己动手换上衣裳,挽了个一窝丝,再看了看阿绣,笑问:“少爷是要让我扮作你?”阿绣笑道:“少爷谨慎不下少夫人,不知寻了个甚么缘由,竟让老爷和夫人先行了一步,还叫程福和我扮作你们的模样去乘轿子。”小圆朝她福了一福,道声多谢,又命余大嫂和孙氏带着午哥先朝楼房去,免得半道上午哥唤娘,露了底细。 待得诸事布妥当,“程家少爷”、“程家少夫人”起轿,后头寥寥数人,除了几个防贼的家丁,就只有“程福”两口子、三个大丫头,随从虽少,但他们是装穷去的,如此阵容倒也说得过去。小圆看着身旁的程慕天,为了将程福装得像些,特意穿了一只厚底的鞋,免得让人瞧出他腿瘸,她心头一暖眼底一酸,悄悄勾住他手指,轻声道:“人这样少,也是你特意安排的罢,多谢你为我费心思。” 如此动情时刻,程慕天忙甩开她的手,与她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这才开口低声相斥:“虽是装的奴仆,也要守规不然你还上轿去。”小圆相信她这位官人做得出这般事体,忙把感激放到心底,学了他敛笑意,目不斜视。 宋风虽不唐,但也尚属开放,做买卖逛集市乃至游园的女子,着实不少,小圆好多年未再上过大街,初时还有些拘谨,过了一时见街上女子甚多,根本无人留意于她,这才放开了胆子,微微侧头看街边的风景。竹花儿、珠翠头面、生色销金帽子……道旁卖的事物家里都有,除了人多些,别无他样。 程慕天见她面失望,轻轻笑道:“这里是御街,穷人看花眼,富人还觉无甚可逛。”突然前头现出座华丽花酒楼,无数艳妆女子聚集二楼栏杆处,挥着薄纱做的帕子俏笑顾盼,小圆指了那楼道:“那里瞧上去不错,正巧我走累了脚,不如咱们去歇歇?” -------------------每日一问----------------- 37中间的那栋楼是给谁住的?(本题有效期仅限-12-177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18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装穷(下) 更新时间:2009-12-19 13:44:27 本章字数:3231 天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看,忙不迭送用身子去挡她道:“我们要去的楼房就是你未嫁时住过的老宅地,离得并不很远,且等到了再歇罢。” 小圆却不依不饶:“我看那楼上有个美貌的好似绿娘,咱们去寻他喝一杯呀。” 程慕天唬了一跳,忙再回首去瞧,只见那楼上硕大一副金字招牌,险些晃花了他的眼,上书三个大字:花月楼。他这才明白过来娘子是故意逗他,瞬间红了脸,生怕她又生出甚么花招,忙指着远处的望塔充当起了临时导游:“可还记得烧毁了你家老宅的火灾?那就是救火的望火楼,哪里有烟火升腾,楼上的哨兵便举旗示警,夜间则悬灯为号;若起火处在朝天门南,三面旗,以北两面旗,城外则只一面。” 小圆见他不再自顾自赶路,终于心花怒放,指东指西地来问他,直觉得眼前景物全变得生动有趣起来。御街上,彩楼欢门、花竹扶疏的正店,列花架、安顿奇松的茶肆,四时卖奇茶异汤,暑天添卖雪泡梅花酒……渐行至街尾,景致又有不同,面食店、荤素从食店、米铺、肉铺、出售鱼和腌腊食品的铺……让人目不暇接。 程幕天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待到指点娘子看了一时,见她笑容满面,自己也兴致高涨起来,细细讲解道:“自高宗南渡,士农工商诸行百户,衣巾装扮皆有等差,顶帽披背子的是香铺人,质库掌事则裹巾着皂衫角带;街市买卖人,各有服色头巾,可依他所着衣帽辨认他是做甚么生意的。” 转过一条小巷,无大间店铺,只有贩百货、卖饮食的小商小贩饰着车盖担儿水卖油卖铜铁器、卖家生动事卖文具物件卖各色麻线,又有沿街叫卖小儿戏耍家事儿及小儿诸般食件,不过一条贫民所居的小街巷,买卖品物之多出乎夫妻二人意料之外。 程幕天驻足卖小儿诸般件的担子前,同小圆商量要捎带个小麻糖回去与午哥吃,小圆见那担儿虽小里头的盘盒器皿却新洁精巧,遂将小麻糖、铁麻糖各称了两斤,又抓了几样豆子,笑道:“多称些众人都尝尝。” 买过吃食,又了一刻来钟,方到得新住处,小圆捶了捶腿,笑道:“亏得我是大脚,不然没这官人陪着看风景的福气。”突然一首一尾两栋楼都有吵闹声传来与程幕天对望一眼,忙忙地一同奔上楼换衣裳再忙忙地一同下楼,分别往首尾两楼去。 小圆由个小丫头带着到钱夫房门口,小铜钱已是得了消息迎出来道:“夫人嫌屋子小,要丁姨娘到下人房住。”原来是公爹的妻妾之争,小圆转身欲溜,却被眼尖的钱夫人叫住:“媳妇,我这里没得多的屋与丁姨娘住,你且把她带去罢。” 这话是婆母能对儿媳的么?小铜钱面上一惊,小圆则是心生凄凉,当初那个装也要装出和蔼模样来的钱夫人一去不复返了,守活寡,膝下无望,把她折磨得颇有些失衡,言语间也不经思量起来。 钱人见她二人神色都不正常。方才醒悟自己讲错了话。忙借着教训丁姨来掩饰尴尬:“与小铜钱挤一间屋不算委屈你。你瞧大姐家地妾。三人住一屋呢。”小圆笑道:“怪不得大姐那栋楼吵得慌。原来是这么个缘由。我且瞧瞧去。免得让亲戚家说咱们分房分得不公。” 钱夫人在尴尬。自然无异议。小圆一见她点头。连忙撤了出来。抚胸叹气朝第二栋楼走。阿云问道:“少夫人不去瞧大姐?”小圆笑道:“金家还有大姐应付不了地事么。何须我去看。有二郎去打个照面应个景。足够了。 ”不料这回她没猜准。还未踏上楼梯就有金家地丫头来请。说是程大姐出了事。 小圆惊讶道:“金家还有不听话地妾室?”那丫头却连连摇头。原来这楼房。一共三层。每层只得三间屋。最底下一层作了下人房;程大姐怜惜季六娘肚里地儿。虽扬言要她住下人房。终究还是不忍心。把她同另外七个妾全送到了第三层。每三人住一间;第二层一间屋分给金夫人住。一间程大姐自住。还剩地一间堆了杂物。 小圆一听这番描述便明白过来。八个妾住三间屋。三人一间。剩下地一间也有两人。这叫金九少如何去寻她们过夜?程大姐真真是打地好主意。把唯一空着地屋子作了他用。这不是逼着金九少每晚都去她房里么?她忍住笑问那丫头:“可是你们少爷要把堆杂物地那间腾出来。你们少夫人却不许?” 丫头点头道:“岂止不许。我们少夫人向来性子急。就打了少爷几下。这本也没甚么。在家时哪日又不动手呢。可没想到楼房不比大宅。板壁是不隔音地。夫人在隔壁听见少爷呼痛。又生气又心疼。便说要休了少夫人……” 一个“休”字出口,便不再是金家家务事,小圆不待她说完,忙命人去知会程老爷,又叫她带路,朝金家住处去。 第三栋楼房的二楼房间里,金夫人正搂着金九少哭骂程大姐:“我们九儿父翁早逝,我好不容易把他拉扯**,是叫你来打骂的?”她正哭得伤心,忽听得下人报了一声程家少夫人到,便抬头先奚落程幕天:“怪不得你通共没一句话,原来程家都是女人主事,大姐乃家传。”又扭头向小圆:“我才听说,在家时你们大姐就常打骂我的儿,只瞒着我一个,可怜我的九儿,长这么大我都舍不得弹一指甲的呀。” 她前头讥讽程幕天的话,小圆在门口听了个一清二楚,心头怒火腾升,又止不住地同情程大姐,勿怪她脾气冲,这金夫人还不如钱夫人,脾气不冲怕是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很想说,休了大姐,金家的生意程家可就再不照管了,可一瞧见程幕天冲她微微摇头,便明白过来,这样的话得留着程老爷去讲,他们再怎么受气,也是小辈,不可与尊长辩驳。她正欲学程幕天眼观鼻鼻观心,忽见金九少直朝他们打眼色,便拉了程幕天一把,悄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果见九少跟了出来,连连作揖赔笑:“惊扰了大舅子大舅娘,都是我的罪过,我娘不过一时气恼,哭累了便好了,你们且回去歇息罢。”小圆本就不待见他,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一时气恼?令堂可是口口声声要休了大姐呢。” 金九少道:“气话,气话,作不数。我那一屋子的妾还须得大姐管教,怎舍得休了她。” 程幕天虽不大姐,但若她被休,却是整个程家蒙羞,便问道:“既然如此,方才为何不当面道明?”金九少又是一揖到底:“我娘那脾气,越劝越糟,没得又叫她说我偏袒媳妇。大舅子放心,大姐正房夫人坐得稳稳的,无人动得了她。 ” 程幕天得了大姐不会被休的准,再不问其他,抬腿便走,在楼下遇见程老爷,将金九少的话转述,叫他也放下心来,回房继续调解钱夫人与丁姨娘的矛盾。 小圆却是心气难平,偏大姐还在房里听金夫人训斥脱不了身,便回去将路上买的麻糖和豆子装盘,命人去请她来吃茶。 许金夫人想转过来她金家离不得程家,不多时便放了程大姐过来,还送来一盒子汤团。程大姐在官人和妾面前霸道,却不敢讲婆母的不是,不待小圆问她便笑道:“我打了她的儿,落她几句埋怨是该的,打人是疼的,骂我却不疼,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这话逗人乐,小圆正要笑出声来,忽见她眼角红红似是哭过,忙收起笑意,拣了个盐水豆子让她,道:“你也是太不小心,下回打他,记得将房门关起,再不成就把他的嘴塞起,莫要让你婆母听见。”程大姐反被她逗笑起来,脸上又现出几分得意,道:“那间堆杂物的屋子,还是没腾出来。” 小圆刚捻的一粒圆豆,骨碌碌滚到了地下,待要笑,一想起那屋子堆杂物的目的,又不好意思,只得借着低头寻豆子,把头藏在桌下方笑了个够。 她刚从桌子下直起腰,小丫头来报小道消息,说钱夫人不与丁姨娘分屋子,丁姨娘一气之下将铺盖搬到了程老爷房里,程老爷嘴上说着不合规却并不使人赶她,把钱夫人气了个仰倒。 程大姐见继母落难,十分开心,将麻糖豆子包了一包,起身告辞,说要回去抚慰金九少。 采莲送她到门口,回转笑道:“咱们来了这些时候,尽为别个忙东忙西,自个儿的屋子倒没来得及分配。” 小圆无奈一笑:“谁叫我是管家婆?”说完叫上程幕天,一同去看楼上楼下那九间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贫民区的早晨 更新时间:2009-12-19 21:46:50 本章字数:3449 栋楼房亦是每层三间,第一层两间作下人房,还做饭;第三层有两间被钱夫人堆了箱笼,只剩了一间房,小圆便想让余大嫂带着午哥与他们同住第二层,程幕天想起金家纠纷的起由,举手叩了叩不大厚实的板壁,摇头道:“不隔音哩,还叫午哥住楼上。”小圆一时未明白过来,还道:“午哥虽调皮,但并不爱闹,吵不着你睡觉。”程幕天左看右看见下人们不在,栓了门一把抱住她,压倒在榻上:“是怕我们吵着了他。” 此刻正值黄昏,天未尽黑,小圆提溜着一颗心同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番,笑道:“怪不得你空着二楼两间房,非把采莲她们赶到一楼去,把儿子赶到三楼去。”程幕天指了指窗外那条小河,亦笑:“这楼你也选得好,除了前头有金家,后头再无人烟。” “我可没你那般猴急,关了房门想的尽是那事儿。”小圆朝他身下轻轻捏了一把,紧抱着他一同沉沉睡去。 四更天,各寺院晨钟敲响之时,程幕天被一嗓子“天色晴明”吵醒,他侧耳听了听自街上传来的木鱼儿声,轻轻摇小圆:“娘子,这是作甚?”小圆揉了揉惺忪的眼,恍惚间竟觉着官人才是穿越来的:“这是外地来的头陀报晓呢,今儿外头想必是天气好,因此报的是‘天色晴明’。” 程幕天很觉得新奇侧耳听了一时,笑道:“我说那些游方僧人为何每月望朔、逢年过节,都要到我们铺子求乞斋粮呢,原来是他们替掌柜伙计早起出了力,可惜我从来住在深宅里儿才头一遭亲耳听见。” 他言罢起身披,在小圆惊愕的目光中到外头晃了一圈,又急匆匆奔回来:“娘子,茅厕在哪里?”小圆这才收起惊讶表情,抚着胸口道:“我还道你怎地醒了还梦游,原来是去寻登东之所。”说完把隔壁指了指:“穷人是没得坑厕的,我怕味儿大,叫她们把马桶搁在旁边那屋了。” 程幕天冲到隔壁,使完那底蓝花的带盖儿瓷马桶,捏着鼻子跑回来小圆急道:“娘子,叫人倒马桶去呀,臭。”小圆笑着把他拉上床:“那专收五谷轮回之物的‘倾脚头’怕是还未来,你且忍一忍待会儿粗使丫头会上来取的。”程幕天恨不得一脚将那马桶踢下楼去,疑道:“还未来?莫非错过了咱们家?不如叫小丫头子们去另唤一个来。”小圆笑道:“那些‘倾脚头’各有主顾敢侵夺的,你另唤人来,是要害别个打架。” 为这些个臭烘之物打架?程幕天不信,小圆解释道:“‘倾脚头’收了粪,送到乡间给农户作田间肥料,可以换钱的自然不许他人来抢了生意。”这是程幕天闻所未闻的另一种生活,他坐起慢慢穿衣:“咱们还有空屋子放马桶,爹那边一间空房都无怎么受得了?”小圆下床,从地上那堆凌乱的衣裳中翻到他的腰带递过去道:“这也好办,旁边还有空地,亦属老宅地,同我姨娘讲一声,修个简便的茅厕罢。” 在程幕天眼里,这样不用院子围起来的茅厕,同露天的差不多,还不如使马桶呢,于是摇头道:“罢了,又不长住,将就将就罢,修了茅厕你和继母也不好去得。”小圆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我早想过了,先唤匠人来将咱们住的三栋楼房用院墙围起,这样女眷们还能下去走两步,不然天天待在楼上,怕是要生霉。” 程天欢喜道:“甚好,早先竟未想到。”说着穿上鞋就要出去寻匠人,小圆忙拉住他道:“急甚么,交给程福去办就得,咱们且吃早饭。”程幕天还是要起身,道:“那我去叫采莲端上来,她们住在一楼,你坐在房里唤一声可是听不见的。”小圆拖着他的手笑道:“二郎,我还是儿时赶过早市。”程幕天以为她要去,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圆忙道:“听闻早上有大食店派出来的拉车挑担卖二陈汤的,燥湿化痰最好不过,咱们买些来与爹吃呀。” 程幕天了然笑。捏了捏她地鼻子:“跟我还拐弯抹角。是同三娘子学地坏毛病么?”小圆跪坐在床上抱住他地腰。不好意思道:“怕你不肯吃小摊上卖地吃食。 ” 程幕天俯亲了亲她微微泛红地脸。转身下楼寻早点。只见路边地小担儿上仅卖有煎二陈汤、子和小蒸糕。他嫌品种太少。又怕娘子饿着。便一样买了点子冲上楼去。叫她先点补点补。旋即又冲下楼奔向早市。将煎白肠、羊鹅事件、血脏羹、豆 烧饼、蒸饼、糕、雪糕等点心买了一堆。使了个儿跟回家。 小圆见他买地早点不少。忙唤来丫头们。给前头地程老爷钱夫人和后头地金家各送一份去。程幕天端了碗亲自喂午哥吃豆子粥。午哥却伸着小手要抓雪糕。小圆掰了一小块递给他道:“江米做地。不可多吃。”程幕天看了看屋内。只剩了个余大嫂在。道:“带来地下人太少。人手怕是不够。” 小圆道:“人倒是有。无处可住。奈何?那些看家护院地下人。都是叫他们在四邻另赁地房屋住着。”程幕天取了碗煎白肠看了看。丢开道:“猪大肠做地。谁吃这个?”又取过羊鹅事件瞧了瞧。一样地丢开:“东西倒是好东西。却是杂碎。哪个吃?” 小圆敲了敲筷子,道:“还说我拐弯抹角,你有甚么事,照实说来。”午哥见娘亲教训爹爹,欢欢喜喜地拍手:“说,说。”程幕天脸一红,忙抓了块糕塞进他手里,唤余大嫂抱他出去顽,再才向小圆开口:“继母那里怕是少人服侍,我晓得你在她跟前不自在,但出门在外,咱们做子女的还须得尽心。” 小圆替他掰开一块烧饼,泡进豆子粥里,笑道:“我还道是甚么为难的事,原来是这个。父母面前尽孝自然是该当的,用过早饭我就去继母跟前侍候着。”程幕天将泡了烧饼的豆子粥搅了搅,低声道:“我不是为难你,只不想落了人口实,我今儿不出门,就在家候着,若继母打骂你,记得悄悄使人来知会我,我去救你。 ”小圆叹了口气:“这样说,继母也是可怜人,咱们比她享福多了,能忍则忍罢。” 早饭吃完,她刚洗过手还出门,程大姐先寻了来,一进门就抱怨,马桶臭,早点不中吃。小圆捂嘴笑问:“官人可好?”程大姐少见的红了脸,羞道:“只这一样还过得。” 二人低声窃了几句,又爆笑出声,把门前抬着马桶路过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程大姐听说小圆要去母跟前服侍,便同她一道去请安,同情她道:“还是我家婆母好,虽偏着她儿子,但整日只吃斋念佛,不要我侍候,说是我脾气暴,怕冲撞了菩萨。” 小灵机一动,道:“四娘子也大了,又有奶娘带着,继母成日里也是无事可做呢,不如叫她同你婆母一道信菩萨呀。”程大姐点头笑道:“使得,我来帮你劝说。” 宋人信佛者众,钱夫人正愁枯坐无事,又很想同金夫人一起探讨如何管教儿媳,于是对继女的提议欣然接受,叫小铜钱翻了个小金佛作见面礼,由程大姐的贴身丫头领着,去寻金夫人讨教佛法。 她一走,小双手合十谢程大姐:“今儿竟不必在婆母面前立规矩,多谢多谢。”程大姐走到窗边借绣帘儿遮着看街景,不以为意道:“你这算甚么,好歹是大脚,我才进金家门时,挪着一双小脚,就似在刀尖子上行走,还不是婆母面前一站就是半天,后来我们家搭上了二郎的生意,才算好了些。” 原来儿媳都是难做的,小圆暗叹了一口气,走到她旁边,指给她看下头刚刚开始砌的院墙,道:“咱们高高砌个墙,坐累了便可下去走走,再在院子里修三个茅厕,一栋楼一个,可好?” 程大姐露了笑容,道:“妙极。”说完想了想,又愁:“楼旁边的空地大,只能搭个小的;再说我们住在二楼,起夜可是不方便,还得使马桶。”小圆看了她一眼:“你屋子旁边不是有间空的,不堆杂物搁马桶可使得?” 程大姐大笑出声:“使得,使得,很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拍着手一路笑下楼,去唤人挪杂物,金九少正在吃早点,见她将隔壁的杂物间腾了出来,大喜过望,丢下才吃了一半的蒸饼跑出来谢她,不料一个揖才作了一半,就见两个妾抬着个大马桶过来,在程大姐的指挥下端端正正搁到了空屋中央。他脸上登时红一块白一块起来,却无奈那作了一半的揖不好收回,只能扎扎实实躬下去。程大姐奇问:“官人为何向我行礼?”金九少答曰:“谢娘子替我解了后顾之忧。” ------------------------ 程幕天起身下楼买早饭,问娘子想吃甚么,小圆想了想:“来几张粉红票罢。” ---------------(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猪肉 更新时间:2009-12-20 16:05:24 本章字数:3555 大姐布置完马桶间,丫头婆子来回事,她却一样也忙去问小圆:“水还要买来吃?早就立秋了,怎地还有蚊子?”小圆奇道:“临安多咸水井,咱们吃的水,都是买来的,你竟不知?这里楼房密集,人口多,有蚊子再正常不过的,你拿香熏熏便是。” 程大姐道:“屋不够住,我并没有带管家来,买水这样的小事,我哪里晓得?再说早已立秋了,我没料到这里还有蚊子,就未带篆香沉脑来。”小圆取了把粗纸缠的香给她,道:“这是蚊香,里头裹的是浮萍干末和雄黄粉,穷人专拿这个熏蚊子,很是有效。吃的水街上有挑夫担着桶叫卖,后头河上也有卖水的船,作他用的水,使人去河里打来便是。” 程大姐不愿使穷人的蚊香,苦着脸正要抱怨,突然想起在这里过穷日子,才有得机会夜夜同官人相伴,就又换了笑脸出来,欢欢喜喜回房熏蚊子。 午时将近,程家采办肉食菜蔬去的厨娘却空手而归,连滚带爬奔上楼来向小圆哭诉:“少夫人,我一早去买羊肉鹅鸭,却被个官差拦住,问我是不是程府的厨娘,旁的还有几个官差嘀咕:程家不是落魄,怎地还有钱买羊肉吃。我被吓的不轻,哪里敢说实话,只胡诌了几句,偏那些官差却不肯信,一路尾随,害得我连菜也不敢买就回来报信儿。” 小圆忙问:“可有甩掉他们?”厨娘哭丧着脸摇头,采莲到侧窗边望了望:“真有官差模样的人在街上,拉着人询问呢。”阿云骂厨娘道:“真是个笨的,也不晓得把人甩掉再回来。” 消息传到钱夫耳里,也是责怪厨娘太蠢,小圆辩解了一句:“她不过是个烧火做饭的,所以没有心眼子。”她的意思是,厨娘管着进嘴的大事呢,还是老实些才教人放心。 钱夫人却见不得她替人,执意要卖掉厨娘,小圆无法只得假意去唤人牙子地里命人把厨娘送到她山里的庄上,同先前去的四局六司一同安置。 卖掉跟儿媳路的厨娘,钱夫人心满意足,小圆只有苦笑:“没了厨娘,中午谁人来做饭?”钱夫人看了看后头的那栋楼里掩不住羡慕之色,道:“我听金夫人讲们家这回根本就未带厨娘来,一切厨下之事都是她儿子的几个妾在操持呢。” 小圆见惯她这副样子,上神色都懒得动一下,拉过丁姨娘道:“咱们家也有妾呢,叫她做去。”又蹲下身子问小四娘:“四娘子想吃甚么,告诉嫂嫂姨娘给你做。” 丁娘先还一脸不情愿,见了她问四娘子喜好才会过意来,向钱夫人笑道:“我在家也学过几手爷尝了都说呢。”说完不待钱夫人应声便福身退下,自去除钗环换衣裳了袖子下厨房,欲将小四娘爱吃的几样菜好生整治整治,不料掀了竹筐子一看,却只有几棵青菜,连块肉也无,忙又跑上楼去询问。 程老爷走到临街地窗前瞧了瞧。道:“们家被官差盯上了。怕是有些日子不好去买羊肉、鹅、鸭、鸡吃。就是鱼。也尽量少买罢。”丁姨娘愣道:“那咱们吃甚么?”钱夫人把金夫人送她地小佛珠捻了捻。笑道:“就吃菜蔬。很好。” 她这几日要跟着金夫人吃。自然无谓有没有肉。可小四娘正是长身体地时候。只吃菜蔬怎么成?丁姨娘恨恨看了她一眼。道:“到底不是亲生。就是不疼。”钱夫人还是顾惜小四娘地。方才是没有想到。脸上一红。辨道:“我哪里待她不好?在家时。她吃地穿地可都是尖尖上地。现下是媳妇买不来菜。能怨我?” 程老爷才不管小四娘吃甚么。却想起了他地宝贝孙子。忙问小圆道:“媳妇。可有法子买来肉?” 小圆还未吃午饭。已是吃饱了一肚子地气。恨不得就由着她们天天吃素。但程老爷是真关心午哥。不能驳他地面子。只得打起精神回话:“吃猪肉罢。旁边有个柳嫂子。烧得一手好猪肉。咱们请她来给丁姨娘打下手;还有后头河上。常有小船卖鱼虾。买些来炸一炸。孩子们吃了也极好地;再叫庄上送些鸡子儿来。那东西不容易搁坏。每日蒸几个补身子。” 程老爷犹豫道:“鱼虾和鸡子儿倒是不错。可猪肉不是下人才吃地么?”钱夫人亦质:“书上说猪肉都是有毒地。且以南边地肉为盛。”丁姨娘不轻不重顶了一句:“夫人吃斋呢。有毒也是咱们中。” 程老爷是不允许妾室当着人面跟正室顶嘴地。瞪了她一眼。向小圆道:“媳妇。咱们不吃猪肉。那个甚么柳嫂子。请来给下人做饭。”钱夫人 着丁姨娘,将佛珠子甩到桌上,不满道:“通共没哪里还需专人做饭?”小圆心中另有计较,忙把丁姨娘拉了一把,二人悄悄退出来,把钱夫人留给程老爷去应付。 丁姨娘以为小圆也是偏她,福了一福,谢她给自己请帮手,又问:“午哥爱吃甚么,我给他做去。”小圆笑道:“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且等我叫人买菜去。”她唤来程福,命他去买猪肉,又使人去庄上取鸡子儿,去河边买鱼虾。 可惜山庄离城里路途远,赶不到饭时;河上卖菜的小船则只在清早出没,鱼虾也未买得;因此午饭时除了丁姨娘做的几样小菜,就只有柳嫂子烧的两盘猪肉。 程幕天一手抱午哥,一手捏筷子,指了指那几碟子小菜,问小圆道:“你放心叫丁姨娘做饭?”小圆唤了柳嫂子近前,笑道:“这是柳嫂子,前几年我和姨娘在楼房住着时,就是她替我们烧菜的。” 原来这是个旧识,放到厨房防着丁姨娘的,程幕天心下了然,指了个盘子问道:“这是猪肉?”柳嫂子笑道:“这是焙猪腰子,拿粗盐抹在锅底上煎成的。”程幕天又指了盘红通通的肉道:“这定是猪肉了。”柳嫂子点头道:“这是蒸猪肉,用蕉叶裹着蒸,熟后再用杏浆浇透,好吃着呢,少爷请尝尝。” 程幕天终于认了菜,很是欢喜,尝了一口,果真香软非常,味美不下羊肉,他见午哥眼巴巴盯着自己,忙夹了点儿蒸散的肉末喂进他嘴里,道了声“赏”。小圆叫阿彩拿了钱来与柳嫂子,叮嘱她莫要将他们吃猪肉的事讲与旁人,这才放她去了。 程幕天笑道:“你这穷装得似样,不过价贱的猪肉而已,也怕传到官差耳里去?”小圆把蒸猪肉连夹了几筷子吃了,方道:“我在行不孝的事哩,爹不许咱们吃猪肉,这几盘子是叫柳嫂子背着人悄悄端上来的。”程幕天见她吃得急,哭笑不得:“慢些,你在家要吃猪血,还不是偷偷弄来与你吃了的,这会子倒晓得不孝了。” 小圆塞了块腰子到他嘴里,道:“还是瞒着些,免得爹怪我们给午哥吃上不得台面的猪肉。”其实对于猪肉是贱民才吃的食物,程幕天深以为然,但他朝桌上看了看,除了猪肉就只有小菜,总不能让午哥吃素,便点头道:“偶吃几顿无妨,等有了别的菜,还是换掉。” 他们正在这里大快朵,程大姐又上门诉苦,还在掀帘子就道:“全是小菜,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做了姑子——”一句话未完,忽地闻见肉香,朝饭桌上一看,却是两盘子不认得的肉食,惊讶道:“你们竟躲在房里吃独食?” 程天重重敲了敲筷子,冷脸道:“你是金家人,这里是程家,甚么叫吃独食?”小圆生怕程大姐把他们吃猪肉的事讲与程老爷,忙在桌下轻轻踢了踢程幕天的脚,命人添一副碗筷,又亲自招呼程大姐坐下,笑道:“这是猪肉,因爹不许我们吃,这才瞒着掩着。” 程幕天在这里沉着一张脸,程大姐些不敢吃,推了碗筷悄声向小圆道:“吃猪肉是不合身份,可咱们正装穷呢,哪里顾得了这个,你且与我送些过去,只瞒着爹和继母便是。”小圆暗笑点头,嘱咐她道:“你那里还须得瞒着你婆母,免得她与继母念经时讲漏了嘴。” 程大姐低声应下,又抱了抱,转身下楼,回房等着吃肉。小圆叫阿彩去知会柳嫂子,另做几样猪肉,装进严密食盒子,与金九少和程大姐送去。 随后几日,庄上的鸡子儿送到,河边的鱼虾也买得,桌上的菜色日渐丰富起来,但小圆和程大姐的饭桌上,还是有一两盘子猪肉菜,虽程幕天总爱抱怨两句这不合规矩,但也没见他少吃。程老爷被众人瞒在鼓里,天天只吃清淡菜色,虽然艰苦,却因粗茶淡饭,消渴症大有减轻,也算是意外收获。丁姨娘是吃过猪肉的人,没得那些禁忌,常背着钱夫人,偷偷拿些猪肉与小四娘同吃。 只有钱夫人,同金夫人吃了几天的斋饭,到底不是惯常吃素的人,渐渐面有菜色,时不时地还晕上一阵子,吓得众人都为她捏一把汗。 ------------------每日一问----------------- 39程幕天和小圆桌上的那两道猪肉菜分别是甚么?(本题有效期仅 限2009-12-20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11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周岁礼 更新时间:2009-12-20 23:26:26 本章字数:3490 绕着三栋楼房的院墙很快就修好,三间小小的青瓦竣工,程老爷那栋和程幕天这栋人口都少,使用起来很是方便,但金家大小妾多,常常为谁先谁后而争吵。 这天午哥行周岁礼,程三娘携着甘十二来赴宴,才走到第二栋楼前,就见一大群女子争先恐后朝楼下冲,涌至一间小屋门口,为谁先进去拌起了嘴,还不时推攘几下。采莲见她两口子看得目瞪口呆,忙解释道:“这是临时搭的茅厕,那是大姐家的几个妾。”程三娘明白过来,前后看了看,还有两间一模一样的屋子,便问:“那两间空着呢,怎地不用?”采莲笑道:“她们哪里是急,不过是非要争个输赢,以显出哪个更得宠罢了。”甘十二趁机开导程三娘:“娘子,叫我说,甚么门面,无须装点,弄几个妾来家,闹得慌呢。” 程三娘心中另有事在,不置可否,拉了他随采莲进房,与爹娘哥嫂姐姐姐夫见礼。采莲将他们带来的贺礼放下,又拿了几样小玩意和几本书出来,笑道:“这是三娘子特特拿来‘试儿’的。”程三娘羞涩笑道:“不是甚么好东西,玩意是官人自做的,书是上回公爹来时,官人现买的。” 看来甘十二弃考改行做手艺人的事她业已知晓,且听这口气并无甚么不愿意,小圆笑看她一眼,开口谢她两口子与午哥“拈周试”添物件。 堂上已燃了香烛,锦席四周陈列着果品吃食、金银七宝玩具、文房四宝、图书与释老经卷、秤尺刀剪、彩缎花朵、官钱陌、女工针线及日常应用之物,孙氏将程三娘带来的书和玩意添上去,轻声问小圆“试儿”是否即刻开始,小圆便起身去请示程老爷,程老爷叹道:“光记挂着装穷,却没想到午哥周岁就在近前,如此大礼,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举行不能大宴宾朋。” 装穷的主意就他老人家出的,小圆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指了锦席转移他注意力,笑道:“午哥是男孩子,又不是女儿家,怎地还搁了花朵针线上去。”众人都笑起来,孙氏要去拣出来,甘十二却孩子心性,抢先一步把午哥抱了上去,故意哄着他去抓那针线盒儿得程老爷和程幕天连“试儿”也不看,只拿眼瞪他。 还好午哥够争气,伸手先了本书,又抓了个玉雕的小船,引得程老爷大笑,直赞孙子将来有出息。小圆一眼瞧出那玉船的来历,想上去夺下来,当着众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暗地掐了程幕天一把道:“自那年你用这玉船送过我姨娘的卖身契,我就当个宝贝藏着,怎地翻出来给孩子顽?” 程幕天目隐约泪光,哑声道:“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小圆一听,忙上前抱过午哥,陪着他去给先婆母上了几柱香,再才回转教午哥与钱夫人等磕头。钱夫人见他们把她晾在一旁,先去给亲娘的牌位叩头,面上很有几分不好看,却无奈继室大不过原配怨也只得压着。 连上个孩子,一共也只有十人都是至亲,便只开了一席,小圆歉意道:“官府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说咱们家是装穷,因此日日派人在菜市守着害咱们不敢买好肉,只能想了个折中法子有些名气的市肆买了些现成货来。 ” 说吩咐丁姨娘和柳嫂子上菜。官巷口地光家羹、钱塘门外地宋五嫂鱼羹、中瓦前地羊饭和皂儿水仁坊口地水晶红白烧酒。再加上丁姨娘炒地几样小菜嫂子地长寿面。虽不丰盛。但与他们这几日地伙食来比。倒也过得去。桌子中间还有阿绣偷偷拎回来地一盒大蛋糕。上头用红奶油写着:午哥生辰愉悦。小圆本还想插一根红蜡烛上去。却被程幕天质“又不是成亲。作甚么燃红烛”。只得作罢。 吃罢这寒碜地酒宴。甘十二与程三娘嘘。程老爷与金九少等人却是大呼满足。都道:“原来还可以买现成地来吃。想必那些官差也无那许多功夫一个摊子上盯一个。往后日日都去买。”小圆暗自感叹。在家时他们哪个不是挑精拣肥之辈。过了几天苦日子。连这些路边小吃食都觉着甘美起来。 程老爷自认为亏待了孙。抱着他出门去逛集市;钱夫人见桌上有羊肉有鱼。就不顾还在斋戒。就着肉鱼多吃了一碗饭。带着小四娘下楼散步消食去了;程大姐几个都与小圆亲厚。自然舍不得就走。全聚到她房里喝茶吃点心。 小圆命人端出几碟子肉脯。笑道:“这是猫儿桥魏大刀熟肉。极有名地。可惜是猪肉做地。方才怕爹责备。不好端出来。你们不 地。就尝尝。”话音未落。程大姐与金九少已是一子吃起来。甘十二咽了会子口水。也忍不住拣了一条肉。递到程三娘嘴边:“娘子。猪肉我在‘打碗头’里吃过地。鲜嫩着呢。你且尝一口。” 程幕天重重咳了两声。甘十二却不怕他。依旧把肉喂进程三娘口中。转过头嬉皮笑脸道:“哥哥。你也给嫂子喂一口呀。”程幕天地脸瞬时程三娘一般红。夺过他手里地碟子。道:“我看你席上吃得不少。别再糟蹋我家吃食。” 小圆见他两个好似小儿一般闹将,也不劝解,笑着摇了摇头,拉程三娘走到过道中去,悄声问道:“还想给甘十二买官做?”程三娘垂下眼帘,道:“我都晓,原来每日里官人说去寻同年读书,其实是去嫂嫂的玩具店做活。”小圆拉了她的手抱歉道:“早想告诉你的,又觉得这事儿放着他亲自与你讲更好。”说完又劝:“所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他做玩意未必就不如读书,说不定哪日就做出了名堂,自个儿开个大店铺。” 程三娘点头道:“这道理我懂得,咱们家,大姐家,都是经商,也未见哪里不好,只是怕公爹那里不好交代。”小圆望了一眼屋里,道:“还有两年多呢,急甚么,再说凡事有甘十二替你挡着,你何苦操心太多。” 程三娘绞了半日裙带子,又抠了半晌窗棂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心中主意讲了出来。原来她为了他日不让甘十二为难,还是想给他买个官做,却苦于钱凑不够。“嫂嫂,照官人这样子,三年后定是考不上,若教公爹晓得他不但不读书,还跑去做玩意,必要责骂于他,不如我给他买个官来,这样他好歹是个有官职的举人,就算背地里做几个玩意,别个也只会说他以物怡情。” 小圆本还以为是一心扑在官道上,原来是替甘十二着想,便笑道:“世道如此,你讲的也不无道理,我大哥在家万事不做,还买过两回官呢,有个官户的名头,行事方便不说,还可免苦役。只是此事不用你操心的,甘家又不是无钱的人家,等到甘十二连着几年考不中进士,他父翁自然会着急给他买个官,不消你花一文钱。 ” 程三娘黯然道:“官人兄弟个,前头四个哥哥都是娘子拿的嫁妆钱出来买的官,公婆倒是有心贴补我们些,又怕给了我们钱,四个大的也闹着要。” 不拿家里钱,自个儿凭本事买官,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怎么都盯着媳妇的嫁妆钱呢,小圆叹了口气,问道:“甘十二怎么说?”程三娘脸上露出些笑容:“官人说钱他来挣,可我不愿他太累,也想出点力。” 小圆慰道:“你不晓得,我一直提着一颗心,生怕你晓得举子变成了我店里的手艺人要生气,如今见你能体谅他,我这就放心了。”程三娘的嫁妆钱是她两口子借给甘十二的,因此晓得她有多少家底,便替她出主意道:“甘家在泉州是大户,你们不用买高官来撑门户,不如就买个从九品迪功郎,六千贯便能拿下。” 程算了算手头的钱,果然笑开了怀:“还是嫂嫂有主意,就是迪功郎罢。” 小圆心道,虽然这六千贯多半也是自嫁妆钱里拿出来,但那本就是甘十二“兜裹”帮衬她的,两口子相互扶持,便算不得计较娘子的陪嫁,而是件好事了。 程三娘解了心事,欢喜起,指了院墙外几个捧盒子叫卖的小贩问道:“嫂嫂,那是作甚?”程大姐自屋里走出来笑道:“你同我才来时一样村,那是卖糖卖蚊烟的。”程三娘“哦”了一声:“原来是小买卖人。”程大姐还是笑:“他们算甚么买卖人,不过是一大早去作坊取货,到晚上再把挣到的钱送回去,从中提些佣金罢了。” 程三娘又指了两个担带盖儿木桶的脚夫发问,这个程大姐却也是不知,便侧头问小圆。小圆瞧了一眼,笑道:“那是担热水去浴堂门口卖的,这倒是提醒我了——”她走进去把程幕天拉到一旁道:“二郎,你不是抱怨洗不好澡的,去浴堂洗罢,那里宽敞。” ---------------------- 程三娘绞裙带子,抠窗棂子,扭捏问道:“嫂嫂,月底怎地还不加更?”小圆笑道:“听说正在加劲儿码呢,咱投两张粉红票催催去?” ----------------------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香水行(上) 更新时间:2009-12-21 16:33:34 本章字数:3476 程幕天在家里的雕花青砖地上使大澡盆洗惯了,小澡盆洗第一回就把水泼得满地都是,那洗澡水沿着木板缝,滴滴答答往一楼漏,害得下头住的下人们直犯嘀咕:头陀早上报的是晴明,怎地下起雨来。 此刻他听小圆提浴堂,愣了一愣,问道:“可是那门口挂瓢勺悬铜壶的所在?那是穷人才去的地方呢,听说数十数百人挤在一个大池子里泡着,哪里能洗干净,倒是越洗越脏。” 金九少在旁听见他两口子的话,笑道:“甚么浴堂,太俗,那叫‘香水行’,你若嫌人多,咱们一同去,挑个人少的小池子洗着,如何?”程幕天道:“你怎地晓得此间门道?”金九少见小圆在旁,不敢讲实情,只道:“生意场上认得几家香水行掌柜,邀我去洗过几回,这才熟些。” 程幕天正愁不晓得香水行大门朝哪边开,听得他去过,大喜,忙叫小圆去替他备干净衣物鞋袜,要劳烦金九少带他去洗澡。 甘十二是个爱热闹的,且也没去过香水行,见他们都要去,心里直痒痒,溜出去寻程三娘道:“娘子,我跟着哥哥姐夫去见识见识香水行,如何?”这又不是甚么大事,程三娘怎会不允,当即命甘礼回去将他的干净衣裳使个包袱皮包好送了过来,又塞给他百来个铜钱作资费。 因他们抱着衣,金九少又执意不带小厮,便在道边雇了个小车,齐齐爬上去坐了。甘十二装模作样闻了闻程幕天和金九少的衣领子,笑道:“果然有股子汗臭气,你们几日未洗?”金九少对他的嘲讽不甚在意,扯了领子一笑:“这算甚么‘蜀人生时一浴,死时一浴’,可曾听说过?他们在盛暑,也不过拿湿布擦拭,比起他们来,我们这算洗得勤了。” 程幕天帮嘴道:“我曾随父泊舟严州城下,那里的茶肆妇人,鲜衣靓装,银钗簪花门户亦金漆雅洁,却取寝衣铺在小几上住地捕虱子投口中,几不辍手,一面捕还一面与旁人说笑,不以为羞,旁视的人也是见怪不怪。” 金九少拍着十二的肩大笑:“可见不喜沐浴者甚众笑我们不洗澡没得依据。” 三人说说笑笑,行至一人称浴堂巷的巷子口车却是进不去,只得各自抱了衣裳下地走路。一下车,就见前头路边有个瘦得不**形的老头,身后支了个卦字布招牌,身前搁了个破碗,甘十二心善状忙自袖子里掏钱,道:“乞丐呢且与他两个。”程幕天同金九少向来不拿正眼瞧这些人,便欲走到路边等他然巷子里涌出一大帮子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子,直直朝他们冲来三个避之及,甘十二刚掏出的钱撒了一地,程幕天与金九少怀里的包袱亦被撞散。 程幕皱着眉头捡衣裳,却不会重新打包裹,只得胡乱包了一包,悔道:“贱民就是不懂规矩,早知道不来了。”金九少也是不会打包裹,正大呼倒霉,听了这话却笑道:“莫将话讲早,等到了香水行你就晓味了。” 甘十二见卖关子。铜板也不捡。全把了那老乞丐。忙忙地催他带路。要早些去见识有趣味地香水行。 金九少一马当先。领着他到得巷子里。扎堆儿地全是香水行。他指着最大地一间道:“这里我是熟客。他家生意最好。”程幕天和甘十二抬头看去。只见门首悬着铜壶。挂着“张小娘”地招牌。墙边还有卖安养元气丸剂和四时鲜花地小贩。 金九少拉了他们一把。继续朝前走。指点道:“左手边是男浴池。右手边是女浴池。中间是给洗不惯冷水浴地外国人备地热水池。待会儿咱们去了衣裳。自有小二来存。在内花费地钱先记账。洗完再把。” 程幕天疑惑。入内不就是洗澡。怎地还有花费。甘十二心道。想必是洗澡钱。便问金九少:“姐夫。这里洗一回几个钱?太贵我可花销不起。”迎出来地小二听他说花不起钱。正要翻脸赶人。却突然认出金九少是常客。忙接口笑道:“便宜。便宜。洗一回只需二十文。”金九少自袖子里摸出装风雅地扇子敲了敲他地头。道:“这是我连襟。休要眼长在额上。”小二赔笑道:“岂敢。岂敢。小人乃是玩笑。怎能让几位少爷去那人多噪杂地大浴池。且随小人到这边小浴池来。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还有专人服侍——洗一回五十个钱。 ” 五十个钱还不抵程幕天衣裳上地一根丝。就是甘十二打工挣钱地人。也觉着不太贵。便欢欢喜喜跟着小二朝 他们来得早,池边还未有人在,程幕天忙道:“这池子我们包下了,勿放他人进来。”不知为何,小二却不大愿意,磨蹭了半日方看在金九少的面子上答道:“包场须得一贯钱。 ”程幕天毫不犹豫点头,小二便拿出本粗纸订的小册子,花了个圈,中间再加上一竖记上帐,再唤人来服侍他们把衣裳脱了,抱出去存好。 程幕天抢先滑下冷水池,笑道:“我到底未曾来过,竟不晓得还能包场,如此一来倒真有些趣味,在池子里游一游,好过澡盆里泡着。”金九少神神秘秘一笑:“香水行的趣味可不在这里。” 甘十二跳下水,拍了几个水花,道:“水这样浅,怎么游得,不如在家有娘子服侍。”程幕天嫌他讲得中听,一捧水打到他脸上,金九少却笑赞:“还是十二晓得享福,只是娘子服侍有甚趣味,且等姐夫唤人来与你搓背。” 原来是这么个味法,等我回家,也哄娘子来搓背,只不晓得她肯不肯,程幕天正暗自忖度,忽见门口走进两名村妇打扮的女子,各捧着个盒子朝这边来,吓得他哧溜缩进水里,只露出个头来,大叫:“九郎,快与她们讲,走错了地儿了,女人浴池在对面。” 甘十二也学他躲到水里,并不害怕,仔细瞧了瞧那两个女子,道:“倒像是门口卖花儿的。”金九少奇道:“你倒是留意的紧,这的确是来兜卖鲜花澡豆的。”甘十二笑道:“我如今也是凭手艺吃饭,见她们在外讨生活,难免多瞧两眼。” 说话间那捧子的俩女子已到近前,金九少也藏进水里只露出头来,问甘十二与程幕天可要买些甚么,程幕天本还猜这是他唤来搓背的,此时见他并不像轻薄的样子,便放下心来,只道是时风如此。但那层浅浅的水,哪里遮得住他光溜溜的身子,他一心只想朝池底更贴近一些,莫要泄了风光,就顾不上挑事物。 还是甘十二胆子大些,在池边同金九少一人挑了一盒子:豆和香草混煮的肥皂水,又见程幕天躲在后头不敢近前,便替他也挑了一盒子。待他们买完,方才引他们进来的小二再次出现,照常摸出那粗纸小册子,把肥皂水的价钱记了一笔。 甘十二恍然道:“原来她们是这香水行的人。”小二却摇头:“乡下饥荒,她们饿得受不住了进城来谋生路,咱们掌柜的心软,许她们在门口和浴池边卖些小物件。”金九少笑他道:“甚么心软,她们卖十个钱,你们倒要抽去五个,再把成本除开,赚的钱怕是不能果腹。”小二讪笑道:“咱们也要谋生活。”甘十二再将那俩女子细打量,瞧见她们脚下是双草履,心一软,把她们又招到近前,买了几捧鲜花瓣和一碟子水晶皂儿。 程幕天眼她们出去,才从水里钻出来,坐到池边的台阶上,长长出了一口气,问金九少道:“可再没得女人进来了罢?”金九少笑而不答,拣了块水晶皂儿递过去,道:“这是拿皂荚子仁煮过做成的凉糕,此时节吃虽有些不合时宜,且当尝个鲜罢。”说着把一碟儿糖水搁到池沿子边,示意他沾着吃。 甘十二取了肥皂水,却不如何往身上涂,请教金九少道:“我在家都是使的肥皂团子,这水样的事物却是如何使用?”金九少笑道:“莫急,替你抹肥皂水的人儿即刻就到。” 话音未落,门口又现三名女子,程幕天又是一惊,丢掉手里的半块水晶皂儿,熟门熟路沉进水里,紧紧贴住池底。甘十二蹲在水里一瞧,她们身上服色虽比先前捧盒儿的那两个整齐些,但显见也是良家女子,便回首安慰程幕天道:“哥哥,怕还是卖小事物的,她们生活不易,我再买些,你且忍忍。” 他也是粗枝大叶,那三名女子手里连个盒子也不曾捧,哪里来的事物卖,只见她们走到池边福了一福,径直取了花瓣朝水里撒。甘十二一不留神,叫一把花瓣儿撒了满头满脸,一颗心怦怦直跳,忙问金九少这是作甚,金九少却要卖关子,翘着腿稳坐在池边就是不答。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晚上还有一章,谢谢大家给我投粉红票,某昧一定更加努力码字:前几天有奖问答都是在下午,今天的挪到晚上吧,照顾下白天没空的亲们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香水行(中) 更新时间:2009-12-21 23:53:35 本章字数:3569 幕天心道,这恐怕就是金九少所说的搓背人了,可恼,冷眼瞧了一瞧,却见那三名女子衣着整齐,面上并无妖艳之色,甚至连粉也不曾扑,全是素着的一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给男人搓背的那等人。 金九少十分好心,不待他开口相问,主动答解惑:“她们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并非伎女粉头,同方才捧盒子的两个一样,也是从乡下逃荒进城来的,你且当可怜她们填不饱肚子,叫她们替你搓搓背,活活筋骨,好送几个钱与她们。” 程幕天素来无怜悯之心的,哪里肯听,仍旧趴在水里一动不动,倒是甘十二听说她们穷苦,将已踏上池边的一条腿又收了回去。金九少很是中意此间乐趣,端端正正坐在水中台阶上,任由一个名唤春花的替他抹肥皂水,又同她闲话,问她家中人口几何,父母可还在。 甘十二见他极正经的模样,并不曾借机动手动脚,身后替他搓背的女子也是面容沉静,规规矩矩,便小声同程幕天商议:“哥哥,真只是搓背哩,咱们也上去?”程幕天正在琢磨如何脱身,将头连连直摇。 甘十二却想着,她们是逃难来的,不替人搓背就赚不到钱,我只当可怜穷人了。他如此想着,就丢下程幕天,爬上水边台阶,学着金九少坐好,唤了那个叫夏菊的来帮他抹肥皂水。 剩下的一个叫叶,见她两个姐姐都有了活儿做,只她垂着手,就发急起来,软语求水中的程幕天道:“这位小官人,可怜我们些儿,替你搓了这个背饭才有着落。”程幕天听了这话,计上心头,问她道:“你搓一回得几个钱?”秋叶答道:“客人给一百五十钱,掌柜的抽去一百三,我可得二十文。” 程幕天向金九少与甘十二道:“怪不得方才小二不大愿意我包场,原来赚钱的门路在这里。”说完又转与秋叶商量:“我给你两百文,你且去叫小二替我把衣裳送进来何?” 这位客人不我替他搓背,省下的时间可再赶下一场,还能白落七十文此好事哪里去寻?秋叶暗自盘算一番,觉着很划得来,笑道:“小二面前还要劳烦小官人遮掩一二说我已替你搓过背了。”程幕天答道:“那是自然。 ”秋叶便去唤小二拿衣裳、记账。 甘十二笑道:“哥哥,这是正经搓背,又不是暗门子,你怎地还怕?”他背上的那只小手突然顿了一顿惜他并未觉察,仍旧只顾着笑话程幕天。 金九少那边。春花替搓背地手。搓呀搓。竟搓到了身下去。甘十二只瞧见了他们面儿上地一本正经下地细节却是让趴在池子里地程幕天看得一清二楚。羞了个面红耳赤。待得小二取过衣裳来命春花夏菊背过身。使浴巾擦干身子飞速穿上衣裳向外逃去。小二见金九少和甘十二还在池子里泡着。就未问他要钱守门地放他去了。 程幕天出了香水行地门。一路狂奔家。正欲进房好好平复下心境。突然听得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自金九少那栋楼传来。吓得他跌坐在门口地椅子上。小圆自外头进来。解释道:“季六娘正生孩子呢。我方才叫大姐使人唤金九少去。她却不许。还好你们回来了。”程幕天还记得金九少身下那双春花地手。却不愿在娘子面前讲别地男人洗澡地事体。便含混道:“只我一人回来了。他们还在洗呢。” 小圆见他满面潮红。大汗漓。忙扶他躺到榻上。绞热巾子来与他擦脸。问道:“你不是才洗了澡。怎地又是一身汗?”程幕天喘着气答道:“跑回来地。”小圆奇道:“你没带钱么。为何不雇个轿子?” “着急忘了。”程幕天顺手朝身上一摸。“哎呀”一声:“换下来地衣裳忘记拿了。钱袋子想必也在那里头。”小圆安慰他道:“无妨。金九少和甘十二不是还在那里么。定会给你带回来地。”又问:“只是你急个甚么。这才洗地澡。白洗了。” 程幕天地脸色愈发红起来。捏了捏她地手。道:“娘子。我还没洗呢。叫丫头们放一盆水。你给我搓背可好?”小圆惊讶道:“你去了这半天。为何没洗?”程幕天老实答道:“她们要给我搓背。我不愿意。”因他一向不爱让陌生人近身。小圆就没往别处想。还以为这个“她们”是“他们”。便只讲了些太害羞等语来笑话他。转身去唤丫头们烧水。 待得水热。采莲领着两个粗使婆子将水提上来。倒进铜做地浴桶中。小圆伸手试过水温。便遣她们下楼。亲自搬了个干净地小长凳放进桶中。服侍程幕天洗澡。 程幕天除了衣衫,坐到小长凳上,由得小圆替自己解头巾,洗头发搓背,笑道:“咱们都是 冷水浴,只有你与众不同,非要把水烧热了再洗,人似的。”小圆细细替他梳着头,问道:“那甚么香水行,也有外国人洗的热水池子?”程幕天道:“岂止有外国人洗的,还有女人浴池呢。”小圆笑道:“那我也要去洗,过久了舒服日子,这小盆子我亦是用不惯了。” 程幕天也不管背着身子她瞧不见,把脸一沉,道:“这不合规矩,那些池子,只有穷人家抛头露面的女人才去洗。”小圆在他光溜溜的背上拍了一把,嗔道:“我就活该窝在这里洗小盆?不如改日你也这样帮我搓搓背。”程幕天听了后头这句,不怒反喜,正要答个“好”字,突然外头又一声惨叫传进来,他忙捂住耳朵,问道:“怎地叫成这样?”小圆叹了口气,道:“季六娘肚子大了,不好下三层楼去上茅厕,便在屋里搁了个马桶,同住的第七个妾嫌熏着了她,嘴里就不干不净起来,季六娘岂是个肯由着人骂的,两人争闹一气,也不知是谁先推的谁,反正最后季六娘倒了地,动了胎气,立时就发动起来,她这胎还未足月份,不知是凶是吉,大姐急得直跳脚,又不肯去寻金九少来家。” 程幕天不以为然道:“他来家也帮不上忙,再说不过一个妾,生了儿子也是庶出。”他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小圆也不同他分辨,帮他搓完背洗完澡,又取过干净衣裳服侍他换上。 噔噔噔一阵楼梯响,阿云在外隔着门禀道:“少夫人,有个‘张小娘’香水行来人,说金少爷和甘少爷洗了澡搓了背却不给钱,被他们扣下了,要咱们拿两千五百文钱去赎人。” 程幕天一愣,忙推门出来问:“他们没带钱?我的钱袋子不是落在那里了,他们怎地不先取来用?”阿云摇头说不知,小圆跟出来道:“两千五百文,又不是两千五百贯,想必是他们真没钱给,不是香水行敲诈,且先拿钱去把人赎回来再说。 ” 阿云应了一声,身下楼去向程大姐要钱,因她家并未带小厮来,便使了程福带着钱去接人。 小圆未去过香水行,不晓行情,程幕天却是直犯嘀咕:两千五百文虽然不算多,但包场一吊钱,市值七百五十文,加上肥皂水、鲜花瓣、水晶皂儿和搓背的钱,总共也不过一千三百文,为何多出了一千二百文? 且说程福去水行赎了人,拿回程幕天的衣裳,捏了一捏,怒问小二:“我们少爷说他钱袋子落在了这衣裳里,怎地却没得?”小二把金九少和甘十二指了指,笑道:“你们这三位少爷,想是在路上遇见了‘覓贴儿’,身上的钱袋子被人剪了呢。” 程福翻开衣裳,果见腰带上系着底子破了洞的钱袋子,正是程幕天之物,再看金九少和甘十二的神情,便晓得这是真的了,忙安慰他们道:“这‘觅贴儿’乃是专在街巷人群中剪人衣囊环佩的,少爷们平日出门,都有家仆前呼后拥,哪里晓备这个。” 金九少家中有钱,倒甚在意,甘十二的几个钱却是一双手做玩意辛苦挣来的,心疼道:“好容易攒的一张会子,被偷了竟未发觉,定是那巷中撞我们的几个小子剪去了。”他叹了一番,还要去寻那些“覓贴儿”算账,程福和小二都劝,说那些人居无定所,官府都是找不到的,他这才罢了,向程福借了几个钱,雇了个轿子回去见程三娘,把香水行奉送的几个果子与她吃。 金九少回到家,也是被季六娘的惨唬得不轻,抖着腿扶着墙到程大姐房里,问道:“不是说还有个把月才生的,怎地就发动起来?”程大姐捶着桌子恨道:“还不是你那第七个妾捣的鬼,作甚么不好要去推她,这才提前见了红。”金九少前两个儿子都早夭,极是稀罕季六娘肚里的这个,闻言也恨起来,先去使人唤了人牙子,把闯祸的第七个妾提脚卖掉,再才回到房中与程大姐坐等消息。 感谢亲们--- 这章是为了感谢给我投荐票的亲们而码的加更,谢谢大家 粉红票加更明天奉上 每日一问-- 亲们算一算,那三盒肥皂水、几捧鲜花瓣,再加上一碟子水晶皂儿,通共几个钱?[这问题有些复杂吧,哈哈]本题有效期仅限-12211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2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香水行(下) 更新时间:2009-12-22 18:01:12 本章字数:3441 娘那里还未见详细,院门口却又来了香水行的人少替个名唤春花的搓背女下了定金,他们送人来取全款。小丫头子报完信儿,程大姐眉头一竖,骂金九少道:“都甚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买妾来家?”金九少也是被季六娘高一声低一声的哭喊叫得心烦意乱,就随意挥了挥手,命小丫头去把春花退掉。 香水行的人满怀希望来收钱,却听说他不要了,就不肯退定金,春花做姨娘的心愿落了空,也不甘罢休,一群人堵在院门口叫嚷起来。 钱夫人的房间就在楼上,被他们吵到头疼,不满问道:“少夫人呢,怎地不管管?” 亲戚家的事,少夫人怎好管,小铜钱没敢讲出口,只道:“听说少夫人娘家三哥任满归乡,她与少爷带着午哥同去吃酒了。”钱夫人来了兴致,自榻上撑起半边身子,问道:“可是市舶司的那个?”她听得小铜钱作了肯定回答,心情突然就好起来,想要管一管家理一理事,便指了窗口问下头是何人吵闹。 小铜钱哪会不晓得她打得是甚么主意,暗替小圆捏了把汗,答道:“那是金少爷在一个香水行定了个搓背女子,不知怎地又不要了,香水行不肯退定金,所以吵起来。” 钱夫人心中一,又问:“我记得二郎是同金九少一起去的香水行,他可有唤人来搓背,你且去问问。”小铜钱得了吩咐,下楼去将这话问香水行的人。送人来的正是那时接待金九少一行的小二,一听她这口气,就晓得另有生意做喜笑颜开答道:“怎么没得,替程少爷搓背的叫秋叶,因她服侍得好少爷还多赏了她五十文呢。” 小铜钱转身上楼回话,钱夫惊喜到有些不敢置信复问道:“真多给了五十文?”她不用人服侍,自个儿从榻上爬起来,精神奕奕地开箱子,取嫁妆钱,将了几张会子出来小铜钱下去问夏菊的价。 小铜钱着钱下楼,那机灵的小二已是命随来的人把春花送了回去,自己则专在门口候着,一见她来就笑道:“这位姐姐,我已是派人去接夏菊了,即刻就到。”小铜钱愣了愣自佩服,迎来送往的小二就是会瞧人心思,她满心替小圆着急,却无奈钱夫人才是她正头主子,只得照她的吩咐问价钱。 小二看了看她身上的打扮虽是丫,又住在贫民区,衣裳的料子却是好的上也插的是玉钗,不是琉璃簪来外头风传的程金两家乃装穷是真的了,他估摸着此番能多赚几个钱把原先的台词稍稍改了改,作了发愁的模样道:“既是程少爷喜欢,我们掌柜最好**之美的,只不过夏菊乃是良人,且还是清白身,贵府若要买去,恐怕得多费些钱。” 小铜钱急着知会阿彩何府报信,不愿同他多嚼舌,正好夏菊也被人送到了,就问得他价钱是三千文,连还也不还一下,随手丢去几张三贯的会子,让他先等在那里为没把价再开高些而后悔,自己则去最后一栋楼转了转,才来带了秋叶上第一栋楼见钱夫人。 钱夫人将秋叶细细打量。已是入秋。上头只穿了件夏日地衫子。冻得有些发抖。下边仅一条摞了补丁地裤子。并未系裙。就是钱夫人未见过乡下来地人不晓得这是村姑打扮。也能看出她过得不好。便亲切问她道:“在香水行可吃得饱饭?” 这里是楼房。陈设器皿却处处着富贵。秋叶就不敢抬头。把手指头扭在身前低声道:“每日倒是能挣百来文。只是家里兄弟多。三天里只能吃一顿饱饭。” 钱夫人笑了:“我与你寻个能吃饱饭地地方。可好?”秋叶却十分机警。道:“我要是只想吃饱饭。早就同我两个姐姐一样了。”钱夫人不知她姐姐那样是怎样。但想起小铜钱说这个女孩儿是清白地。就明白了一二。道:“那是见不得人地事体。怎比得正经做人妾室?” 秋叶抿了抿嘴。挪了挪脚。却未作声。钱夫人见她这般模样。继续循循善诱道:“我以往也替我家儿子寻过妾室。可一个也入不了他地眼。我这做娘地心里急呀。好容易听说他有个中意地。这才急急忙忙把你寻了来。” 秋叶来前是被人叮嘱过地。晓得讲地是程幕天。也晓得那所谓地“中意”是个误会。但她没见识过妾室地生活。只知道两个姐姐成日在耳边唠叨。说要是哪天被个老爷少爷收了房。便是撞大运了。她没想到。这份运气。姐姐们还未遇到。倒让她先撞见了。不免就有几分得意。 得意。她却是个有些主意地。轻声道:“我在香地有钱少爷不少。哪个不是嘴上说地热闹。哄过了就算地。作不得数。” 终于寻到个聪明人,季六娘就是太蠢,才坏了她的事,钱夫人将欢喜藏在心里,面儿上作出自信神色,笃定道:“就是娶正妻,也要听父母的,你有我与你撑腰,怕甚么。” 秋叶见她给了准话,就再不讲那甚么矜持言语,爬下磕了几个头,求道:“夫人既要用我,还给我个正经名分呀。” 钱夫人正有此意,自然欣然点头,她这回吸取了教训,生怕夜长梦多,不等小圆回来,立时叫小铜钱到钱家借了个小厮,命他上官府换了个正经纳妾文书,又花钱请媒婆作了中人,把秋叶的名分定了下来。 小铜钱带着秋叶去铺床时,小圆还未回来,整栋楼只有几个婆子看着,她畅通无阻地上了二楼,心里直发急,但纳妾文书都已按过了手印,她也没法子,只能将最里面的屋子收拾出来,现买了个木床与秋叶睡。 秋叶很是有眼_,见小铜钱要动手展铺盖,忙上前抢了过来,笑道:“哪儿能让姐姐动手,我自个儿来。”她手脚麻利铺完床,又自怀里摸出几个铁钱来谢她,道:“姐姐替我张罗,我却连个热茶都捧不出来,真是过意不去。”小铜钱见了她掌心里的几块老茧,挤兑她的话就有些讲不出口,也不接她的钱,叹了口气道:“你好自为知罢。” 她安顿好秋叶,慢慢从楼上来朝前头走,路过中间那栋楼,只见金家的几个妾合力抬着老大一桶血水朝茅厕走,她心里咯噔一下,忙跑回去向钱夫人道:“夫人,怎地这会子没听见季姨娘叫喊了?”钱夫人亦是一惊,想遣她去问,又有些忌讳,便把下头的粗使婆子唤了一个来,叫她去金家探详细。 过了会那婆子慌慌张张跑回来道:“夫人,金娘生了个儿子,但却产后血崩,这会儿怕是已经不行了。”钱夫人猛地站起身来,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季六娘乃是被辛夫人一纸书信召到临安来的,季家还赔了大笔嫁妆,如今没了女儿,不知会不会上钱家刁难。 小铜钱见她脸色发白,忙安慰她道:“人,季姨娘已是别人家的妾,死活不与你相干的。”钱夫人把心口按了按,到底还是不放心,便扶了她的手,走到金家去,称要看看才生的外孙子。 才爬到二楼,就听见一欢声笑语,原来金夫人、金九少和程大姐,还有六个妾,全聚在房里看小少爷。金夫人见钱夫人亲自前来,忙迎到门口笑道:“亲家母,快来瞧瞧我这大胖孙子,虽只九个月就生出来,却比许多足月的小儿都结实呢。” 钱夫人叫小铜钱把临时备的几样出来,做足了场面功夫,方问:“我表侄女呢?”金夫人面上一僵,这才想起季六娘乃是她亲戚,不免埋怨起程大姐做事不稳当,道:“都是大姐在料理,且叫她领你瞧去。” 当初季六娘勾搭赛山人败坏风时,叫她去死的声音哪个的最大,这会儿却忙着把自个儿撇干净,程大姐暗恨,却不敢忤逆婆母,站起来向钱夫人道:“她是早产,动了元气,正养着呢,再说产房有血光,继母还是等她满月了再去瞧。” 她讲得条条是理,钱夫人驳不回去,只得又扶了小铜钱回去,开箱子翻柜子,把千年的老参寻了几株出来给后头送去。 且说小圆在娘家接到阿彩的信儿,立时就想赶回去,却被李五娘死命拖住,称,她两口子不劝转何耀弘便不许他们走。 原来何耀弘还想继续买市舶司的差遣,管着泉州海运好为妹子撑腰,李五娘却想把他留在家里,好寻机会生个嫡子。二人本还是和气商议的,但因李五娘无意讲了一句“不把嫁妆钱你,看你拿甚么买差遣”,何耀弘就发起脾气来,说他在任上也敛了不少钱,并不是只靠娘子的软骨头。李五娘惹他生气并不是本意,连连向他赔礼,但一来何耀弘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二来她坚持要他留在临安不退步,于是二人战争升级,由口角变作了争吵,害得小圆两口子脱不开身。 --- 为粉红票码的加更,谢谢大家支持! 晚上还有一章,有奖问答在那章上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多事之秋 更新时间:2009-12-23 0:03:38 本章字数:3492 圆可怜娘家三嫂,便苦劝何耀弘要么留在临安等生了要么就带着李五娘一同去;程幕天的目标更明确,何耀弘必须还去市舶司,为程家生意行便利倒是其次,主要是能替他娘子撑腰;何耀弘泉州留有温柔乡,自然不愿携妻带儿;李五娘则是咬定,不带她去泉州就不出买市舶司差遣的钱。 这两口子争执不休,小圆两口子也跟着伤脑筋,忽然听得钱家来报信,说钱老太爷过世,程老爷同钱夫人已是赶过去了。如今钱家也算得是至亲,他们顾不得继续劝解三哥三嫂,连忙回家换了素净衣裳往钱家去。 宋葬之风甚为奇特,轿子还未到门首,就听得鼓乐喧天,吹吹打打,进了门,先见的是蹭饭吃的和尚,再才是灵堂上嚎哭的钱氏族人。小圆疑惑道:“乐声怎地这般喜庆?水陆道场还未开始,和尚怎么就来化斋了?”程幕天解释道:“时风如此,奏乐是让逝者听的,招待大师们是为了减轻生前罪孽。” 他们到灵前上过香,程幕天自去寻程老爷,小圆转进内室,见辛夫人与钱夫人正在商议随葬的明器,便朝准备通报的小丫头摆了摆手,静静在门口候着。辛夫人选了十一件金银器、六件瓷器、七件玉器和六件铜器,钱夫人犹嫌薄,辛夫人冷笑道:“你爹最爱的就是妾,不如与他陪两个下去。” 此话一出,吓得周围几个假抹泪的妾真哭起来,争先恐后往外跑,生怕慢了就要被辛夫人抓着去陪葬,有个妾跑得急了,一脚踩在小圆脚背上,疼得她不禁“哎哟”了一声。 钱夫人这才瞧她,招她近前,指着身旁的秋叶道:“听说二郎喜爱她她搓背格外多赏了五十文,因此我替你们买了来放在屋里,也好显你贤惠的名声。” 动作竟这样快?小圆还在,辛夫人已接话道:“你真是好福气,婆母生怕别个说你善妒特买个妾来送你。” 她们一个说是既定事实,一个暗示若不爽快应下就是善妒,小圆还能说甚么,只得福身道谢,还好这是钱老爷的丧礼不着扮出笑脸来。 秋叶由钱夫人示意,上前与她行,小圆实在是没料到回了趟娘家里就多了个妾,还是在亲戚家的丧礼上见头一回面,不禁生出些啼笑皆非之感。采莲不知从哪里寻了只成色上好的镯子来,当着辛夫人和钱夫人的面递给秋叶口称这是少夫人赏的见面礼。 小圆明白,心里再怎么,场面功夫要做足,不能辜负了继母为自己贤惠名声着想的一番“美意”,便和着采莲讲了些礼太薄,往后要一同尽心尽力侍奉夫君程家开枝散叶等语,在钱夫人满意的目光中领了秋叶出去。 厅上道而来地钱姓亲正在开席吃饭。一个二个喝得红光满面十三娘地嫡母钱大嫂是认得小圆地。端着杯子招呼她也来吃酒口称她为“外甥媳妇”。旁边一个不知甚么亲戚见小圆不明所以。笑道:“老太爷死了。他们该过继儿子了。我看这回就要把这事儿定下来。到时大嫂可不就是你婆母地娘家亲嫂子。叫你声外甥媳妇不为过。” 话小圆可不敢接。为八竿子打不着地亲戚得罪辛夫人。怎么也划不来。于是笑了笑转身要走。钱十三娘却叫住她。指着秋叶问:“妹妹。这是你家纳地妾?”小圆回过身笑意盈盈点头。唤了秋叶上前与她行礼。道:“天冷了。买个人与官人暖床。” 桌上地客都不晓得这个妾是钱夫人背着她买来地。就把这话当了真。交口称赞她贤惠。连钱大嫂都道:“我妹子还说她这个媳妇把官人约束紧了。我看却很好。” 小圆满收了称赞。又谦虚了几句。才领着秋叶朝外走去。钱十三娘踮着小脚追过来。气愤道:“当初我要给你家做妾。你死活不肯。这个女人长地还不如我。你怎么却肯了?”小圆实在是不能理解她地想法。盯着她看了多时。耐心解释道:“你现下是我二嫂。何家二少爷地正房夫人。难道不比我家地妾强万倍?” 她不提“正房夫人”还好。钱十三娘一听就哭了起来:“甚么正房夫人。还不如个妾。”她且哭且诉。原来何老二过了那几天地新鲜劲。又到勾栏院花光了她地嫁妆钱。就开始不把她当回事起来;姜夫人本就不满这桩婚事。便拿了她没有换定帖没得婚书作理由。全然不把她当个人看。只等另物色了更好地人选。就把她换下来。 她地事。小圆只当八卦听。望着苗圃里地花花草草道:“这花儿倒是好地。可惜开败了。 ”秋叶察言观色,觉出她的不 上前小心翼翼扶了她的手,询问道:“少夫人可是累再去灵前拜一拜,禀了夫人家去罢。” 继母这回挑的竟是个玲珑人儿,小圆微微诧异,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今儿一天都在外头,还真是有些疲惫了。”说完丢下犹自哭泣的钱十三娘,去寻钱夫人。 钱夫人也是才到外头走了一圈回来,想必是听到了有关钱大嫂的风言风语,正在那里发脾气:“哪个规定父翁去了就一定得过继的,欺负我家没人么,偏不叫他们如意。”骂完一抬头,瞧见小圆进来,道:“自头七到七七,都要办水陆大会,我就住在这里,看他们哪个敢为难我娘亲。” 小圆忙道:“那我回去给娘把衣物甚么的收拾了送来。”钱夫人剩余的一点子火气全撒到她身上,怒道:“难道你不在婆母跟前伺候的?午哥自有奶娘照看,又不消你操心,只叫秋叶回去服侍二郎,管起家事。” 小圆恭敬地欠着身,细细咀嚼她后头这句话的意思,差点忍不住冷笑起来,她正要答话,不料钱夫人根本没有等她应声的意思,自唤了人来送秋叶回去。小圆心知拗不过她,忙叫采莲和阿云跟回去,只留了阿彩在这里服侍。 辛夫人年纪大还没到晚上就撑不住,倒在了床上,请了郎中把过脉,说要服药静养,于是操办水陆大会的重任,就落在了钱夫人身上。钱夫人豪言壮语讲得顺溜,可她根本不晓得门道,请和尚,布置道场,全是小圆一人在操持,到头来她这正主落了清闲,却把小圆累了个够呛。 第一场水陆大会的时候,幕天作为钱夫人的继子,整天在外帮着程老爷招呼做法事的大师,应付捣乱的钱家族亲,小圆的心还是定定的;待到这场法事办完程幕天归家,她开始胡思乱想,担心秋叶去勾引他;再待到第二场法事开始,就更加心烦意乱起来,连他晚上回去会不会叫秋叶过来捶背捏腿都考虑到,更让人忧心的是,她还没弄清那多打赏的五十文是怎么回事,不知他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丝的动心。 她好几回想叫进来问一问清楚,偏钱夫人盯得紧,事务又繁多;想撕破了脸皮与钱夫人大闹一场,或者硬闯回家去,偏身上又被这该死的大宋铐着无数道枷锁,叫她挣不脱。 好容易熬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帮辛夫人打发走了难缠的钱大嫂,扶着钱夫人上了轿,她已是浑身脱力,半闭着眼由着阿彩扶上车,迷糊间正想问怎地不是轿子,突然发现程幕天就坐在面前,微微皱着眉看她,眼中满是关切询问之色。 阿彩不爱说话,不代表没眼色,车子才开动,她就在外替他们把厚帘子扯了下来。程幕天换到小圆身旁,一把将她紧搂进怀里,心疼道:“怎地累成这样。”小圆轻抚着他的眉,突然就想问那在脑中盘旋了整整四十九天的五十文钱,转而笑道:“钱大哥也难缠罢?”程幕天瞪道:“脸都白了,还操心别个。”说完见她嘴角还是浅笑,自个儿也笑了:“难缠,差不多是叫人捆了上船的。 ” 不知怎地,二人都刻意避叶不提,只在那小小的车厢里,拥紧些,再拥紧些。 天就是烦恼多,不然怎地叫多事之秋,先是何家传来消息,由于何耀弘坚持不带李五娘去泉州,她坚持不出钱,因此市舶司的差遣泡汤,小圆娘家再无牵制夫家的力量;后是金家传来噩耗,季六娘拖了一个多月,终于油灯耗尽,死在了她生过儿子的床上;再后来是泉州季家来人,索人不成索嫁妆,闹到要同金家打官司。 但这些都比不上小圆身上发生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处置秋叶,就发现身下沥血不止,初时还以为是月事,不料过了七八天还不干净,腹中也疼痛起来,这才匆忙请了郎中来瞧,不料却得了震惊众人的消息:“少夫人这是小产之兆。” 每日一问-- 辛夫人一共给钱老太爷陪葬了几件明器?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22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3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唔,下午那章忘了加上加更的标志了,所以加在这章上,大家无视就好,嘻嘻 ---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保胎 更新时间:2009-12-23 18:35:04 本章字数:3642 幕天先惊后痛,进而暴怒,立时就想去寻罪魁祸首算头看到小圆发白的脸和因腹痛咬起的唇,这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忙把郎中请到外头过道,压低声音问:“可保得?” 郎中是自家药铺的,实话实说道:“我给少夫人开几副药,卧床养几天罢,已见红小半个月,能不能保住,只能看天意了。”天意?程幕天心一沉,想着是不是要去求一求菩萨拜一拜佛,开口问的却是:“那我娘子不是还得疼几天?”这郎中也是个心疼娘子的人,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马上就着过道里的小几提笔写方子,安慰他道:“这药里有安神止疼的几味,服过会有好转。” 待他写完,程幕天等不得墨迹干透,交给阿云,叫她送去给楼下的程福,赶紧去药铺抓药。 送走郎中,他在外头站了会儿,努力换出轻松的表情来,这才走进去握小圆的手:“郎中说不碍事,在床上躺几日就好。 ”认识这么些年,又做了几年的夫妻,小圆一眼就看出他强装的神情,反过去安慰他道:“莫心急,好歹我们还有午哥。” 程幕天帮她掖被角,拿帕子擦了擦她额角的冷汗,道:“你且再忍忍,等会子吃了药就不疼了。”说完起身朝门口走:“我出去一趟,等药熬好就回来。” 他既是要出去,怎会晓得;甚么时候熬好,小圆愣了愣,明白过来,忙出声欲叫住他,可惜他已冲下楼去听不见了。 程幕天脚下不停气冲至钱夫人门口,听得里头还有程老爷的声音,似在议论甚么固元壮阳的药材,这要搁在平时,他定是要羞红了脸回避的,但今儿他顾不得这许多,毫不犹豫推了门进去程老爷道:“爹,郎中诊过了,说怀的是男胎。” 这胎只有月余然小圆也会把小产误认为是月事,哪里瞧得出男女,偏盼孙心切的程老爷就信了,脸上的几道皱纹绽成了花儿,程幕天不待他笑完眼睛望向钱夫人,补上了一句:“郎中还说娘子因操劳过度,动了胎气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程老爷脸上的笑容瞬时冻住,过了几秒钟,彻底化为冰霜向钱夫人咬牙切齿:“你做的好事,偏要”一句话未完然又打住,差点咬着了舌头能责怪钱夫人甚么,怪钱老爷为何死的不合时宜,还是怪她不该让儿媳在跟前侍候?他与程幕天还在钱家忙活了好些天呢,钱夫人叫小圆留下来帮忙,这事儿挑不出错来。 钱夫人心中乱了一时。马上又镇定下来。堆出满脸地悔恨。道:“我要是晓得媳妇有了孕。怎么也不会留她。说起来都是我地过错。我自己尽孝也就罢了。何苦拖上她。” 她这话。乍听是自责。细听却是在提醒程老爷和程幕天。百事孝为先。她占了情。不知者不罪。她占了理。就是闹开了。也不好说得她。 嘴上骂不得。行动总可以表示。程老爷抱起桌上她买地一包壮阳药。转身去便宜了丁姨。 程幕天有样学样。哼了一声。连礼都不曾行就转身离去。他回到房里。见才熬好地药正搁在桌上凉着。便端过猛吹一气。小圆见了他这副模样。心知肚明。道:“该再大点声叫住你地。这回继母虽是为了私心才不放我回来。但明面儿上却是要尽孝道。人手不够。这才留了我帮忙。且我在她身旁侍候。也是身为儿媳应尽地孝道。谁人说得起她?” 这世间最让人恨地。不是受了害寻不到仇人。而是寻到了还得装出副若无其事地样子来。程幕天捧着药碗。一滴泪未能控制住。掉落到汤药中。小圆装作未看见。一手悄悄去拭自己地眼。一手接过碗默默将药服下。 屋中一片沉寂。外头地三个丫头抹着泪。不敢进去收碗。突然楼梯口传来一声斥责:“少夫人是在保胎。又没小产。你们就哭成这样。咒她呢?”丫头们惊愕抬头。钱夫人已是走到了近前。把她们挨个瞪了一眼。又斥:“我来看媳妇。你们就让我站在外头?”阿云脖子一梗就要出声。采莲死命掐了她一把。推阿彩去打帘子。 钱夫人进了屋,却是满脸的歉意,吩咐小铜钱把几个锦面大盒子搁到小圆床头,道:“媳妇,我不晓得你有了孕,才留你帮忙,害你动了胎气,都是我的不是,你怪我也是该的。” 程幕天的拳头捏得啪啪响,小圆忙使眼色止住他,深吸一口气,在枕头上欠身道:“是哪个乱嚼舌头,媳妇何时怪过娘?倒是我这几日要卧床,不能去娘身旁侍候,实在过意不去。” 钱夫人拍了拍那几个盒子,道:“这里头是人参和阿胶,拿来给你补身子,早些 ,好替咱们程家再添个孙子。” 小圆很配合地道谢,命丫头们把礼品收好。钱夫人离了这里,回到临街的那栋楼,却未朝自己房里去,而是在丁姨娘处寻到程老爷,道:“我才去瞧过媳妇,她需卧床养胎,实在不宜再为家事操劳。” 程老爷见到钱夫人,心里的气不比程幕天少,但也晓得子嗣为大,儿媳的确需要静养,就把她的话听了进去,道:“话是不错,可我们家人丁单薄,哪里另寻得出管家的人?” 正在收拾壮阳药材的丁姨娘一听,忙丢下手走过来道:“老爷夫人讲话,本没有我插嘴的份,但我好歹也是管过几天家的人,愿为少夫人分忧。”钱夫人暗悔方才怎么没先把她赶出去,忙给小铜钱递了个眼色,小铜钱便出言斥道:“正房夫人在这里,有你管家的道理?” 程老爷却不去责怪丁姨娘,反骂钱夫人:“我看你担心程家子嗣是假,想借机管家是真,也不瞧瞧你那几个陪嫁铺子现何在,叫你管家,不是生生把我们家的钱往外送?” 他一想起他那未问世的孙儿凶吉难卜,都是拜钱夫人所赐,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将屋里能砸的物件全砸了个遍,转头向钱夫人道:“岳丈新逝,岳母想必悲痛难忍,又是一人在家,不如你回娘家陪陪她。” 这是要赶我回娘家?钱夫一惊,不过她本也没奢望程老爷会把管家权交到她手上,迅速稳住神道:“我是没能耐管家,老爷叫我回娘家,我也无二话,只是媳妇卧床,把管家权交到丁姨娘手上,不是伤她的心?我看不如叫秋叶管起,那是媳妇自个儿屋里的妾,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了错也好管教。” 秋叶这个妾,程老爷本也是要责备夫人多管闲事的,但转念一想何耀弘已不在市舶司,儿媳没了依仗来着恼,儿子房里多个人替他多生几个孙子,也没甚么不好,于是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了。 他没有当面答钱夫人的话,在她回娘家后采纳了她的提议,以小圆需要静养为由,让她把家中事务暂交给秋叶打理。 小圆一心只想保住胎,确不想操心,便爽快将几个账本子取了出来,让阿彩送到秋叶房里去。阿云急得跳跺脚:“还不卖,还不卖,还要把帐给她管。”采莲却道:“管家权重要还是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争来斗去的不需耗费精神的?待得少夫人身子好起来,要甚么拿不回来。” 小圆微笑点,程幕天却锁着眉头若有所思,暗地嘱咐采莲几个:“一概事务都莫拿到少夫人跟前去,隔壁那个妾有不懂的,叫她自去问丁姨,或使人去钱家问夫人。” 且说阿彩送账本子给秋叶,却不愿进屋,站在门口一看,她那屋子除了一张床,连个桌子凳子也无,只得将账本子远远地抛到了床上,丢下句“老爷叫你管家”,转身就走。 秋叶望着门愣了一会儿,低头打量那扔得东一本西一本的账本子,是的,打量,不是翻看,她在乡下只会种地,进了城也仅学会了搓背,这些本子上的字,它不认识她,她也不认得它。 她把几个本子收拢理齐,欲去还给小圆,忽然想起辛夫人教导过她的话,要她哄好少爷,生个儿子,再伺机取得家里的帐,交给钱夫人管;现下小圆那里突生变故,她还没将少爷哄进房,倒先得了账本子,不知算不算意外之喜。 她把账本子攥得紧紧的,照说做了别个妾的人,婆母是其次,正房夫人须得摆在前头,把帐偷偷给了钱夫人,惹恼了少夫人,岂不是得不偿失?但她却有她的苦衷,她的不得已,那已拿起的账本子,又慢慢放了下来。 钱夫人已回了娘家,小铜钱也被带走,这两栋楼里全是小圆的人,秋叶寻不出人去钱家报信,于是才下定了决心又开始苦恼,这几日的家,该如何当?她想拿了账本子去请教小圆,又怕被人发觉自己不识字;想下楼寻个卖杂货的捎信儿去钱家,可守门的家丁看得严。她思来想去不得法,只好起身往小圆房里去,但并未带账本,只是想借着去服侍她,从她口中套些管家的门路。 --------------------每日一问----------------- 秋叶是钱夫人用多少钱买的?(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23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4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台前幕后(上) 更新时间:2009-12-24 19:26:57 本章字数:3458 圆房门口,乃是阿云在守门,见了秋叶往这边走,步拦住她道:“可是要问管家的事?我们少夫人在养胎,你且去问夫人。”秋叶赔笑道:“这位姐姐,我哪里敢拿琐事来烦劳少夫人,只是来替替姐姐们的班,到少夫人床前服侍。”阿云微低了头把她的两只手打量一番,笑道:“你能服侍甚么,给少夫人搓背么,那可没你用武的地方。” 秋叶在香水行,向来只和男人打交道,还从未被个女子这般奚落,一张脸顿时臊得通红。余大嫂抱着午哥来看娘,见了此情景,不忍道:“不是家里过不下去,谁愿去香水行那种地方做活,阿云你饶她些。” 阿云接过午哥放到地上,掀起半边帘子教他自己走进去,回头道:“我哪里是瞧不起香水行的搓背人,我只是瞧不起妾。” 只要是做正妻的女人,哪个又看得起妾?余大嫂闻言再不替秋叶讲话,向阿云道:“你是少夫人跟前的得意人儿,莫跟她吵嚷,没得掉了身份,若是她还来打扰少夫人静养,你就回禀了少爷,叫她搬到一楼去住。” 采莲在帘子后听了个清楚,走出来笑着点了点阿云的额头:“现下晓得只有你是个笨的了?”说完又向秋叶道:“管理家事上头有甚么惑,只管问夫人去。”秋叶愣住了,她方才在房里为不能联系钱夫人烦恼了大半天,怎地少夫人如此大方,竟指明了许她去?她这一愣神,采莲已掀了帘儿又要进屋,忙问:“姐姐,夫人在娘家呢何去的?”不知采莲是真没听明白还是假没听明白,回答道:“如何去?走去。咱们家如今穷了,没得钱与你雇轿子。” 秋叶问话的本,是想央采莲使个小厮去钱家说一声,或是请示老爷,把钱夫人接回来,但采莲却答了这样一句出乎她意料的话就又愣了一愣,待得回过神来,门口已是空无一人,好在她是大脚,又常年做活身体壮实,走一走路倒也难不倒她,便回房把账本子揣到怀里,下楼去打听钱家的住处。 楼下,一个粗使婆子正在太阳,秋叶走过去问道:“大娘晓得去夫人的娘家要走哪条道?”那婆子见她还算客气,懒洋洋抬头道:“我一个做粗活的下人,哪里晓得夫人的娘家住哪里?”一个小丫头端着盆水路过,奇道:“你不是跟夫人去过钱家的怎地不晓得路?” 秋叶笑道:“那是坐轿子去的,夫人不许我掀帘儿里看得见路。”丫头将满盆子不知洗过甚么的水泼到她脚下,也笑:“那你还坐轿子去呀。”婆子嗔道:“雇轿子不要钱的?”丫头笑她道:“你太小看这位姨娘,虽不入少爷的眼,却受老爷器重,把家给了她在当哩,手里岂会没得钱?” 秋叶脸一红彩只拿本子来给她,却没有给钱又不晓得寻哪个去要,现在身上只有不到十个铁钱里雇得起轿子。她低着头匆匆忙忙离去,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不入少爷的眼,却受老爷器重”,这话听起来怎地有些不对味儿? 守的家丁想必是得了指示,不但不拦她的路,还好心指了道,秋叶走到秋风萧瑟的路上,深悔,早晓得有人指路,何必去问那婆子丫头自取其辱。钱家与贫民区隔得甚远,她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方到,守门的小厮在钱老爷丧事时见过她,倒也不刁难,接了五个铁钱就进去通报,旋即小铜钱就亲自出来把她接了进去。 钱夫人看过账。向辛夫人笑道:“我就说我这回挑地这个妾不差。比季六娘强多了。”季家同金家还打着官司呢。连带着把辛夫人也恨上了。因此辛夫人有些埋怨钱夫人做事不老道。但无奈这是自个儿亲生地闺女。再怎么样还得帮着她。便接过账本来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你要这内院地流水账来有何用?钱在何处?” 这样明显地漏洞。钱夫人方才居没瞧出来。饶是她这些年不断锤炼自个儿地修养功夫。也止不住地脸红。骂秋叶道:“你得了账本也不先瞧瞧。账上无钱。不晓得问他们去?” 秋叶低着头想了想。未把自己不识字地事体讲出来。只道:“要过地。几个丫头说少夫人正在养胎。不许我去打扰。” 钱夫人听了这话。不但不恼。反而笑道:“天赐良机呀。少夫人确是要养胎。你莫要去烦她。凡事只拿着去问少爷。”秋叶含羞点了点头。道:“回去我就寻少爷去。不知现下能不能让我先见见爹娘?”辛夫人点头。命人带了她往下人房去。 秋叶见着了爹娘。搂着一通好哭:“我才卖了自个儿。你们怎地也把自己 ”她爹不耐烦地推开她。指着她身上地衫子道:“做了妾。捎带我们享享福。可你看看你身上地衣裳。还是原先地那件。穿地还不如我们。”秋叶正想说要不是我听话。辛夫人就要把你们卖到番国去。突然瞥见送她来地丫头就在旁边站着。忙把话又咽了回去。她娘还是有些心疼闺女。回房取了身钱府地下人衣裳来给她。道:“辛夫人对咱们好着呢。比没卖身时强多了。这套衣裳你拿去穿。马上就入冬了。受了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程家少爷可不会喜欢。” 秋叶虽想过要借着钱夫人撑腰,早日把程幕天拉到她房里好生个儿子,可从未想过要和正房夫人作对,偏撑腰的人反成了逼迫她的人,这把正房夫人得罪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她满腹的话不好讲出来,只能接了衣裳,搂着她娘又大哭起来。 她在这里哭得悲切,钱夫人那里却是笑声一片。“还是娘有办法,我们老爷死活不让我管家,可账本子还是落到了我手里,现下只盼着秋叶早日生个儿子,我无儿子养,养个孙子总行,反正也不怕秋叶不听话。”钱夫人剥了个果子递给辛夫人,笑道。 辛夫人不接果子,定定地望着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闺女,你能这样早就拿到账本子,全凭的是运气,若不是你媳妇要养胎,哪里轮得到秋叶——我可是听说,她到现在还没和程二郎圆房呢。我叫秋叶早些生个儿子,那是哄她的话,她生了儿子也是你媳妇名下的,与你何干?” 钱夫人彻底愣住了,怔道:“我还以为娘要我在二郎屋里插个妾,是要养作自己人呢。”辛夫人道:“我叮嘱你要安插个勾得住程二郎的,好哄着他把帐交给你管,谁晓得这个秋叶也是个没用的?幸而她运气好,歪打误撞也得了账本子来交给你,但她爹娘老子总有死的一天,要挟得了她一阵,要挟不了一世,你且趁着有帐管,把钱多攒些。”说完又深深叹气:“你的嫁妆都能养活一家人,要不是被你败得七零八落,哪里需要算计他程家的那点子钱。” 钱夫人又愣了:“为了这个?我攒再多的钱有甚么用,等老爷不在了,还不是要跟着二郎两口子过活,他们可不是谁手里有钱就看谁脸色的人。”辛夫人把桌子重重敲了两下,道:“难不成你老爷去后,你还想守着?趁早多搂些钱,等他一死就改嫁。” 钱夫人手里的果子啪地落到地上,惊诧道:“娘,你是要我备后路?”辛夫人道:“难道你愿意看程二郎两口子的脸色过一辈子?”钱夫人的长指甲在新漆的桌面上划出一道一道的印子:“刚进程家门时,不是没这样想过,可生不出儿子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他们人人逍遥快活,我就得在苦水里浸着?我不甘心。” 甘夫人瞧见叶正朝这边来,快速道:“既是不甘心,就听娘的话,我看这个秋叶不是个好缠的,且你家老爷也不会让她一直管账,你等她手里的权被收回去,就把她打发了罢。” 钱夫人却道:“打发了作,就算与我没用处,留着给媳妇添添乱也是好的,没得婆母受苦她享福的理。” 这须末小事,加之秋叶已到了门口,辛夫人便不再接话,转而吩咐秋叶道:“你且赶紧回去,一是去要钱,二是劝着你们老爷些,叫他消消气,把夫人接回去。” 她们光想着自的大谋划,无人关心秋叶可有钱坐轿子,于是她只得又迈着两条腿,花了一个时辰走回去。她到家时衣裳已湿透,粘在身上好不难受,于是先走到厨下去提水,想洗个澡再去寻程幕天。 厨房里,丁姨娘和柳嫂子正在忙,那个朝她脚下泼过水的小丫头坐着个小板凳在门口择菜,一抬头见了她要进厨房,竟跟见了狼虎似的,忙忙地把凳子朝门中间挪了挪,拦住她道:“厨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每日一问-- 午哥会走路了吗?本题有效期仅限-1224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5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今天还有一更,但是由于某昧码字很龟速,所以可能会很晚才发上来,等不了的亲们就先睡吧,明天吃早饭时再看,嘿嘿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台前幕后(中) 更新时间:2009-12-25 0:38:31 本章字数:3611 叶软语求道:“这位姐姐,我只想来提一桶水上去洗丫头指了指屋后头,道:“河里有水,想洗自己打去。”丁姨娘自认为同秋叶是一类人,斥那小丫头道:“她好歹是位姨娘,你怎能如此待她?”柳嫂子是小圆旧识,自然是帮小圆的,笑道:“我们小户人家,也晓得没服侍过官人的,算不得甚么姨娘。” 秋叶进了门将近两个月,还未笼络住男人,这一点连丁姨娘也是瞧不起的,恨不得说她是丢了妾们的脸面,就转了身还去炒菜。小丫头和柳嫂子见秋叶没了帮手,越发冷嘲热讽起来,她却丝毫不恼,半垂着头羞答答地道:“不晓得少爷腰上的那道伤好了没。”小丫头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嘴问了句:“甚么伤?”秋叶拿了她娘送的那套衣裳半遮住脸,轻声道:“就是后腰胎记旁的。” 她声儿小却吐词清晰,这话一字不落地传进厨房三人的耳里,俱是惊了个面面相觑,秋叶“哎呀”一声:“怎地将这样羞人的话都讲出来了,该打。”说完把门边靠着的水桶拎起一个,飞快走去河边打水,上楼洗澡去了。 柳嫂子看了丁姨娘一声,向小丫头道:“定是她胡诌来哄人的。 ”小丫头会意,忙连连点头,丁姨娘好似没听见,一声不吭做完饭,端了托盘,说要去喂小四娘,上了楼,却跑到程老爷房里,连声恭喜他道:“少爷已是将秋叶收房了老爷添孙指日可待。”程老爷咧嘴笑道:“二郎是男人,哪有不爱美妾的,以前那几个,定是没入他的眼而已。” 且说秋叶提了到房里洗过澡换上新衣裳,趁着丫头们都到楼下去吃饭,爬上三楼在午哥房里寻到程幕天,她略晓得些他的脾性,也不进去,先站在门口把门敲了敲。 午哥见秋叶站在他的木旁边,一只脚踩着了他的一块七巧板上在程幕天怀里扭起来:“坏,打。”秋叶忙朝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账本子晃了一晃,笑道:“午哥,我来寻你爹问帐。”程幕天抬眼看了看她与自己离得尚远,这才冷冷开口:“午哥不是你叫的小少爷。” 秋叶十分听,立即改口唤了声“小少爷”,又道:“少爷,我来问一声,家里开销的钱自哪里来?” 程幕天这才晓得小圆只交了空帐出去,不禁暗喜底是夫妻,想得都是一样心中窃笑,脸上却冷若冰霜了一声道:“你当着家呢,怎地来问我。”秋叶明白了是婆媳争权,一个拿自己当枪,一个拿自己作筏子,怕是不管他们哪一方得胜,自己都只能落个凄惨下场,她心里仔细思量一番,决定还是投诚眼前这一派,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少爷,你看我身上的衣裳可眼熟。” 程天这几日还要用她,耐着性子抬眼看了看,道:“钱家下人穿的衣裳,夫人赏你的?”秋叶哭道:“我一心只想侍奉好少夫人的,打死也未曾想过要管家,都是辛夫人强买了我爹娘为奴,以他们的性命相迫,逼着我与你们作对,她是夫人的亲娘,我一个小小的妾,能有甚么办法。” 程幕天反倒笑了:“哪个叫你来做妾。我们家地妾。就只有这样地下场。你还侍奉少夫人。也不瞧瞧我许不许你侍奉。你哪里有那个资格。” 秋叶彻底呆住了。敢情这不婆媳斗法。而是继母与继子斗法?她突然想起方才在厨房门口讲地那些话。虽然是为了不再被下人们羞辱才说地。但若面前地少爷只是为了利用自己。那样地话传到他耳里去。自己还能有命在? 她越想越怕。正冷汗淋漓之际。余大嫂和孙氏吃完了饭上来。见她在这里。大惊失色。一个把她拉起来拽出去。道:“莫要跪坏了午哥地玩意。卖了你都赔不起。”一个自责道:“忘了少夫人不在跟前了。不该都下去吃饭。让她吓着了少爷。” 她们固然是做给秋叶看。程幕天心里却不是滋味。“吓着了少爷”。难道我就是个一遇到这种事就朝娘子身后藏地人?不知是不是他地脸色泄露了心中所想。只见余大嫂与孙氏都是一脸地深以为然。叫他不知不觉红了脸。口称要带儿子去见娘。抱了午哥匆匆下楼。 小圆吃过几副药。已很好了些。斜靠着个大枕头。张了胳膊要抱午哥。程幕天生怕累着了她。只肯把儿子放在床头坐着。小圆见他脸色发红。就问他是不是吃了酒。 方才不是一起吃饭地。吃没吃酒她会不晓得。分明就是故意问地。程幕天脸上地颜色更深了几分:“娘子。这回地事。我来办。不要你操心。”小圆奇道:“我在这里躺着。想办也是有心无力。怎地突然讲这个话?” 程幕天把午哥的小手 里掏出来,另塞了根手指形状的饼干给他,暗自嘀有个这样心细的娘。小圆见他借着儿子打马虎眼,便把肚子一捂,口称腹痛,程幕天见她嘴角含笑,晓得她是使诈,哄自己讲实情,但他确是不想让她操半点心,便隐去了方才见秋叶一节,只道:“自这回起,再有甚么妾呀通房的找上门,都由我来打发,你只加紧给我生儿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娘子,你是不是也觉着我一遇见这种事就只晓得拿你挡在前头?” 小圆笑道:“非也,是你替我挡在前头,要不是你在人前表明了态度不纳妾,我就是有千般心思万般手段也使不出来。你可晓得我最爱你那一点?就是你见了女人就逃呀,要是哪天你敢大大方方同她们讲话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无心一句话,把程幕天的红脸吓成了白脸,忙细细回忆方才在楼上,那算不算大大方方地讲话。突然外头传来丁姨娘的声音,他眉头一皱,起身出去骂丫头:“楼下没得人看门么,这般吵叫少夫人怎地安胎?”丁姨娘把最尽头的那间屋子指了指,道:“我不是来打搅少夫人的,我是去看看秋叶,恭喜她终与少爷你修成了正果。” 程幕天斥道:“休要胡说。”丁姨娘见他发火,忙把“伤口与胎记”一事讲与他听,道:“那可是她亲口讲的,柳嫂子和打杂的丫头可以作证,不是我胡说。”程幕天回头望了望那道帘子,压低声音问:“这事儿还有哪个晓得?” 丁姨娘觉着秋叶又爬上了少爷的床,又管了家,是替做妾的人争了口气,此乃高兴的事儿,到处讲一讲有甚么要紧,偏这个少爷还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便不满道:“少爷,这是喜事,你不摆两桌子酒也就罢了,还不许人说?”程幕天气得想挥拳打人,又怕惊动了小圆,一口牙咬得咯吱响,亲手把丁姨娘拽到楼梯口,一脚把她踹了下去,采莲何等机灵的人,紧跟着跑过去,疾呼:“哎呀,丁姨娘怎地脚滑了,阿云阿彩,快些去扶人。” 程幕天还嫌拽脏了手,去浴室洗了洗,这才回房陪小圆。 外头丁姨娘呼痛,那样大动静,小圆哪有没听见的,自然问他出了甚么事。程幕天只怕这事儿被旁人晓得,却没想过要瞒她,因此脸上虽又红了起来,还是老老实实把事情讲给她听,又替自己申辩道:“定是在香水行,我趴在池子里时,被她把胎记瞧了去。” 小圆悔道:“都我的不是,金九少甚么样的人,竟让他带你去,只怕是甘十二都被他带坏了。”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自家最害羞的官人光溜溜趴在池子底,供搓背女观赏的画面,又乐不可支起来:“胎记是被她偷看去的,伤又是怎么回事?”程幕天摸了摸她的肚子:“你抓的,不记得了?大概就是怀上老二的那回。” 午哥眨着大眼睛,也伸去摸小圆的肚子,口中清晰喊道:“怀,老二。”小圆惊得忘了去纠正午哥,先把程幕天狠掐了一把:“越来越不正经,把儿子都带坏了。” 程天也怕小孩子无心的模仿传到外头去,慌忙抓了一把饼干哄午哥道:“乖儿子,这样的话讲不得。”午哥哪里听得懂,见他给饼干自己吃,还以为是鼓励,把“怀老二”前头加了个称呼,变作“爹,怀老二”,啃着饼干一扭头,看见了小圆,又加上一个字:“爹,娘,怀老二”。 程幕天两口子被这个儿子吓得不,甚么事都先抛到了一边,连哄带骗加威胁,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让午哥暂时忘了这句话。 程幕天再不敢把儿子留在里,把他交给门口的丫头们,这才走回来向小圆道:“娘子,这个妾太毒,居然敢污蔑我,待我绝了继母的想头,非要把她卖给金狗去。” 官人,我看你这想法也挺毒,小圆暗自腹诽,却又忍不住笑了:“二郎,你要真这样卖一个,怕是强拉别个来我们家做妾,都无人敢的。”她笑得欢快,却未曾漏过细节,问道:“二郎,你想怎样绝继母的想头?” 程幕天指了她的肚子:“好好养胎,莫要东想西想。”小圆冲他一笑:“面儿上情还是要顾着,不然落了下乘。”程幕天也忍不住笑了:“我向来都比你孝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 祝大家圣诞快乐,平安夜玩得开心,看小说看得开心! 这章是为粉红票码的加更,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台前幕后(下) 更新时间:2009-12-25 23:18:11 本章字数:3583 圆两口子这里轻松说笑,秋叶那边却是如坐针毡,拿不出钱来买菜,会惹人耻笑,翻来覆去竟是一夜未睡着,第二日就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去向程老爷请安,劝他把钱夫人接回来。 程老爷心道,儿媳的胎已无大碍,钱夫人手里又还有几个钱,不能得罪太狠,不如就接下这个台阶来,便道:“如今劳你当着家,就与你几分脸面罢。”秋叶欢喜谢过,下楼转了转,见只有程福一个小厮,便使他去钱家接人,程福倒不推脱差事,只道:“既是要接夫人回家,总要抬个轿子去,难不成让钱家派轿子,太不像样子。若是叫我走着去接夫人,我丢不起人,你还是寻别个罢。”这话讲得极在理,但秋叶哪里拿得出钱,不得已,只好委屈自个儿跑了一趟。好在钱夫人早就想归家,不但不怪她没抬轿子来,还邀她同坐一顶轿儿。 秋叶有点儿受宠若惊,缩手缩脚挨在角落里,离钱夫人远远儿的,钱夫人却是有些话怕回了家讲被旁人听去,便招她坐近了些,问她家中情形如何。秋叶把账本子都带了来,捧给她道:“夫人,我没那个能耐,少爷不待见我呢,这个家,我把给你当。” 钱夫人受过辛夫人的教导,存心让秋叶当家,自己只在幕后操作,那样就算账上出了问题,也有人在前头背黑锅,因此她听了这话,忙道:“不过些许难处怎就打退堂鼓?可是二郎不把挣家用的铺子交给你?且等我回去替你讨公道。”秋叶想起钱夫人最初的承诺她道:“少爷连我的房门都不进,就算管家又有甚么意思,夫人你还不如把我转手卖到别家去。” 钱夫人昨日开了窍,晓得秋叶得不得程幕天欢心,生不生得出儿子,自己是沾不到甚么光的,便暗道,就算要卖你,也得等我搂够了钱。她心里想着利用秋叶的事,脸上却是一派关切神情:“少夫人的胎不稳,少爷晚间无人服侍,你多的是机会,急个甚么?” 秋叶却道:“少爷肯去三楼和午哥挤不到我屋里来呢。”钱夫人没想到她如此难缠,深恨不该找个比自己聪明的人来当枪使惜大事未成,少不得还要忍耐,将出话来哄她道:“我先助你把家管好,再寻些好药来与你。” 秋叶在香水行里,没少听姐们私下议论那些吃了能让男人把持不住的药,脸上就浮出些笑来钱夫人道:“拿到钱也不敢擅自作主,必定事事请教夫人。” 两个口是心的人凑到一起面儿上倒也其乐融融,回到家下了轿子夫人拉着秋叶寻到程老爷,参了程幕天一笔:“老爷们都是一心想让媳妇保住胎,才叫秋叶代管家事,二郎连声谢都不说也就罢了,怎地还刁难人,不把挣家用的铺子交出来?莫非他们两口子想拿着公中的铺子攒私房?” 程家公中的帐共有两,分外帐与内帐,外帐记的是海上生意同些大铺子大田庄的收支,由程幕天管着,年底向程老爷汇报;内帐则只有几个小铺子,赚的钱供内院日常开销。秋叶手里拿到的账本子,只是内帐支出的一部分,记收入的那几本,却是让小圆瞒下了,因此才有钱夫人这一问。 程爷最恨有人挑战家主权威,听说程幕天胆敢将公中的铺子变作私产,勃然大怒,立时使了人去唤他来问话。 程幕听得小丫头传报。不敢怠慢。忙忙揣上几个账本。赶到程老爷房中。解释道:“前几日娘子动胎气。屋里地人都乱做一团。竟忘了还有几本帐未交出来。”程老爷自然也是以儿媳腹中地孙子为大。就收了怒气缓了神色。先问过小圆病情。再骂钱夫人性急。钱夫人忍了气接过账本子翻看几页。道:“这记地倒是几项收益。但怎地不见有铺子?” 程幕天笑道:“娘有所不知。我娘子心向着程家。你们地吃穿用度。俱是她地嫁妆钱呢。”程老爷动容道:“媳妇竟如此贤惠?”程幕天自呆愣住地钱夫人手中接过一个账本子。捧到程老爷面前翻给他看。上头一页一页。果真记地是小圆几个陪嫁铺子地收益。 程老爷感动加激动。抖着胡子讲不出话来。程幕天趁机道:“爹。我娘子倒是有心还把嫁妆钱拿出来使。只是她陪嫁铺子地帐。怎能叫一个妾管着?”程老爷点头。心里有了主意。转向钱夫人笑道:“没得婆母在堂。却叫儿子地妾管家地道理。何况她也没得嫁妆钱拿出来使。不如把帐给你管呀。” 钱夫人不相信小圆真有那般大度。质道:“以前既是媳妇自拿钱出来地。那公中地铺子何在?”程老爷叫这话提醒。也道:“二郎。把家给你娘当。她自有嫁妆钱拿出来用。你且把那几个小铺子归到公中来。” 程幕 跪下。惶恐道:“爹。那日午哥周岁。儿子大胆。将子归到他名下了。请爹责罚。” 他言语里只有“请爹责罚”,却不说把铺子归还公中,钱夫人恨得牙根痒,正要再发责难,程老爷却颇为大度地挥手:“这个家,迟早都是午哥的,不过几个小铺子,全当我这个做祖父的,与他添周岁礼了。” 钱夫人有些想不通,为何他不许儿子攒私房,却对孙子这般大方。她哪里晓得,程老爷不许儿子攒私房,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怕财产过早转移,儿子就会不听话,至于孙子,那是隔了一辈的,自然另当别论,程幕天正是深知老父的心思,才有了这番举动。 秋叶在旁观战一时,觉着钱夫人定然斗不过程幕天,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暗道:我为何要听命于夫人,不就是因为爹娘受制,但若攀住了少爷,叫他去向钱家讨人,辛夫人未必就不给这个面子;不如面儿上哄着夫人,暗地里向着少爷,虽他现下还看不上自己,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一天他会晓得我的好。 她打定了主意,就把账本子朝钱夫人手里一递,笑道:“老爷说要请夫人管家呢,恭喜夫人。” 接了这账本子,是要倒贴,钱夫人还没搂到程家的钱,怎肯吃这样的亏,看那账本子就好似烧得红烫的炭火,连忙把手一缩,坚定地回答:“我不管家。” 秋叶要的就是这效果,偷冲程幕天微微笑,欲要表个功,程幕天却拿她当空气,眼角都不曾瞟一下,只望着程老爷道:“爹,郎中说我娘子还得卧床好几天呢,子嗣为大,非是要躲懒,这账本子我就不拿回去了,谁人管家,全凭爹做主。” 程二叔那一,儿子大群,程老爷却只得程幕天这一个儿,这么些年都觉得矮了程二叔一头,一心要在孙子的数量上搬回一局,忙道:“你娘自会把家管起,告诉媳妇,休要再为家事烦恼,安心养胎。” 程幕天躬身一礼谢过,转身辞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向钱夫人道:“我娘子养胎这几日,须得天天喝鸡汤哩。”说着把秋叶一指:“这个不得力的妾,今儿中午就没把鸡买回来,晚上的那顿,还要劳烦娘多费心。” 钱人眼睁睁看着他甩袖子离去,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怒问程老爷道:“我并未说要管家。”程老爷乐呵呵地回答:“你不是一直说要管的,如今成全了你的心愿,怎反倒怪起我来。”钱夫人还要发飙,程老爷先一步摔了茶杯子,教训她道:“嫁妆钱,媳妇拿得,你为何就拿不得?再说家中正房夫人,除了她就只有你,如今她要安心替我添孙子,这个家,自然就该你管起。”他训完钱夫人,又想起他贤惠的儿媳动了胎气,正是拜钱夫人所赐,不免更加动怒,将能摔的器皿尽数赏了地板,一扭头看到钱夫人还在忿忿不平地瞪眼,吼道:“杵在那里作甚么,还不去使人买肥嫩的乌鸡,炖了来给媳妇喝?” 钱夫虽然存了心思要改嫁,但那得等到程老爷归西,现下他还健在,少不得就要听他的话,她忍着委屈回房开箱子,取了嫁妆钱交给小铜钱,叫她使人去买鸡。 小铜钱捏着一百文钱,到厨房寻柳嫂子,吩咐她去买乌鸡,和晚上要吃的菜。柳嫂子看着她手里的钱却不敢接,道:“这钱买了乌鸡,就只够再添些小菜,家中主子并下人,共有十来人,哪里够吃?” 小铜钱叹了口气,道:“好嫂子,横竖咱们是在装穷,今儿晚上就吃素罢,那只乌鸡炖了分三份,与少夫人、午哥和四娘子端去。” 柳嫂子接了钱,去菜市买回拳头大一只小乌鸡,三个萝卜,两把青菜,丢给小丫头去收拾完毕,挽了袖子开始炖鸡汤。丁姨娘赶到厨房来炒青菜时,见她已将所有的活儿都做完了,惊讶道:“我还早来了半刻钟呢,怎地这样快?”柳嫂子端了两盘子箩卜和青菜给她看,道:“晚上就吃这个,能不快?” -致歉- 各位亲,某昧家附近的一根电线杆,被那无良的拆迁人员给撞断了,造成大面积停电,因此这么晚才把文更新出来,非常非常抱歉 每日一问- 如今谁人管家?(今天更新晚,这个问题的有效期延迟到20091225日,中奖情况也请于20091225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倒戈 更新时间:2009-12-28 14:11:50 本章字数:3729 家有钱,小圆待下人向来又是宽厚的,就是那些粗子,看门护院的家丁,也从未吃过只有一样萝卜和一样青菜的晚饭,一时间,院内的丫头婆子四处嘀嘀咕咕,说钱夫人苛待下人;院门口的家丁则直喊未吃饱饭,没力气守门。 丁姨娘托了个盘儿,先到四娘子房里喂她喝完鸡汤,再才去服侍程老爷钱夫人吃饭。程老爷正望着那盘箩卜发呆,见了她来,忙问:“这就是你做的菜?如何下口?”丁姨娘把钱夫人望了一眼,没有作声,钱夫人扒拉着碗里的青菜,道:“我是吃斋的,这样就很好,老爷你身患消渴症,也当粗茶淡饭。” 程老爷一双眼瞪得老大,就算消渴症不当大鱼大肉,也不见得一点肉星子都能不沾罢?丁姨娘上前替他夹了块萝卜,道:“老爷,将就些罢,夫人能把嫁妆钱拿出来贴补家用,已是不易了。 ”她言语里暗示程老爷是某人太小气,不想这话却提醒了钱夫人,道:“我和媳妇比不得,她的嫁妆铺子,是月月都生钱的,我的铺子田庄早就卖掉了,现下只有些死钱,花一个少一个呢,若是大手大脚把钱花光,还得公中出钱来养活这一大家子人,老爷愿意这样?” 程老爷想了想,夹起碗里的萝卜啃了一口:“味道清淡,也还不错。”此话一出,丁姨娘就晓得往后顿顿都得啃萝卜了,一张脸立时蔫得似霜打的茄子,钱夫人却是得意非凡,心道,只要撑过这几个月,待得儿媳生养完是把家交给她当,花她的嫁妆钱去。 他们吃饭,程幕两口子也吃饭,桌上一碗炖得烂烂的猪肉盘蒸得嫩的鱼,还有一大碗鸡丝签,虽只是些家常菜,但对比起其他人的餐桌,已是好了不止一两分。小圆已晓得了钱夫人当家,大家都啃箩卜的情形,道:“早知道有乌鸡汤,就不买鸡丝签了,重样儿了。”程幕天满不在意道:“在家时哪顿饭没有几只鸡佐着还真是把自己当穷人了。” 小圆喝了口汤,歪了头看他笑眯眯:“二郎,原来我竟如此贤惠,拿嫁妆钱出来贴补家用,那几个账本子呢,能否拿来给我瞧瞧?”程幕天脸一红头埋进饭碗里,阿云嘴快,带着几分得意道:“咱们连夜编出来的,拿去时最后几页的墨迹怕是都未干透,老爷夫人却没瞧出破绽来。” 程幕天看眼关着的房门,还是提醒她道:“莫要乱讲话墙有耳。”阿云吐了吐舌头,道:“少爷,旁边多了双耳朵与眼睛,叫人浑身不自在,我寻个由头叫她搬到一楼去呀。” 小圆拿筷子敲了敲嗔:“你们几个,串通好了要瞒着我是也不是?”程幕天事情已做完,不怕她晓得道:“往后继母若还要往咱们屋里塞妾,你就叫她管家看她还敢不敢动手。”小圆沉吟道:“听你这意思,这家迟早还是我当,可赚家用的铺子,叫你写了儿子的名头,咱们是仗着他年小花他的钱,还是真要我将出嫁妆钱来?用不用儿子的钱随你,但我可是要做小气的恶妇的,养你和儿子倒也罢了,难不成还要去养害我差点滑胎的继母和多嘴多舌的丁姨娘?” 程幕天听了这话,生起气来:“甚么叫‘我和儿子倒也罢了’,我堂堂大男人,要你养?”他最是忌讳别个说他吃软饭的,碗筷一丢,晚饭也不吃,翻箱倒柜寻了几个账本子出来,递给小圆道:“你的钱,儿子的钱,都不消动用,我自有能耐养家。”小圆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几家铺子的帐,还夹着几艘海船的收益,她满腹惑,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方明白过来,这是当年程幕天自程老爷那里偷来的,契纸虽存在陈姨娘处,帐却是他偷偷在管。 程幕天见她着账本子上为数不小地收入傻了眼。得意洋洋道:“怎样。比先前赚家用地那几个铺子好过许多罢?往后莫要在我面前提你那几个不入流地陪嫁铺子。你官人我有地是钱。养得起你。”小圆听着他一副暴发户地口吻。答非所问:“就为这几个铺子。害你挨了爹好一通打呢。现在想来我还心疼。” 这样直白关切地话。当着几丫头地面讲出来。让程幕天地脸又红了。坐在凳子上浑身不自在。采莲忙走过来接起账本子收好。笑道:“待到少夫人重新管账。养家地钱从这上头出没错。但拿出去地帐还得是少夫人地嫁妆钱。咱们可要有始有终才好。” 阿云阿彩两个都道:“咱们做帐已是拿手。不在话下。”小圆还在躺着静养。不好下地行礼。便在床上欠身谢道:“多谢你们替我解决这样大一个难题。”阿云躲到一旁笑道:“少夫人谢少爷便是。我们不过是打下手地。”阿彩点头附和道:“少爷心思巧妙。往后夫人再不敢为难少夫人了。” 小圆听着她们夸赞程幕天地话。想到从今往后。再无夺权烦恼。亦无妾室 那嘴角。就不知不觉翘了起来;心情好。胃口就好。一直害喜没吃甚么东西。今天却顺顺当当吃了两大碗饭。 吃罢晚饭。秋叶过来请安。站在门口讲了好些要投诚地话。程幕天两口子如今不怕得罪钱夫人。哪里肯理她。唤来阿云把她赶了回去。秋叶正道走不通。只好走歪道。寻到钱夫人。问她要春药。钱夫人眯着眼睛看她。这个太滑手地妾。对自己来说已毫无用处。到底是卖掉她把本钱收回来。还是留着给儿媳添?她将手里地佛珠串子捏了又捏。最终选择了后者。 秋叶拿到了药却不肯走,求道:“夫人,帮人帮到底,我没能耐把少爷引到房里去呢。”钱夫人为难道:“这个却是没法子助你,我总不能把他绑了送到你屋里去罢?”秋叶想了想,她乃继母比不得亲母可强令儿子圆房,便只得罢了,回去自个儿想办法。 还没等到她想出勾引程幕天的法子,钱夫人却突然倒戈带了大群的人到她房里,称她私藏春药,欲勾引少爷。她是有名分的妾室,勾引自家男人本不为过,但春药比不得壮阳药,吃了是会伤身的,因此大户人家都甚为忌讳。 秋叶还欲分辨,钱夫人已是手一挥,命人搜房房里只有一张床,别无其他家什,小铜钱亲自上阵,极轻松就在枕头底下翻出了那个药包来。钱夫人攥了春药包,先到程老爷面前禀明情况,又使人唤了程幕天来邀功:“二郎,我可是一门心思替你们着想,生怕你被人算计了去,惹得媳妇生气。” 程幕天见到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过来闻了闻是春药的味道,便诚心诚意谢过她,又问:“这东西是上好的,价格不菲,她哪里来钱买的?”说完马上使人去带秋叶来问。钱夫人心一惊要出声相拦,阿云却是腿脚快溜烟跑出去了,转眼就把人带了来。秋叶自己是个墙头草担心这是钱夫人在试探她,于是任程幕天如何发问只咬定这春药是她自己攒钱买的。 程幕天从她嘴里问不出细,只得丢开手,问钱夫人道:“娘,这个妾是你买的,如今出了问题,还请你亲自责罚。”钱夫人早已有了打发秋叶的法子,笑道:“放心,定让你们满意,听说媳妇胎已稳了,不如还叫她管家?” 怪不得特把我叫来,原来在这里等着我,程幕天心里直好笑,道:“我娘子倒不怕辛苦的,只是爹不许她劳心劳神,我也没法子。”他懒得与钱夫人口舌,也不问她打算如何处置秋叶,转身径直下楼去了。 秋叶见屋里只剩了钱夫与小铜钱,松了口气,前后想了想,自己此番的表现,钱夫人当是满意的,便笑道:“夫人,我只向着你。” 钱夫人盯了她半晌,突然开口问道:“,二郎给了你甚么好处,让你肯与他串通一气来害我。”秋叶听得糊里糊涂,道:“我并不曾谋害夫人。”钱夫人看了小铜钱一眼,待得她走上前去扇了秋叶一巴掌,才继续道:“这三栋楼里上上下下都在风传,说我这回不得不拿嫁妆钱出来倒贴,全是你捣的鬼,你敢说你不晓得?” 秋叶大惊,那她是暗中帮了程幕天一把不假,但其中详细谋划,她丝毫不知情,这到底是哪个要与她过不去,红口白牙地咒人。她飞速转着脑子回想当日情景,钱夫人却是等不得,指使小铜钱又将她扇了几掌。她两边的脸火辣辣一片,急道:“夫人,冤枉,这事儿不是我做的。” 钱夫人恨道:“所谓无风不起,就算不是你全权谋划,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她还有句话不敢讲出来:打死她也不信儿媳肯把嫁妆钱拿出来补贴家用,此事定是程幕天设的局。但她晓得又能怎样,程家内帐外帐他两口子一手遮天,就是对账都对不出详细来,她这哑巴亏是吃定了的。 对付不了程幕天两口子,对付这个吃里爬外的妾,总归是有办法的,她怨毒的眼神瞟过秋叶被打肿的脸,一字一句吩咐小铜钱:“拿最好的药膏来与她消肿,再卖到勾栏院里去。” -------------------每日一问------------------ 钱夫人是如何处置秋叶的?(这个问题好简单额……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26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7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敬请期待,HOHO~ 感谢亲们圣诞节的祝福和打赏,还有珍贵的粉红票,谢谢你们!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秋叶的下场 更新时间:2009-12-28 14:11:50 本章字数:3703 铜钱拿药膏替秋叶敷完脸,左右看看并无甚不妥,就亮的衣裳出来逼着她换上,再请了人牙子来家。 不料人牙子围着秋叶转了一圈,连连摇头:“如今勾栏院的伎女,都是打小儿栽培,歌技、琴技、舞技样样得精,更要紧的是,得有一双三寸的小脚。” 小铜钱看了看秋叶裙下的那双大脚,同人牙子打商量:“她搓得一手好背,我们也不收你高价,便宜卖给你可好?”人牙子问道:“会搓背?可是香水行出身?”小铜钱笑道:“可不是,咱们夫人花了足足三千文从‘张小娘’香水行买来的呢。” 三千文,你们夫人不是钱太多就是脑子不灵光,人牙子腹诽一番,竖起三个指头,道:“你们夫人吃大亏了,这样的搓背女,顶多值三十文,我看她身上这身衣裳还像个样子,与你们三十三文罢,若卖呢,我现在就领走,若不卖……” 小铜钱晓得钱夫人想尽快赶走秋叶,就是倒贴钱都是愿意的,便打断人牙子的话道:“三十三文就三十三文,赶紧带了她去,卖个远些的勾栏院。”人牙子一听这话,就晓得秋叶是得罪了主人家的,才叫她捡了这样一个大便宜,她生怕小铜钱反悔,赶紧数出钱来,笑眯了眼推攘着秋叶朝外走。 一出院子门,原老实让她拉扯的秋叶开始不听话起来,仗着自己力气大,推倒了人牙子就想趁机逃走。人牙子却不慌不忙,连带来的打手都不唤,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冲已跑开几步的秋叶道:“你的卖身契现在我身上,你跑到天边也是个奴,再说你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我就是把你拉到勾栏院也没得妈妈愿意要你。” 秋叶听出了点门道,停了步扭头问她:“你不打算把我卖去勾栏院?”人牙子朝她勾了勾手道:“你先前就是香水行的人,我还送你去那里,可好?”就秋叶目前的处境,这样的结局真是上上签,她大喜过望,自动自觉跑回人牙子身边,不需人推拉就爬上了她带来的车。 车子渐行渐,上下颠簸起来叶惑道:“城里的路都是大石铺的,怎会有不平的路?”人牙子掀起帘儿来让她瞧仔细道:“这是城外,路自然不平些,你也莫要着急,还有几步路就到了。”秋叶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跳车车里还坐着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唬得她不敢轻举妄动了一想,挤出笑脸来问人牙子:“事已至此,我也只有听天由命,还望你告诉一声,这是要把我送到何处去?” 人牙子冷笑道:“方才不还敢推我的,现下晓得怕了?实话告诉你是要送你去‘私窠子’,识相就给我老实点然我告诉甄妈妈你不听话,叫你才进门就领鞭子。” 说话车已停下被称作“甄妈妈”的五旬妇人迎了上来,笑道:“莫要吓着了孩子鞭子作甚么,打出了伤痕,客人不喜呢,我们如今换作针扎,又能叫她们老实,又看不出痕迹。” 甄妈妈笑盈盈。秋兰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私窠子”是和勾栏院差不多地地方。只不过一个是明。一个是暗。她心急之下顾不得去思虑周全。扑到甄妈妈地身前跪下。求道:“我是我们少爷跟前最受宠地一个。因得罪了夫人。这才被卖出来。妈妈你将我送回去。我们少爷定将重谢地。” 她是;拿春药是钱夫人所赠一事。同程幕天换个好些地结果。因此才编了这样一篇话出来。可惜甄妈妈压根不信。叫她站起来走了两步。捂着嘴向人牙子笑道:“你看她。还是个女孩儿身。就敢说爬过那个少爷地床。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秋叶地脸刷地变红。又刷地变白。兀自作最后挣扎。道:“我是立过纳妾文书地正经妾室。要是我们少爷被人晓得他地妾在作接客地生意。必要被人笑话。因此他定会把我重新买回去地。你们不费甚么力气就多赚一道钱。为何不愿意?” 人牙子教这话说动了心。同甄妈妈商量道:“她男人是做海上生意地程少爷。最讲究门风地一个人。不如就照她说地走一趟。把价抬得高高地。胜过留她在你这里接客。”甄妈妈犹豫道:“听闻程家落魄了呀?”人牙子听这话。就晓得她同意了八九分。笑道:“瘦死地骆驼比马大。你可知这不起眼地妾是他们夫人花多少钱买来地足足三千文。那可是四贯钱呢。”甄妈妈被这样地大手笔打消了虑。欢喜道:“咱们也不赚他多地。照样要个四贯就成。” 秋叶随着人牙子重新上车。心思飞转。这一回去。结局有三。一是谎称春药一事乃钱夫人所逼。程幕天看在她告密有功地份上。给她安排个好些地去处;二是程幕天为了面子。直接买回她。再转手卖给别家作妾;三是…… 未等 ,求财心切的人牙子,已是催着车赶到了程家楼房:钱央了个守门的家丁进去报信。 不多时那家丁就带着阿云到门口来,接了她们进去。秋叶见程幕天肯见她,心中激动难耐,待得到了房中,不等人来问她,忙忙地主动把春药一事讲了出来。 她也太小看程幕天,他用脚后跟都能想出那药究竟是谁人所有,哪里还需要她来告密,肯让她进来,不过是为了自己名声着想他虽不介意把秋叶卖掉,却不愿卖到勾栏院去丢人。 究竟卖给谁好呢,他大局布得巧妙,却在这样的小事上犯了难,让人牙子等了半日也拿不出主意来,最后还是采莲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到隔壁请教过小圆,回来向他道:“少爷,要不是金少爷招来搓背女,哪儿来的这么多事,所谓礼尚往来,少爷无须再麻烦人牙子,买下秋叶来直接送到中间那栋楼去少爷连去了两个妾,房中正空着呢。” 程幕天暗暗称妙,就依了这法子,叫人牙子开价,人牙子张口说要三千文,他也不还价,直接带着他去寻钱夫人,道:“娘把秋叶卖到了勾栏院,此举败坏了程家门风叫爹晓得,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幸亏我手脚快,半路上拦住了人牙子。” 钱夫人不晓得事儿怎么就泄了密,惊出些冷汗掏钱将秋叶又买回来,好声央求程幕天莫要告诉程老爷。程幕天只轻轻一笑说好,也不说不好,自带了秋叶下楼,叫阿云送她去金九少处。 秋叶虽没和程大姐打过面,但却久闻她的大名,哪里肯挪步子低声求道:“少爷把我送别个罢,去了金家是性命不保哩。 ”程幕天一听话,愈发想要把她送过去交给程大姐管教着叫阿云快些带她走。秋叶见他对自己竟是一丝怜悯也无,绝望道:“少爷身上的胎记……” 程幕天一脚踹过去,生截断了她的话,他还要再踢,阿云却怕踢伤了她,金九少不收,忙拉住他道:“少爷这是慌甚么,你又不是女子,还怕她说这个?”她不晓得,程幕天不同一般男子,是很在意自己“清白”的,他岂能容忍一个妾玷污他的名声,就甩开她的手还要踢。 采莲小圆催着下楼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忙过来问详细,她听得阿云讲了原委,笑道:“少爷,不消为这个担心,我才去见了大姐,她说只要听得这个妾胡说八道,就吊起来一顿打死呢。” 程大姐可是小圆,她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秋叶不敢再作声,乖乖地跟了阿云朝金家去,她是极看得开的一个人,还没到门口,就把程幕天抛在了脑后,暗自琢磨起今后要怎样笼络金九少,哄住程大姐,把其他几个妾都压下去。 程幕胸中多日的闷气一扫而光,欢欢喜喜回房陪娘子,小圆却抓住他的手一阵后怕:“幸亏继母关键时刻倒戈,不然要真让秋叶得手,我该怎么办?”程幕天笑道:“就算她拉我到房中下药又如何?连你的药棉包浸了几味药材我都闻得出来,怎会被小小春药骗过?” 小圆惊讶道:“你还闻过那东西?”程幕天说漏了嘴,羞得直想钻地缝,没等他羞完,小圆又转换了问题:“你还想过她拉你到房中下药?你的意思是,若她拉你去,你就去了?” 程幕天才解决了继母,又被娘子气到,忽地起身道:“你一有身孕就是这般胡搅蛮缠的德性,我不与你说。” “是么?”小圆也不生气,低头摸了摸还很平坦的小腹,悠悠问道:“继母既给了秋叶春药,为何又临时倒戈?”程幕天的脸,总是爱红的,眼睛瞟着别处答道:“许是她原本就打算好了,要用春药设计秋叶。”小圆而不舍地追问:“秋叶又没做甚么对不起继母的事,再说她爹娘还在辛夫人手里呢,继母有甚么必要设计她?留着她继续勾引你,给我添堵,不是更好?” 程幕天败下阵来,道:“就是你想的那样,还有甚么好问的。”他见小圆还要再张嘴,忙自照台上取了个花钿,朝背后的“呵胶”吹了口气,朝她嘴上一贴,趁着她一阵手忙脚乱,偷笑着溜了出去。 那“呵胶”乃是吹口气就化开,极有粘性的,待得小圆费力把花钿掀下来,程幕天早就不知上哪儿去了。她还从没见过自家官人这般小儿举动,一时间竟是欢喜多过气恼,望着手里的花钿,不知不觉痴了。 ----------------------- 真的是过节么,粉红票涨得比平时快多了,感动ing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宋女人也相扑(上) 更新时间:2009-12-28 14:11:51 本章字数:3502 晃又是个把月过去,小圆的胎终于完全稳定下来,上。秋叶一入金家门,满脑子的小聪明在只崇尚武力的程大姐面前,根本派上用场,前后挨了好几次打,终于老实下来。 钱夫人成日为往外流的嫁妆钱而长吁短叹,旁的事全顾不上。程老爷每日青菜箩卜,消渴症奇迹般好转,又有大包的壮阳药捧着,房中之事竟时不时能够出一回风头。 这日程幕天从金家那边回来,问小圆道:“可想出去走走?”小圆怀胎三月,正是困顿的时候,搂着午哥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回答:“又哄我,你这个古板少爷会许我去街上逛?”程幕天把午哥抱起来,侵占了他的位置,笑道:“去街上确是不能够,但去园子里散散还是行的。” 小圆打了个呵欠,没甚么兴致:“马上就要过年了,想办法过年前搬回去,自己家的园子天天可以逛。”程幕天道:“怕是只能在这里过年了,官府派了人守在咱们家宅子周围呢,就等我们过年回去自投罗网,听说连车都准备好了。”小圆一惊,睁开眼来:“车?咱们装穷,不至于要坐牢罢?”程幕天大笑:“那车不是来拉人的,是来装钱的。” 这些官府的人,还真是想钱想疯了,逼得人要在外头过年,小圆叹了口气,抚了抚小腹,道:“这个孩子,不会生在外头罢?”程幕天笑道:“放心,听说仗早就打完了,如今正议和呢,赋税往上涨是必定的了,但逼人买官也就剩过年这一时,等到过完年完上元节,咱们就搬回去。” 原来归家的日就在眼前了,小圆立时来了精神,起了顽性,问道:“听说逢年过节,城中有好些富豪家的园子都敝开了供人游玩,可是真的?”程幕天点头道:“是氏富览园、三茅观东山梅亭、庆寿庵褚家塘东琼花园,还有杨府的秀芳园,每年正月里,都开了门供人探春踏青,堂屋内有各种戏耍游戏与小卖件,园中还有唱曲儿的凑趣。”他望着小圆亮晶晶写满了期盼的眼神,又加了一句:“那些地方人多,你怎能去得?这回是金家的八哥‘百’,因住在楼房里,无处摆‘汤饼会’因此借了好友的一处园子,邀宴宾朋。” 所谓“百”,即小儿出生一百日,据说这日乃是一关口此则易成长,故在这一天延请亲友邻里来庆祝。 小圆听得扑一笑:“他家儿子排行第八?咱们送只‘八哥’作贺礼。不过‘汤饼会’定是人多,我身子疲倦,懒怠去应酬,反正他们就住在前头楼里,我随时可以上门去恭贺。” 程幕天道:“哪里有甚么,生意上来往的朋友听说金家穷了之不及呢,他家亲戚又都在北边;借的那个园子是李家的是看在你娘家三嫂的面儿上。”小圆掰着指头算了算,大概去的还是平日里来往的那几个亲戚点头道:“那就依你去散散,只不知你如此盛情相邀打的是甚么鬼主意。” 程天瞪了她一眼,道:“我能有甚么鬼主意,不过是看一路上轿子去轿子回,累不着你,有孕的人老待在这楼房里,也不是甚么好事;再者金九少那人虽不正经,玩乐却是一把好手,听说此番请的不是戏班子,而是平常见不到的把戏。你不是总抱怨身为大户人家的女眷,逛不得瓦子么,如此大好机会,还不带着午哥去看看。” 小圆委屈道:“我过一句话。招得你讲了一大篇。” “少爷是好心。少夫人莫要辜负。”阿在外守门。将里头地话听了个仔细。生怕小圆还要说不去地话。忙隔着门帘子道。 小圆透过帘子缝隙。瞧见除了阿云。还有阿彩和采莲地衣角。不禁莞尔一笑。这些丫头们。都被这狭小地楼房憋闷坏了。就是采莲已嫁作人妇。也没过二十岁。终究还是爱顽爱乐地。 程幕天见她笑了。再不多话。走出门去唤丫头。叫她们进去帮少夫人打点随身事物。预备去赴汤饼会。 阿云拉着阿彩连蹦带跳进屋来。笑道:“不知金少爷备了些甚么好顽地事物。”采莲比两个小地稳重许多。拍了她们一把道:“就晓得顽。赶紧去准备打赏地铁钱。还有见面礼。”打赏地钱是给台上演出地人备地。见面礼则是因为此次是要去李家。少不得有些头回见面地人。小圆看着她们开箱子翻锦帛和金锞子。忙道:“别忘了咱们在装穷。能简则简罢。这些东西。给少爷也要备些。他在前头坐席。也该用得着。”采莲照着她地意思准备停当。又怕金家未备小 事物。把午哥轻便易携地玩意也带上了几样。 过了两日,程大姐来邀小圆,笑道:“今儿备了几桌薄酒,一台把戏,还望你赏脸呀。”小圆携了她的手朝外头轿子处走,嘴上却道:“你做主人的,怎不先去招呼宾客,倒邀我这个作客的一道走。” 程大姐道:“你也同二郎一般讲起规矩来了,今日横竖没得外人,我爱同哪个一道走就同哪个一道走。”钱夫人的轿子就在旁边停着,这话声想来是传过去了,小圆无奈地看了程大姐一眼,和她先后上了同一顶轿子。 程大姐坐到她身旁,颇有些兴高采烈,道:“听说继母倒贴着嫁妆钱在管家?还是你有能耐,我就没那本事。”小圆想起程幕天先前设的局,笑着把谎讲圆:“我管着家时,一样使的是嫁妆钱,这有甚么。”又向她道歉道:“二郎不打招呼就送了个妾给金九少,还望你勿怪。” 程大姐乐道:“你这一个月关在房里养胎不出门,翻的还是老黄历,那个秋叶,我家九少不爱她,正巧有个朋友客居临安无人服侍,就借给他使唤去了。” 妾可以租,可以赠,可以换书,还能借人使用?小圆朝角落里缩了缩,觉得自己就似个土包子,心头冒上许多个问号:那借出去的妾还不还回来的?若是还,金九少还接着使用? 她想着想着,脸上直发烫,在李家的园子离得不远,片刻即到,程大姐忙着下轿分派人手布置场地,未发现她脸上的红晕。 此时节正值冬,百花凋零,李家却有一园子的好梅花,印衬着白皑皑的雪,十分地好看。小圆有心多赏会子花,丫头们却谨遵程幕天的吩咐,不许她在外久留,阿云阿彩两个,一左一右扶着她,进到暖阁里去。 才进门,午哥已是迈着腿儿,嘴里喊着娘扑了过来,采莲不等他抱住小圆的腿,就把他抱了起来,哄他道:“你娘肚里有小弟弟,不能抱你。”采莲做事精明,哄孩子却欠水平,午哥一听这话,挥着小拳头大叫:“弟弟坏,打。” 小忙把午哥抱过来,亲了亲他有些冰的小脸,柔声道:“你不是嫌四姑姑是女孩子,不爱同你一起玩大刀的,娘生个弟弟同你顽,好不好?”午哥抱住她的脖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圆又亲了他几下,冲欲接过午哥的余大嫂摇了摇头,亲自抱着他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 果然人“穷”了客少,她吃了半盏子茶,才见李五娘同程三娘一人捧着个梅瓶进来,她忙把午哥放下地,教他与舅娘和姑姑行礼。 李五娘把梅瓶递给她道:“我看梅开得好,给你也折了一支。”小圆正想说,不经主人允许就采花不大好罢,突然记起这园子是她娘家的产业,便欣然收了这雅致的礼,命阿彩先把花送回去再来。 李五娘抱起午哥逗了会儿,问小圆道:“我家大小子在外头坡上同小厮们打雪仗呢,你把午哥也送去顽?”小圆还未答话,午哥自己先道了个“好”,逗得众人大笑。 待得午哥去了坡上,暖阁内就只剩了她们姑嫂三人,李五娘见小圆频频向外张望,笑道:“别瞧了,这里就我们三个坐席,待会儿把这窗子打开,又能望见雪景,又能瞧见戏台,岂不美哉。” 程三娘才给甘十二买过官职,虽花尽了钱穷了些,其他事上却是如意,性格就很开朗了些,笑道:“看景倒是其次,主要是这里没得长辈,不然要守着规矩,怎能安下心来看戏?” 小圆诧异道:“长辈们不在这里?”李五娘叫小丫头推开一扇窗让她瞧,道:“侧面还有间暖阁,你婆母、程大姐婆母和我娘,都在那边坐着呢。” 小圆自家请客,到别家做客的次数也不少,但这样省心的时候还是头一回碰上,脸上掩不住笑意:“这样的好主意,谁人想出来的。”程三娘给她丢去一个眼色,悄悄把李五娘指了指。小圆忙走上去行了一礼,道:“多谢三嫂费心,没叫你为难罢?” 李五娘摆了摆手,笑道:“李家当家作主的是我亲娘,有甚好为难的,关键还是程大姐上道,没犟着非要坐一处。” -- 晚上还有一更,有奖问答在晚上那章上 粉红票又涨了,啥也不说了,爬下去码字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南宋女人也相扑(中) 更新时间:2009-12-28 14:52:03 本章字数:3607 不和长辈们坐在一处,但礼节还是要尽到,小圆挽程三娘,到旁边的暖阁打过照面,才又重回这边坐下,过了一时,程大姐也溜了过来,笑道:“客少有客少的好处,我竟也能忙里偷闲。” 开席后,孩子们自有各人奶娘领去吃饭,她们四人占了一桌,相互间又是极熟的,吃酒吃菜,好不自在。小圆悄悄问程大姐:“李家几位少夫人未请?”程大姐道:“请了,见我们家穷了,不肯来。” 怪不得程幕天说李家借出这个园子,乃是看了李五娘的面子呢,小圆暗叹一声,将杯中果汁一口饮尽。 酒过三巡,台上开演之时,金家奶娘抱了八哥过来,程大姐忙起身接过来自己抱着,挨个与她们瞧。众人都道这孩子长得好,各自将出见面礼来,小圆取了个金锁与他戴上,想起才死不久的季六娘,又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 待得程大姐将孩子抱去长辈们那里,李五娘问道:“听说这孩子的生母还未出月子就被生生拖死了?娘家还来人打了官司?最后谁家赢了?”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三娘只当没听见,低了头吃酒,席上仅三人,小圆躲不过,答道:“这是谁人谬传,季六娘是产后血崩去的,季家想要回嫁妆才打的官司。” 李五娘道:“她虽:了,却留有儿子,哪有把嫁妆退还的道理,这官司想必是金家赢了。”小圆不愿再谈轻轻将头一点,把目光投向窗外戏台。 高高的戏台上,有两名小仅着单衣,双手支地,俯首如牛犊般以头相触,顶来顶去,互相较力。 小圆看了一儿,笑问:“这是在作甚么,颇像戴牛角相抵的蚩尤戏。” 程三娘笑道:“这是小儿扑呀,有一日官人令我扮作个小厮带我去瓦子里瞧过。”李五娘艳羡不已:“我自小就帮家里打点生意,虽不至于深藏闺中,却是没逛过瓦子。”小圆却有些担心这不合规矩,李五娘笑话她是嫁了程二郎,连脾性都改了反言道:“自你嫁了我三哥,怎再不见你出门?” 原子在家再怎么要强了人都是要随夫的,三人对视一笑,几许甘愿几许心酸,只有自己知晓。 忽听得外头叫好声一片。却是男人声音。小圆和程三娘俱是吓了一跳李五娘忙道:“男人们吃酒地楼在我们后边。虽隔得近是我们见不着他们。他们也见不着我们。” 小圆喝了口果汁压惊道:“们地声音太过突然。这才慌了神实都是至亲。有甚么好避讳地。” 程三娘捂嘴笑道:“可不是。若有外人。哥哥也不会许嫂嫂来。”小圆见她爽朗许多。很是欢喜。嘴上却嗔道:“这是甚么话。大姐地儿子过‘百’。怎么也是要来地。” 后面又传来一片喝彩声。原来是台上穿红衣地小童胜了。小圆支起耳朵辨了一时。那里头似有程幕天地声音。她脸上就现出笑来。命阿云拆了一吊钱撒到台上去。听那礼官高唱:“谢程家少爷少夫人赏” 那两名小童见了满台地铁钱。哄抢一气。还为最后一个钱地归属打闹了起来。看客们都晓得这是做戏。但难免还是笑起来。另送了一捧钱去。 小圆见他们手拉着手跑下台去。问重进门来地程大姐道:“还有甚么节目?”程大姐指着窗外道:“还是相扑。你看”桌上三人齐齐朝台上看去。程三娘惊呼一声。捂住了眼。李五娘笑道:“是女人。又不是男人。你吓个甚么?”小圆呆望着台上那两名光着胳膊露着腰地健硕女人。半日方才讲了一句:“原来大宋也有女人顽相扑。不过看起来并不肥胖。” 程大姐与李五娘都是第一回见女人相扑,因此并未发觉她的语病,只有程三娘瞟了她一眼。小圆因这一眼回过味来,小小惊吓了一番,刚才自己的话里,怎带了个“也”字,要被人问起来,还真不好解释,她脑子转了转,开口道:“我只听二郎说过,有外国的女人顽相扑,不曾想咱们大宋也有此等女中豪杰,我还以为她们像二郎口中的外国女相扑手一般胖呢。” 程大姐冷哼一声,道:“你可晓得这女人相扑又叫甚么?他们称这个为‘妇人裸戏’。咱们是看热闹,谁晓得男人们是看甚么,要是太过肥胖,他们会看?” 男人们,她们的男人们可就在后头楼上坐着呢,他们在看甚么,是那露着的胳膊,还是裸着的蛮腰?转眼间,桌上几个女人的心思就由台上的女相扑手,飘到了后头男人们的身上去。 李五娘突然笑道:“你们这是作甚么呢,程大 家金九少见过的女人多得很,还在乎这两个?程三>家甘十二肯带你去逛瓦子,你也当许他看几眼。” 她说完当先一步走到窗前,故意大声唤下人:“可有男人相扑,也当请几个来瞧瞧,尽是女的有甚么意思?” 她仗着这是她娘家,率性肆意,却把另几人吓得不轻,慌忙赶上去把她拉回座位,又使人去隔壁和后头传话,称那是李五娘吃醉了酒的玩笑话。 李五娘不服气,怪她们太胆小,还要到窗边去喊话,小圆忙将了别的话来问她道:“三嫂,你方才只说金九少和甘十二,怎地不说我家程二郎?”李五娘望着她笑呀笑,眼中止不住流出泪来,开口却是答非所问:“谁人有你命好,送妾到官人面前他都不收。” 小圆掏了帕子替她把泪擦干,劝道:“今儿是我们大姐的喜庆日子,三嫂当笑不当哭。”程大姐却道:“她想哭就让她哭罢,你那个三哥也是不像样子,还不如我们金九少。” 原来何耀弘近竟迷上了男宠,在城外养了外宅,夜夜笙歌不归家。纳妾还说是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这迷恋男伎是为哪般,小圆今日第三回叹气,道:“三嫂莫要难过,改日我劝劝三哥。” 李五娘勉强笑了笑,扶着的手出去洗脸,程大姐看着她转过了窗户,悄声向小圆和程三娘道:“方才我还未讲完,你三哥因为偏好男宠,吃了个大亏呢……”她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程三娘却怕怀着身孕的小圆动气,忙打断她道:“八哥可缺甚么玩意,我叫官人做了送他。”程大姐也反应过来,收了先前的话题,答道:“还小呢,等大些再麻烦甘十二。” 何耀弘再有是,也是疼爱自己的三哥,小圆正不自在,见她们自己把话岔开,也就当没听过这回事,抓了几个干果子剥着顽,走到窗边瞧相扑,只见那两名女相扑手,一个衣红,一个着绿,配在一起好不夺目。程大姐自认方才讲错了话,拉着程三娘赶到窗前充当起解说员,道:“那穿红衣的叫小关索,着绿衣的叫王春春,都是临安城的相扑名家呢。” 正说着,台上的小关索了个空隙朝王春春扑去,抱着她的腰朝下猛地一扯,也不晓得她是怎么使的力,没把王春春摔倒,却把她裤腰带给拉散了,那条绿莹莹的裤子直直滑落至脚背,露出白花花结结实实的两条大腿来。 四一片寂静,片刻,后楼上迸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程大姐脸上十分不好看,咬着牙齿骂道:“一群臭小厮,竟也跟着起哄。” 台上的王春春还未提起裤子,就有抬了一箩筐赏钱来,几个大概才十一、二岁的小厮,一边把铁钱朝台上抛洒,一边高喊:“金家少爷少夫人赏”程大姐朝窗外重重啐了一口:“故意扯掉裤子的小骚蹄子,谁要赏她。” 不料那小厮的话并未完,接又喊:“程家少爷少夫人赏甘家少爷少夫人赏何家少爷少夫人赏”小圆毫不客气拍了程大姐一下,嗔道:“是人就赏,定是你家金九少捣的鬼。” 程三娘也有不满,咂舌道:“大姐,这个可不能收房,会相扑的哩。” 程大姐被她们你一句我一句逗笑起来,笑道:“给你们赔不是,请你们看男人相扑可好?” 小圆与程三娘还当她说笑,不料台上的小关索和王春春下去后,再上来的果真是两个男人,她二人先是一惊,旋即又笑了,那所谓的男相扑手,包裹得严严实实,细胳膊细腿的,瞧年纪,不会超过十五岁。 李五娘洗过脸,重抹了胭脂进屋来,向程大姐笑道:“方才那掉裤子的女相扑,我可是瞧见了的,轮到咱们乐,你就马虎起来。” 程大姐亦是胆大敢讲之辈,笑道:“这有何难,打发几个赏钱,叫他们两个都掉裤子。”她们两个也不知是受了甚么刺激,竟真个拿了钱,叫人偷偷去知会台上,叫他们也掉一回裤子与众人作乐。 那两名少年相扑手答不答应还未得知,小圆和程三娘先被吓得失了颜色。 -------------------每日一问----------------- 两名女相扑手名字分别叫甚么?(本题有效期仅限-12-27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8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南宋女人也相扑(下) 更新时间:2009-12-28 14:52:03 本章字数:3428 大姐与李五娘不听劝阻,执意唤了两个丫头抬钱去忙叫过阿云耳语几句,让她跟了去。不一会儿,就见阿云一脸激动地奔回来,小圆还以为是那两名少年相扑手收下了钱要掉裤子,把她吓成这样的,一问却不是。阿云结结巴巴道:“少,少夫人,那是孙,孙……”她一向快嘴快舌的人,此番却讲不全话,还是阿彩接过去道:“孙大郎?” 阿云猛地点了点头,指着台上右边穿红短衫的那个道:“少夫人,就是他,方才隔得远看不真切,到了台前,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从北边回来了。”小圆颇有些意外,孙大郎小小年纪,竟有能耐从战场脱身,但怎地回来了却不归家,倒混进了相扑班子?阿云见她不出声,急道:“少夫人,不去叫他?”采莲先笑了:“他还是咱们家的人呢,岂有不唤来问问的道理?”小圆点了点头,阿云箭一般奔了出去,转瞬拉了孙大郎进来。 程大姐与李五娘见这个是小圆家去年上战场的小儿郎,想到方才她们还想教他掉裤子,那脸就红了起来,围在桌边你一杯我一杯,想借着酒色来掩过脸色。 待得小圆问过孙大郎才知,去年五月,大宋军队被困蓟县,他年岁小,不像兵士,这才寻机会混了出来,一路乞讨回到临安,至今已有月余,但程家大宅已人去楼空,时不时还有官兵去巡逻一番,他不晓得发生了甚么变故,身上又无分文,只好仗着自己习过些武艺,进了相扑班子。 小圆又问与他同去的两名武师下落何在,孙大郎红了眼圈,道:“全死在蓟县了,还有田二。”阿云抹着泪道:“还是你命大,那两个武师死也就死了们拖你上战场,不是甚么好东西,只是田二怎地也死了呢。” 小圆沉闷半晌,道:“为国捐躯的都是英烈,怎可讲这样的不敬之语。”她家装穷人手少,借了李五娘几个小厮,命他们分别去田二及两名武师家报信,并送去钱粮和过冬物资。 阿云得了教训,不敢再说,跑出去欲唤孙氏来见儿子莲想着这是程大姐的喜庆日子,怎好上演母子相认泪流哽咽的场面,便拦住她,叫她领了孙大郎出去见孙氏。 阿云去了时也不见回来,采莲阿彩两个偷笑不已,程大姐看了一时台上的耍花枪,突然想起往事,问道:“叫阿云的那丫头,是对孙大郎有意的罢?当初还以这个为由肯与我家金九少为妾呢。” 小圆道:“管她有意无意,随他们去,只要孙大郎来求亲,我就给。”说着又吩咐阿彩:“去相扑班子讲一声,免得别个说咱们拐带了他们的相扑手。” 阿应声而去,回来时却带着相扑班子的班主,那班主在门外磕头,道:“程少夫人,小人并不晓得孙大郎是奴籍,这才叫他签了卖身契。”小圆一笑采莲取了钱与他,给孙大郎赎身班主见她不但不怪罪,反将了钱出来,喜出望外,磕头谢了又谢,方才去了。 天色渐暗台上演起了“走线”和“流星”。“走”是以火药筒横挂在两端扯紧地铜丝上点火后。小筒便喷着彩色光焰自铜丝一头飞快冲至另一头。各色火花四溅是悦目;“流星”大概是后世“冲天炮”地前身。纸筒内装火药铁粉。口上封一层泥。尾端留一喷口。用药线点燃火药。纸筒遂一飞冲天。光色耀眼。好似流星。 众人都赞。小儿“百”演这个再合体不过。程大姐颇为自得。又唤了一群着百衲衣小童上台耍拳。撒铁钱令他们哄抢做戏。 宴罢各人辞去。小圆来时与程大姐同坐一轿。程幕天已是担心了一路。回去时就仗着酒性。把她拉进了自己地轿子。今日地“汤饼会”虽有些小插曲。小圆却是十分开心。靠着程幕天。将席上见闻一一讲来。婆媳分开坐。孙大郎归来…… 程幕天笑道:“我说今日怎地不见爹。原来是你三嫂和大姐捣地鬼。让长辈们另坐了一席。只是那边席上怕只有爹与李家翁两人。好不冷清。”小圆拎住他耳朵道:“你们都巴不得分开坐罢。不然怎好意思瞧那王春春地白腿?”程幕天自知理亏。不好意思躲开她地手。道:“那是惯常地伎俩。我晓得有这一出。才把你带上。不然你要是道听途说。又要寻我一气好闹。”小圆讪讪地收回手:“我有那般不讲理么。”程幕天笑呵呵地摸了摸她地肚子:“不讲理就讲理罢。” 回到家中。小圆命厨房煎了专治伤酒地乌梅生姜汤端上来。亲手喂给他 把他服侍舒心了。才小心翼翼问起何耀弘爱男宠地事然。程幕天极不耐烦地斥她多管闲事。小圆坐在榻尾后悔道:“早知道你是这态度。我就不拦着大姐。让她讲下去了。”程幕天爬起来抱住她。苦笑道:“不就是他在东门外养了个外宅。不是要瞒着你。实是觉着无甚好说。反正你三哥不是宠女人就是宠男人。除了你三嫂。” 小圆叫他最后那句话惹得哭笑不得,道:“他们两口子也不知是不是八字不合,怎地这些年过去,还是不对盘。要是我日后有了闺女,必不许她去榜下择婿,这男人呀,不是他自个儿挑的娘子,就是不晓得心疼。”程幕天把她的脸捏了一把,责道:“程家的闺女,怎会去榜下抛头露面?”小圆奇道:“听闻榜下择婿很是兴头,许多达官贵人家的闺女都这样呢,为何你却不许?” 程幕天笑道:“人家那是绑了新科状元到家里去,隔着帘子或是屏风,小娘子看得见状元,状元却是看不见小娘子,就算事情不成,也不会失了颜面。”小圆愣了愣,道:“原来是三嫂当初行事有差池。”不料程幕天却是同情李五娘的多,叹道:“你三嫂当年再怎么鲁莽,这些年替你三哥养妾买官带儿子,也该功过相抵了。” 作为女人,小圆当然可怜李五娘,但她受何耀弘照顾颇多,想讨厌他却讨厌不起来,只得无奈叹了口气,宽衣睡下。程幕天酒气未散,又被小圆牵出了话头,反而睡不着,自顾自讲笑道:“你可知你三哥怎会突然宠上童?他倒不是真爱男人,而是心疼那一万贯钱呢。”小圆翻了个身,带着一丝惊讶:“不是男伎么,是娈童?那不是……小,小孩子?” 程幕天又笑了,把故事讲给她听。原来隆兴府有户人家,夫妻俩十五年前捡了个男娃,本欲收作养子,不料那孩子越长越漂亮,两口子就起了歪心,请人教他歌舞,把他装扮成女孩儿。那男扮女装的孩子极聪慧,不出几年,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竟成了那一带的名人,许多好事者接踵而至,想要求娶他,最后何耀弘出价最高,以一万贯的高价买下了他,直到洞房花烛夜时才发现此“女”是男儿身。 小圆咬着被角,得不可思议:“三哥为了那一万贯钱不打水漂,就直变作弯了?”程幕天好奇问道:“甚么直,甚么弯?”小圆猛地捂住嘴,自己还真是怀孕就变笨,今日两回讲错了话,好在她够机灵,忙忙拉出八百年前的绿娘作幌子,称那是男伎间的行话。 绿娘一事曾害得他们夫起隙,程幕天不愿再提,也便未深究那直与弯,搂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余大嫂抱了午哥来给爹娘请安,小圆见儿子脑袋两侧的头发长了,便动手给他编成辫子,搭在肩上。这下,午哥顶前圆发覆额,两面小辫垂肩,活似个女娃娃,小圆捂嘴笑道:“儿子,你只当彩衣娱亲了。”余大嫂笑道:“少夫人手巧,这是角,城里男孩儿都兴梳这个的。”小圆欢喜道:“你的嘴也巧。”程幕天见娘子高兴,他也高兴,丢了一把钱打赏余大嫂,携妻带子去前头请安。 钱夫屋里浓浓一股药味,熏得小圆几欲干呕,程幕天扶着她在外头站了一时才进屋。进了门二人又惊讶发现,程老爷竟未同平日一样在自己房里呆着,而是捧着个药碗坐在钱夫人身侧。 小怕一开口就吐出来,行过礼便站在旁边闭口不语,只给程幕天打眼色,程幕天无法,不情不愿开口问道:“娘身子不适?”钱夫人支支吾吾:“是……不是……”一语未完,竟俯身干呕不止,程老爷慌忙搁了碗替她抚背,又朝程幕天两口子挥手,赶他们下去。 他们出得门下得楼,两两相望惊疑不,途径厨房实在忍不住,寻到柳嫂子问了一句,柳嫂子答道:“少爷和少夫人也晓得了?昨日夫人身体不适,请了郎中来瞧过,叫我们厨房又是煎药又是熬酸汤,直闹到天发白呢。” 这是为粉红票50票码的加,晚上还有一更,有奖问答也在那一章上头。 另外,以后我尽量把更新时间固定,方便大家追文,暂时就把加更定在中午12点,把正常更新定在晚上8点,亲们若有意见,欢迎到书评区下留言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事还是坏事? 更新时间:2009-12-28 20:51:41 本章字数:3470 幕天两口子回到房中,半晌相对无语,已有过一个)孕育着第二个孩子的他们,心中十分清楚,这位继母,十有**,是有喜了。他们料想的虽是一样,担心的却各有不同,程幕天想的是他辛苦挣下的家业,小圆想的则是婆母会不会仗着有了身孕,又要来为难她。 二人担忧了数日,钱夫人那边却甚么动静都无,据阿云打探到的消息称,钱夫人自那天晚上晓得自己怀了孕,就开始神鬼,觉着这个会害她,那个也没安好心,所有的下人,不经小铜钱允许,不得踏入二楼半步,连丁姨娘都被赶到了一楼,同下人们挤同一间屋子。 小圆问道:“夫人没说身子不适,要让我管家?”阿云摇头道:“只听说她要另辟个小厨房单过呢。”小圆有些惊喜:“若真如此?那倒省事了。”还有更让人欢喜的事在后头,小铜钱亲自来寻她,称钱夫人乃是三十好几才怀了第一胎,养胎为首位要务,因此免了儿子儿媳每日的晨昏定省,叫他们无事莫要去打扰她。 送走小铜钱,小圆若有所思,原来不止是他们怕继母,继母也在怕他们,看来程幕天上回的那一招,让她甚为忌惮。 相比小圆的“因祸得福”,程幕天成日愁眉不展,早上天不亮就匆匆朝外跑,天黑透了才归家,如此好几日,小圆觉出了些不对劲,拉住他道:“二郎,继母肚子里是男是女还未可得知,你莫要做傻事,小心爹又打你。”连程大姐也劝他:“这个继母与妾不同,她是有嫁妆的,就是要分家是她的钱和程家的钱放在一起分,你吃不了甚么亏。”程幕天苦笑一声,一言不发挣脱袖子,还是照样日日早出晚归。 眼看着就要过,程老爷向来不理事倒也罢了;钱夫人一心安胎,连面都不露,更别提管理家事日只有小铜钱下楼,朝小圆这边的厨房丢去一百文钱,再数出几张会子交给他们那边的厨房买鱼肉和补品;程幕天又成天见不着人影子算晚间回家,也是吃过饭倒头就睡。 这日小圆实在忍不住,推碗道:“一家子人都神神叨叨底还过不过年?”程幕天正好无心吃饭,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声音有些发闷:“访遍了临安城的名医,都说是强弩之末了。” 小圆听他语很是悲戚大骇,忙过去搂住他,强压慌乱轻言轻语问道:“二郎,你哪里不爽利,为何不告诉我,我可是你娘子。”程幕天见把她吓着意不已,掀开被子反搂住她的腰道:“不是我,是爹。” 小圆不相信:“你开玩笑呢,继母怀了身孕会有事?”程幕天的手在她身后攥成了拳头,恨道:“一个继母,一个丁姨娘,定是她们引诱,才把爹害成了这副模样,你不晓得,自从搬到楼房,爹竟是拿壮阳药当饭吃的。” 小圆吃了一惊:“是药分毒,她们到底想做甚么?”程幕天未答,她心里已有了答案,必定是继母或是丁姨娘,又或二人同谋,想要一个儿子,这才哄着程老爷日日吃那些伤身的药。“她,她们为了小的,竟是不要老的了?”这手段不可谓不毒辣,小圆有些惊慌,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问道:“万一这胎是个闺女,那她们不是赔了老爷又折兵?” 程幕天苦笑道:“她们哪里晓得这药厉害。还以为顶多让爹再次房中……不举。” 其实方才小圆也是这个解。听了这句话才真唬了一跳。猛抓住程幕天地手。惊呼:“二郎。” 程幕天地眼睛湿了起来。哽咽道:“郎中说……运气好。三年。运气不好。大概也就一年半载。”说完又叮嘱小圆:“爹只道是消渴症加重。才叫我寻医。他并不晓得这实情。你莫要讲漏了嘴。 ”小圆道:“爹那里自然是要瞒着。但继母和丁姨娘呢。难不成始作俑者逍遥自在。反要咱们担心?” 程幕天已是把钱夫人和丁姨娘恨之入骨。握了握她地手。沉声道:“你也怀着身孕呢。莫要操那么多心。万事有我呢。”那些人。一个也不值得小圆上心。她只提醒程幕天莫要做残害手足之事。就再不管他如何去动作。 世事难料。还没等程幕天把这消息散到钱夫人和丁姨娘地耳里去。程老爷通过自家药铺地郎中。先得了详细。命不久矣。任谁人都要伤心难过。何况是惜命地程老爷。但壮阳药是钱夫人自娘家拿来地。她如今已怀了身孕。如何罚得?他老泪纵横好几日。终究还是把未出世地孩子放在了自己前头。唤来程幕天细细叮嘱:“你继母虽有过。但为程家诞育子嗣 大,若她能生个儿子,就放过她罢。丁姨娘也莫要跟她做个伴,免得等到我去了她守不住。” 程幕天跪在他身前泪流不止,道:“爹的时日还久着呢,莫要听郎中胡说,这些事,都留着爹来办。”程老爷惨然一笑:“我这辈子只对不起你娘,害她冤死,待我下去再与她赔不是罢。你媳妇是个贤惠的,你要好好待她,莫要学了我。” 这话好似交代遗言,程幕天哭得讲不出话来,待到回房,搂着小圆还哭,断断续续把程老爷的话讲与她听。小圆对程老爷能有几许感情?只想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她晓得父翁在自家官人心中的重量,便搜肠刮肚翻了好些程老爷的丰功伟绩讲来安慰他,直到天快亮时,才把他哄到睡去。 楼不比大宅院,加之钱夫人不理事,程老爷没几年活头的事不胫而走,没出几天,就见程大姐领着好几个熊背虎腰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临街的楼房,把钱夫人的屋子砸了个稀烂,又伏到程老爷膝下一通好哭。程老爷见她只砸东西没碰钱夫人,感激她以大局为重,就没责怪她,反安慰她道:“等爹不在了,程家还有二郎,他虽不喜你,也会不管你,你又有儿子,金家不会亏待你的。” 程大姐见老父只为她着想,愈发伤心起来,又嫌每日两栋楼里来回不方便,就把钱夫人放置家什的屋子腾了一间出来,搬到这边来住,日夜熬汤熬药,亲自服侍程老爷。 这日程三娘也瞧过程老爷,走到小圆房中与她闲话,问道:“嫂嫂,我也想腾间屋子去照料爹,不知继母许不许?”小圆道:“想必是愿意的,我和她都累不得,不能在病榻前侍候,这几日要不是大姐,家中定要闹个人仰马翻。” 她们一片好心,程老爷却百般不愿意,他虽病情加重,但壮阳药的余效尚在,心想着,反正没几日活头,不如快活一日算一日,因此不但拒绝了程三娘要来照顾他的意愿,还以辛劳为由,把程大姐也劝了回去。 程家因着他病,愁云密布,连过年也提不起兴致来,一顿团年饭草草吃过,各自回房想小心思。 正月里,几家亲戚上门吃年酒,陈娘拉着小圆看了又看,欣慰道:“看你又胖了,想来过得还好。”程大姐笑道:“如今咱们连继母的面都见不着,人人都过得好。”李五娘捏着筷子寻遍了桌上的盘子碟子,也找不出一样可以入口的菜,奇怪问道:“你们真穷了?大过年的,净是些小菜。” 小圆红着脸解释:“继勤俭,待会儿我拿钱叫她们买熟食上来吃。”程大姐也为钱夫人的小气脸红,忙叫人从金家抬了一桌酒席来换过,才把年酒将就了过去。 李五娘和程三娘都是在意嫁妆的,齐齐悄声问小圆:“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贴补下去?”小圆笑道:“贴补的是自家官人和儿子,这有甚么。 ”她们听了这话,程三娘倒罢了,李五娘却道:“还是自己手里有钱可靠些,就是官人儿子,也别叫他们把你的私房钱花尽了。”小圆开销的钱,乃是程幕天贡献出来的铺子海船的收益,这实情她不好讲与旁人听,便将话题一笑带过。 过了会子,她突然觉着不对劲,李五娘为官人花的嫁妆钱,可比她多多了,怎反过来劝她?她想去问一问李五娘,又怕其中有隐情,叫她同上回一般落泪,便借着更衣,拉了程大姐到过道里去打听。 程大姐最看得开的人,见她问李五娘,竟先叹了口气,道:“你三哥如今没得差事做,花的全是李五娘的嫁妆钱,还拿去给男宠扯衣裳买首饰。”小圆听得还给男宠买首饰,浑身先打了个冷战,半开玩笑道:“大姐,把你驭夫的本事教教我三嫂,她日子过得太苦。”程大姐道:“还驭甚么夫,都快没夫了,你不晓得么,听说她要同你三哥闹和离,嫁妆都先搬回娘家去了。” 每日一问-- 何耀弘有几个儿子?(这问题好无聊……本题有效期仅限1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29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大家觉得这个剧情狗血不,俺自己都很无语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回家 更新时间:2009-12-29 12:22:16 本章字数:3610 圆听闻李五娘闹和离,一时竟不知如何接口,宋人离妻、出妇,皆是夫家主动,只有和离一般由女家提出,且这女家得有相当的地位与权势。李家正是有权有势的大族,且何家如今门庭败落,若李五娘真铁了心要和离,何耀弘怕是留不住她,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想留? 何耀弘和李五娘,在她心中分不出谁亲谁疏,她思绪杂乱,竟开口问道:“大姐,你说他们该不该离?”程大姐中气十足地答道:“离,当然要离,她有十万的嫁妆,就算离了何家,也有大把的好男人等着娶。” 小圆明白她讲的在理,但被娘子“休”掉的男人,颜面尽失,手中无钱,虽有官职,却无差遣,还能讨到甚么好女人?何耀弘行事再怎么荒唐,那也是她的亲三哥,她终归是盼着他能过得好的,就抽了空回娘家,好生将他劝了一劝,虽未能使他与李五娘的关系有所改善,但好歹说动他把外宅的男宠卖了去,换回一万贯钱还给了李五娘。 上元灯节转瞬即至,宋人最狂欢的日子,程家上下却无人有兴致过节,但上元节过完三四天,终于等到可以回家的消息,这连程老爷都欢喜起来,亲自催促下人打点行装,即刻归家。 小圆和程大姐正在房内逗孩子们顽,听到动静出来看时,程老爷和钱夫人已是等不得,坐了轿子先家去了,他们那栋楼的家什物件多半打包装箱完毕。小圆如今一句话也肯多说身上楼,当作没看见,程大姐却急了,扯住个小丫头骂道:“你们家中收拾干净了么,下人们都归位了么,甚么都不曾打点就匆匆赶回去,老爷可还在病中哩。” 小丫头吓得直抖,哆哆嗦嗦答道:“大姐,只听见小铜钱姐姐下来说了一声,老爷夫人就上轿子走了说等咱们搬完后再知会你和少夫人,免得一起搬家人多,堵在院门口。” 这回轮到程大姐发抖,气发抖推开小丫头,提着裙子冲回楼上小圆道:“爹如今这样子,难道不是继母害的?偏他还把她宠成那样儿,事事都依着她。” 小圆正抱着问他中午可想吃甚么,闻言抬头笑道:“你这当家主母,不急着回去搬家,倒在这里和我磨牙。” 程大姐才不想搬回去回去后金九少又是成日不见人影子,夜夜去搂着大小妾室睡话她羞于讲出口,便道:“家里宅子不小们还在这里住两日,等下人们收拾利落了再回去。” 正着幕天在门口咳了一声,她忙起身告辞,走到门边又道:“你们莫要太顺着继母,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孩子们想想。”午哥冲她热情地挥着小手,高叫:“继母,继母。” 程幕忙叫余大嫂把爱学舌地小家伙抱出去。走进房向小圆道:“莫要听大姐地。不孝地名头传出去。人人喊打。继母那里我已有安排。你只管养好胎。带好午哥。” 小圆拿起小几上地几张皮子接缝。道:“我才不管。前面楼上那样大地动静我也没吱声。”程幕天走到她旁边坐下。道:“爹身边有槐花服侍。我叫程福和阿绣也跟过去了。想来是累不着他。你庄上住着地四局六司。迟些再叫他们回来。咱们也再等等。” 他这话地重点在后半句。小圆岂有不知地。笑问:“那样大地宅子没得人手。你不怕继母把家理得一团糟?”程幕天喜欢布局。却不爱在嘴上讲出来。磨蹭了半日方道:“等她晓得家不好当。自然会把管家权交出来了。” 小圆缝了几针。觉着针脚歪了。便把针卸下来交给他拿着。自己去拆线。百忙中问道:“先前你可不是这样打算地。继母管家。多花些她地嫁妆钱。不好么?”程幕天见她笨手笨脚急得慌。先把皮子抢过来。才道:“你这人。手笨脑子也笨。我辛辛苦苦做假账。难道是为了让她管家?本来是打算等你生了老二再接过来地。但今日不同往昔。她手里握着权。难保想要地就更多。我可没你那般宅心仁厚。甘愿把血汗钱拱手让出去。” 他说完不等小圆反驳。又指着那几张奇形怪状地皮子问道:“这是甚么皮。缝它作甚么。看起来也不像是衣裳。” 小圆举着那件半成品。得意洋洋地炫耀:“这是气球。拿牛皮缝地。做给儿子顽蹴鞠。” 程幕天望着她,面色古怪,小圆还以为是自己的作品太超前,忙道:“咱们大宋不是有气球的?并不是我杜撰。” 程幕天嘲笑她的声音十分响亮:“缝制气球,需得十张或十二张牛皮,缝好后球体浑圆,每一片都要形似橘瓣,所谓‘角嵌斜平缝不偏’,‘须交碎凑十分圆’,你这才六张皮子,针脚又歪歪斜斜,能缝 么事物来?” 小圆羞愧低头,胡乱拆着针线,嘀咕道:“你不是做生意的么,怎晓得这么些。”程幕天的笑脸忽然间黯然,闷声道:“我这腿未瘸之时,也爱蹴鞠呢。”小圆见了他这模样,深悔自己方才多嘴,忙丢了牛皮去劝慰他,程幕天搂着她颇有横向发展趋势的腰,把头搁到她肩膀上,趁机提要求:“你有这功夫,不如替我缝个荷包。” 伤心的人最大,小圆只好点了点头,丢了牛皮去寻丝绸。程幕天捡起那几块上好的牛皮,到街上一个名叫黄尖嘴的老板开的蹴鞠茶坊,求他店里巧手的女伙计给午哥缝了个溜圆的气球。 小圆的荷包刚把线理顺的时候,家里使了程福来接他们回去,程幕天诧异问道:“家里不缺人手?夫人没说叫少夫人把四局六司接回来?”程福回道:“夫人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下人,还拦着我们不许给你们报信,阿绣在家急得跳了好几天的脚了。” 他们等了这些日子不回家,等的就是这一出,钱夫人如今看谁都是坏人,还是让她自买人服侍的好,免得来日出了岔子,都是别个的不是。小圆叹了口气,把搅成一团的线齐根剪断,道:“针线上我还真是缺能耐,还是回去管家罢。”程福犹犹豫豫道:“夫人并未说叫少夫人管家。” 继母还是唯恐子儿媳要害她,才不顾一切要管家的罢?小圆的手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笑道:“谁要管家,劳心伤神的,我不过管管自个儿的小院子。去,吩咐阿竹,我们的那进院子,闲杂人等一律赶出去,再使人知会田二,四局六司的人原样儿送回来,月钱到我这里领。” 程福望着她欲言又止,想还是将话咽下,等到出了房门下了楼,站在柱子后等程幕天。不多时,果见程幕天过来,问道:“甚么事神神秘秘,还要瞒着少夫人?”程福笑道:“这要放在平时,我就说了,可少夫人怀着身孕,我要是将你们院子住了三、四个俏丫头的事讲出来,不是害她动气?” 程幕天不答,只朝他身后看,程福一个激灵明白过来,一转身,小圆正笑吟吟看着他:“甚么了不得的事儿,叫阿绣打出去,出了事我兜着。”程福笑道:“这种事她最拿手,我这就回去跟她讲。等家里打点妥当,再来接少爷和少夫人。” 小圆含笑点头,看着他了,转过身来时却是冷冰冰一张脸:“继母到底有完没完,这般给我添堵,有意思?”程幕天唤过采莲来扶她上楼,跟在她后边道:“她肚子里是男是女还未可得知,你却是有儿子的人,怕她作甚,往后,分开过罢。” 他意思小圆明白,以后程家,就是一栋宅子两套人马班子了,他这般孝顺的人,生生被钱夫人逼成了不孝,真真是可悲可叹。回到房中,小圆接着缝她的小荷包,终于在回家之前完工,疏密不均的针脚,配着中间那颗一边大一边小的红心,倒也别有韵味。她亲手把荷包挂到程幕天腰间,听着他口是心非的“讥讽”,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她有专情的官人,有可爱的儿子,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下人,继母的那些小动作,在这些幸福面前,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这天着细细春雨,程幕天和小圆带着午哥坐了轿子回家,先到第二进院子请安。钱夫人忍了这些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小发难,责问道:“身为晚辈,倒要长辈先回来把院子扫净了候着你们,像甚么话?” 小圆“哎哟”一声,未语先倒,把程幕和程老爷唬得不轻,一个上去扶她,一个慌忙唤人请郎中。她靠在程幕天怀里,有气无力地答钱夫人的话:“娘,非是媳妇躲懒,实是上回动了胎气,到现在也未好透,这几日又犯起毛病来。” 上回动胎气,不就是拜钱夫人所赐的那回?一屋子的人都不敢接话,钱夫人更是沉了脸,重重搁了茶盏子。程老爷一边是儿媳,一边是娘子,都怀着他程家的子嗣,一个都偏心不得,急得团团转。 程幕天到底还是心疼老父,忙扶了小圆朝外走,道:“爹陪着娘罢,叫郎中到我们院子来。” - 发现大家的抗雷能力比我想象的高多了,哈哈 --- 这章是为推荐票满250的加更,谢谢给我投推荐票的亲们。乎乎,这章码完就不欠加更了,明儿只用更新一章,有点小窃喜,别PAI我~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程幕天挨打 更新时间:2009-12-29 20:48:36 本章字数:3695 到房中,小圆赖在程幕天怀里蹭来蹭去,不肯躺到榻“方才我装作晕倒,还以为你要守着规矩,不去扶我呢。”程幕天气得朝她腰上掐了一把,将她强按到榻上躺下,道:“你还好意思说,招呼都不打就装晕,吓死个人。” 小圆理亏,半掩了面求饶:“奴家也是怕官人背个不孝的名声。”程幕天偷笑道:“其实我的说也差不多,只没想到叫你装个晕。” 采莲在外咳了一声,掀了帘子带郎中进来把脉,那郎中是自家铺子的,自然要听少东家程幕天的话,将装晕讲作了真晕,将平和的脉象讲作了凶险,害得钱夫人遭了程老爷几句埋怨,又一次免了小圆的晨昏定省不说,连重回家来的四局六司也不敢提出异议。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防着钱夫人,钱夫人也在防着他们,如此这般,倒也相安无事,竟比以前更省心。 这日,小圆捧着肚子坐在院中,边晒太阳边看着午哥踢气球。程幕天从铺子里回来瞧见这场景,唬得他一把捞起午哥,吼余大嫂和孙氏道:“怎让他在这里踢,球跳到少夫人肚子上如何是好?” 小圆赶紧上去下哇哇乱叫的午哥,嗔道:“他才多大点子,那球是在地上滚的,他根本踢不起来,怎会伤到我。”她生怕午哥因为这个恨上还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搂着他哄了好一会子,又命人把球寻回来,亲手放到他脚下。 程幕天挡在在小圆身前了好半天,见午哥确是在滚球而不是踢球,放心之余又过意不去,道:“这个球缝大了日做个小的,让他到园子里踢去。”小圆扯了扯他腰间的鸡心荷包,笑问:“这个可还合适?”程幕天在心里嘀咕:就为这个荷包,我在外头走一回就被人笑话一回,每日都是鼓足了勇气才出门,你还好意思问。下人们都在近前,他还记得要给笨手的娘子留面子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小圆揉了揉站起来,扶着采莲的手朝小厨房走,笑道:“你看着午哥去给他做肉末蒸鸡蛋,他早上就嚷嚷着要吃。”程幕天的下巴儿差点惊掉下来:“娘子你要下厨?”小圆道:“我是怀孕,又不是得病怎么不能下厨,多活动活动有好处。”程幕天心道,娘子你会错意了,我想要讲的是自进程家门,通共只拌过一回小苦瓜,还忘了放盐,这会儿怎地如此贤惠起来。他看了看等着吃蒸鸡蛋笑到流口水的儿子,心里的醋能溜个小黄瓜,那脚下就不晓得停知不觉跟进了厨房,酸溜溜地开口:“娘子呀晚上想吃个盏蒸鹅。” “想把我累坏么,出去陪儿子顽。”小叫阿云把他推出去关上了厨房的门,悄悄问厨娘:“盏蒸鹅如何做?”厨娘忍着笑了肥鹅肉,教她细细切成长条丝,拌上盐、酒、葱和花椒,再搁到白盏中蒸熟。小圆取了个白盏瞧了瞧,原来就是个专蒸食物的浅盆,笑道:“怪道叫‘盏’蒸鹅,我看也不难。” 她叫厨娘看着火候,去打鸡蛋切肉末,唤阿云取个大碗来,喊了两声,过来的却是采莲,悄声道:“相扑班班主的闺女又来寻孙大郎了,门上的小厮偏着阿云呢,瞒着孙大郎,只告诉了她,她忙着出去会人去了。”门上小厮偏着阿云,小圆何尝又不是偏着她,不然也不会容许她三番两次放着正经事不做去会情敌。 采莲见小圆不吭声。接过她手里地帮她剁肉末。笑道:“都说男子开窍比女子晚。孙大郎虚岁才十三。就晓得同人家好。”小圆搅着鸡蛋。把这话琢磨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说。孙大郎心里想着地是那班主地闺女。而不是阿云?” 采莲点了点头。道:“听孙大讲。孙大郎才回临安时。有一天没讨到饭吃。饿晕在路边。是那班主地闺女张真奴救了他。还说服班主将他收进了相扑班。我估摸着孙大郎是存了感激之心。这才同她好上了。”小圆地心偏得厉害。筷子在碗里猛搅一气。道:“感激甚么。人家若真有意收他做女婿。也不会逼他签个卖身契。 ” 阿彩闷声不响地。突然开口道:“前儿我碰见采梅了。她公爹婆母一过世。房产家业就被族里夺了去。把她赶了出来。如今正沿街乞讨呢。我怕少夫人见了她闹心。就只塞了几个馒头给她。叫她走了。” 采莲忙道:“采梅是自讨地。少夫人又不是没劝过她。”小圆回过神来。这是在劝自己莫要错牵了红线呢。她自嘲一笑:“你们说地是。这种事情。强扭地瓜不甜。只要孙大郎自己不开口求亲。我就当不晓得。” 她自怀孕。反应就慢半拍。待得鸡蛋和鹅都蒸好。方才想起来:“阿彩说采梅竟流落街头了?她看人地眼光虽不济。做我地丫头却还算尽心尽力。且还叫她回来当差罢。” 采莲和阿彩也是可怜采梅,第二日一早就 寻,不料采梅却一心想去做姑子,只恨找不到门路,番,心道人各有志,即遂了她的心愿,使人访了个干净的女贞庙,奉上香油钱,把她送了去。 春日阳光总是明媚,程幕天躲了半日懒,陪着娘子逛园子,放眼望去,除了假山亭子如故,其他地方都是不堪入目,苗圃里无花,池塘里无鱼,就连那三株子花树,也枯得只剩了一棵。他唇角浮上一丝苦笑:“若不是这暖风吹着,我还以为是严冬呢。” 如今园子里不仅有自己人,还有钱夫人新雇的花匠,小圆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道:“继母是拿自己的嫁妆钱在使呢,咱们不可要求过高。 ”程幕天看了那几个面生的下人一眼,转了话题:“那天的盏蒸鹅味道不错,竟有正店大厨的风范。” 小圆捂嘴笑道:“想再吃就直说,趁着我还挪得动,等到生了老二是大的又是小的,你这个当爹的,就得靠边站。”程幕天心里又开始泛酸,别了头看那空空的苗圃,问钱夫人请的几个花匠道:“这里既无草又无花,夫人雇你们是来作甚么的?” 那几个花匠深着头不敢答话,小圆忙把程幕天拉到旁边的小路上去道:“他们来做甚么你不晓得,何苦多问一句惹得两边都不快活,横竖园子里咱们的人多些不了亏。”程幕天暗哼一声,低声道:“她不敢害你。”小圆笑道:“害我?那也得她有那个能耐,她是怕我害她。” 程幕天看了看她的肚子然想起重要事件,问道:“你这都七个多月了,再过个把月可有人给你送催生礼?” 小圆的娘家,夫人和大房二房是指望不上的,唯一走得近的三房,却是夫妻不和,李五娘已转移了嫁妆,搬到了别院去住,何耀弘的表现最是令人不解独身在家守着两个儿子,既没再买男宠亦未再纳妾室就是不把李五娘接回来。 小圆苦笑一声:“三嫂怕是再无心管我了,要不咱们自个儿备一份说是我娘家送来的?”程幕天瞪了她一眼:“惹人笑话呢?” 他舍不得娘子被人起,寻了个机会邀出何耀弘他上正店吃酒,酒过三巡,仗着些醉意,笑问:“三哥,又当爹又当娘的日子,不好过罢?”何耀弘听了这话,直接将小银角换作了大瓷盏,一气灌下三盏子酒,苦叹:“不然还能如何,我又无你这般好命,娶个我妹子那样贤惠的娘子。” 哪有这样夸自个儿妹妹的,程幕天他说得不好意思,心中又不免有些自得,得意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此行的目的,忙放下银角子,故意激他道:“她哪里贤惠了,远比不上她三嫂,既没把嫁妆钱拿出来与我花销,又没给我收个妾室,想当年我也是有个名唤绿娘的男宠寻上门来的呀,生生叫她打出去了。” 何耀弘酒喝得猛,已是有、八分醉,哪里想得起去分辨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探过桌子就是一记老拳,捣在程幕天的脸上,大骂:“你人前责骂我妹子,她可曾顶过嘴?你不叫她抛头露面,她可曾迈出过二门?你家那个糊涂的爹,还有那个专爱挑刺的继母,哪天给过她好日子过,她可有半句怨言?你放着这样的好娘子不知珍惜,反倒牢骚满腹,若真是嫌弃她,不如还回何家,我另替她寻个好的。” 这话越骂越重,幸好他们坐的是包厢,没得旁人在,程幕天顾不得脸上的红肿,上去劝他,称自己方才讲的话,乃是为了激他。何耀弘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见他过来,正好再捣几拳替妹子出气,程幕天不愿再挨无名的打,虽不还手,却要招架,二人扭来斗去,竟打作了一团。等到小二听见动静,进来把他们拉开时,桌上已是一团糟,墙角的花瓶,墙上的画,无一幸免,全在打斗中被何耀弘的拳头砸了个粉碎。 每日一问---- 午哥顽的气球是用甚么做的?(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1229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1230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所有加更都还完啦,所以明天米有加更,亲们中午不要等 --章推分界线------- 书名:《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作者:随宇而安 书号:1158 简介:从贫农家的女儿,到大宅门里的婢女,既来之则安之,她的人生,便是四字真言——随遇而安。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何老三的心思 更新时间:2009-12-31 14:08:52 本章字数:3775 幕天扯了扯身上皱巴巴、还被撕了个大口子的衣裳,,丢给小二几张会子,唤来程福,将使完了力气烂醉如泥的何耀弘塞进轿子,抬回何府。 何府三房小院里,何耀弘的两个儿子,大的两岁,小的一岁,都坐在院子里顽泥巴,小的那个不懂事,抓了块泥就往嘴里塞,程福眼疾手快,一个跨步过去抓住他的小手,从荷包里掏了块糖塞进他嘴里,哄着他把泥块扔了,大的那个见弟弟有糖吃他没有,哇地一声哭得地动山摇,程福在荷包里翻了翻,回头冲程幕天苦笑:“出门的时候都被喜哥吃了,只剩得那一块,少爷荷包里有没得?” 程幕天把何耀弘交给他扶进屋里,自去翻红心荷包,还真翻出块糖来,想了想,好像是早上午哥心疼爹没糖吃,悄悄塞进去的,他眉眼不自觉带了笑,拿了糖哄住何耀弘的大儿子,问他道:“全哥,你奶娘呢?”全哥只顾含着糖,半日答了一句:“衣裳。” 程福拿着个空茶壶走出来道:“少爷,不用问了,定是洗衣裳去了,屋里连口热茶都无。”程幕天朝四周看了看,微微吃惊道:“何家竟穷困至此?连个照看孩子的下人都无?”程福摇头道:“何家虽不如以前,倒也过得下去,只是姜夫人哪里会管庶子庶孙的死活,每月能给他们发几个月钱就算不错了。” 姜夫人为人向来如此,程幕天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惊讶何耀弘在泉州市舶司当差时,难道就没趁机搂些钱回来?程福与何耀弘的小厮交好,对他的那档子事极熟,道:“何三少爷的几个钱都花在妾和伎女身上了,他本来还攒了些钱被李家强要了去。”程幕天愈发吃惊:“李家强要女婿的钱?”程福笑道:“也算不得强要,这些年何三少爷买差遣是三少夫人拿的钱,家里的妾和两个儿子,也是三少夫人出钱在养活,这些钱哪一样不比他那点子积蓄多?李家不过是为女儿出口气罢了。” 程幕天隐隐不,照这样子,他们两夫妻和好无望,自家娘子的催生礼也就无望,这可怎生是好?他走进屋里看了看依旧沉醉不醒的何耀弘了口气,叫程福唤来奶娘借了姜夫人的两个小厮,把他和他的两个儿子都带回了程家。 小圆正在园子里看着午踢小气球,听说自家三哥醉得不省人事,被抬到了自己家,忙带了午哥回房命人煮醒酒汤。 她还没见着房里睡着的何耀弘,先瞧见了程幕天脸上的伤叫一声扑过去:“谁人打的?该死。”程幕天比她更受惊吓,顾不得旁边还有下人,忙忙上前几步抱住她,斥道:“别忘了你挺着肚子。” 午哥也学着娘亲扑过,抱住程幕天的腿,向小圆道:“三舅舅打爹爹。”程幕天笑着把他抱起来了刮他的小鼻子:“谁告诉你的?”午哥奶声奶气朝外一指:“程福。”程幕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多亏你的糖然爹爹真哄不住你表兄。” 小圆着取药来给程幕天擦脸,不愿儿子在此添乱唤余大嫂还带他去园子里踢球。程幕天拦住她道:“你三哥两个儿子,通共只一个奶娘要做粗活,哪里照看得过来,我扶你三哥回去时,两个都坐在院子里顽泥巴,糊了一身的泥,因此我把他们带回来了,免得留在家里出差池。”说完唤何家奶娘孟大嫂把全哥和答哥领进来见姑姑,那两个孩子因庶出,李五娘极少让他们出来见亲戚,因此不大认得小圆,站在那里不晓得喊人。程幕天见了他们呆头呆脑的模样很不喜欢,便挥手叫他们下去,大概是他的脸色不好看,吓得答哥哭起来,声音之响亮,不下他哥哥,小圆不悦地看了程幕天一眼,忙命人抓糖来与他们吃,又叫午哥领着他们去园子里顽。 程幕天见:家儿子大大方方地走上去。一手牵了一个领着朝外走。像极了小大人。那脸上。就又挂满了笑。小圆取了盒药膏。仔细涂到他脸上。问道:“三哥作甚么打你?”程幕天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称是一场误会。不愿多谈。小圆也不多问。收了药膏准备去瞧何耀弘。从他嘴里打听详细。程幕天却突然叫住她问道:“娘子。倘若不是误会。你偏着我还是偏着他?” 真是爱吃飞醋地男人。小心里猛翻一气白眼。响亮地回答:“自然偏我三哥。”程幕天地脸。立时就变了天。起身唤程福:“何三少爷在妹夫家躺着算甚么事。且送他家去。”小圆朝四周一看。原来下人们已不知何时撤了下去。怪道他突然如此大胆。她生怕他地倔脾气上来。真要把何耀弘赶回去。忙哄他道:“我要真偏他。为何先与你擦药?” 程幕天一想。地确是这个理。心里地那一汪莫名其妙地醋。就瞬间化作了蜜糖。他笑着起身。正要上前搂住娘子香一口。何耀弘 外跌跌撞撞奔了进来。拉住小圆急道:“四娘。你还?这样不知好歹地男人。要来何用。趁早离了去。” 小圆听得一头雾水。用询问地眼神看程幕天。程幕天见何耀弘清醒了大半。便将吃酒时激将他地话讲了一遍。听得小圆吃吃地笑。听得何耀弘面红耳赤。 小丫头端了碗酸梅汤进来。小圆命她放到何耀弘面前。道:“三哥。这个也醒酒。且吃一口。” 何耀弘端着碗叹道:“你三嫂就不如你贤惠,我自外头吃醉了回来,哪回她与我端过醒酒汤?” 小圆忍不住抢白道:“吃醉,是到哪里吃醉的?若是二郎从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吃醉了回来,我拿大棒子把他打出去,哪里还有醒酒汤与他喝。” 何耀弘被她哽讲不出话,怔了好一时才道:“是她跋扈在先,当年她连你的铺子都敢伸手。”小圆继续抢白:“若不是嫡母夺她嫁妆在前,她又怎会瞧得上我那两个小铺子?” 何耀弘:“她当年榜下择婿头露面惹人耻笑。” 小圆:“不知当二郎翻墙过来与我私会,会不会惹人耻笑。” 何耀弘:“她出行不戴盖。” 小圆:“扮作丫头逛过街。” 何耀弘:“她了我的妾。” 小圆:“我把二郎的妾送金少了。” 何耀弘:“她为了那个男宠日日在家吵闹。” 小圆:“我家还有男伎寻上门来呢,叫我一顿板子打出去了。” ……………… 何耀弘大汗淋漓,半天没出声的程幕天凑到他跟前:“三哥,你妹子可还贤惠?”何耀弘没敢再开口,背了小圆才悄悄问道:“我看你竟是甘之饴?”程幕天笑道:“莫要说我,我与你又有不同,我且问你,既然你娘子如此不贤,为何不依了她和离?”何耀弘颇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做过官的人妻都惹人耻笑,何况和离。” 程幕天道:“你与她分宅而居不叫人耻笑?”何耀弘把头埋在掌心里,闷声道:“她那样的女人,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程幕天笑道:“不喜欢又何妨,正妻是拿来敬的,又不是拿来宠的只以礼待她,又不碍着你纳妾逛勾栏。” 何耀弘道:“你是站着讲话不腰疼嫁妆丰厚,我穷困潦倒,连以前的两个差遣都是她出钱买的,若真个儿对她礼遇,她就要把我从头管到脚,好不让人烦恼。” 程幕天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你自出钱还买个泉州市舶司的差遣样就在你娘子面前讲得起话了。”何耀弘的脸色红了几分,低声道:“我家院子你是看见了的儿子都快养不起,哪里来的钱买差遣。”程幕天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借与你,泉州市舶司油水颇厚怕你还不起。” “这可不是小数目,你父翁不说你?”何耀弘话一出口便晓得这是多余,程老爷巴不得泉州市舶司里有个自己人,怎会去说他。程幕天又道:“买差遣的钱不消你操心,只一样,须得把你娘子带到任上去,不然你挣的钱全把给了伎女和妾,哪里来的钱还我。” 何耀弘仔细盘算起来,程二郎所言不假,自己在泉州市舶司的收入,不出一年便能把借的钱还上;李家也是做海上生意的,仰仗市舶司的地方颇多,上回那个差遣是李五娘出钱买的,因此李家都不拿他当回事,但这回的差遣是他自己出钱买来的,在李五娘面前讲话能硬气些不说,就是整个李家,也须得高看他一眼。 他越想心里越快活,止不住地道:“妙哉。” 小圆在院子里候了多时,见他们勾肩搭背地出来,便晓得事儿成了,她心下一松,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却得了程幕天一声斥责:“你不晓得你是怀着身孕的人么,还在院子里杵这么久?” 程幕天骂完她还不尽兴,又把几个丫头也狠狠训斥了一番,这才吩咐摆酒,要留三舅子吃饭。 何耀弘见他在自家妹子面前抖官人的威风,脸上很不好看,但却甚么都没说,心中暗自琢磨,等我这回去了泉州市舶司,不知能不能也这样在李五娘面前吼一吼。 --------------------每日一问----------------- 何耀弘两个儿子的小名分别是?(本题有效期仅限-12-3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311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谢谢亲们给我投粉红票,啥也不说了,明儿加更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南宋待产包 更新时间:2009-12-31 14:08:52 本章字数:3796 圆早已习惯性地把冷面官人的斥责转换成关切,若无厨房摆酒,果然,待得何耀弘入席,程幕天落后一步,心疼道:“你的腿本就肿,还在外头站着,不嫌累得慌?”小圆心里高兴,哪里晓得累,笑问:“你如何说服了我三哥?” 程幕天抬腿朝厅里去,边走边把方才的情景与她描述了一遍。小圆听得是滋味,道:“以礼相待,是要把三嫂当菩萨供到佛龛里么,那日子还有甚么滋味?”程幕天已走到了门口,停下步子道:“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你还想如何?就算她和离得成,以李家的权势,必不会让她再嫁给小门小户,试问稍微有点子钱的人家,哪个不纳妾,哪个不逛回把勾栏院?你能确保她就能比现在过得好些?” 小圆心头涌上一丝悲哀,又强迫着自己往好处想,何耀弘压抑了这些年,一心想要盖过李五娘却又不得行,只得处处寻花问柳地来发泄,也许他自个儿立起来撑了门户,待李五娘反倒好些。 不容她多想,全哥和答哥已在厅里敲着碗喊饿,她忙命人上菜,拉着低声嘟囔“没规矩”的程幕天进厅去陪客。 何耀弘也是个极讲究的人,见两个儿子都给自己丢脸,虎着脸一个拍了一巴掌,吓得他们尖声哭闹起来,他讪讪地收回手,抱怨道:“看看你三嫂教出来的孩子得你们还替她讲了一箩筐好话。” 小圆没搭理他,人来把三个孩子领到午哥房里去吃肉粥,又把几盘子专门给小儿做的菜端过去,待得奶娘来报,说全哥和答哥不哭了在吃饭才开口道:“这也就是三嫂好性儿,把妾卖了还给你把儿子养着,要是换作我,就连儿子一起卖,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何耀弘从未听过妹妹讲样重的话,不由自主拿眼去瞧程幕天,不料那惯常在人前吼娘子的程二郎,虽皱了皱眉头,还是只低头吃菜,竟吭都不吭一声。他心下骇然非自家妹子是外头充贤妻,进门母大虫?他不敢再想下去,突然觉着李五娘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吃了两口酒便道:“眼看你家又要添丁去叫你三嫂回来与你送催生礼。” 程幕天兜兜转一大圈,费神费力还出钱是为了这句话里的“催生礼”,当即笑开了花,拉着何耀弘吃了个大醉,才使人送他和儿子们回去。 第二日,何耀弘打了借来,自程家抬了钱去买了个泉州市舶司的差遣使人去接李五娘。李五娘本是灰心丧气不愿回,她娘家的父兄却来劝她:“哪晓得他竟有本事又买到泉州市舶司的差遣们家往后仰仗他的地方多着呢,你且回去与他好好过。 ” 李既委屈又不服气:“我族兄不是也在市舶司。何苦去求着他。”她父兄都笑:“他们地差遣虽都是买地官职却不一样。你族兄地官是买地进纳官。前头是个右字。你官人却是正经进士出身。圣上亲授地官。前头是个左字;你妇道人家不晓得详细。带个‘左’字地比‘右’字更有身份呢。” 官人有出息。了娘家父兄看重。哪个女人会不高兴?但李五娘认为他们地这番话有卖女儿之嫌。拧着性子就是不上轿。当年亲自送她去榜下择婿地大哥激她道:“你自己挑来地‘进士及第’地夫君。好容易有了出息。你舍得拱手让与他人?”这话讲到李五娘心坎上。她牙一咬。暗道。反正已忍了这些年。再忍忍又何妨。权当回娘家时风光些好了。 她坐了轿回家。心里还是有怨气地。想同往常一样摔摔打打。却记起父兄地叮嘱。叫她莫要得罪了何耀弘。免得他不照看李家地海运生意;女人在夫家生活。少不得娘家撑腰。父兄地话她不敢不听。只好敛了性子。安安静静替何耀弘收拾赴任地行装。 何耀弘盼了这些年。终于盼来些做官人地威严。一想到如今李家甚为忌惮他。再不怕弹压不住李五娘。心下兴奋非常。晚上就到她房里宿了。把要带她一起赴任地打算告诉她。 李五娘得了这做梦也未想到地消息。激动得一夜没睡好。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备了极厚地催生礼。挑来送小圆。小圆有孕地人贪睡。听得她来时还在床上。匆忙穿衣梳洗了来见她。歉意道:“三嫂来给我送催生礼。倒让你好等。”李五娘更过意不去:“是我来早了。扰了你歇息。”小圆扑哧一笑:“三嫂你平日里要这般同我三哥讲话。他必爱煞你。” 李五娘垂头摆弄了一会儿茶盏子。叹气道:“我何尝不晓得他爱哪一种。就是抹不下面子来低头。不过如今我们李家要依仗他。不低头也不行了。”小圆拿了个鸭蛋递给跟过来地午哥顽。教他唤舅娘。又向李五娘道:“三嫂。莫怪妹子多嘴。这居家过日子地。小事你不服软。纳妾逛 事却依着他,作何道理?实该反过来,才是驭夫李五娘吃茶不语,小圆晓是傲气的人,就算听进去也不会讲出来,便岔了话题,问道:“你们几时启程,我好让二郎去送程仪。” 李五娘笑道:“瞧我这记性,我就是为这事儿特来谢你的,定是你说动了你三哥,他才肯带我去泉州。”小圆想了想,摇头道:“这你可猜错了,是三哥自个儿的主意。” 就算是何耀弘的主意,那买差遣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除了程家,无人有那么多钱肯借出来,李五娘心知肚明,还是谢她道:“随你怎样说,我只领你的情。”说完取了两张纸出来递给她:“这是我自娘家抄来的,说是生产前须得准备的事物,听说你生午哥时并未备齐这些,这回可不能再马虎。” 小圆接过来一看,一张纸上写的是: 保气散、佛手散、壳散、榆白皮散 黑圣散、大圣散、寝元、花药石散 保生元、催生丹、黑龙丹、雌石燕 理中元、生地、羌活、葵子 黄莲、竹茹、乌梅、甘草 海马、陈皮、姜钱、黑豆 另一张是: 催生符、马衔铁、煎药炉、药帛 醋盆、子、软硬炭、煮粥沙瓶 干蓐草、汤瓶、柴茅、小石一二十颗 暖水釜、灯、灯心、火把 油烛、发烛、缴巾、软厚 洗儿肥皂头发、断脐线及剪刀 这两张纸上头写的东西是宋人生产时的必备用品,她头一回生产时产婆也曾备了,只是她认为那些事物中,许多都是出于迷信,并无实用,若是都带进产房,反而分了产婆和自己的心,因此只选了几样有用的带进去。 她有她的想法,但李五娘的好意不能拂却,便郑重谢过她代行嫡母之职着收催生礼的规矩,设了大宴请她吃过午饭才送她回去。 晚间无事,小圆又翻了翻那两张纸,发现有些“待产物品”是之前未曾见过的同程幕天躺到床上一起研究。 程幕天颇为潇洒地弹了弹纸,得意道:“一张是药张是物,你怀老二的这几个月,我已是把这些琢磨透了,有甚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小圆凑过去仔细瞧了瞧,保生元、催生丹、黑龙丹、理中元、生地黄、羌活、葵子、黄莲、竹茹、乌梅、甘草、陈皮、姜钱、黑豆是些催产保胎相关的药材,她生午哥时特意向郎中请教过雌雄石燕和海马,上次怎地没见着? 程幕天笑道:“郎中是自家的得你的脾气,这些生产时戴在身上握在手里的催生物件没敢给你开出来。”说着又指了物品单子与她瞧:“催生灵符和马衔铁也是差不多功效的物件。 ” 烧个灵符,手里握着这些东西就能催生?小圆笑着摇头,把这张物品单子当作睡前一乐逐行看下去,煎药炉、滤药帛等物倒还罢了,灯火等物也能理解,只是那醋炭盆和“小石一二十颗”,小圆怎么也不得其解,只得再次虚心求教。 这两样,程幕天却不想解释,只道:“你定然用不上这些事物。”小圆隐约猜到是作甚么用的,但具体操作方法却想不明白,玩笑道:“难不成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听话,拿醋来酸他,拿石子儿来打他?”程幕天的脸色很严肃,道:“若是产后血晕,便将石子用硬碳烧红,用盆盛到产床前以醋沃之。” 原来就是拿醋浇烧红的石子,用那醋气把晕死过去的产妇熏清醒,小圆不甚明白这其中有甚么医学道理,只一想到那刺鼻的味道,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嘱咐程幕天道:“若是我晕过去,拿凉水拍拍就得,莫要拿醋熏我。” 程幕天曲起两指敲了她脑门一下儿,气道:“才生完孩子,能使凉水?”说完又忙忙地轻扇自己一掌:“你引得我也胡说八道起来,你生产必定是顺顺当当的,怎会产后血晕。” 那是,产婆一天摸一回胎位,郎中三天一诊脉,自己又有一把子力气,能出差池才怪,小圆招呼他帮自己翻了个身,抱住他问:“二郎,听说辛夫人给继母送来的‘待产必备’上头,还有干马粪和马皮?那是作甚么用的?” ------------------------- 苍天,我咋又欠加更了,晕倒 额,这章是粉红票55票的加更,然后还欠个60票的,以及推荐票3K票的,没错吧的两章,下个月补上 然后晚上还有一更,遁走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何老三的心思 更新时间:2009-12-31 14:09:40 本章字数:3446 幕天扯了扯身上皱巴巴、还被撕了个大口子的衣裳,,丢给小二几张会子,唤来程福,将使完了力气烂醉如泥的何耀弘塞进轿子,抬回何府。 何府三房小院里,何耀弘的两个儿子,大的两岁,小的一岁,都坐在院子里顽泥巴,小的那个不懂事,抓了块泥就往嘴里塞,程福眼疾手快,一个跨步过去抓住他的小手,从荷包里掏了块糖塞进他嘴里,哄着他把泥块扔了,大的那个见弟弟有糖吃他没有,哇地一声哭得地动山摇,程福在荷包里翻了翻,回头冲程幕天苦笑:“出门的时候都被喜哥吃了,只剩得那一块,少爷荷包里有没得?” 程幕天把何耀弘交给他扶进屋里,自去翻红心荷包,还真翻出块糖来,想了想,好像是早上午哥心疼爹没糖吃,悄悄塞进去的,他眉眼不自觉带了笑,拿了糖哄住何耀弘的大儿子,问他道:“全哥,你奶娘呢?”全哥只顾含着糖,半日答了一句:“衣裳。” 程福拿着个空茶壶走出来道:“少爷,不用问了,定是洗衣裳去了,屋里连口热茶都无。”程幕天朝四周看了看,微微吃惊道:“何家竟穷困至此?连个照看孩子的下人都无?”程福摇头道:“何家虽不如以前,倒也过得下去,只是姜夫人哪里会管庶子庶孙的死活,每月能给他们发几个月钱就算不错了。” 姜夫人为人向来如此,程幕天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惊讶何耀弘在泉州市舶司当差时,难道就没趁机搂些钱回来?程福与何耀弘的小厮交好,对他的那档子事极熟,道:“何三少爷的几个钱都花在妾和伎女身上了,他本来还攒了些钱被李家强要了去。”程幕天愈发吃惊:“李家强要女婿的钱?”程福笑道:“也算不得强要,这些年何三少爷买差遣是三少夫人拿的钱,家里的妾和两个儿子,也是三少夫人出钱在养活,这些钱哪一样不比他那点子积蓄多?李家不过是为女儿出口气罢了。” 程幕天隐隐不,照这样子,他们两夫妻和好无望,自家娘子的催生礼也就无望,这可怎生是好?他走进屋里看了看依旧沉醉不醒的何耀弘了口气,叫程福唤来奶娘借了姜夫人的两个小厮,把他和他的两个儿子都带回了程家。 小圆正在园子里看着午踢小气球,听说自家三哥醉得不省人事,被抬到了自己家,忙带了午哥回房命人煮醒酒汤。 她还没见着房里睡着的何耀弘,先瞧见了程幕天脸上的伤叫一声扑过去:“谁人打的?该死。”程幕天比她更受惊吓,顾不得旁边还有下人,忙忙上前几步抱住她,斥道:“别忘了你挺着肚子。” 午哥也学着娘亲扑过,抱住程幕天的腿,向小圆道:“三舅舅打爹爹。”程幕天笑着把他抱起来了刮他的小鼻子:“谁告诉你的?”午哥奶声奶气朝外一指:“程福。”程幕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多亏你的糖然爹爹真哄不住你表兄。” 小圆着取药来给程幕天擦脸,不愿儿子在此添乱唤余大嫂还带他去园子里踢球。程幕天拦住她道:“你三哥两个儿子,通共只一个奶娘要做粗活,哪里照看得过来,我扶你三哥回去时,两个都坐在院子里顽泥巴,糊了一身的泥,因此我把他们带回来了,免得留在家里出差池。”说完唤何家奶娘孟大嫂把全哥和答哥领进来见姑姑,那两个孩子因庶出,李五娘极少让他们出来见亲戚,因此不大认得小圆,站在那里不晓得喊人。程幕天见了他们呆头呆脑的模样很不喜欢,便挥手叫他们下去,大概是他的脸色不好看,吓得答哥哭起来,声音之响亮,不下他哥哥,小圆不悦地看了程幕天一眼,忙命人抓糖来与他们吃,又叫午哥领着他们去园子里顽。 程幕天见:家儿子大大方方地走上去。一手牵了一个领着朝外走。像极了小大人。那脸上。就又挂满了笑。小圆取了盒药膏。仔细涂到他脸上。问道:“三哥作甚么打你?”程幕天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称是一场误会。不愿多谈。小圆也不多问。收了药膏准备去瞧何耀弘。从他嘴里打听详细。程幕天却突然叫住她问道:“娘子。倘若不是误会。你偏着我还是偏着他?” 真是爱吃飞醋地男人。小心里猛翻一气白眼。响亮地回答:“自然偏我三哥。”程幕天地脸。立时就变了天。起身唤程福:“何三少爷在妹夫家躺着算甚么事。且送他家去。”小圆朝四周一看。原来下人们已不知何时撤了下去。怪道他突然如此大胆。她生怕他地倔脾气上来。真要把何耀弘赶回去。忙哄他道:“我要真偏他。为何先与你擦药?” 程幕天一想。地确是这个理。心里地那一汪莫名其妙地醋。就瞬间化作了蜜糖。他笑着起身。正要上前搂住娘子香一口。何耀弘 外跌跌撞撞奔了进来。拉住小圆急道:“四娘。你还?这样不知好歹地男人。要来何用。趁早离了去。” 小圆听得一头雾水。用询问地眼神看程幕天。程幕天见何耀弘清醒了大半。便将吃酒时激将他地话讲了一遍。听得小圆吃吃地笑。听得何耀弘面红耳赤。 小丫头端了碗酸梅汤进来。小圆命她放到何耀弘面前。道:“三哥。这个也醒酒。且吃一口。” 何耀弘端着碗叹道:“你三嫂就不如你贤惠,我自外头吃醉了回来,哪回她与我端过醒酒汤?” 小圆忍不住抢白道:“吃醉,是到哪里吃紧急通知:备用网址为手机站 q i s h u 9 9 . c o m 电脑站 www. q i s h u 9 9 . c o m切记,,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醉的?若是二郎从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吃醉了回来,我拿大棒子把他打出去,哪里还有醒酒汤与他喝。” 何耀弘被她哽讲不出话,怔了好一时才道:“是她跋扈在先,当年她连你的铺子都敢伸手。”小圆继续抢白:“若不是嫡母夺她嫁妆在前,她又怎会瞧得上我那两个小铺子?” 何耀弘:“她当年榜下择婿头露面惹人耻笑。” 小圆:“不知当二郎翻墙过来与我私会,会不会惹人耻笑。” 何耀弘:“她出行不戴盖。” 小圆:“扮作丫头逛过街。” 何耀弘:“她了我的妾。” 小圆:“我把二郎的妾送金少了。” 何耀弘:“她为了那个男宠日日在家吵闹。” 小圆:“我家还有男伎寻上门来呢,叫我一顿板子打出去了。” ……………… 何耀弘大汗淋漓,半天没出声的程幕天凑到他跟前:“三哥,你妹子可还贤惠?”何耀弘没敢再开口,背了小圆才悄悄问道:“我看你竟是甘之饴?”程幕天笑道:“莫要说我,我与你又有不同,我且问你,既然你娘子如此不贤,为何不依了她和离?”何耀弘颇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做过官的人妻都惹人耻笑,何况和离。” 程幕天道:“你与她分宅而居不叫人耻笑?”何耀弘把头埋在掌心里,闷声道:“她那样的女人,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程幕天笑道:“不喜欢又何妨,正妻是拿来敬的,又不是拿来宠的只以礼待她,又不碍着你纳妾逛勾栏。” 何耀弘道:“你是站着讲话不腰疼嫁妆丰厚,我穷困潦倒,连以前的两个差遣都是她出钱买的,若真个儿对她礼遇,她就要把我从头管到脚,好不让人烦恼。” 程幕天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你自出钱还买个泉州市舶司的差遣样就在你娘子面前讲得起话了。”何耀弘的脸色红了几分,低声道:“我家院子你是看见了的儿子都快养不起,哪里来的钱买差遣。”程幕天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借与你,泉州市舶司油水颇厚怕你还不起。” “这可不是小数目,你父翁不说你?”何耀弘话一出口便晓得这是多余,程老爷巴不得泉州市舶司里有个自己人,怎会去说他。程幕天又道:“买差遣的钱不消你操心,只一样,须得把你娘子带到任上去,不然你挣的钱全把给了伎女和妾,哪里来的钱还我。” 何耀弘仔细盘算起来,程二郎所言不假,自己在泉州市舶司的收入,不出一年便能把借的钱还上;李家也是做海上生意的,仰仗市舶司的地方颇多,上回那个差遣是李五娘出钱买的,因此李家都不拿他当回事,但这回的差遣是他自己出钱买来的,在李五娘面前讲话能硬气些不说,就是整个李家,也须得高看他一眼。 他越想心里越快活,止不住地道:“妙哉。” 小圆在院子里候了多时,见他们勾肩搭背地出来,便晓得事儿成了,她心下一松,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却得了程幕天一声斥责:“你不晓得你是怀着身孕的人么,还在院子里杵这么久?” 程幕天骂完她还不尽兴,又把几个丫头也狠狠训斥了一番,这才吩咐摆酒,要留三舅子吃饭。 何耀弘见他在自家妹子面前抖官人的威风,脸上很不好看,但却甚么都没说,心中暗自琢磨,等我这回去了泉州市舶司,不知能不能也这样在李五娘面前吼一吼。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南宋待产包 更新时间:2009-12-31 14:11:07 本章字数:3488 圆早已习惯性地把冷面官人的斥责转换成关切,若无厨房摆酒,果然,待得何耀弘入席,程幕天落后一步,心疼道:“你的腿本就肿,还在外头站着,不嫌累得慌?”小圆心里高兴,哪里晓得累,笑问:“你如何说服了我三哥?” 程幕天抬腿朝厅里去,边走边把方才的情景与她描述了一遍。小圆听得是滋味,道:“以礼相待,是要把三嫂当菩萨供到佛龛里么,那日子还有甚么滋味?”程幕天已走到了门口,停下步子道:“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你还想如何?就算她和离得成,以李家的权势,必不会让她再嫁给小门小户,试问稍微有点子钱的人家,哪个不纳妾,哪个不逛回把勾栏院?你能确保她就能比现在过得好些?” 小圆心头涌上一丝悲哀,又强迫着自己往好处想,何耀弘压抑了这些年,一心想要盖过李五娘却又不得行,只得处处寻花问柳地来发泄,也许他自个儿立起来撑了门户,待李五娘反倒好些。 不容她多想,全哥和答哥已在厅里敲着碗喊饿,她忙命人上菜,拉着低声嘟囔“没规矩”的程幕天进厅去陪客。 何耀弘也是个极讲究的人,见两个儿子都给自己丢脸,虎着脸一个拍了一巴掌,吓得他们尖声哭闹起来,他讪讪地收回手,抱怨道:“看看你三嫂教出来的孩子得你们还替她讲了一箩筐好话。” 小圆没搭理他,人来把三个孩子领到午哥房里去吃肉粥,又把几盘子专门给小儿做的菜端过去,待得奶娘来报,说全哥和答哥不哭了在吃饭才开口道:“这也就是三嫂好性儿,把妾卖了还给你把儿子养着,要是换作我,就连儿子一起卖,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何耀弘从未听过妹妹讲样重的话,不由自主拿眼去瞧程幕天,不料那惯常在人前吼娘子的程二郎,虽皱了皱眉头,还是只低头吃菜,竟吭都不吭一声。他心下骇然非自家妹子是外头充贤妻,进门母大虫?他不敢再想下去,突然觉着李五娘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吃了两口酒便道:“眼看你家又要添丁去叫你三嫂回来与你送催生礼。” 程幕天兜兜转一大圈,费神费力还出钱是为了这句话里的“催生礼”,当即笑开了花,拉着何耀弘吃了个大醉,才使人送他和儿子们回去。 第二日,何耀弘打了借来,自程家抬了钱去买了个泉州市舶司的差遣使人去接李五娘。李五娘本是灰心丧气不愿回,她娘家的父兄却来劝她:“哪晓得他竟有本事又买到泉州市舶司的差遣们家往后仰仗他的地方多着呢,你且回去与他好好过。 ” 李既委屈又不服气:“我族兄不是也在市舶司。何苦去求着他。”她父兄都笑:“他们地差遣虽都是买地官职却不一样。你族兄地官是买地进纳官。前头是个右字。你官人却是正经进士出身。圣上亲授地官。前头是个左字;你妇道人家不晓得详细。带个‘左’字地比‘右’字更有身份呢。” 官人有出息。了娘家父兄看重。哪个女人会不高兴?但李五娘认为他们地这番话有卖女儿之嫌。拧着性子就是不上轿。当年亲自送她去榜下择婿地大哥激她道:“你自己挑来地‘进士及第’地夫君。好容易有了出息。你舍得拱手让与他人?”这话讲到李五娘心坎上。她牙一咬。暗道。反正已忍了这些年。再忍忍又何妨。权当回娘家时风光些好了。 她坐了轿回家。心里还是有怨气地。想同往常一样摔摔打打。却记起父兄地叮嘱。叫她莫要得罪了何耀弘。免得他不照看李家地海运生意;女人在夫家生活。少不得娘家撑腰。父兄地话她不敢不听。只好敛了性子。安安静静替何耀弘收拾赴任地行装。 何耀弘盼了这些年。终于盼来些做官人地威严。一想到如今李家甚为忌惮他。再不怕弹压不住李五娘。心下兴奋非常。晚上就到她房里宿了。把要带她一起赴任地打算告诉她。 李五娘得了这做梦也未想到地消息。激动得一夜没睡好。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备了极厚地催生礼。挑来送小圆。小圆有孕地人贪睡。听得她来时还在床上。匆忙穿衣梳洗了来见她。歉意道:“三嫂来给我送催生礼。倒让你好等。”李五娘更过意不去:“是我来早了。扰了你歇息。”小圆扑哧一笑:“三嫂你平日里要这般同我三哥讲话。他必爱煞你。” 李五娘垂头摆弄了一会儿茶盏子。叹气道:“我何尝不晓得他爱哪一种。就是抹不下面子来低头。不过如今我们李家要依仗他。不低头也不行了。”小圆拿了个鸭蛋递给跟过来地午哥顽。教他唤舅娘。又向李五娘道:“三嫂。莫怪妹子多嘴。这居家过日子地。小事你不服软。纳妾逛 事却依着他,作何道理?实该反过来,才是紧急通知:备用网址为手机站 q i s h u 9 9 . c o m 电脑站 www. q i s h u 9 9 . c o m切记,,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驭夫李五娘吃茶不语,小圆晓是傲气的人,就算听进去也不会讲出来,便岔了话题,问道:“你们几时启程,我好让二郎去送程仪。” 李五娘笑道:“瞧我这记性,我就是为这事儿特来谢你的,定是你说动了你三哥,他才肯带我去泉州。”小圆想了想,摇头道:“这你可猜错了,是三哥自个儿的主意。” 就算是何耀弘的主意,那买差遣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除了程家,无人有那么多钱肯借出来,李五娘心知肚明,还是谢她道:“随你怎样说,我只领你的情。”说完取了两张纸出来递给她:“这是我自娘家抄来的,说是生产前须得准备的事物,听说你生午哥时并未备齐这些,这回可不能再马虎。” 小圆接过来一看,一张纸上写的是: 保气散、佛手散、壳散、榆白皮散 黑圣散、大圣散、寝元、花药石散 保生元、催生丹、黑龙丹、雌石燕 理中元、生地、羌活、葵子 黄莲、竹茹、乌梅、甘草 海马、陈皮、姜钱、黑豆 另一张是: 催生符、马衔铁、煎药炉、药帛 醋盆、子、软硬炭、煮粥沙瓶 干蓐草、汤瓶、柴茅、小石一二十颗 暖水釜、灯、灯心、火把 油烛、发烛、缴巾、软厚~ 洗儿肥皂头发、断脐线及剪刀 这两张纸上头写的东西是宋人生产时的必备用品,她头一回生产时产婆也曾备了,只是她认为那些事物中,许多都是出于迷信,并无实用,若是都带进产房,反而分了产婆和自己的心,因此只选了几样有用的带进去。 她有她的想法,但李五娘的好意不能拂却,便郑重谢过她代行嫡母之职着收催生礼的规矩,设了大宴请她吃过午饭才送她回去。 晚间无事,小圆又翻了翻那两张纸,发现有些“待产物品”是之前未曾见过的同程幕天躺到床上一起研究。 程幕天颇为潇洒地弹了弹纸,得意道:“一张是药张是物,你怀老二的这几个月,我已是把这些琢磨透了,有甚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小圆凑过去仔细瞧了瞧,保生元、催生丹、黑龙丹、理中元、生地黄、羌活、葵子、黄莲、竹茹、乌梅、甘草、陈皮、姜钱、黑豆是些催产保胎相关的药材,她生午哥时特意向郎中请教过雌雄石燕和海马,上次怎地没见着? 程幕天笑道:“郎中是自家的得你的脾气,这些生产时戴在身上握在手里的催生物件没敢给你开出来。”说着又指了物品单子与她瞧:“催生灵符和马衔铁也是差不多功效的物件。 ” 烧个灵符,手里握着这些东西就能催生?小圆笑着摇头,把这张物品单子当作睡前一乐逐行看下去,煎药炉、滤药帛等物倒还罢了,灯火等物也能理解,只是那醋炭盆和“小石一二十颗”,小圆怎么也不得其解,只得再次虚心求教。 这两样,程幕天却不想解释,只道:“你定然用不上这些事物。”小圆隐约猜到是作甚么用的,但具体操作方法却想不明白,玩笑道:“难不成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听话,拿醋来酸他,拿石子儿来打他?”程幕天的脸色很严肃,道:“若是产后血晕,便将石子用硬碳烧红,用盆盛到产床前以醋沃之。” 原来就是拿醋浇烧红的石子,用那醋气把晕死过去的产妇熏清醒,小圆不甚明白这其中有甚么医学道理,只一想到那刺鼻的味道,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嘱咐程幕天道:“若是我晕过去,拿凉水拍拍就得,莫要拿醋熏我。” 程幕天曲起两指敲了她脑门一下儿,气道:“才生完孩子,能使凉水?”说完又忙忙地轻扇自己一掌:“你引得我也胡说八道起来,你生产必定是顺顺当当的,怎会产后血晕。” 那是,产婆一天摸一回胎位,郎中三天一诊脉,自己又有一把子力气,能出差池才怪,小圆招呼他帮自己翻了个身,抱住他问:“二郎,听说辛夫人给继母送来的‘待产必备’上头,还有干马粪和马皮?那是作甚么用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添丁 更新时间:2010-1-1 12:37:18 本章字数:3583 天笑道:“那是巫风了,以马粪铺产床下污地,张覆盖,据说也能催产。(}”继母在床上生孩子,地下铺着马粪,小圆又是一个激灵,忙道:“我宁愿握个马衔铁,可千万别给我铺一屋子马粪。”程幕天道:“那是继母年纪大了,又是头胎,才那般煞有其事,咱们作甚么跟她学。”说完摸了摸她已近临产却还不怎么大的肚子,忧虑道:“你这也太不显怀,我看继母的肚子都比你的大些。”小圆却道:“她才八个多月,就挺那样大的肚子,生产时有她受的。” 二人议论一时相拥睡去,随后几日,程幕天亲自操劳,照着那两张“待产必备”,将所有事物准备停当,又请来接生午哥的那一班子产婆,提前入住西厢房待命。 夏至时节夜半时分,小圆的肚子发作起来,程幕天还记挂着她生午哥时想吃蛋糕没吃上的事儿,忙忙地催采莲去厨下发面,但小圆这回到底是二胎,生产的时间缩短了不少,没等到饭点就生下了个儿子,依着时辰取名辰哥。 程幕天抱着小脸儿还皱巴巴的二儿子,沮丧道:“上回你娘饿着肚子生你哥哥,这回又是饿着肚子生你。”小圆笑着安慰他道:“不妨事,那蛋糕正好当早饭。” 午哥跑进来吵着要抱弟弟,他还不满两岁,哪里抱得动,程幕天哄了他几句,还是压不下他头一回当哥哥的热情,只好用了折中的法子,寻把椅子坐下,先把午哥抱到腿上,再把小二放到他怀里,自己拿胳膊圈住他们俩。 程家又添丁,顶的当属程老爷,可惜他自从回到大宅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待到辰哥满月,已是卧床不起,连孙子都抱不动了。家里有病人,洗儿宴都热闹不起来宾客不过略坐坐就辞了去,只几个至亲留了下来帮辰哥洗浴。陈姨娘看着下人们煎好了猪胆汁汤,亲手倒入澡盆中来洗儿,称此方能使小儿不患疮癣,保持皮肤滑泽。她见周围几人都默然无声问道:“程老爷在楼房时,不是说消渴症有好转的,怎地搬了回来反倒病重了?” 程大姐口无遮拦牙切道:“必是继母和丁姨娘成日缠着爹,害他掏空了身子。”话虽不假,可哪有做闺女的这样讲自个儿父翁的,小圆替她脸一红道:“继母替爹怀着儿,分神照料她是该的,依我看,主要还是因为爹在楼房时受了苦,乍一回家,忘了消渴症要忌口才加重了病情。” 程大姐不满埋怨道:“既然晓得症结何不劝?”程三娘住得近,晓得详细小圆辩解道:“大姐有所不知,继母把持得严呢他们那个院子,别说哥哥嫂嫂,就是我回来请安,都不许我进,咱们连爹的面都见不着,如何劝得?” 程大姐恍然,气道:“上回我来看爹,母跟前的丫头说他才睡下不好见人,原来是托辞。她这般举动,是怕我们在爹面前搬嘴弄舌,夺了她肚里孩子的家产么?生儿生女还指不定呢,倒先防起人来了。” 程三娘心思多些,忙把拉到外头,悄声道:“给你家季姨娘瞧过胎的王产婆,被继母请了去,说她怀的也是个男孩儿,这才拼了命的护食。 ”程大姐冷笑道:“她是个蠢。生了儿子又如何。长兄弱弟。还不得看着二郎地脸色过日子。你瞧着。有苦果子给她尝地。” 着。程幕天从程老爷处回来。气愤道:“我去请爹给辰哥取名字。继母居然拦着我不许进。只叫人递了个纸条子出来。”小圆接过纸条。与众人来看。只见上头写着“程梓昀”三字。陈姨娘宽慰他们道:“辰哥是辰时生地。可不就是‘昀’。这名字取得极好。程老爷地身子骨想必也是硬朗地。” 程大姐听了这话。心下稍松。但还是担心老父得紧。头一回大着胆子责备起程幕天来:“你不是最孝顺地。怎地不强闯进去瞧瞧爹?”程幕天沉着脸道:“爹能取名字。就没得大碍。你晓得继母不让我进去。是她地意思。还是爹自己地意思?” 他做儿子地怕老子。故有此虑。程大姐却是哪个都不怕。急冲冲地到得前头院子。先将守门地两个婆子扇了一顿嘴巴子。又觉着打得手疼。就另到粗使婆子住地下人房里寻了根比胳膊还粗捶衣棒。拎在手里重回第二进院子。口称要见程老爷。 守院门地婆子领教过她地厉害。不敢再拦她。可守程老爷房门地却是小铜钱。自然拦着门不许她进。程大姐却不和她多话。一言不发抡了捶衣棒就朝她腿上敲。疼得小铜钱一通乱跳。 她打得尽兴。就只盯着面前地腿忘了抬头。直到听得钱夫人一声凄厉地惨叫。这才晓得打错 她心头浮上几分害怕,却把那捶衣棒愈发握得紧,甚么,打的是你的腿,又不是肚子,伤不了你儿子。” 钱夫人疼得泪花直冒,腿一软,人往地上溜去,小铜钱才被程大姐狠打了十几下,两条腿肿得似萝卜,来扶她时就少了把力气没扶住,眼睁睁看着她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下立时流出了血水来。 程大姐见了这情景,真害怕起来,哪里还敢进去见程老爷,连到小圆那里告辞都顾不上,丢了捶衣棒,匆忙躲回家。 第三进院子里,小圆才送走了陈姨娘,正同程幕天和程三娘说笑:“大姐这半天没回来,定是已见到了爹,还是她有本事。”程三娘记挂着先一步回家的甘十二,不想再等,便起身告辞,沿着夹道朝外头走,路过第二进院子的角门时,忽然听得里头有钱夫人的惨叫声,忙向守门的婆子打听。那婆子是钱夫人雇的,收了她十几个钱才比划着开口:“夫人让大姐用这么粗的捶衣棒给打了好几下,立时就动了胎气,瞧这样子,怕是要早产。” 程三娘惊得险些站不稳,强撑着替程大姐辩解了几句:“娘本来就要生了,这也没早几天。”她一路扶着丫头的手,挪着小脚连跑带走回到小圆房里,把这惊人的消息告诉他们。 程幕天脸上神_分毫没动,程大姐闯的祸,与他何干,至于钱夫人早产,更是他乐见之事;小圆脸上也无甚表情,程大姐是嫁出去了的女儿,钱夫人为难不到她,就算出了事,程老爷再生气也不会由着人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告上官府。 程三娘见他们定力过人,:倒不知讲甚么好,默默坐了一会子,慢慢地自己也把事情想通透了,起身告辞道:“只怕大姐还在家里担惊受怕,我去和她讲一声。” 小圆送她到门口,命人备个轿子与她,折返时走到第三进院子与第二进院子相接的门口站了站,见那边还是无人来知会她,便还是当作不知情,转身回房。 程幕天还怕她生气,安慰她道:“继不叫人来知会你是好事,不然出了事,就要惹祸上身。”小圆笑道:“我自己也才生了孩子,身上还累着呢,不用在她跟前侍候,自然是好事。” 小圆不是心狠之辈,虽上这样说,还是忍不住频频朝那边张望,可直到掌灯时分,还未传来消息。阿云悄悄去打探了一番,回来时忿忿不平:“三娘子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大姐不过是打小铜钱时,失手敲了夫人一棒子,且打的是腿,根本就没让她动胎气。 ” 小圆奇道:“那她怎地提前动了?”阿云脸上带了笑,道:“亏心事做多了,报应,她腿疼一个没站住,自己跌倒在地上,这才提前见了红。”小圆教训她道:“这话不许乱讲,小心走到外头别个打你嘴巴子。” 云吐了吐舌头,接着讲消息:“少夫人可晓得夫人为何生了整整一天,孩子还未落地?产婆说她肚里的儿太大,容易下不来呢,还说她力气又小,又不听话,一点子精神全用在哭喊上了,真要她使劲儿又使不来。” 小圆自己才生过孩子,晓得那苦楚,怔道:“继母年纪不小,又是头胎,生养本就不易,照你这般说,怕是还要疼上些时候了。” 程幕天知她想起了自身,安慰她道:“莫怕,继母那里铺了马粪和马皮呢,不会有事。”小圆拍了他一下儿,嗔道:“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嘲讽她?” 程幕天为着钱夫人怂恿程老爷吃壮阳药一事,对她恨之入骨,听了娘子的责备也不分辨,笑着搂过她滚到了床上去。 小圆知他要做坏事,慌忙推他道:“今天不行。”程幕天吮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哑:“你昨儿就出月子了,怎地不行。”小圆教他撩拨得浑身无力,推又推不开他,强忍着酥痒与他讲道理:“二郎,咱们两个儿子,年岁隔得太近,照这样子下去,我这身子怕是吃不消。” ---每日一问----- 50小圆的二儿子多大了?(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311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C09111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过节了,国庆7天,每天两更,希望我的文字能为亲们带去节日的快乐~ 谢谢大家一直对我的支持,谢谢!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人意料的遗嘱 更新时间:2010-1-1 12:37:18 本章字数:3570 幕天自然是心疼娘子的,何况已有了两个儿子,闻了动作,但还是迷惑不解:“为何是今日不行,而不是明日?” “猴儿急。”小圆笑骂一声,却不知如何跟古香古色的官人解释何为安全期、何为危险期,便支支吾吾起来。她实在是低估了程幕天,低估了宋人,其实大宋医界亦有这样的说法,不过日子有别,他们认为,女人经后六天为最佳受孕时机,还认为,经绝一日、三日、五日为男,二日、四日、六日皆女。程幕天管着家里的药铺,也曾读过几本医书,便拿了这些观点来问小圆:“咱们已有了两个儿子,你歇一歇养养身子也好,只是你选的日子不对呀?” 小圆嘟着嘴捶他,这个官人,作甚么要博学,到处看来些胡诌的观念,叫人更难解释了。她捶了几下,却突然迸出了灵感,笑嘻嘻地道:“方才我讲的不是实话,其实我是想再生呢,咱们就依着你讲的,经后六天行人伦。”她暗自腹诽,安全期内能怀上,那就不叫受孕,而叫撞运了。程幕天却不依了,声称要以她的身体为重,不能叫生儿育女拖垮了她。小圆听了这话,心里甜似蜜,却又暗暗叫苦,万般无奈只得祭出杀手锏——耍赖。虽说这招能制住程幕天,但不好叫他强忍着,便使出自丁姨娘对付程老爷的手法,用旁门左道好生替他解决了一番。 事毕,程幕天心满意足搂着她沉沉睡去,她却好一会子睡不着,替前院的钱夫人担着心直到眼皮打架也未等到甚么消息,只得也闭眼睡了。 天色将明之时,精疲力竭的钱夫人终于产下个男孩儿据知情人称,那孩子生下来时脸色趣青,被产婆折腾了好一会子才哭出声来是不好养活。 程幕天披衣下,闷闷坐了好一会子,只差也学着程老爷来洗个儿云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夫人怕老爷不给分家产呢,扯着他不放。”小圆见他们表现得不像话,嗔道:“再有甚么,都给我放心里去出来生怕不受诟病?”阿云得了教训,缩头闭嘴躲了出去,程幕天却还是沉着脸不说话,又闷了半晌,突然起身遣散下人,关起门情悲戚地向她道:“前几日郎中与我讲了实情,爹怕是撑不到那孩子百日了们有些事体,该当准备着了。” 小圆握了他的手:“放心,外的管家我都吩咐过了只不知爹是想回泉州,还是就留在临安。”程幕天明白她问的是程老爷欲葬在何处,苦涩一笑:“这个爹倒是讲过了,说逝后想进祖坟,可咱们家的祖坟在东京呢,如何去得?泉州也是客居,就在临安罢。”国破无归处,小圆亦是黯然,然而朝廷无用,他们只能干着急。 他们暗中准着程老爷的后事,因钱夫人还在坐月子,又大伤了元气无心顾及其他,便无甚么人来捣乱,一切办得顺顺当当。 钱夫人生的那孩子,大概是在母的肚子里折腾的久了,直到满月时还是病恹恹的。程老爷看着下人们洗儿毕,挥手遣了他们下去,独留了程幕天在床前,问道:“我给你弟弟取了名字程幕云,你看可好?”程幕天无谓点头,勉强答了个“好”字。不知为何,程老爷谈性甚浓,又问:“小名你说叫甚么好?”程幕天一愣,高堂俱在,怎轮到我置喙,突然又明白过来,这是程老爷替小儿示好,怕他去后,长兄欺负弱弟呢。他顿觉喉中干涩,哑声开口道:“爹,你放心。” 程老爷晓得他是孝的,得了答复便笑了:“我看就叫仲郎,如何?”程幕天眼中落下泪来,跪在床前攀住他的手,泣不成声:“甚好,爹取的名字,总是好的,待得我娘子给程家再添丁,还请爹费心取个好名儿。”程老爷慢慢摇头:“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强撑着抬起身子。指点程天将他地黄铜小匣儿取来。盖子也不开。整个儿与了程幕天。道:“爹地私帐本子和田产屋业地契纸都在这里头。你拿去和你弟弟分了;我那个健身强体馆。是媳妇送把我赚钱地。等我死了。交还给她。”讲到这里。他停下歇了歇气。接着道:“我私帐不少。你继母拿去一半。再加上钱家还有些钱留把她。这些足够她把你弟弟拉扯大了;你外帐上地钱。还有田庄。分给你弟弟一半。但莫要让你继母晓得。待得他长大**。你亲手交到他手里。”他想到幺儿生来就底子不足。还不晓得长不长得到成年。忍不住老泪横流:“若是他没那个福气。就转给我地孙子们。莫要便宜了你继母。” 老父对继母还是有怨地。竟待她苛刻此。程幕天这般想。却未出声替她求情。只不住地点头应着。 程老爷把床沿子 抓。似是下了很大地决心。道:“我看你弟弟这模了也没能耐打点生意。因此家里所有地海船和铺子。我都留把你。” 程幕天震惊抬头:“爹。你?不给他分几股?”程老爷终于把烦恼了他好几天地决定讲了出来。累极阖眼。虚弱道:“那是你一手撑起来地生意。随你分罢。” 程幕天替他盖好被子出得门来。还是恍恍惚惚。突然听见有人唤他。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钱夫人抱着孩子站在廊下。叫他过去看弟弟。他心中冷哼一声。今日怎地不怕我要害人了。忽地变热络起来。怕是别有居心。 他料的分毫不差,钱夫人一开口,问的就是程老爷的遗嘱:“二郎,你爹可有给我们仲郎留些活命钱?”程幕天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继母,你先把他平安养大,再来问这个也不迟。” 钱夫人万万没想到,一向恭敬有礼的孝子也有如此厉害的时候,她不由自主朝后退了几步,辩驳道:“若不是大姐耍泼,敲了我几下,也不会害我早产,使你弟弟先天不足。”程幕天望着正朝这边过来的小圆和孩子们,笑道:“你这才早了几天?我娘子生辰哥时,足足提前了小半个月,还不是一样平平安安。” 说话间小圆已到近前,见他连情面也不晓得留了,心下诧异,忙向钱夫人笑道:“娘,生儿子才提前发作呢,推后生的都是闺女。”钱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神色才稍稍缓了一缓,向程幕天道:“你是嫡子,我们仲郎亦是嫡子,泉州的大房已是到临安了,有族中主持公道,你休想独霸家产。” 她必是提前打听到了遗的片言只语,却不晓得程老爷是有钱留给小儿子的,只是瞒着她,这才凌厉了起来,但泉州大房……程幕天勾起嘴角一笑,连话都不接,抱过辰哥,牵起午哥,转身就走。 小圆在钱夫面前敷衍了几句,匆匆行礼辞过,去追程幕天。迈过第三进院子的门,程幕天已是自动自觉放缓了步子等着她,道:“莫要担心,泉州大房是我请来的。”小圆一愣:“谁担心这个,我只奇怪,你怎地连脸面也不给继母留了?不要孝子的名头了?”程幕天面色沉郁:“她害了我爹,还要我对她客气?若这回爹熬不过去,就休要怪我心太狠。” 门那边都是钱夫人的人,小圆连把他推进房里去,道:“这话传到继母耳里去,不知怎么闹。”程幕天一拳砸到墙上:“爹如今都恨着她,我才不怕她寻茬。” 钱夫人不是生了儿,程老爷怎地还恨她?小圆很是奇怪,忙问他详细。程幕天道:“爹怪她不中用,把好好一儿子,折腾成了先天不足。”他顿了顿,把程老爷那出人意料的遗嘱讲给她听。小圆比他还惊讶,连连发问:“连我也有份?健身强体馆归到我嫁妆里?继母甚么好处也没得?海船和铺子全分给了我们?” 程幕天伏到她肩上痛哭起:“原来我才是小人,还特特把大房请到泉州来,爹却是一心只为咱们着想。” 小圆心道,爹之所以如此偏心,只怕是心先天不足的小儿子没能耐撑起家业,又或想让大房看在家产的份上善待弱弟罢。虽然程老爷并不是真的一心只为大儿子着想,但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的眼眶,也不由自主湿了起来,轻声问道:“二郎,海船和铺子的股份,你打算分给弟弟么?” 程幕天擦了擦脸,道:“看他长大后的能耐罢,若真有一二分本事,一起打点生意又何妨,如果只是个庸才,就一股也不分他,免得他糟蹋了我的心血。” 小圆赞同点头,又忍不住与他玩笑:“若是咱们的儿子是庸才,你留不留股份给他?”程幕天瞪了她一眼:“胡扯,我的儿子,自然是个顶个的聪敏,怎会有庸才。” 他们议论完父翁的遗嘱,自去病榻前尽孝,但郎中预料的没出偏差,程老爷在离小儿子百日还差七天的时候,油灯耗尽,撒手归西。 之前程幕天还自责,说请泉州大房来临安是小人之举,不料丧礼刚办完,钱夫人就大闹灵堂,迫不及待地把这顶“小人”的帽子夺了过去。 --- 祝亲们元旦快乐,笑口常开!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亲们就把它当作上个月粉红票60票的加更,好不好? 晚上8点还有一更,是千字哦有奖问答在那一章上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钱夫人告状 更新时间:2010-1-2 12:59:20 本章字数:4809 夫人一身素衣,抱着儿子端坐堂上,责问道:“同样为何仲郎只得了老爷的私房钱?” 仲郎只要长大**,即可分得外帐钱财的一半,但程老爷在世时嘱咐过,此事不可告诉钱夫人,因此程幕天只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钱夫人如今拿他半分办法也无,只得望向泉州来的大房。那大房派来的程东京年纪比她大,辈分却比她小,见她看自己,不好不答话,只得支吾道:“你先把仲郎带大,自有他的好处。” 程幕天这般说,他也这般说,钱夫人生气起来,怒道:“都说小儿过了百日这道坎,自然就养得大,我们仲郎上个月就满一百天了,你们还是咒他。 ” 程东京也是得了程老爷的叮嘱,不好与她讲实情,只得把他的父翁,现任程氏族长抬了出来,道:“来临安前,我父翁一再叮咛,程家海运生意,须得懂行的人管着,你的仲郎才多大,能管得起来?” 钱夫人将椅子手狠拍了几下,气道:“我这个做娘的替他管着。” 程大姐去送了做法事的子回来,听见这话,讥讽道:“你败光了自己的陪嫁,还想败程家的生意?” 这话程东京是头一回听说,忙向她问详细,直称要把这事儿回禀给族长。 钱夫人见大房不主持公道,心生计,命小铜钱把内帐本子拿来给小圆道:“我这个继母还在,不得分家,我和仲郎又没分到钱,这家还是给你当。” 程老爷留给她私房钱。就叫她拿来养儿子。她收了钱。却把抚养地职责推给大儿子一家实在不像话。程东京看不过眼。替小圆两口子出主意道:“你们继母讲得不错。没得她还在就分家地理。只是既然要你们来养弟弟。那就把你爹那一半地私房钱也拿来作教养花费。” 程天点头道:“这也是爹地意思。我无甚话可说。”小圆也跟着点头:“我听官人地。那是亲弟弟不得要多费些神。”程大姐是行动派。直接上去问钱夫人。程老爷地私房钱何在。 夫人见他们一唱一和。全当她不存在气得把孩子一搂。直接上娘家去了。程幕天几个倒还罢了。程东京却急得直跺脚:“你们在临安也着点程家地脸面呀。居着丧守着孝呢。就朝亲戚家跑。成何体统。” 程大姐笑道:“这个倒不用怕娘家也正居丧。谁也不忌讳谁。”程东京还是拿着脑袋直摇程老爷不认人。没讨得一房好媳妇叮嘱程幕天两口子:“待得仲郎长大。你们做哥嫂地须得费心替他挑个好地是你们继母一意孤行。就报到族里去。我爹自会与你们做主。”程幕天恨不得当没有这个弟弟。哪里肯理这档子事。只胡乱点了点头。 且说钱夫人回到娘家。哭得是天昏地暗。辛夫人劝都劝不住。最后只得放狠话:“你若是想把儿子丢给程二郎去养。就尽管哭死了随你父翁去。”钱夫人勉强止了泪。哽咽道:“老爷临终前发了话。只给我留了一半地私房钱。说起来那里头还有不少本就是我地嫁妆钱。我这亏。吃大了。”辛夫人拍着她地背安慰道:“你还有儿子。来日方长。” 钱夫人瞪大了泪眼。道:“老爷都死了。家里地产业全在程二郎手里。仲郎又只这一点子大。我这日子还有甚么盼头?”辛夫人沉吟片刻。道:“娘替你出钱。去打官司。可好?” 钱夫人如今只要能拿到家产,管它甚么法子都愿意使,当即连连点头。辛夫人就唤了个妾进来,叫她去请讼师来写状纸。钱夫人看着那个妾一摇三摆地出去,惑问道:“爹年前就去了,娘为何还不打发了她们?”辛夫人笑道:“男人都没了,斗又斗不起来,留着怕甚么,相互作个伴儿罢,不然这样大一间宅子我一人住着,空落落地怪怕的。”说完又叫进一个妾,让她讲笑话来听。 各人心思自有不同,辛夫人年纪大了,不守也得守,但那些妾们都是花样年华,早就起了旁的心思,只苦于大妇不肯放人,好不苦恼。那个来讲笑话的妾名尹大嘴,早就为不得脱身一事把辛夫人恨上了,又见她闺女外孙聚了一堂,愈发衬得自己孤苦无依,就起心想刺她一刺 “源严田有个农家娘子叫江四娘,成亲好几年肚子也没动静,只好为官人广纳妾室,盼着生个儿子好抱来自己养,好容易待到妾室初产,却是个女孩儿,她气愤难耐,便将其投入了水盆,过了些时候去瞧时,发现那孩子还活着,遂下狠手掐掉了她双耳,才出生的孩子哪里受得了那刀割似的痛,不出半个时辰就死了。等到第二年,她自己生了一女,却是两耳断缺,恰似上回那孩子被掐的痕迹,里巷众人都道这是报应,若再溺杀,必有殃祸,苦劝江四娘存育,这才将那第二个闺女留了下来,那……”尹大嘴的故事还未讲完,辛夫人已是暴跳如雷,抓了满是沸水的茶盏子劈头盖脸朝她泼,烫得她张着一张大嘴哇哇直叫。 钱夫人一阵胆寒,不由自主去摸自己的耳朵,待得确认并无缺失,这才问辛夫人道:“娘,这故事虽不好笑,但她讲得又不是你,你恼甚么?” 辛夫人勉强笑了笑,编了个理由出来搪塞她:“她这是挖苦我没生出儿子呢。”钱夫人信了这话,安慰她道:“娘莫动气,伤了身子划不来,不如唤个人牙子来卖掉。”辛夫人望着尹大嘴冷笑:“我要是把她卖掉,可就是遂了她的愿了不叫她如意。”说完另唤进两个与尹大嘴有过节的妾,吩咐她们道:“把她拖下去打嘴巴子,打得好,给你们涨月钱。”那两个妾脆声应答,欢欢喜喜地拖着尹大嘴去了厢房。 辛夫人听着那边传来的惨叫声,脸上才浮上了些笑容,问钱夫人道:“你家那个生了四娘子的丁姨娘算如何处置?” 钱夫人的脸色沉了一沉,道:“能把她怎么样,老爷临终时发了话,要留她在家陪着我。”辛夫人哼了一声:“陪?是怕你守不住罢。若是依着我,就把她和她闺女都卖了去,不然再过几年娘子的嫁妆钱谁人来出?” 钱 为意道:“这个倒是不怕的,谁当家谁出,我就候去花销程二郎两口子的钱。”辛夫人听了这话,欢喜道:“你把账本子送出去了?” 钱夫人真是哭昏了头,这才想起来,外帐是程幕天把着不假内帐本子方才并未送出去,还在她手里呢,她急得团团打转,不住地念叨:“这可怎生是好。” 辛夫人看着闺女急,她也急,谁人能料到当初香饽饽似的账本子,如今成了烫手山芋幕天的手段她不敢再见识,只能劝慰钱夫人先告官等把家产要到手再说。 她催人到二门前瞧了好几回,终于把状纸盼了回来开来同钱夫人一起瞧了瞧,见并无别字或不通顺之处,便唤了管家来,叫他以五个月大的仲郎的名义去官衙送状纸。 钱夫人看着管家在状纸下边写上“程幕云”三个字,不解问辛夫人道:“为何不以我的名义去告?官衙会收小娃娃的状纸?” 辛夫人见闺女点世事也不懂,无语良久,耐心教她道:“若写你的名字,到时上堂的就是你自己,大家女眷到堂上走一遭,还见人呢?”钱夫人深感还是娘亲有见识,忙把状纸折好交给管家,叫他骑个马,赶紧去官衙。辛夫人又叫他多带些钱,把官老爷、师爷和讼师都要打点到。 她们在这里谋划,程幕天口子却是毫不知情,直到官府来人传唤他们七日后上堂,这才晓得钱夫人把他们给告了。 阿云跑到前偷偷瞧了一回官差,急道:“小铜钱忘恩负义,这样大的消息,也不来知会一声儿。”小圆心知小铜钱也不晓得程老爷遗嘱的真正内容,只怕和钱夫人一样,以为是他们大房把着钱不放,便斥阿云道:“小铜钱那是护主,忠心可嘉,你莫要胡说。” 程大姐接了消息,忙忙地赶来,站门口道:“我本还要去唤三娘,她却是有了孕,害喜得厉害出不了门。” 小圆笑着请她坐下,道:“本不干你们的事,何苦跑来。”程大姐毫不掩藏心思,道:“怎么不干我的事,我们家的生意全仗着二郎呢。仲郎才五个月,他能理甚么事,把海船和铺子分他一半,让继母去败家,可把我们家也害着了。”她也是个不晓得程老爷遗嘱底细的人,就犹豫着劝小圆:“你们分得的爹的私房钱里,有继母的陪嫁呢,既是得了她的钱,何不把外帐上的钱也分他们些?” 她个嘴不严的,小圆不想把实情告诉她,只笑话她道:“你何时变得这样好心?”程大姐摸了摸脸,不好意思道:“我不是好心,只觉得拿了她的钱,却不给她分家产,有些占便宜的嫌。” 这点性格可是不随程老爷,小圆无声一笑,转头望向院子门口,程幕天和程东京,双双带着怒气,正往这边来。 程大姐性子急,先起身迎了上去问详情。程幕天面色不佳,答道:“还是要上堂,程家的脸面全让她给丢尽了。”程大姐急道:“官司要输?”程东京道:“她赢不了,你们父翁留的话,与我也讲了一遍的,既有族中见证,怕她作甚。” 小圆命人端了清火气、去烦躁的饮子来,亲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笑道:“既是官司输不了,你们到堂上走一遭又如何?”程幕天碍着程大姐在旁,没有作声,待得她告辞,方才道:“我们并没有亏待仲郎,却要背这个黑锅,自然是不愿意。” 小圆明白过来,程老爷明着讲出来的遗言太过偏心,若是往堂上一闹,保不齐那些爱嚼舌头的就要说恶兄串通族里,伪造父翁遗嘱欺压弱弟,毁了程幕天最最在意的好名声。 她琢磨了一阵,替程幕天出主意道:“能不能给官老爷塞些钱,叫他驳了继母的状纸?”程幕天苦笑道:“哪有没去打点的,那个官老爷真真是怪人,口称要讲道义,说他已是收了钱家不少的钱,就不能再收别个的钱来倒打一。” 小圆哭笑不得,果真好一个讲“道义”的官老爷,照他这般说,是铁了心要替钱夫人出头了? 三人闷坐发愁了好一时,还是想不出能躲过这场官司的好法子,无奈之下,程幕天只好使人去提点钱夫人,告诉她程老爷的遗嘱有见证人,这场官司她打不赢,不料钱夫人却是把着他爱面子的软肋,放言道:“打不赢也要打,闹得你名声扫地也是好的。” 程幕天被她气得连饭也吃不下,偏又逢上连日阴雨,腿上旧伤发作,又疼又愁,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心疼得小圆抱着他直哭。 程东京这几日也是为此事伤脑筋,程家自外国运来的货物,虽是在泉州港口卸下,但大部分销路,却是在临安,而临安的生意,全指望着程幕天,若是他坏了名声,难保那些爱讲究的官商就不再同他打交道,从而影响整个程家的收益。 小圆虽已嫁到程家这些年,但与泉州大房接触甚少,见他为自己两口子的事成日发愁,很是过意不去,这日就命人整治了一桌精致饭菜,请他来吃酒,又叫了甘十二来作陪。 甘十二是个胆子大又嬉皮笑脸的,拍着比他大几十岁的程东京的肩膀道:“何时回泉州,替我捎个信儿给我父翁,就说恭喜他要当祖父了。”程东京忙向他道喜,又笑他道:“看你这般乐呵,我直接把你捎回去,可好?” 他们无心谈笑,却教小圆生出了吓唬钱夫人,让她主动撤状纸的妙招来。 ------------------每日一问----------------- 51小圆二儿子的大名小名分别是甚么?(本题有效期仅限-1-11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2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亲们,元旦快乐,开开心心 谢谢在新的一年里一如既往支持我的亲们,我爱你们!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分家 更新时间:2010-1-2 12:59:20 本章字数:3572 郎,咱们从泉州捎一个人来临安,包管继母不敢再小圆执壶斟酒,笑道。程幕天想了想,也笑了,举杯吃下一大口,赞道:“好酒。” 程东京和甘十二听得莫名其妙,但真个儿如小圆所说,程幕天编了几句话去吓唬了钱夫人一番,那场官司就不了了之,使人到官衙一问,原来是钱家管家偷偷把状纸领了回去。 事情圆满解决,程幕天两口子再摆酒席,程东京和甘十二都好奇问缘故,小圆笑道:“这事儿却不是拿住了继母,而是拿住了辛夫人。钱老太爷去后,她家只剩了她一个,最怕的就是族里要给她过继儿子。”程幕天多日阴靈一扫而光,腿也不疼,胃口也好,夹了一筷子羊肉大嚼几口,道:“我和继母说了,若是她要告我,我就再把钱大哥从泉州接来,送到钱家去。” 钱大哥一家吵闹着要过继的事,甘十二也有耳闻,便向有些不明所以的程东京解释了一番。程东京抚掌赞道:“好计,钱家连个男人也无,之所以没有族中来扰,全仗有程家这门亲戚,若是咱们也不帮她,她家的钱财怕是全都不保。” 他们除却了烦心事,个个吃了个大醉,第二日,程东京在程幕天的陪同下巡视过程家的海运生意,告辞回泉州向族长回话。甘十二作了两回陪客,腆着脸皮求小圆道:“嫂子家娘子害喜得厉害,我请两日假,在家陪陪她,可成?”小圆正要点头,程幕天却道:“哪个女人怀孩子不害喜,就你事多。”甘十二不给他留面子,顶嘴道:“哥哥,嫂子怀辰哥时,你可是在家陪了整整一个月,我陪两天怎地就不行?”程幕天叫他驳得面红耳赤护着官人,吓唬甘十二道:“赶紧给你哥哥赔不是,不然不放你。”甘十二为了娘子,甚么做不出来,当即作揖唱诺,只差跪下求饶得程幕天笑骂他没骨头。 甘十二得了假,蹦带跳回家陪娘子。程幕天看得眼红,便也躲了几日懒,在家陪小圆和儿子们。这日,他同小圆商量,过完年就请先生来家,给午哥启蒙,小圆不愿儿子过早受拘束,正在同他理论,突然阿云来报钱家来人,称钱夫人要与他们分家。 小圆大喜:“咱们提分家,遭诟病,既然是她自己要分,那便甚么也不怕了。”阿云双手合十,念叨道:“阿米托佛,分了家,往后再无人往少爷房里塞妾了,可喜可贺。 ” 程幕天却拍桌子站起身来,急道:“不好哪里会这样便宜咱们,我须得出去布置一番。”说完向小圆道:“你使人把第二进院子里的家什,全搬到咱们家在城东头的别院里去,还有继母雇来的下人,也一并送过去作要快。”又吩咐还在那里不伦不类念佛的阿云:“你带人守着门口,若是夫人的人要来搬物件去钱家或去她自己的陪嫁宅子全给我打出去。” 阿云最是爱:这样的差事,兴奋道:“少爷是夫人要带人来抢夺咱们家?咱们有会武艺的孙大郎,不怕他们。”程幕天瞧了一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了个“不是”,唤来程福,匆匆出门去了。 阿云奇道:“既是分家。为不把夫人赶回她地陪嫁宅子?难道少爷是要白送她一间?”小圆仔细想了想钱夫人地为人。大概明白了些缘故。吩咐她道:“院门你一人怕是守不住。叫上阿绣一起去守。别忘了带上捶衣棒。”阿云嘻嘻地笑着。果真寻了两根捶衣棒出来。跑着去寻阿竹。 采莲走过请示道:“少夫人。我叫人去搬家?”小圆摇头道:“莫要叫咱们地人搬。免得少了物件被夫人寻麻烦。你叫夫人雇来地人搬去。但须得用我们自己地护院押运。莫要让他们开溜到夫人地陪嫁宅子或钱家去。还有。拉着车过街时。不妨招摇些。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程家夫人自愿守节。想搬到别院去清静清静。” 采莲立时会意。:“我把丁姨娘和四娘子也送过去。”小圆点了点头。待看着她分派完人手。又一起到前头院子看了一回。这才回房备晚饭。 午哥走到厨房寻娘亲。见她正用银攀膊勾住袖子。一边剁肉沫一边哼些调子奇怪地小曲儿。他不明白娘亲为何如此开心。抱住她地腿道:“娘。你喜欢。午哥不喜欢。”小圆奇道:“儿子。你爱同祖母住一起?”午哥摇了摇头。努力伸直了手臂指案板上地肉沫。委屈道:“娘只会做这个。腻。” 小圆拿不出手地厨艺。不知受过程幕天多少嘲讽。她从未感到羞愧过。今儿却因儿子地一番抱怨羞红了脸。赶忙问午哥要吃甚么。又唤来厨娘现场 现学现做地坏处。就是花费时间。采莲看着第二进院子搬完家。晚饭还未得。程幕天在外布置完毕归家。才上了一道菜。他实在是饿极。同午哥两个抱着蛋糕饼干一通猛吃。等到小圆得意非凡地端了新作品上来。他父子二人已是填饱了肚子。一筷子菜也吃不下去了。 小圆沮丧至极,逼着他们把每样菜都尝一口,午哥拍着圆滚滚的肚子,觉着娘亲着实可怕,不等奶娘来抱他,自己爬下凳子,一溜烟地躲回房去了。程幕天没儿子那般大胆,老老实实把菜都尝了尝,不管有无放盐,都赞了一声好吃。 小圆眉开眼笑,又给他夹了几筷子,问道:“你出门作甚么去了?”程幕天实在再吃不下,搁了筷子道:“你该问问继母都做了甚么,我使人去寻街上的泼皮来问时,才晓得她已给泼皮头子万三儿许了钱,叫他们去造谣,谎称她是被继子一家赶出来的。”小圆摔了筷子,气道:“实在过分,幸亏我猜到了些皮毛,也叫她们作了些门面功夫,对外称继母是自愿守节,搬到别院去吃斋念佛的。” 程幕天搂过她笑道:“你到底还是心善,你猜我同万三儿是如何讲的?我付了他双倍的价钱,叫他转替我做事,去街巷里传继母妄图侵夺继子家产不成,羞愧难当,只得搬出大宅。” 小圆笑看他一,补上一句:“然而继子宅心仁厚,不与继母计较,仍将了处别院出来,与继母安置。”程幕天大赞这话妙极,连忙唤了程福来,叫他去和万三儿说,把这句话也加上。 万三儿是替李五娘做过几回事的人,晓得程家是她亲戚,不敢怠慢,赶着在一天里,做了三天的事,于是钱夫人在别院里还未把家什整理清楚,就听闻外头在传她的谣言,她还以为传的是她自己付钱的那些,就按捺不住心内激动,叫小铜钱唤了个点茶婆婆进来,借着要买茶,拐弯抹角地问她些街角巷尾的消息。 那点茶婆婆大把年纪,头上却带着三朵花,老相偏要扮个俏容,她最是擅长吟唱叫卖,正想在这位穿戴富贵的夫人面前卖弄一番,却被打断:“你可晓得凤凰山下的程家?” “夫人说的可‘客山’?”点茶婆婆咂嘴答道,“那里住的都是外地来临安的豪富,若是有一家肯开门让我进去做生意,这一个月的伙食都不用愁,可惜那程家家风极严,轻易不肯放人进去哩。” 钱夫人见她有的没得了一大串,急了:“程家有位夫人你可晓得?听说她家产被占,被狠心的继子赶了出来,是也不是?” 点茶婆婆了敲响盖,笑道:“夫人到底是在深宅子里住着,并不晓得实情,那位新寡的夫人,不是被赶出来的,是自个儿落了没脸,躲出来的哩。”她讲完这句,见钱夫人和小铜钱都怔住,还道她们是被这新鲜故事听住了,为了多讨几个赏钱,忙忙地又开口:“听说那位新寡的夫人,为人本就不大厚道,将个表侄女送去做了妾,又把娘家族里好心来过继的堂哥打了出去,这回程家老爷过世,临终是留了遗言的,所谓出嫁从夫,她不遵照官人的吩咐,却偏要听信娘家人的胡话,上官衙告状,如今官衙里都是青天大老爷,谁肯听她胡,当堂就把状纸撕了个粉碎。这位新寡的夫人,做了这档子事,哪里还有脸面回去见继子,只好带了自己生的小儿子和她那一房,出门躲羞去了……” 钱夫人气得脸_发白,猛喝一声:“胡说八道。 ”点茶婆婆正讲到兴头上,没顾上瞧她的神色,自顾自道:“可不是胡说八道哩,那位新寡的夫人得罪了继子,继子却大度不与她计较,反送了间自己名下的大宅与她居住,啧啧,这样好的继子,那位继母真真是瞎了眼,要与他过不去……” 钱夫人已是哆嗦得讲不出话来,还是小铜钱看着不对劲,才把点茶婆婆赶了出去,又转回来替她抚胸捶背地顺气。钱夫人推开她的手,恨道:“好一个卑鄙的程二郎,你去把万三儿叫来,问问他为何拿了我的钱,却不替我做事。” ----------------------- 发现俺这文头一回挂在月票榜上了,好鸡冻,谢谢亲们,我爱你们! 那啥,亲们把这章当作上个月粉红票65的加更,好不? 然后晚上还有一更,在8点钟,还是千字,有奖问答也在那一章上头。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赏心悦事 更新时间:2010-1-2 20:34:16 本章字数:4643 谓泼皮?那皆是些不讲道理之辈,听说旧主顾要寻远儿地躲了,小铜钱使人在街上寻了多日,也没见着万三儿的人影子。钱夫人听得回报,一点辙也没有,只得备了轿子,回娘家寻辛夫人讨主意。这要是在泉州,辛夫人或许还使得上几分力气,可现下她身处这人生地不熟的临安,哪里斗得过那些惯会撒泼抖狠的赖皮,无奈之下除了叹气与生气,别无他法,只能颇为不甘心地劝钱夫人莫要继续同继子斗法,待把儿子带大再作打算。 钱夫人独居别院倒也有些好处,不论是回娘家还是辛夫人来探她,都方便许多,辛夫人如今也是独居,且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同闺女和外孙子待在一处,一个月三十天,倒有二十天在钱夫人的别院里探亲。 转眼又是年下,小圆看着厨娘们熬完糖,去问程幕天:“虽说已分家,但对外不是这样的说法,还是使人去请继母和弟弟回来过年罢。 ”程幕天点头,唤来程福,叫他去别院晃一圈。 程福最是知晓程幕天的心思,寻了好几个面相凶恶的护院,浩浩荡荡穿街走巷,故意绕了一大圈路才走到别院门首,只差敲锣打鼓告诉街坊邻里他们是去接那躲羞的继母回来过年的。 辛夫人这天正钱夫人处逗外孙子,自门缝里瞧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护院,还以为是程幕天请了打手来寻仇的,哪里敢开门。她们大门不开,正合程福心意,回去时又招摇过街一趟,逢人就说程家继母心内有愧,不敢回大宅过年。 程幕天和小圆听得程福报,双双松了口气,若是继母真回来一起过年,怕又是一桩堵心的事。程幕天犹自觉得不解恨了块芝麻糖捏得粉碎:“就冲她害死我爹这件事,我只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放在她别院逍遥,真是便宜了她。”小圆看了看开始瘪嘴的辰哥,忙把芝麻糖连盘端走,免得全遭了程幕天的毒手,劝道:“看在仲郎的面儿上罢,那也是爹的意思。” 程福的儿子哥也在这里蹭糖吃就没急着走,抓了几块芝麻糖蹲着吃边道:“我一个下人,本不该拿主子的事来说三道四,只是街上都传遍了,我再瞒着少爷和少夫人,倒是不忠心了。”程幕天晓得他要讲别院钱夫人的事体了他一记,骂他装模作样催他快讲。 程福得了允许,几口把里的糖嚼完,拍了拍手上的芝麻粒,眉飞色舞地开始八卦:“外头全在传,都说程家五少爷在娘亲肚里憋久了,伤了元气养不大曾想却平平安安过了百日,养到了五个月来是因为伤到的不是身子,而是”他没把最后那词讲出来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程幕再不喜那孩子,也是自己亲弟弟默半晌,道:“此话莫要再提。”程福忙应了一声,领着几个孩子上外头打雪仗。小圆轻声道:“外头那起嚼舌头的,都是五、六成能讲成十足十,你莫要听信。”程幕天听出话音来,忙向她问详细。小圆道:“不过是比一般孩子迟钝些罢了,听说长得倒是结结实实的。”又笑他道:“他没出息,你省几成股份,为何反倒不高兴?”程幕天痛心疾首道:“我程家出个傻子,我能高兴得起来?倒不如聪敏些,我宁愿分几成股份与他。” 到底升为主。心境跟以前比很不同些。小圆看了看他苦着地脸。不愿他破坏过年地喜庆气氛。忙把他推出去陪儿子们玩雪。 过年开心地永远是孩子们。辰哥小倒还罢了。午哥却是早就吵着要去看“打夜胡”。 程幕天哪里拗得过儿子。只得留了小圆和辰哥在家。自带上众奴仆。把午哥架在肩上。动身去御街。 御街上人头攒动。煞是热闹。只见一支队伍。足有上千人。皆戴着面具。穿着绣画杂色地衣装。手执金枪、银戟、画木刀剑、五色龙凤旗帜。自凤凰山上地皇宫内鼓吹而出。 午哥只会瞧热闹。程幕天指着那队装扮成各路神仙地伎艺人。依次数给他听:“门神、将军、判官、钟馗、小妹、六丁、六甲、五方鬼使、神兵、土地、灶君、神尉……”程福顶着喜哥跟在旁边。听了这一大串神仙名字下来。直感头晕。连忙劝退不会哄孩子地程幕天。自己上阵来讲解。 头戴金盔。身披铠甲。全身戎装。手持利剑和宝塔地是天王;两只巨眼圆睁。鼻孔硕大朝天。神威凛凛端坐舆上。却又袖手回眸。悠然自得地是钟馗;跟在他身后长裙曳地。高髻朝天。诙谐之中亦见端庄地是他小妹…… 小妹与其侍女丽服靓装,随后的却是二十余个赤身裸体的小鬼,大小胖瘦,高矮不齐,黑白分明,各具神态;或光头,或戴帽,或侧首回顾,或仰面昂首;有架舆的,有肩壶的,有扛宝剑的,有挑行装的,有挎包裹的,有背葫芦罐的…… 午哥看得兴奋不已,程幕天亦是十分尽兴,父子二人游乐归来,争先恐后向小圆描述那“千神”出游的盛况。小圆搂了午哥感叹:“亏了娘把你生成男儿身,不然就只能同我一样待在家里,甚么也见不着。” 程幕天听她讲得可怜,过完年正月里请亲戚吃年酒的时候,就请了一班子耍幻术的“藏人”来助兴。小圆委实没料到,幻术对宋人的吸引力非同一般,几家亲戚拖家带口的都来了,连许久没有走动的程二婶和正在害喜的程三娘都没有落下。 看的人多,演的人少,幻术又不适宜在远处的高台上演,无法将男女客人分得太开,所幸来的都是至亲,小圆就把第二进院子收拾出来,东厢坐男客,西厢坐女客,几个“藏人”来回地“赶场子”。 程大姐和程三娘随着小圆去给程老爷的牌位上过香,望着这进院子齐齐感叹:“物是人非,谁能料到继母竟先闹着要分家。”小圆嗔道:“大节下的讲这些作甚么娘子肚子的月份还小,耐不得久站,还不随我进屋去。” 程大姐扶着程三娘,跟在她身 去,笑话她没了婆母,立时现出主母风范来。程二头坐在上首,见她们进来,指着屋里的另几个孩子夸赞道:“午哥、辰哥还有八哥看都是极聪敏的,长大必定有出息。”小圆三人诧异婶何时学会了恭维人?客套话谁都会讲,小圆忙把虎头也夸赞了一番,只有程大姐懒得敷衍,径直坐到陈姨娘身旁逗她怀里的雨娘。 程二婶面上讪讪地,嘴上却没停:“听说你们继母生的儿子只比辰哥小两个月,却连笑都还不会?这样呆头呆脑何继承家业,不如把我幺儿过继给她……” 小圆看了她一眼,二叔家真是儿子太多了,家产不够分么,连钱夫人分得的程老爷的那点子私房钱都还要惦记。她正欲开口,程大姐却拉了拉她的袖子口向程二婶道:“二婶,继母和二郎已分家们哪里管得了继母的事,你要过继自与她说去,咱们管不了。” 程二婶就是怕他们插手才讲了那样大一篇来试探,听了她这话,心下大喜,竟连幻术都等不得看,忙忙地告辞,回家去了。 小圆诧异道:“她这样着急是为哪般?”程大姐向来消息灵通,笑道:“急着回去向大儿邀功呢她先前闹着要过继,如今也是这般,但其中缘故却全然不同,以前要过继,是看中了我们继母的嫁妆,又偏心幺儿;现在要过继,却是大儿一房想多霸些家产,逼着她把幺儿赶出去。” 小圆奇道:“既是幺儿,缘何又听大儿的话?”程大姐道:“二叔偏宠伎女,她男人指望不上,总不能把大儿也得罪狠了,再疼幺儿方才你也瞧见了,虎头才那一点子大呢,能享到他的福?” 程三娘拣了粒酸梅子放嘴里,叹道:“老来有所依,依的是大儿,这道理二婶都参悟到了,我们那位继母却还糊涂着。” 程大姐却笑:“糊涂才好,要不是分了家,咱们都无快活日子过。” 程三娘自然也晓得没婆母在跟前的好处,闻言就笑了。陈姨娘见她们家务事谈完,终于插进话来,笑问:“到底有没得幻术看,我们雨娘等不及了,再不唤人上来,咱们可就家去了。 ” 小圆外一看,东厢那边已是人声鼎沸,幻术开场了,她忙命人上热菜烫酒,唤“藏人”来。 今次的幻,是程幕天对小圆的一番心意,为了让她们无须隔着屏风雾里看花,挑的都是女伎艺人。这头一个进来的,名唤李姑姑,她向众人行过礼,笑道:“我这幻术,却须得众位移步。”大家都觉得新奇,便依着她走到园子里去。 李姑东看西看,瞧中了那株早已枯死的李子树,道了声:“诸位瞧好。”说着,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埋入树下,一会儿扒开那土,李树竟立时开满了花。 众人正惊奇不已,那李姑姑又不住地将那药丸埋进再挖出,随着她不停动作,李树转眼结实,再转眼全熟。 小圆这世虽是头一回见识幻术,但未穿越前,魔术却是时常看的,她不停暗暗提示自己,这是假象,这是假象……不料未等她心理暗示结束,李姑姑已将一捧青中泛红的李子奉到了她面前,她将信将尝了一个,竟是又脆又甜,肉厚汁多,再一看众人,脸上俱是诧异加欢喜,想来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大抵无二。 程大姐吃着李子,赞叹不已,拉着李姑姑问那幻术的诀窍所在。这是人家吃饭的本领,如何肯讲给她听,问了几次都不肯说,也只得罢了。 她们这边回房接着看幻术吃李子,东厢那头却是在大变美女,看得金九少眼发直,连声问程幕天能不能领一个回去。小圆见对面闹得不像样子,正想使人去说几句,却见甘十二跟前的甘礼跑了来,站在门口大声向程三娘道:“少夫人,少爷叫我来告诉你一声,他捂着脸呢,没敢看。” 一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程大姐和陈姨娘正在碰杯,两杯热酒全洒在了对方的衣襟上;小圆刚夹的一个丸子咕噜噜滚到桌下,便宜了狮子猫;一群孩子不懂事,也跟着起哄。程三娘羞得满脸通红,忙捂着嘴装作害喜,扶着翠花的手,几步躲了出去。 程大姐笑了一气,抬眼看了对面几眼,突然问小圆:“可还记得你家的那个妾,名唤秋叶的?”小圆看着“藏人”变出几个讨喜的小玩意来分给了孩子们,便命人打赏,忙中回头应了一声,道:“她不是叫你借给金九少的朋友了么?”程大姐道:“那朋友回家乡过年,把她还回来了。”小圆对借妾还妾的好奇心又冒了上来,忍不住问:“金九少收下了?”程大姐答道:“既是我们借出去的,自然要收回,只是回来了些日子才发觉,那秋叶竟是怀了身孕的。” 小圆忙道:“子嗣是大事,万一是个男孩儿呢,赶紧给那位朋友还回去罢。”程大姐正为此事烦心,愁道:“那位朋友是个外国人,谁晓得还回不回来,这个秋叶,我卖也不是,留也不是,好生叫人为难。” 陈姨娘听她们讲了一时,插话道:“这有甚么好为难的,娘儿俩都送到慈幼局去,听说过年洗儿的人甚多,哪里正缺人手呢。”程大姐连声称妙:“若是那位朋友回来讨要孩儿,就再到慈幼局抱回来。” 程三娘自外头进来,听她们说慈幼局,还道是要行善,忙道:“若是去慈幼局做善事,算上我一个,搭粥棚我们没那个能耐,捐几件小衣裳,送些粮米还是行的。” ------------------每日一问------------------- 55李姑姑的幻术,变出的是甚么?(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2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3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南宋社会保障部门 更新时间:2010-1-3 12:28:11 本章字数:3457 人热衷慈善事业,荒年施粥、赈是常事,因此程大娘听得“行善”二字,都起了兴头,将话题由秋叶转到去慈幼局探望孤儿上来。(} 小圆却很好奇,问程大姐道:“你把秋叶的孩子送到慈幼局去,万一弄混了,害金九少的那位朋友抱了儿,可怎么办?”程大姐笑道:“娃娃一送进去,就有专人记下生辰八字,怎会混淆。”陈姨娘道:“听说有些富人无子,就去慈幼局抱养呢,要多少有多少。”程三娘不解:“既然是富人,没儿子就多纳几个妾室,怎会生不出来?”小圆三人都是晓得男人不育一事的,便讲来与她听,听得她啧啧称奇,掩面而笑。 四人闲话一阵,商量着要去慈幼局行个善,小圆提议,既是要去探望小孤儿,就带着孩子们一道前往,让他们看看那些遭人遗弃的孩子是如何生活的。陈姨娘很是赞同,道:“我们还是小户人家,雨娘已让我和她爹惯得不成样子,去瞧瞧慈幼局的孩子,让她懂点事。”程大姐虽有些不以为然,但见她和小圆都带孩子,便道:“罢了,我家八哥一人在家,连个玩伴也无,也跟去热闹热闹罢。” 她们商议妥当,各自回家备钱粮,约好过完正月便动身去慈幼局。 晚间亲戚们都散去,小圆笑问程幕天大变美女感觉如何,程幕天脸上一红,却来了句:“甘十二全程捂着脸,好不丢人。”小圆逮住了机会,揪住他耳朵,责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看得极入迷?要不要为妻把那变出来的美人儿买一个来家?” 程幕天自觉理,不敢掰开她的手,只强辩道:“又不是没穿衣裳,看两眼也不可?难不成要我学甘十二丢脸面?”小圆勾住他脖子,笑道:“你许我去慈幼局可,不许,就不可。”程幕天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我说怎地胡搅蛮缠起来,原来是有所求,不过你却是多虑了,既是收养孩子的地方,做工的自然大半都是女人,那里常有大户人家的娘子们前去探望呢,你要去前使人去打个招呼,他们自会让闲杂人等躲避。”他说完,见小圆脸上露出欣喜,又打击她道:“也就是慈幼局,养济院不许去,那里乱糟糟,闲杂人又多。” 这却没打击到小圆,因为犯了村,不知养济院为何物。程幕天解释了一番她才明白来这养济院是收容乞丐和流浪者的地方,还兼着医治贫民的职责,除此之外,还有公共墓地漏泽园,那些因贫困无力买棺木或客死他乡的人,由朝廷出钱进行安葬。小圆暗暗称奇,不曾想大宋的社会保障事业竟这般出色,朝廷如此,所谓上行下效,怪道普通的富户也好行善了。 她有心借机会教育孩子备送给慈幼局的事物时,就先同午哥商量:“你说娘亲带些甚么给那些无父无母的娃娃们好呢?”午哥摸了摸脑袋屋内看了一圈,伸手把辰哥一指。小圆愣了半晌,问道:“你不喜欢弟弟,竟要把他送人?”午哥摇头道:“弟弟除了吃就是睡,不好顽拿他换个能陪我骑绣马的来。” 小圆笑不得,哄他道:“莫急过几个月,等他能走能跑仅能陪你骑绣马,还能陪你耍金箍棒呢。”午哥趁机提要求:“我要和孙大郎练武艺。”小圆望着自己才三岁的长子讲不出话来怎地生出个这样狡猾的儿子,定是官人的错。好在家里有个健身强体馆,把他送去锻炼下胳膊腿儿的倒也不错,她抱起儿子放到腿上,道:“待得咱们去慈幼局看过那些娃娃,就叫孙大郎领你去健身强体馆打拳好不好?” 午拍了拍小手,欢天喜地道了声好,又爬下她的腿,拽着她朝厨房走:“娘,做糖。” 娃娃们可不都是爱吃糖地。这主意不。但自家开火熬糖。是极费功夫地事。过年时厨娘们齐上阵。也不过做出了些芝麻糖和花生糖。余大嫂见小圆犯难。出主意道:“午哥吃地糖。都是街上买地呢。咱们唤个挑担儿地来。买些现成地便是。” 一听说要买糖。午哥也不着要娘亲现做了。拔腿就朝外头奔。说要去唤巷子口地卖糖婆婆。余大嫂忙跟了出去。领着他唤来个小厮。寻到卖糖婆婆。替她把担儿挑了进来。 卖糖婆婆听说有大生意。脸上皱纹笑成一朵花。把担儿里地盒子全摆到午哥面前。向小圆道:“少夫人。我这‘戏剧糖果’都是选了上好地糖浆。拿方圆雕花模子压出来地。既好吃。又好看。” 是挑了个葫芦糖。举在手里眼巴巴地看着小圆。“再挑一个。给弟弟送去。”她看着午哥一手举个“葫芦”。将大些地那个塞到了辰哥嘴里。这才回过头来。笑道:“这婆婆真真会做生意。晓得我不是正经主顾。只把糖摆到孩子面前去。”卖糖婆婆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忙挪了几个盒儿到她跟前。笑道:“小少爷极懂礼地。每回跟着地人不把钱。他不肯动嘴地哩。” 所谓“戏剧”糖果。就是用糖做成戏剧中地各种形象。小圆挑出一个“行娇惜”。卖糖婆婆在旁解说道:“这是《打娇惜》里头地人儿。”她又挑了个“宜娘子”。卖糖婆婆:“这是杨家将里杨文广地妹子。”;再挑一个“小母鸡”。卖糖婆婆舌头打了结:“这是……母鸡抱蛋。” 一屋子地人都笑起来。小圆命阿云拿了几个赏钱给她。笑道:“难为她了。 ”卖糖婆婆见糖还未卖完先得了赏钱,喜出望外,忙挑了几个芝麻糖出来分给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吃,下人们都晓得她做小买卖不易,不肯接,指着桌上的瓷碟子道:“咱们家有呢。”小圆拣了块芝麻糖递给她道:“也尝尝我们家厨娘的手艺。” 卖糖婆婆见她们的芝麻糖比自己的卖像还好,尝了一口,又甜又香,比自家的更酥脆,笑道:“亏得你们不卖糖,不然我没生意做。”小圆翻看着盒子里的糖果,足有数十种,夸道:“哪里有你这品种齐全。”说着叫来几个小丫头,叫她们一人挑一个去吃,又把那看着新奇的秋千稠糖、葫芦、火斋郎果子和吹糖麻婆子孩儿连盒子买下。午哥吃完葫芦走过来,小人儿要自己做主,动手挑了糕粉孩儿鸟兽和花花糖。小圆命人一并包起,向午哥笑道:“待到了慈幼局,就说这个是你送的,好不好?” 午哥大概是听了,迈着小腿跑进里屋,唤余大嫂帮她把个大箱子拖了出来,里头满满的锣儿、刀儿、枪儿、旗儿……还未到慈幼局,儿子就懂起事来,小圆含笑点头,又命人去玩具店,把各样毛绒绒的公仔也装了一箱子。 待得出了正月,挑了个天晴好的日子,小圆带着午哥,程大姐带着八哥,陈姨娘带着雨娘,六人同坐了一辆车,朝着慈幼局去。小圆翻了翻她们带的事物,除了小儿的穿戴,还有些药材,她赞道:“亏得我家还开着药铺,竟没想到这上头,还是你们细心。”程大姐取了件小祅儿出来,给她们看那领子上扎的花儿,道:“你们瞧瞧我这手艺,比起李家的少夫人如何?” 程大姐这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居然也会针线活,小圆的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把头埋进陈姨娘的臂弯里。陈姨娘笑着拍了拍笨手的大闺女,接过程大姐的活计瞧了瞧,道:“你家八哥怎会穿这样花哨的祅儿,是你特特为慈幼局的娃娃们绣的?”程大姐得意道:“正是,我听说李家少夫人亲手绣了几件衫子送了去,家家户户都在赞她,你看我这祅儿,比起她那衫子可好些?” 陈姨没有见过李家少夫人绣的衫子,但却晓得如何恭维人,便笑道:“才开春,还冷着呢,娃娃们穿个衫子岂不是要着凉,还是你这祅儿好。”这话极中听,程大姐笑得十分开心,立时将她引为了知己。 小奇道:“大姐,不曾听说你与李家少夫人有来往,怎地行个善,还要同她比?”程大姐道:“你不晓得么,临安富户,行善是其次,为的就是相互攀比,咱们也是有头有面的人家,可不能被比下去了。”说着指了指后头那辆车子,道:“三娘子害喜不能亲来,还催着甘十二赶工,做了半箱子玩意呢。” 午哥扑到她怀里,问道:“大姑姑,我有一子玩意,还有两样糖,会不会被你家八哥比下去?”程大姐笑道:“不和你比,我们只有……”小圆忙拍了她一下儿,打断她的话,把午哥抱到自己身前,教育他道:“咱们只是去行善,不和别个比,心意到了,比甚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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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的脾性随程大姐,嚷道:“上我们家吃。”程大姐忙拖过他拍了几下,把他带到隔壁去看那些半大的小子丫头们剥果子。小圆见午哥不作声,心知儿子是有了感触,便也将他抱起到隔壁去。那里坐了一屋子十三、四岁的孩子们,鸦雀无声埋头剥果子个个满面倦容。午哥瞧了一会儿,问道:“他们为何只剥不吃?”小圆轻声道:“剥了要卖钱换米吃,不然要饿肚子。”午哥听后又沉默起来,把小脑袋搭到小圆肩头,再也开口讲话。 小圆见他蔫的,以为他犯困好雨娘在哭闹着要回家,便将那辆装箱子来的车借给陈姨娘坐回去,自己和程大姐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开动后,许久没开口午哥突然搂住小圆的脖子,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娘,我也想把他们接到家里去吃糖怕把咱们家吃穷了。”小圆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小嫩脸,道:“你是只小狐狸。”午哥晓得这不是甚么夸他的话,扭着身子不依,小圆正同他笑闹然听得程大姐问了一声:“这里是不是城东?” 小圆问了外头同车夫坐在一处的云一声,点了点头。程大姐又问:“你们有个别院在这里的?”小圆又点了点头。程大姐还问:“继母住的是这个别院?”小圆笑了:“大姐到底要问甚么,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脾性。” 程大姐地语奋起来车帘子掀起一道缝。连连招手叫她过来看:“我哪里是吞吞吐吐瞧错了热闹而已。你看继母门首。聚着好些人。看那打头人地模样。倒像是二婶家地。”说完又招呼车夫把车停到旁边去。瞧过热闹再走。 小圆凑到她旁边。朝车外一。果然是继母住地宅子。门口围着地人。也确是程二婶家地。她想起吃年酒那天。程大姐煽风点火地话。嗔怪她道:“必是二婶以为我们不管过继地事。就闹将开了。”程大姐奇道:“听你这口气。难不成要管?让继母吃些苦头有甚么不好?” 小圆道:“她吃这个苦头。到头来害得是我们家。二婶把她地钱搬空了。仲郎谁人来养?是把他丢到大街上去。还是送到慈幼局?”程大姐看了她一眼。笑话她道:“你极精明地一个人。怎地对大宋律令一窍不通。过继一事。继母不答应。族里不松口。二婶一人折腾有何用?族长地儿子程东京明摆着就是偏着你们地。必不会由着二婶去。你且放一百个心。先让二婶把继母闹晕了头。再请族长来主持公道。” 这招叫作……借刀……整人?小圆心生佩服。又想到程幕天听了这消息。必是要高兴地。便催了车夫快些赶路。车行至金家门首。程大姐邀她进去吃茶。她婉言辞过。也不下车。径直朝家赶。 程幕天听她说了程二婶大闹钱夫人住处地事。果然心情大好。先到程老爷牌位前上了几株香。又回房命人烧菜烫酒。小圆试了试酒温。执壶与他倒了一杯。突然想起午哥在路上地稚语。笑道:“你儿子是个精怪地。想把慈幼局地孩子接到家里来分吃他地糖。又怕把你吃穷了。”程幕天听人夸他儿子。比夸他自己还欢喜。一杯酒还未下肚。已然醉了。待得吃过几杯酒。趁着高兴。起身取来一本册子和一张单子。递给小圆道:“官学和社学风气不好。我未作考虑。这册子里是临安有声名地学塾。单子上是有名望地教书先生;咱们是把午哥送到学塾去。还是请先生来家。你说了算。” 小圆把册子和单子都丢到一旁。道:“午哥那般狡猾。就是跟你学地。瞧你这意思。我就只能选学塾或先生。不能选迟些再给他启蒙?” 程幕天搁了酒杯子皱眉道:“早些识几个字有甚么不好?”小圆道:“只是认字么,若是如此,我教他便是,那些先生个个之乎者也,一出手就是论语,别把我儿子教成和你一样的老古板了。” 程幕天听她说自己是老古板,气得摔了杯子:“无知,先生给小儿启蒙,都是先教认字,待得熟记千余字,才开始诵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四书’ 原来不是一开始就学四书五经,确是自己无知了张了张口,没有反驳,低头转了会子酒杯,小声道:“我答应午哥送他去健身强体馆练拳的。”程幕天爱她温柔低声的模样,见她垂首扮作听话小媳妇,就消了气:“男孩子练练拳脚不是甚么坏事,就上午认字,下午练拳罢。”小圆重新取来册子翻了翻,道:“咱们把午哥送去学塾罢,他在家当小少爷惯了的,也叫他出去学学如何接人待物。” 程幕天对这意见很是赞同点了点头,同她坐到一处挑起学塾来,教她道:“学塾不止有私塾呢,有的先生就在自己家教书,那叫家塾。”两口子头一回肩负后代教育重责免兴致勃勃,一气挑出了好几所幕天拿朱砂笔做了记号,随后几日何事都不理带着程福,专程考察学塾环境可清幽?门下学子可多?先生为人可端正?……他计较的条目实在太多程福都觉着自家少爷太过苛刻。如此跑了好几天,终于选定了一家勉强合格的,程幕天欢喜奉上束修,那先生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你家儿子才三岁,入学最小须得七岁。” 程幕天失望告辞,降低标准又寻了几家,先生们却都是同样的口气,嫌他家午哥年岁太小,不予招收。他实在无法,只得回家再与小圆商量:“娘子,午哥太小,学塾不收,不如请个先生来家,教到七岁再入学?”小圆笑道:“这也没甚么不妥,不过少了幼儿园和学前班。” “幼儿园”和“学前班”对于程幕天来说,虽然是新鲜名词,但还是听得明白,晓得了娘子是同意了,便再次动身,出门寻那德才兼备的教书先生,来家给他的宝贝儿子启蒙。 他在外又奔波了四、五日,带回来的却不止是先生,而是一家三口。那先生姓周,人称周夫子,他比程幕天还大上两岁,怀里抱着的闺女却才满一岁。小圆习惯了宋人拖家带口地出门打工,唤来采莲,叫她把后头那进院子收拾出来给周夫子一家住,又问周夫子的娘子如何称呼。 周夫子的娘子貌极美,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好似会讲话,她款款福身一礼,笑道:“女子生得贱,哪里有名姓,少夫人就唤我周娘子罢。” 宋人有姓无名的甚多,但子无论贫贱,都是不随夫姓的,难道这位周娘子娘家也姓周?这在讲究同姓为一家的时代,还真是少见,小圆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待得采莲第四进院子收拾完毕,带着周夫子一家去安置,小圆便问程幕天,这位先生是从哪里请来的。 程幕天回答道:“这是生意上的一位朋友推荐给我的,说周夫子曾在官办的小学里教过书,学问极好的,待孩子又耐心。”小圆闻言点头:“瞧着确是一团和气,不知束修几何?”程幕天道:“咱们供食宿,一年另付二十四贯。 ”小圆就着桌子上的算盘拨了拨,道:“年二十四贯,按着现下一贯七百五十文的市值,每日只得五十文,是不是少了些?”程幕天做生意的人,看得长远,道:“先瞧着罢,急甚么,要是教得好,再加也不迟。” 小圆赞他想周到,取过账本,记下了这一笔,又记起方才周夫子身上穿的乃是旧衣,便问道:“他们的行李可多?”程幕天笑道:“方才你不都瞧见了?”小圆仔细回想了一番,惊讶道:“只那两个包袱?”程幕天点了点头,笑道:“晓得你惯爱怜悯人,快些支一半的束修,与他们送去罢。”小圆拿账本子拍了他一下儿,提笔又记了一行字,唤来阿彩,叫她到账房支一贯钱送到周夫子处。 不多时,周夫子带了娘子来,并送来午哥要准备的书目单,程幕天接了单子自去研究,小圆看了看他们两口子,周娘子身上的薄祅是簇新的,周夫子长袍的袖口,却是磨出了毛边。周娘子见她瞧自己,不好意思笑道:“我家官人就是这脾性,我要与他缝个新衣,他非不肯,却扯了花布来与我和孩子。我横竖在家不用出门见人的,穿新衣有何用,倒是他在外应酬,连件撑场面的衣裳也无……”周夫子打断她的话道:“我一个教书先生,能有甚么应酬,这衣裳又没得破洞,何必花些冤枉钱。” 谁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小圆自己夫妻和睦,看了他们两口子,还是心生羡慕,想了一想,开口道:“束修按月给罢,每个月一贯,剩余的钱,年末再付清。”周夫子两口子忙又起身道谢,小圆摆手笑道:“我又不曾多给,谢甚么。” 待得周夫子夫妇告辞,程幕天将书单拿过来给小圆瞧,小圆接过来一看,上头列着:《童蒙须知》、《小学》、《千字文》、《性理字训》、《百家姓》、《三字经》,她小小惊讶了一番:“六本?这样多?” 程幕天道:“这还多?这六本仅为识字所用,待得千字识全,还有更多的呢。”小圆叹了口气,看来大宋的孩子一点也不比现代人轻松,程幕天笑她道:“这就心疼儿子了?下回你生个闺女,就无须这般辛苦了。”小圆还是叹气,道:“闺女又能轻松几许?一样要认字,还要学女工,说不准还得学织布,厨下之事……”她还没说完,程幕天就开始打击她,扯了扯腰间的红心荷包,笑道:“何必苛责闺女,能比你这个手艺强些,就很好了。” 老拿这个说事儿,有完没完,小圆跳起来把他拖进里屋,推倒在床上,恶狠狠道:“这就生个闺女出来,请我姨娘来教她苏绣,学一手好本事,再把她嫁给别个,气死你。”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逃学 更新时间:2010-1-4 13:18:55 本章字数:3546 把先生请进门,就得听先生的话,小圆再怎么想减去也是反对无效。{)第二日,程幕天起了个大早,带着程福去赶早市,直奔太庙前的尹家书籍铺,这铺子,不单卖书,且是集编辑、刻印、出版、发行于一身,既批发,亦做零售。程福向伙计打听了几句,回头向程幕天道:“少爷,同样的书,买三本以上便能按批发价钱拿,可省下不少的钱哩。我家喜哥比午哥还大上一岁,少爷若不嫌弃,叫他去做个书童呀。”能省则省,他很有些生意人的风范,程幕天笑道:“使得,但这也只得两本。”程福想了想,程大姐家的八哥还小,程三娘肚子里的还未生出来,何耀弘的两个儿子去了泉州,只有——“少爷,四娘子……” 程幕天只瞪了他一眼,就吓得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赶忙改口道:“陈姨家的雨娘如何?”程幕天还是瞪他:“雨娘是女娃娃,在家学学女工还成,怎好出来与男孩子们一道读书?”程福再想不到旁的人,就嬉皮笑脸道:“她才几岁,远还没到男女不同席的年纪,哄过来凑个书本数也好,至于想不想一直学,随她去。要是少爷不同意,那就只能叫二婶家的幺儿虎头来了。” 程二婶家的人,躲还来不及,哪有往自家领的道理,程幕天皱了皱眉,又笑道:“我看你是不拿到批发价不甘心了罢,我在这里等你,你且去薛家跑一趟,问问陈姨娘可愿把雨娘送来读书。” 程福欢喜应了一声,拔腿就跑,薛家离这里并不远,他不一会儿便来回报程幕天陈姨娘极愿意把小闺女送到大闺女家读书,还拿了钱出来,托他们帮雨娘把书买齐。程幕天点了点头,把书单递给伙计,叫他照着上头的书,一样拿上三本。伙计扫了一眼书单抱来一摞旧书,笑道:“我看客人买的都是小儿认字用的书,使完后就扔的必买全新的?我们这里有八、九成新的,一页也不曾缺损,价钱却只有新书的一半。” 程福见这个更便宜更合算,忙取了一本捧到程幕天面前页页翻给他看。程幕天见那书,每页角下都有脏印子,便皱了眉头问那是甚么污迹。伙计倒也老实,照实答道:“大概是旧主人翻书时爱沾点唾沫,因此留下了印迹。”程幕天一听,立马叫程福把旧书扔得老远叠声喊要买新书。 新书三文钱一纸,六本书花了不少的钱福心疼得直叫唤。程幕天让他去给陈姨娘送书,自抱着午哥的那份回家去。 小圆见了崭崭新的书|欢喜,翻开来看本书上都印有“临安府经籍铺尹家刊行”,原来这书就是尹家铺子自印的。她亲自磨了墨,唤程幕天道:“你这做父翁的,与他在书上写个名儿,免得和别个的弄混了。”程幕天却不接笔,笑道:“叫他学会了写字,自己写去。你姨娘家的雨娘也要来附读,咱们少不得要管一顿饭,你且安排安排。” 小圆诧异道:“的妹妹来附读,为何是你先晓得的消息?”程幕天干咳了两声,把程福要凑齐三本书换得批发价的事告诉她,惹来她的大声笑骂。 既有三人要来读书,就不好随便个屋子,小圆同周夫子商议过后,命人把他们住的第四进院子收拾了一间房出来,重新刷墙糊窗纸,打了几张长条矮桌子,几个配套的矮凳子,还给先生也订制了一张极气派的“讲桌”和一把极舒服的太师椅。 家里连着几日请木匠打椅,有些闹哄哄,小圆向程幕天解释道:“咱们两个儿子年岁隔得近,再过几年,指不定还有亲戚家的孩子来附学,因此一次多打几套备着,横竖这些木头东西又搁不坏。” 程天趁人不注意。贴到她耳边道:“咱们亲戚都是请得起先生地人家。谁会来附学。你要不多生几个。可就浪费了我地好桌椅了。”避孕计划才实施几个月。就忍不住了么。小圆白了他一眼:“三娘子请得起先生么。桌椅是给她家孩子准备地。” 了好几日。程家私立小学堂终于准备妥当。这日。小圆早早儿地把午哥从被子里拖出来。哄他吃过早饭。叫阿云阿彩替他和喜哥抱着书。送他们去上学。余大嫂望着那两个小小地背影。笑道:“这书童着实小了些。不但不能服侍主人。倒要舍出一个丫头去服侍他。”小圆含笑道:“甚么书童。与午哥寻个伴读罢了。他是良人呢。” 过了一时。陈姨娘亲自把雨娘送了来。直道与他们添了麻烦。 小圆叫余大嫂把雨娘送过去。向陈姨娘笑道:“我自个儿地亲妹妹。有甚么好麻烦地。只不知她爱吃些甚么菜和点心。告诉我。好叫人备去。”陈姨娘取了一张会子出来。递给她道:“你 。她吃甚么。莫要依着她地性子。 这钱你拿着。若是不够使。再告诉我。”小圆推辞道:“这是作甚么。妹妹在我家吃饭。还要收钱?说出去惹人笑话。”陈姨娘执意把会子塞进她手里。道:“我家大嫂二嫂求了我好几日了。说想把儿子们送到你这里来附学。我给她们报了个高价。才把她们吓住了。这钱你要是不收。传到我们家去。保不齐她们还要来烦我。” 小圆晓得她们妯娌平日里还是亲厚的,闻言很是过意不去,道:“他们要来附学,我不是舍不得钱,确是怕麻烦,姨娘你是晓得我的。”夫家再好,陈姨娘还是把闺女放在首位的,笑道:“你有甚么好过意不去的,对你们程家,薛家就是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你能念在我们的母女情上帮衬他们一把,已是大仁义了。” 小圆暗自感概,还是亲娘最贴心,她抱来辰哥,教他叫人,又留陈姨娘在这里吃饭,道:“我们午哥下午是要去健身强体馆练拳的,还要劳烦薛大叔多费心。”陈姨娘笑道:“你才是大东家,他敢怠慢?既是下午都不学,那吃罢午饭,我就领雨娘回家去学针线。” “雨娘才四岁,就开始学女工?”小圆惊讶了一番,又记起程幕天时不时拿她那蹩脚的手艺来讽刺人,便取了个未完工的手帕子来向陈姨娘请教。 陈姨娘身为娘,都认为自家大闺女不是做针线活的料,一面费力地教,一面琢磨如何劝她放弃。突然阿云慌慌张张地进来,急道:“少夫人,午哥不见了。”小圆头也抬,好笑道:“总归是在家里,能跑到哪里去,使人找找便是。”阿云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唤人手,每进院子里去寻,又叫人知会园子里的秦嫂,假山石子里仔细找一找。 陈姨娘趁机停了教授针,笑道:“宅子大也有宅子大的不便,找个娃娃都难,像我们家小,随便站在哪里望一眼就找到了。”小圆埋头与那团线苦战,道:“这个却是姨说错了,我们家不是宅子太大,而是人口太少,本来就空着一进院子,后来三娘子出嫁,继母分家,五进院子倒空了三进。我时常觉着家里空落落的,倒想搬个小些的宅子去住。”陈姨娘抱起辰哥拍着,道:“现下先生一家不是占了进院子,等到你两个儿子长大,这宅子怕还不够住呢。” 母女二人东西拉地聊了一时,待得小圆烦透了那针与线丢开手时,午哥还未寻着,她这才开始着起急来,使人到学堂仔细问了问,原来午哥上着上着学,说要去小解,又不要阿云服侍,自己朝茅厕方向跑了,待到阿云跟过去时,哪里还有人影子,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 余大嫂急得差点晕过去:“午哥那小,怎地使得了茅厕,该不会是掉进去了。”阿云慌得大哭:“我不晓得他是要使小马桶的,我该死……”小圆心急如焚,顾不得责骂她,率先朝茅厕奔去。 待得程幕天接到消息匆赶回来时,家里的大小茅厕已都使人掏过了,并未发现午哥的踪迹,他又气又好笑:“我儿子小是小,可又不蠢,若真是掉进了茅厕,岂有不叫唤的,你们真真是昏了头,不去正经地方找,倒去掏粪坑。” 他骂带责一通,扭头看见小圆两眼红红,这才悟过来,娘子是关心则乱,忙走过去安慰她道:“咱们家守门的小厮极尽责的,他定还在家里,跑不远。”小圆强撑了这些时,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哭起来:“从前堂到后院,还有园子里,池子里,都翻遍了,连夹道里都找过了,还是不见他影子,不会真叫他混出门去了罢,外头拐子那样多……” 子这样伤心,程幕天不好推开她,红着脸犹豫了半晌,抬手与她拍了拍背,十分沉着地唤人来吩咐:“去问守下人院子的婆子,可曾见过午哥。”小圆猛地抬起头来:“下人们住的院子,与咱们的就隔个夹道,我怎地把那边给忘了。” ---每日一问--- 57程幕天是在哪家铺子买的书?(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4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5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话说,这个月多少粉红票加更比较好呢,亲们有好的建议么…… - 晚上还有一更,在8点钟~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钱夫人碰壁 更新时间:2010-1-4 20:42:54 本章字数:4391 人在下人们住的院子找到午哥的时候,他正悠哉游绣院子里掰糖吃。阿竹不知外头找这位小祖宗已是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惊讶道:“午哥说他是课间歇息,溜达过来给喜哥捎块糖过去的。” 捎块糖能捎带这样久?她一向粗枝大叶,小圆反倒不知说她甚么好,只得叮嘱这院子里的人,往后都要提点神,不许由着孩子们乱跑。 程幕天气午哥惹娘子着急,高举了巴掌欲打,小圆却拦住他,郑重其事地问午哥道:“为甚么逃学?”午哥理直气壮地答道:“你们又没有问我愿不愿意读书,我为甚么要去。”小圆愣了一愣,转向程幕天苦笑:“原来竟是我们的错,忘了与他商量。”程幕天见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讨价还价,更生气起来,一巴掌扇到他的小屁股上,骂道:“父翁之命,你还敢不听?” 小圆虽不赞同这一巴掌,却也不想在孩子面前与他唱反调,便只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襟,蹲下身子正经向午哥道歉:“爹娘没事先征求你的意见,是我们的错。”午哥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泪,咧嘴笑道:“我不怪你们。”这狂妄之言惹得程幕天又想举巴掌,小圆横了他一眼,继续轻言细语道:“午哥,咱们家连丫头小厮都能识几个字,你要是走出去连店铺的招牌都不认得,岂不是惹人笑话?” 午哥眼一亮,抱住她的腿,惊喜问道:“娘,我真的只用认字?先生怎地说还要破题写文?”小圆向程幕天笑道:“原来是让先生吓着了。”说完安慰午哥道:“写文章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只用把字认全。”程幕天叫儿子读书,自然是想让他参加科考有出息的了小圆的话就很是不满,道:“迟早是要写的,你莫要娇惯他。” 小圆无奈地看:“二郎,他三岁都还未满,能认几个字已是很了不得,何苦逼着他,反叫他失了读书的兴致?”程幕天余怒未消,哪里听得进她这个话,抓起桌上的书丢到午哥怀里得他身子一沉,“滚去读书,今儿不认全一百个字,不许吃晚饭。”午哥哭丧着脸望小圆:“娘,我下午还要去练拳。”小圆要保持同程幕天的统一战线,便板了脸道:“这事儿是爹娘不对在先你若不想学,大可走回来告诉娘,为何要偷偷躲起来害得大伙儿一通着急?你爹罚得一点儿没错不去,小心午饭也没得吃。” 程幕天亲眼看着午哥走第四进院子,这才转身回屋,忿忿道:“我怎么养了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儿子。”小圆给他倒了杯茶问道:“二郎,你不会真的一心想让午哥考科举罢?”程幕天很是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难道放任他和甘十二一样?” 小圆微微有异,虽说程家族里为官者甚多,但午哥是长子,首要任务该是继承家业罢,这般逼着他为八股文做准备是为哪般? 程幕天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也曾想考科举来着,要不是瘸了条腿准现在……”原来是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在儿子身上圆打断他的话道:“亏得你没去考甚么科举,考来一个带右字的官又有何用多粥少,等差遣的人排老长的队,到头来还得和我三哥一样,自己花钱买。”她还有些话不敢讲出口,这风雨飘摇的大宋,谁晓得还能撑几年,趁早多藏些金子,备几条后路最实惠,还去管那无甚用处的八股文与科举作甚么。 程幕天显然是不赞同她观点,歇了一会子,起身朝第四进院子去,说是要亲自督促儿子认字。 吃午时。午哥匆匆扒了两口就跑。称还有大半地字没有认出来。要急着去完成任务。免得吃不上晚饭。小圆看了狠心逼儿子地程幕天一眼。没有作声。 采莲在旁道:“少夫人。为午哥早上逃学。陈姨娘把雨娘也提前带回去了。既是下午还开课。我使人去接她来?”小圆点了点头。叫她顺路去蛋糕铺子取几盒子蛋糕和饼干回来。预备下午孩子们学累了吃点心。 吃罢午饭。小圆两口子正欲歇午觉。阿云一脸恼怒地跑进来通报。说钱夫人牵着程四娘。抱着仲郎。赖在前堂不走。程幕天将刚解开地腰带重新系上。走出来骂她道:“怎地就放她进来了?”小圆翻出“懒梳妆”来戴上。遮住已凌乱地发髻。跟出来嗔道:“爹一过世。你就连场面功夫也不做了。不说那是继母。就看在亲弟弟亲妹妹地份上。也不能叫他们在外头站着呀。” 程幕天地一张脸黑似锅底。甩了甩袖子。一马当先往堂上去。也不叫人上茶。开口就叫他们自哪里来。还朝哪里去。钱夫人没想到他问也不问一声就赶人。竟愣在了那里。程幕天地几个姊妹都怕他。从未见过他好脸色地程四娘更是不例外。忙拉了拉钱夫人地袖子。小声道:“娘。咱们回去罢。”钱夫人回过神来。一掌拍掉她地手。骂道:“回甚么回。赔钱货。就留在这里罢。” 程四娘也是曾被她捧在掌心里地孩子。自有了仲郎。待遇才急转直下。小小年纪地她。隐约明白症结所在。但却不敢吱声。眼泪在眶里直打转。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就是这无声地眼泪也让钱夫人看着心烦。又拍了她一掌。厉声道:“来前怎么教你地?哑巴了?” 程四娘怕再挨打,忙朝前走了几步,半垂着头向程幕天道:“哥哥,爹没有给娘留养活我的钱……也没留我的嫁妆钱……” 程老爷心里压根就没这个闺女,哪里想得起来给她留钱,程幕天摸了摸下巴,有些犯难,这个妹妹,他肯定是不会留下的子照顾两个小子,已经很累了,不能再给她添麻烦;那就给继母添些钱?添多少合适呢,难保她不借着这机会狮子大开口。 他正为难,小圆端着盘饼 来,抓了把塞到程四娘手里,笑道:“哥嫂岂会不管,就是以后的嫁妆也少不了你的,且放一百个心。”说完唤采莲道:“往后照着午哥的份例月送钱去给丁姨娘,记得告诉她,要省着些用,若是提早用完了,就得让四娘子饿到下个月了。” 钱夫人忽地站起身来,怒道:“我才是她的娘何把钱送给一个妾。”小圆没有理她,俯身问程四娘:“四娘子,那钱是哥嫂与你的愿意给哪个管?”程四娘泪汪汪的一双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钱夫人,垂首不说话明白过来,这孩子想让生母管自己的生活费,又怕嫡母怪罪,因此只垂了头不开口,真是逆境的孩子格外早熟。 她是代行母职,照管过程四娘几天的免就怜惜她些,把程幕天拉到外头商量道:“丁姨娘能做甚么主钱给她,也得让继母夺了去。”程幕天自然也不愿意养活妹妹的钱便宜了继母豫道:“另腾个别院给丁姨娘住?”小圆差点叫出声来,急道:“那怎么成姨娘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你今儿让她单独开府,明儿她就想爬到你头上去。”她左右想了想,道:“四娘子好好一孩子,别让继母和丁姨娘教坏了,咱们接回来养活罢。” 程幕天连连摇头:“你别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是一片好心,谁晓得人家领不领情,说准四娘子还怪你拆散了她母女呢。”小圆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自从做了娘,格外心软起来,倒没想得那样深远,既是这样,就叫四娘子来家读书罢,每日里有我们看着,想必继母不敢太过分。”程幕天勉强点了点头,嘱咐她凡事叫丫头们看着便是,莫要亲力亲为累了身子。 小圆嗔道:“我照顾你儿子们时,怎没见你要丫头们代替,那也是你亲妹妹,你这心,也忒偏了些。” 程幕天颇不以然,他偏心偏得理直气壮,大步重新走进堂里去,把他们商议的结果告诉钱夫人,说完根本不留给她反驳的机会,就连声命人上汤。 没得迎客的茶,倒有送客汤,钱夫人气得直磨牙,抱着仲郎的手难免就紧了些,疼得他哇哇大哭。这哭声提醒了她,忙道:“还有一事,你二婶隔三差五就上我们家闹着要过继,这事儿你不能不管。” 程幕天的一眼瞪得老大,原来她是有事相求的,可这求人的人,怎么比自己还嚣张?小圆晓得程二婶闹事,是程大姐招来的,她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便不动声色挪到程幕天身后站着,悄悄用小指头把他的背捅了捅。程幕天得了暗示,就把要出口的话变了变,敷衍道:“我还不晓得这事体呢,且等我打探清楚再说。”说完十分不耐烦的把汤碗端了端,拂袖而去。 钱夫人定力惊人,见了他这般举,还是坐着不走。小圆没法硬着赶人,只得牵了程四娘的手,使了个金蝉脱壳:“四娘子,嫂嫂带你去看看小学堂好不好?” 她带着程四娘一溜烟地了,钱夫人小脚,又抱着仲郎,哪里追得上,只好回来坐下。阿云一心要赶她走,出去晃了几步又进来,道:“夫人,你先回罢,四娘子待会给你送家去。” 钱夫伸手就打:“你这丫头太无理,有你这样和主人讲话的么?”阿云哪里会由着她的巴掌落到自己身上,朝后疾走几步躲开,笑嘻嘻地自己把胳膊拍了两下儿,道:“夫人仔细手疼,我自个儿打。”钱夫人还要上前追着打,小铜钱实在不明白自家知书达理的夫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忙上前拉住她苦劝道:“少爷没说不帮咱们,且家去等消息罢。” 钱夫人拖着她追了几,实在追不上跑得快的阿云,只得气喘吁吁气哼哼地扶着她的手上轿回去了。 阿云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欢欢喜喜地寻到小圆邀功,没想到却挨了一顿骂:“你这是害四娘子回去挨打。”阿云方才是见识过钱夫人打程四娘的模样的,经这一骂,后悔不已,生怕她真的迁怒到程四娘身上,忙拔腿朝外跑,说要去找她道歉。小圆拦住她道:“你道歉她会听么,去和她讲,若是苛待四娘子,程二婶的事我们绝不管。”阿云脸上又现了笑,道:“少夫人尽会吓唬人,我要早晓得有制住她的法子,就多戏弄她几下了。” 小圆看着她一蹦三跳地出去,无奈摇了摇头,牵着程四娘继续瞧学堂。那房里摆着三张特制的矮桌子,午哥打头,旁边是雨娘,后头是喜哥,周夫子正在教他们认字。程四娘探着头好奇地打量一番,突然小声道:“嫂嫂,你不必替我为难,其实娘也不怎么打我。”小圆很是奇怪她怎会讲出这番话来,连问了几句才知,原来程四娘看屋里没有多出来的桌子,就以为嫂子不是真要留她读书,而是为了让她能尽量少待在家里,免得挨打。 这孩子真是玲珑心思,招人怜爱,竟把大人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小圆突然想起未出阁前的程三娘,也是这般的小心翼翼,不同的是,程三娘是小心翼翼为自个儿谋福利,程四娘则是生怕给哥嫂添了麻烦。 小圆心中怜惜愈盛,忙带着程四娘到库房去看,指着好几张崭新的桌子道:“给你备的有桌子,因你没来,所以未搬出去。”程四娘终于甜甜笑了起来,可不多时又黯然:“我没得钱买书。”小圆连忙安慰她道:“这些都不消你操心,明儿嫂嫂就叫人给你买去。”说完又道:“你想吃甚么穿甚么,尽管来告诉嫂嫂,切莫藏在心里,你小时候还是嫂带的呢,可别大了反倒生分了。”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看图识字 更新时间:2010-1-5 12:43:59 本章字数:3412 四娘十分小意,甚么也不要,却把饼干抓了小小一把,说要带回去给丁姨娘尝尝。(}屋里下人们的眼睛都酸酸的,恨不得劝少夫人把四娘子留下来养活。小圆也是怜惜她,便命厨房备些好菜,晚上留她吃饭。 待得孩子们下学,薛家来人把雨娘接了回去,喜哥过来蹭了几块糖吃,也准备回家吃饭,小圆叫住他问道:“喜哥,你不是给午哥做书童的么,怎地你回来来,他倒没回来?” 喜哥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是书童,忙把糖塞进嘴里,拔腿朝学堂里跑,不多时又呼哧呼哧跑了回来,道:“少夫人,午哥说他一百个字还未认全,怕少爷打他,正在那里用功呢。” 小圆瞪了程幕天一眼:“看你把孩子吓的。”程幕天道:“我可没吓他,不认全真不给饭吃。”说完叫喜哥先回去,又叫丫头们上菜开饭。小圆明白做父母得有原则,但儿子饿着肚子,她哪里又吃得下,忙唤来余大嫂招呼程四娘,自己去小学堂寻午哥。 午哥的确还伏在桌子上用功,但不止他一个,周夫子也陪在一旁,不时指点他一下。小圆有些吃惊,万分地过意不去,忙过去行了一礼,歉意道:“他父翁罚他,倒连累了先生。”周夫子不甚在意地摇头:“我既受了程少爷的束修,自当尽心尽力,分内之事,少夫人何须挂齿。” 小圆不愿累得也吃不了饭,便替午哥将书收起,领他回房。午哥见了程四娘,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但甚么也没说,照着规矩行过礼,坐到桌边开始猛朝嘴里扒饭面吃一面道:“娘,快些上菜,我还有几十个字未认出来。”从他坐到桌前起,程幕天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此刻见他没完成任务擅自吃饭,还敢催促娘亲,更是火冒起三丈高把夺下他的饭碗,怒道:“《童蒙须知》上是怎么说的?” 午哥再胆大,也怕老子发气得推开凳子,朝后退了了几步站好,两手在身侧贴得紧紧的。 程幕天又吼声慌忙开始背书:“衣服冠履第一,语言步趋第二,洒扫涓洁第三,读书写文字第四细事宜第五。”程幕天见他背得一字不差,心想,我这个儿子脑子倒是不笨,他脸上神色稍稍缓了缓,又问:“‘语言步趋第二’怎样解说?” 午哥小心思颇多,见父翁的脸色方才好晓得是背书背得好,讨了他的喜欢一气背了一整段:“凡为人子弟,须要常低声下气语详缓,不可高声喧哄浮言戏笑。父兄长上,有所教督,但当低首听受,不可妄自议论。长上检责,或有过误,不可便自分解,始则隐默,久却徐徐细意条陈,云此事恐是如此,向者当是偶而遗忘;或曰当是偶而思省未至。若尔,则无伤忤,事理自明。至於朋友分上,亦当如此。凡闻人所为不善,下至婢仆为过,宜且包藏,不应便而声言,当相告语,使其知改。凡行步趋跄,须是端正,不可疾走跳踯。若父母长上,有所唤召,却当疾走而前,不可舒缓……” 程幕天又气又好笑,带着三分,拍了拍桌子,道:“别卖弄了,还不赶紧过来。” 桌边地程四娘一脸艳羡。小圆则是万分。午哥才三岁。竟能背下这样大篇地书。她忍不住问程幕天道:“他今日不是在认字么。怎地还背了书?”程幕天丝毫不觉得背书和认字有甚么矛盾冲突。于是不晓得怎样回答她地问题。愣了半晌。道:“背书是先生教地。认字是我罚他地。” 好容易有了个儿子让你父翁威风。挺得意罢。小圆暗自腹诽。又问午哥:“儿子。你方才背地那段。可晓得意思?”午哥老实摇了摇头。答道:“不懂。先生说叫我们先背下来。明儿再讲含义。” 程幕天道:“先生明日讲地是大道理。今日爹先与你讲几个小地。你给听好了。从今往后。聆听父母训诫时不得还嘴;长者站立时不得就座;长辈劝饮时不得推托不喝。” 午哥连连点头。随后眼巴巴地望着小圆。小圆不明所以。只得与他对望。午哥到底年小。见她不明白自己地意思。急了:“娘。你快些说叫我吃饭呀。爹说了。长辈劝饮时不得推托不喝。那你劝我吃饭。我也不得不吃。” 满屋子人哄堂大笑。小圆搂着程四娘笑道:“明儿你进了学堂。可得提防着他。免得被他哄了去。”程幕天也很想笑。又不愿失了父翁地威严。抖着嘴角忍得好不 小圆见他有松动。便替儿子求情道:“让午哥吃了饭再接着认字?”程幕天看了看午哥。缓缓摇头:“都是我宠他太过。才有今日这番景象。往后须得严加管教才是。” 午哥虽顽皮,但今日得了教训后,背书认字都十分用心,就是先吃个饭又能耽误甚么事?且饿着肚子,效率不是更低?小圆想了想,道:“那把规矩稍改一改,改成不认完字不许睡觉,如何?” 小儿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坏了确是不好,程幕天这回点了头,指了指凳子,叫午哥坐下吃饭。 小圆一边给程四娘夹菜,一边叮嘱午哥:“四姑姑明儿和你们一起去读书,不许欺负她。”午哥扮了个鬼脸,道:“欺负她不就是犯上了,爹又得打我。”话音未落,头上挨了程幕天一个爆栗,唬得他三两口扒完了饭,冲去书房接着认字。 吃罢饭,小圆把色果子和零嘴给程四娘装了一盒子,使人送了她回去,再走到书房去看午哥。书房的桌子平日里是程幕天用的,对于三岁的午哥来说,实在是显高了些,他大概是嫌坐着够不到桌面,干脆蹲在了椅子上。小圆将一盏加了杏仁的羊乳放到桌上,心疼道:“午哥,你房里不是有矮桌子的,为何蜷在这里?” 午哥先朝后看了看,见程天并未跟来,这才道:“娘,别告诉爹我蹲在他的椅子上,不然又要发脾气。”待得小圆点头,他又道:“我房里还有个弟弟呢,一见书笔就要来捣乱,我没法子才搬到这里来。”小圆忙让人把他房里的矮桌子搬到书房来,歉意道:“是娘考虑不周,你已大了,该单独住个屋子的。”午哥赶忙道:“前头后头的院子都空着,娘把一间我住呀。”小圆也忍不住学了程幕天,抓起桌上的《千字文》敲了他一记,笑骂:“你个猴儿,三天不挨打,上房就揭瓦,单独住个院子,好不叫爹娘管你?休想。” 午哥斗不过,又斗不过娘,悻悻抓过《千字文》,挪到矮桌旁,继续埋头认字。小圆凑过去看了看,惊讶道:“儿子,你这书上,除了字还是字呀。”午哥莫名其妙:“娘,不然还能有甚么?” 小圆把心中所想斟酌了一番,放了向他解释“插图”的打算,唤来程幕天,问道:“没得人编一本更易懂的小儿识字书么?”大宋是个重文的时代,各种书籍都很齐全,因此她并未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而先有了这一问,果然,程幕天略一思索,答道:“有‘四言杂字’,四个字为一句,每句押韵,也有略配了几幅小图的。” 押韵?易记忆,却对认益不大,但居然有为字配图的先例,小圆兴奋起来,抛开了种种顾忌,抓起桌上的青檀纸,提笔画了一幅小画,下头写上对应的字,兴致勃勃地招呼父子俩来见识她的“看图识字”。 午哥捧着纸看了又看,还是摇了摇;程幕天犹犹豫豫:“这个字虽歪歪扭扭,倒还能勉强辨出来是个‘虎’字,但这幅画……猫?狗?” 小圆愤怒地把纸揉成一,掷到他头上,吼道:“这就是虎,老虎。”程幕天极其不满她当着儿子的面做有损他威严的事,捡起那团纸撕了个粉碎,气道:“我看你倒像只老虎,母老虎。” 他说完,另取了一张纸,几笔勾出个轮廓,午哥拍着手叫道:“老虎。”他听到儿子的肯定,勾了勾嘴角,将画儿画完,再题了个龙飞凤舞的“虎”字,拍了拍手,自夸道:“这才叫‘虎’。 ” 小圆看了看那头气势十足的斑斓大虎,心悦诚服,嘴里却嘀咕:“你不是做生意的么,怎么医术也懂点子,画画儿也懂点子。”程幕天把画儿递给午哥,教他认那个“虎”字,笑道:“我好歹也做过几天的学子,会画两笔再正常不过,就是金九少,也会画个美人图呢。” 小圆见他心情尚好,便搬来一摞纸,招呼丫头们齐上阵裁成小张,再请他把《千字文》上的字搬到小纸片上去,一片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对照一幅图,最后装订成册,就是好看又好用的《看图识字》。 ---------- 晚上照常8点还有一更,谢谢亲们对我的支持!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周娘子 更新时间:2010-1-6 0:42:48 本章字数:4655 幕天写写画画,先完成了五十张,提笔写封面时,想上了“何氏”二字,变作《何氏看图识字》,笑道:“等得了空,我去一趟尹家书籍铺,见见他家的掌柜,商议商议这个册子的价钱。(}” 小圆不好意思起来,道:“图是你画的,字是你写的,该取作《程氏看图识字》。”程幕天把册子递给午哥,又开始画下一本,笑道:“不抢你的功劳,若能印出来赚钱,送把你攒私房。”小圆见他画得辛苦,还欲再推辞,转念一想,如今家里只有嫡亲的四口,钱放在谁那里都是一样,便领了这个情,上前亲手替他磨起墨来。 午哥记性本来就好,有了这《何氏看图识字》,愈发如虎添翼,二更才过不久,就把一百个字认全了。程幕天对自己的教育成果十分满意,检查完最后一个字,便许他去濯足睡觉。 小圆收拾好已画完的几本册子,向他提议:“把千字文上的字画完,足有二十册,你一人哪里做得了这许多,不如请个画师来家。”程幕天却想亲手给儿子编课本,摇了摇头道:“这册子午哥用过后,辰哥还可接着用,我自己来编罢,花费不了几日功夫。” 随后几日,他暂时搁下了手头的生意,专心致志在家编了几天,待到做出极精致的二十本册子,又挑了个好日子,带上一本去寻尹家书籍铺的掌柜与他商定了印书的事宜。 一个月后,书籍的伙计送了印好的册子来,小圆取了几本翻了翻,问程幕天道:“二郎,这并不是你画的呀?印的也有些模糊呢,远不如你给午哥做的那些。”程幕天笑道:“我的册子得留给午哥认字里腾得出空来,这是书籍铺的掌柜寻了画师画好,再叫印书的匠人雕出来印的,自然比不上我一笔笔画出来的效果。” 小圆命人把册子送三份学堂去,给喜哥、雨娘和程四娘一人发一套,又见上午的时辰已过半,便叫人送小点心和凉饮去给孩子们作课间餐。程幕天尝了一口厨房送上来的雪泡缩皮饮,向小圆道:“这个味道还好,你且尝尝。”小圆自己面前有一杯却不喝,偏端起他的那盏吃了一口睛瞟着他一点一点红起来的脸作乐,嘴上讲的却是正事:“二婶闹着要过继儿子给继母的事,你该管管了。”程幕天这才记起这档子事体来,道:“那回继母上门来,你在我背后做小动作,定是有了主意罢,且说来听听。”小圆笑道:“实话与你讲,二婶去闹继母,是大姐暗地使的坏今闹也闹够了,难不成真让继母拿养仲郎的钱去养二婶的幺儿?依我说,你给泉州去个信,请族长发个话,这事儿便了了。” 程幕头一回觉着程大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笑道:“原来你们把后招都想好了,怪不得按兵不动个把月。”他将小圆面前的那盏雪泡缩皮饮一口饮尽,起身去书房写信,托程东京在他的族长父翁面前美言几句。程东京是内定的下任族长,族中在临安的生意需得程幕天照料,对他的这份要求,自是满口答应。 没过多久二婶家就收到了族中来信,严禁他们再提过继一事长的话,谁人敢不听二婶再不甘心,也只得偃旗息鼓。钱夫人的大麻烦得以解决并未使人来道声谢,让程幕天对她的嫌恶,又添了几分。小圆对继母的态度却不甚在意,她如今实现了关起院门与官人儿子过小日子的愿望,旁的事体都不能教她放心上。 这日午哥下学,中饭也吃就准备往健身强体馆去,小圆叫住他问道:“你不饿?”午哥答道:“师娘做了绿荷包子。”喜哥在门口等他,接话道:“我们一人吃了两个,不饿。”午哥想起荷包里还有一个包子,忙掏出来递给小圆,讨好道:“娘,我特意给你带的,你和弟弟分着吃罢。” 小圆接过包子掰开。阵清香扑鼻而来。原来里头地嫩肉馅里。掺了莲子肉和碎荷叶。她一面佩服周娘子巧心思。一面笑骂午哥:“看你爹不在。就想开溜?小心晚上我告诉他。叫他打你板子。”午哥搂着喜哥地肩朝外走。笑嘻嘻地回头道:“娘最疼我了。肯定不会说。”小圆笑叹:“我这个做娘亲地。一点儿威严也没得。” 周夫子一家地食。是由程府供给地。为何周娘子要自己做包子。莫非是厨房克扣了饮食?她想到这里。问采莲道:“今儿厨房给周夫子一家准备地是甚么份例菜?”采莲答道:“和少夫人地差不多。不过略少几样而已。”小圆这才放了心。叫她吩咐厨房另做几样新巧地菜。给周夫子送去。 厨房地菜还未得。周娘子先送绿荷包子来了。她将个荷叶形状地大盘子搁到桌上。笑道:“未曾错过少夫人地饭点罢?我家那个书呆子。怕耽误了少夫人吃饭。非要我过些时再送来。我想这吃过了饭再送包子来。岂不是多此一举。因此就这时候过来了。还望没有打扰少夫人才好。” 小圆起身谢过。笑道:“哪里话。我家午哥偏了你家地包子。我还未曾谢过呢。”周娘子摆了摆手。道:“少夫人太客气了。这是我家官人嘴馋想吃绿荷包子。街上卖地他又瞧不上。我这才大胆借了府上地炉灶。自己做了几个。只不知中不中吃。”小圆笑道:“我那个儿子极叼嘴地。既是他说好吃。必定是味美地。”周娘子声称不打扰她吃饭。没讲几句便起身辞去。 阿云侍候着小圆吃完午饭。磨蹭到她身后。道:“少夫人午哥他们中午只吃了两个包子。现在想必是饿了。我给他们送些饭食去呀?” 甚么送饭食。是想去看在健身强体馆教人打拳地孙大郎罢。小圆暗自叹了口气。那孙大郎地心思全不在她身上她舍不得丢开手。这样爽利地一个人。遇到自己地感情事。就粘粘糊糊起来。她想是这样想。却不愿做个恶人。便点了点头。放她去了。 采莲端上饭后的水果,叹道:“这妮子怕是要落得一场空。”小圆苦恼道:“她今年十六了,该寻个人家了,可她一门心思都在孙大郎身上也无法。”采莲道:“孙大郎怕是还中意着相扑班班主的闺女张真奴呢。”小圆苦笑:“他们若是定了亲,反倒就 ,偏偏孙大郎年纪还小,这样半吊着,阿云不死心,手。” 采莲朝外看了一眼,见孙氏并不在院子里,便压低了声量道:“他们未定亲,倒不是因为年纪小——听闻孙大娘亦是喜欢那张真奴已使媒人去求过亲了,但那班主嫌弃孙大郎是奴籍,不肯把闺女嫁他呢。” 小圆惊讶道:“这事儿怎未听孙氏向我提起?”采莲笑道:“孙大娘最是有骨气的人,不想求来个恩典,要自己攒钱给儿子赎身呢。”小圆沉吟片刻,吩咐道:“去和孙氏说,卖身契我先还给他们,钱留着她慢慢还。”采莲愣了愣,会过意来:“少夫人想让阿云早些死心?”小圆点了点头,道:“她跟了我这些年忍心看着她白白浪费了心思,错过了婚时。你无事就去开导开导她,叫她另寻个两情相悦的罢。” 采莲将小圆的意思告诉孙氏忙带了孙大郎来磕头,谢了又谢:“是我对不起少夫人。”小圆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强扭的瓜不甜道理我懂得,你并没有错谈对不起我。”她取了卖身契还给他们,又送了些钱与孙大郎充作聘资。孙氏执意立了借条,才收下卖身契和钱,领着孙大郎出门另寻住处去了。 众人对她此举佩服不已,阿云却躲进房里大哭:“我哪里比那个卖艺的张真奴差了,他宁肯拼死拼活挣钱还卖身钱,也不肯娶我。”采莲见她犯糊涂,大着胆子拿了李五娘作例子劝解她,道:“少夫人的娘家三嫂,你是见过了的,你觉着她过得好不好?”阿云抹着泪摇了摇头,道:“她只比原先过得稍好些,上回不是来信说新近怀了身孕,何三少爷就趁机又纳了妾么。” 采莲见她还算白,继续劝道:“他们两口子,可不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你要是真嫁给了孙大郎,日子比何三少夫人也好不了哪里去。”阿云大概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好一时没有作声。采莲替她把泪擦干,道:“少夫人说给你两日假呢,你且在房里歇一歇。”阿云却摇了摇头:“我又无病,有甚么好歇的。”她默默在床上躺了一时,似是自言自语:“他既狠心这样对我,我又何苦为他难过,真是不值当。” 采莲听见这话,终于松了气,替她掩上门,去给小圆报消息:“还不算太糊涂,比采梅强多了。”小圆正在清点辰哥周岁礼上要用的事物,闻言笑道:“她同孙大郎通共也没相处几天,自然就容易放得开。” 过了日,辰哥满周岁,果子、糖、饼、书册、笔砚、秤等物摆了满满一地,他总看着午哥习字,耳濡目染,旁的事物瞧也不瞧,一手抓了本书,一手抓了支笔,逗得程幕天开怀大笑。 “拈周试”完毕,众亲戚少不得要借着机会乐一乐,园内搭就的戏台上,演着“乔相扑”,“乔”即是装扮之意,由个表演者背着一对双手互抱的偶人,两“人”的脚分别由他的双手和双腿乔装,随着他弯着腰四肢着地扭来扭去,那两个偶人就变换出前掳、后挂、搂腰、盘腿等各种姿势来,活像两个真人在相扑。 程三娘捧着大肚子瞧时,奇怪问小圆:“嫂嫂,那演‘乔相扑’的人怎地那般矮小?”程大姐插嘴笑道:“等会子再瞧。”话音刚落,台上的人谢幕,掀了偶人套子团团作了个揖,程三娘一瞧,原来那偶人是午哥装扮的,她捂嘴笑道:“午哥小小年纪,竟会彩衣娱亲,嫂嫂好福气。” 午哥学着别个的样了一把赏钱,跑回小圆身旁邀功,问道:“弟弟瞧了可欢喜?”程三娘又笑了:“原来不是彩衣娱亲,是偶人逗弟。”众人都笑了起来,齐齐来夸午哥,不料他平日胆子大过天,此时却害起羞来,躲到小圆背后道:“我演得不好,师娘的小唱才叫好呢。” 周娘子就坐在上,小圆忙骂他道:“小小年纪,你瞧得甚么叫小唱,莫要胡诌。”周娘子愣了一愣,旋即笑道:“小孩子讲实话,少夫人骂他作甚么,若是众夫人不嫌弃,我与各位唱一段儿。”小圆欲出声相拦,程大姐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自台上唤来现成的奏乐班子,请周娘子执板唱了一段。一曲终了,众人都叫好,正要请她再唱一唱,旁边阁子来人,称周夫子有事与周娘子相商,匆忙把她唤去了。 周娘子一走,程大姐脸上就变了颜色,啐道:“不就会唱个曲儿,甚么能耐。”小圆不解她为何这般生气,嗔道:“人家是正经娘子,我们午哥的师娘,你叫别个小唱,她不恼你已属难得,你倒还怪起人来。 ” 程大姐正巧站在个还没撤下去的鼓架子旁,取了鼓槌猛地一敲:“正经娘子?我呸,她定是晓得我认出她来了,不唱又能怎地?”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齐齐问她同那周娘子是甚么关系。程大姐大着嗓门嚷嚷道:“我家金九少是她的恩客,你们说是甚么关系——仇人关系。” 恩客?那周娘子岂不是勾栏院的伎女?方才不是说她是午哥的师娘?程家小少爷怎地有个勾栏院出身的师娘?众人的目光忽地由程大姐身上转向小圆,俱是一副好奇难耐的模样。 -每日一问-- 58绿荷包子用的是甚么馅料?(因为更新太迟,本题有效期延迟到2009166,中奖情况请于2009-17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致歉 我只知道武汉开始拉闸限电,但不知电信机房也会受影响,真是无语了,打1台,说11点38恢复网络,于是急到头疼的某昧就像个傻瓜一样呆坐到11点38,然后更新…… 都是没有存稿惹的祸,以后我尽量头一天就把第二天的更新放上去定好时间。今天让亲们久等了,万分歉,请尽情滴PAI我吧,绝不还手~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换夫子 更新时间:2010-1-6 13:16:11 本章字数:3418 大姐从来不扯谎的,那周娘子又没有自己的姓氏,莫栏院出身的伎女,隐姓埋名来的?小圆被席上的众亲友看得浑身不自在,忙解释道:“这位周夫子是朋友推荐过来的,我并不晓得他娶的是一位伎女,不过我们请的是先生,周夫子学问好就成,他娘子是何许人有甚要紧?” 程大姐头一个反驳她:“怎么不要紧,光学问好有甚么用,还有师德呢?” 小圆诧异道:“不过娶了位勾栏院出身的娘子就叫没师德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不止程大姐,众人都齐齐点了点头,一副十分肯定的模样,接着就七嘴八舌起来,纷纷建议她把周夫子辞去,免得败坏了门风。小圆实在不觉得事态有她们认为的这般严重,便不置可否,支支吾吾敷衍了几句。 待得宾客散去,程幕天匆匆忙忙寻到她,拉着她回房,懊恼道:“不该听信金九少的胡话,请了周夫子来家的。怪不得他不让我告诉别个周夫子是他推荐的,原来有这个见不得人的缘故。”小圆惊讶道:“金九少推荐周夫子?可是他与周娘子还有甚么首尾?”程幕天摇了摇头,道:“金九少和周夫子认识在先,他去过勾栏院,觉着周娘子好,就介绍给了周夫子,叫他买回去做个妾室,岂料周夫子不知被周娘子灌了甚么**汤,竟不顾父母与前程,执意娶她作了正妻。 你可晓得周夫子怎地丢了官学的差事,就是因为娶了周娘子,为世人所不容哩。”说完便去翻小圆的账本,道:“还剩多少束修未结给他,明儿全付齐了,请他走罢。” 就是在比大宋开明许多的现代,娶个三陪女郎也是需要极大勇气的罢,小圆丝毫不觉得周夫子有甚么过错,甚至有一丝佩服他,她指了账本子给程幕天看,道:“本来说好的是只教午哥一个,结果现在多添到四个孩子,他从来未有过怨言,且所有孩子一视同仁,耐心教导,我正准备年底给他涨束修呢,你却要辞了人家。” 程幕天叹气道:“我何尝不知他学问脾性都是极好的,可世人眼光就是如此,我能有甚么办法?午哥将来走出去,若被人晓得他的恩师娶得是一位伎女,不但要被人耻笑,甚至还会影响仕途呢。” 这个小圆倒是略知一二,科考进官,大抵都爱被问询师从何人,虽然她并不愿意午哥走上仕途,但让儿子丢脸,却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便不由自主轻轻点了点头。 程幕天见她同意,就把账本子丢给采莲,命她去账房将钱取来,准备亲自去和周夫子说。他拿着一匣子会子还未出房门,周夫子自己寻了来,主动要请辞。这缘故大家都心知肚明,反倒没了话说,程幕天默默地把匣子递给他,他看也没看,夹在腋下行了一礼,转身收拾行李去了。 小圆看得心里不是滋味。恨不得不顾世俗眼光留下他们一家。正犹豫之际。午哥领着上学地几个孩子跑了来。大声质问道:“为何要辞了周夫子。我们没人教了。”小圆还未答话。程幕天先朝他背上拍了一掌。斥道:“我看周夫子地确教地不好。连该如何与尊长讲话都未教会。” 午哥被唬住。忙规规矩矩垂首站好。两眼含泪道:“娘。周夫子家本来就无钱。你把他赶走。他怕是没得饭吃呢。”小圆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问道:“你们也是这般想地?”喜哥点了点头。雨娘和程四娘却摇头。道:“他们说周师娘是伎女。会带坏女孩子。” 小圆猛地心惊。怎地没想到这一层。若是继续留周夫子一家。被外头晓得这两个女孩儿地师娘是个伎女。她们还怎么嫁人。舆论可畏。这话古今扑不破。她虽满怀同情。还是坚定地站在了程幕天一边。向孩子们道:“你们且先回去歇几日。等我们请到新地先生再来。”说着唤了人来。送雨娘和程四娘回家。又叫阿绣来把喜哥领去。 午哥却不肯走。赖在她跟前。非要留下周夫子。程幕天把科考做官地名声与他讲了一遍。哄他道:“有碍你前程地。留他作甚么。爹改日与你请个好地。”午哥却道:“我不要甚么科举。习两个字便得。爹还把周先生请回来。”程幕天见他执迷不悟。还口出厌学之言。气得又欲动粗。小圆忙抓住他高举地巴掌。哄午哥道:“儿子。你不是可怜周夫子家没饭吃么。娘助他到街上开个馆。如何?他在外头多收几个学生。赚得怕是比在咱们家还多些。”午哥勉强点了点头。看着她取了开馆地钱送去给周夫子。这才放心去玩耍。 子收到钱。马上来谢她。道:“不瞒少夫人。临安我下去了。开馆也收不到学生。我打算带着妻儿到泉州去。这钱恐怕暂时还不了了。不过少夫人放心……”小圆摆手止住他地客气话。笑道:“这是午哥地一番心意。当是谢师礼罢。泉州是个好地方。周先生在那里必有一番作为地。咱们家隔天就有船过去。先生若不嫌弃。我就同船老大讲一声。” 周夫子喜出望外。连声谢过。又取出一个包袱来。道:“这是我娘子赶着做地几个绿荷包子。她自觉给少夫人丢了脸面。不好意思来见少夫人。便叫我拿这个来赔罪。”他神情哀戚。却无半点悔意。顿了顿又道:“她那样地女子漂若浮萍。全是身不由己。还恳请少夫人莫要怪她。”小圆缓缓点头。接了绿荷包子。望着他转身离去。长长叹了口气。 她晓得程幕天必是不会待见这几个包子,便只装了一盘子,给午哥送去。午哥正在顽积木,见娘亲送包子来,忙接过余大嫂递来的湿巾子胡乱擦了擦手,抓起一个就啃,边啃边问:“娘,新先生请了没?”小圆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骂:“还道你有多讲情谊,原来是个转头就忘的,周夫子才走,你就惦念着下一个了。”午哥不以为然道:“他已有了好去处,我为甚么还要担心,和新先生套套近乎才是真的。” 小圆愣了愣,突然抓起本册子打他的肩膀,骂道:“先生是用来给你套近乎的,嗯?”午哥忙丢了包子来夺册子,慌道:“那是爹给我画的,莫要打坏了。”程幕天正走到门口,听见他这话,满意点头,这小子,倒还晓得珍惜父翁的劳动成果。 午哥还记得今天挨过打,见他进来,猛地起身站好,小身板挺得溜直。小圆被逗笑起来,轻轻用手捅了捅他的小肚子,午哥反应过来,忙慌手慌脚上前行礼,嘻嘻笑道:“光顾着站直,忘了作揖了,爹勿怪,勿怪。” 程幕天被他气到没脾气,一把将他拎到桌前,丢了张单子过去,道:“这上头都是有名望的先生,你自己挑一个罢。”小圆见午哥瞅着那张纸愁眉苦脸,捂嘴暗笑,程幕天摆明了是要逼着他再认几个字,偏寻了这么个名目。程幕天也是忍着笑,丢下还在努力辨认先生名字的午哥,悄悄拉了小圆出来,去正经商量新先生的人选。 这突然辞去了先生,可要上哪里再找?好在上回甄选出的名单尚在,他们按着后头的简介挑出了五个,由程幕天明察暗访,最终选定了一位德才兼备的袁夫子。这位袁夫子三十出头,仪表倒是堂堂,却还未曾娶妻,小圆背着人悄悄问程幕天:“不会又有甚么隐情罢,你看准了再奉上束修,免得又出周夫子事件。”程幕天笑道:“他久试不中,这才把亲事拖了下来。”宋人风气,多为先立业,再成家,男子为了科考,拖到二十六、七岁才成亲的是常事,因此这位袁夫子虽然年纪大了些,倒也说得过去。 小圆放下心来,照着周夫子的例,每月付他一贯钱,剩下的年底结清,又命人重新粉刷周夫子住过的屋子,收拾妥当给他住。她暗中观察了几日,这位袁夫子教课也十分地认真,且因无家室之累,反倒有更多地时间为孩子们答解惑,颇受他们的欢迎,她的一颗心,这才真正放了下来。 午哥和喜哥上午认字背书,下午去健身强体馆练拳,雨娘和程四娘跟着读书半日,下午则各自回家学女工,这四个大的不消小圆操心,只负责课间送去点心便可,小儿子辰哥又极乖巧,不似他哥哥那般顽皮,她每日里算算帐,处理处理杂事,就再无甚么事可做,竟在家闲得无聊起来,以至于采莲提醒她要为程三娘备催生礼时,她差点欢呼雀跃起来——终于有事情可做了。 除了准备那些惯常事物,她又把李五娘送给她的两张“待产必备”翻了出来,搁到银盆里去。采莲笑道:“少夫人,三娘子哪里有钱买那么些药材,你不如好事做到底,直接照着单子把物什备齐全。” - 还在月票榜上,太开心了,谢谢亲们,谢谢! 晚上8点还有一章。某昧时速只有1K,每天7K字,实在没有空码存稿,哀叹一声下继续码字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美人局(上) 更新时间:2010-1-6 21:05:39 本章字数:4600 从程三娘把嫁妆钱全拿出来买了官,他们家就只能靠玩具店做工挣的钱生活;本来甘老爷送了些伙食费的,但那钱被甘十二用来还了程幕天的债,因此他们两口儿如今过得有些拮据。 小圆采纳了采莲的意见,使人去自家药铺照着“待产必备”抓了些保气散、佛手散之类,又把上好的软硬碳装了一篓子,和着其他的催生礼,挑去送程三娘。 程三娘挺着肚子扶着腰出来,把她迎进去,亲手端了盏子来请她吃茶。小圆看她走得费力,道:“又不是外人,随便叫个小丫头引我进来就是,何苦自己跑一趟。”程三娘握了她的手,感激道:“这催生礼本该继母送的,嫂嫂又代行母职,要不是有嫂嫂,我这脸面都不知朝哪里搁了。”小圆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嫡母还不是一样,全靠我三嫂,不是亲娘都是指望不上的,咱姑嫂几个相帮着过罢。你下个月就生了,产婆可预备好了?” 程三娘唤来两个产婆与她瞧,道:“这是我婆母自泉州送来的。”小圆仔细打量了一番,又问询了几句,赞道:“极好,你婆母会挑人。”说着叫采莲把带来的“待产必备”和药材物品交给产婆,叮嘱她们好生准备。程三娘见了那许多催生礼,谢了又谢,吩咐厨房预备一桌好菜,中午要招待娘家人吃饭。 小圆见房内无外人,笑问她道:“甘十二待你还好?没人闹着要在这时候买个妾回来服侍他罢?”程三娘晓得她指的是甘家二老,垂了头道:“才怀上时就准备送人来的,被官人拒了一次,待到送产婆来时,又想捎带个通房官人哄他们说我怀的是个儿子,这才没再接着要送人。”小圆安慰她道:“只要甘十二自己不想要,他们也无法的,反正你们也不住在一处必为这个烦恼。” 程三娘有了孕希望的人,在这些事上比以前看得开些,轻轻点了点头,使人去请程大姐来作陪。 程大姐这几日烦心事颇,正愁无人倾诉,听说妹妹相邀,等不得午宴时分就坐了轿子赶来了。程三娘和小圆见她面色不好,忙问她家中出了甚么事。程大姐道:“头一桩,我婆母病了。她年岁已高本也是正常的事,可她老人家发话,说死后要火葬。你们说说,咱们又不是那买不起地的人家,作甚么要同穷人一样拿火烧,这不是招人闲话么。” 大宋南渡自孝宗后,火葬大盛,特别是在两浙路,贫下之家皆以火化为便,在临安西湖东北角的圆觉禅寺和钱塘门外的九曲城菩提院,甚至还设有专门的化人亭。但金家乃是富贵之家夫人怎地会有如此想法?程大姐愤恨道:“定是成日上我们家化斋的姑子捣的鬼。” 佛家圆寂后可不都是火的,但金夫人怎地同佛门中人学起这个来,小圆不禁有些愕然,但此事也好解决,她替程大姐出主意道:“你去寻个有名望的寺庙同那主持把实情讲一讲,包管他会替你说服婆母。” 程大姐不解其意三娘先明白过来,笑道:“大姐许他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包管他有法子让你婆母想转过来。” 是了是金夫人执意火葬。一烧了事。那些和尚上哪里做水陆道场赚钱去?他们为了挣钱。必会使出浑身解数。把笃信佛教地金夫人劝转过来地。 程大姐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眉间还是愁意多。原来辰哥周岁礼那天。她在席上见了周娘子。打翻了心里地那一坛儿醋。回家就把金九少劈头盖脸打了几下。她教训官人本是常事。但偏偏是当着了八哥地面。金九少觉得她让自己在儿子面前丢了脸。一气之下就躲了出去。好几天不见人影子。到现在还未归家。 这夫妻间地事儿。旁人却是帮不上忙。再说金九少向来就是这德性。劝了也无用。小圆和程三娘正琢磨着如何转开话题。忽然金家来人禀报程大姐。说是金九少回来了。 程大姐一听。哪里还坐得住。丢了才端上地茶盏子。匆匆赶回家。 金九少果然已回来了。正在那里翻箱倒柜。见得程大姐进来。忙问:“娘子。有没得钱。把我点子。”程大姐见他是一个人回来地。便问:“你去勾栏院了?”金九少大义凛然地回答:“把我看作甚么人了。我是出门做生意去了。折了点小本。因此回家来寻钱。” 生意折本程大姐不放在心上。但却不相信他地话。便使人到他常去地几家勾栏院去打听。没想到。打听地结果出乎她意料之外。金九少这几日还真未光顾过勾栏院。 她听得这样的回报,心花怒放,大大方方地拿了钱出来,交给金九少去填补生意上的亏空。 金九少换了件鲜亮的衣裳,腰间系着装了会子的荷包,独自一人又出了门,先到头面铺买了对耳环,再到花朵铺买了罐子苿莉花,又将些绫罗绸缎买了一堆,唤了个人力挑着,弯弯绕绕了许久的路,到得一间寓馆里。他躲躲藏藏、鬼鬼祟祟,害得那人力花了大气力才跟上他的脚步,非要他付了双倍的工钱才罢休。 金九少将带来的礼物搬到桌上,朝里头唤了一声“卫娘子”,屏风后就转出个美貌的妇人来。那卫娘子神情慵懒,慢慢推开窗子看了看天色,忽地惊叫一声:“冤家,还未过午时,你怎地就来了?”金九少笑着过去搂她,一面解她的衣裳一面道:“吴约不是动身去州了么,怕什么,今儿且让我做你一回官人。” 卫娘子娇笑道:“冤家,你都做了我好几回官人了,猴急甚么,咱们且先吃午饭。”金九少哪里等得了,几下就把她剥了个精光,滚到了床上去声道:“吃甚么午饭,我只吃你。” 二人在床上滚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疲累,卫娘子爬起来走到门口唤了个点茶婆婆,买了她两碗豆儿水,再请她到街上把三鲜面端了两碗来,叫起金九少吃午饭。 金九少看见这三鲜面,就觉着回到了楼房里,哪里吃得下去,勉强 筷子便推开了碗。 卫娘子笑道:“我们才从北边过来,家里穷,只有这些个招待你你若是吃不惯,就回家寻你娘子去。”金九少闻言黏到了她身上,贴着她的脸,指着墙边的锦缎同盒子,道:“我哪里还有甚么娘子,你就是我的娘子便是我的聘礼。” 卫娘子忽地翻了脸,使力推开他,啐道:“呸,吴家如今虽穷了,当初也是上万的聘礼抬我进门的,你我虽成不了夫妻不当拿这个来羞辱我。”金九少见美人儿生气,着起急来,忙道:“今儿出来得匆忙,未曾带够钱,改日我搬一箱金银元宝来送你。”他发誓赌咒了半日娘子才勉强回转过来,赏了他一个笑脸乐得他立时又找不到北。 虽然美人在怀,但肚子还是得填饱摸了摸怀里,还有最后一张会子暂别了卫娘子,出门去买吃食。他前脚出门,一个面色黝黑的大汉后脚就进了寓馆,扫了墙边的锦缎盒子一眼,不满道:“还只这么一点子,看来不给他下剂猛药,他是不会出血了。”卫娘子撇了撇嘴道:“可不是,今儿中午买面买水的钱,还是我出的呢。” 那汉子阴森一笑:“你且把他留到天黑,看我怎么哄他。”忽然外头传来脚步声,卫娘子道:“哎呀,他回来了,吴约,你赶紧走。”说着把窗打开一扇,让那身手敏捷的大汉跳窗而去,她才把窗子重新关好,金九少就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个酒楼的小二,端了一托盘的饭菜。她忙上前帮着收拾桌子摆碗筷,同他两个吃过午饭,故意催他回家:“你为了来会我,在旁边住了好些时了,也该归家去看看娘子了。” 金九少摸着她腻的手舍不得放,笑道:“吴约今日又回不来,我就宿在这里。”卫娘子装作不肯,将他推了又推,直到他把最后剩的几个钱将了出来,这才勉强同意让他留下。金九少得了她的允许,快活得连姓甚名谁都忘了,搂着她一通娘子心肝地乱叫,又滚到了床上去。 卫娘子应承一时,敷衍一,终于等到天黑,门外响起急促的叩门声,她忙把惊慌失措的金九少拉了起来,故意道:“不晓得是哪个,你且先躲到床下去,我去瞧瞧再来唤你。”金九少还以为是程大姐寻了来,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藏到了床下,用手捂住嘴巴,将耳朵高高支起。 卫娘子走门口将门打开,放了吴约进来,悄悄朝床下使了个眼色,问道:“官人,你不是去州了么,怎地这会儿就回来了?”吴约答道:“浪大,无法渡江,你且打水来我洗脚,睡一觉,明日再去。” 卫娘子出去打了满满一子水来,吴约脱了鞋袜,坐在床边一面洗,一面浇,那水流了个满地,金九少在床下躲水,衣裳擦着了床底,有声。吴约听到声响,赤着脚取来灯,朝床下照去,一眼就瞧见了金九少,呵斥着将他拖了出来,反剪了双手捆起,辱骂责打不止。 金九少娇生惯养的人,哪里受得了个,还没挨几下就觉得骨头缝里都在疼,慌忙求饶道:“好汉,莫打,莫打,我叫我娘子取赎金来。”吴约暂住了手,问道:“赎金几何?”金九少答道:“十万,如何?”吴约二话不说,举手又打,金九少杀猪般叫了几声,开始加价钱,加了好几次,直至增到三倍,再加上些珍玩,吴约才给他松绑,将早就准备好的字据拿了出来,强抓着他的手,按了个红印子。 天还未亮时,九少带着满身的伤回到家,背着程大姐把房里翻了个遍,也未凑齐三十万,他不敢将此事讲与娘子听,便打起了亲娘的主意,跪倒在金夫人病榻前,声称自己做生意亏了本,正被债主追讨。金夫人守寡多年,只得这一个儿子,见了他红肿的脸,一身的伤,心疼之极,又听说他亏了三十万贯之多,心里发急,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金九少钱没要到,先把娘亲晕了,他惊慌失措唤来程大姐,两口子又是请郎中,又是奉汤药,忙活了半日才把老母亲救了过来。金夫人本就病入膏肓,被这一折腾,已是奄奄一息,金九少再不敢找她要钱,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将生意亏本的事在程大姐面前又编了一遍。 若是三贯钱,程大姐还不会过问,但三十万贯可是巨财,她又不是老糊涂的金夫人,哪里肯信,逼问再三,才教他讲了实话。原来金九少那日挨过程大姐的打,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心里憋闷不过,就寻了个酒馆吃酒,结识了来临安谋官的吴约。两人都是不如意才来买醉,三杯酒下肚,竟成了知己,吴约所租的寓馆就在附近,便邀金九少前去作客,又叫自己的娘子卫氏出来相陪。那卫娘子美色妙年,只几个眼神就把金九少迷得神魂倒,待到她瞅准机会把金九少的手捏了几把,金九少就神使鬼差地也租了间寓馆,将带出来的几个钱全变做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一趁吴约不在家,就去偷会卫娘子。 程大姐这才明白过来,昨日金九少回来取钱,并不是甚么生意亏本,而是要买礼物去讨好卫娘子,她立时火冒三丈,操起墙角常备的棒槌,朝着他腿上敲了几下,骂道:“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出去偷会小娘子。”金九少跪了一夜,膝盖本来就疼,叫这一打,腿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又不敢躲开,哭叫道:“娘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且先替我把钱还上罢,不然他们要告官哩。” ------------------每日一问------------------ 59程家新请的先生姓啥?(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66日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77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美人局(下) 更新时间:2010-1-7 12:48:56 本章字数:3456 大姐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官人,恨不得一棒槌将他那般有钱,钱夫人出嫁时带了一半的家财来,也不过二十万,那个叫吴约的,开口就要三十万,这不是敲诈么。 等等,敲诈?程大姐脑中灵光闪现,问金九少道:“莫非是讹人的?吴约和卫娘子的来历,你可知晓?”金九少摇头道:“他说是来临安谋官职,若真是讹人,这大概是假的了。” 程大姐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吃喝玩乐偷人,你样样精通,旁的全是一团糨糊。”金九少被她骂狠了,顾不得身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使人去查吴约的来历。 派去的人打探到的消息让他们大大吃了一惊,那吴约竟是个惯常摆“美人局”的,卫娘子是他雇来的伎女,两人扮作夫妻,专引金九少这等好色之徒上钩;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吴约是官衙师爷第四房小妾的兄弟,临安的一霸。 有靠山的骗子,这可怎生是好,对簿公堂肯定胜算不大,说不准这事儿官老爷自个儿都有参予,设了个局来套大户钱的。金九少被逼到死角里,头脑反而清醒了些,道:“私了谈价钱罢,我去请个中间人。”程大姐道:“你都立字据按手印了,理字上站不住脚,须得请个与吴约熟识的,讨上几分情面。” 金九少点了点,忍着身上疼痛欲出门去布置,不料才走到房门口,就被迎面疾奔而来的丫头撞了个满怀:“少爷,少夫人,夫人不好了们赶紧过去瞧瞧呀。”两口子一听金夫人又有事,只得把与吴约谈判的事搁到了一旁先去请郎中煎汤药,但这回没有方才那般幸运,郎中一番抢救,金夫人还是撒手离去。金九少还算有些明白,晓得娘亲是被自己气死的在床前哭得惊天动地。 所幸他们早就料到了金人大限之期不久,事事都备了齐全,不至于忙手乱脚快就搭起了灵堂,请来了念经的和尚。 他们家有钱,陆道场自然是要做全的,等到七七四十九天忙活完晓得吴约已是等不及,把状纸递到了公堂上。他们赶紧使人去求情,吴约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纸婚书,上头赫然写着他和卫娘子的名字,他拿着婚书在来人面前晃了一晃,道:“你们金九少偷了我家娘子不拿钱来私了,就得去坐两年牢。” 金九少听得回报生怕吴约真把自己告到去坐牢,慌忙叫程大姐拿钱。程大姐拍了他一巴掌道:“咱们家哪里来的三十万的现钱,难道你要变卖铺子么?”金九少不敢顶嘴嘀咕道:“卖了铺子,再开几个便是,反正铺子里的货都是程二郎半卖半送的,亏不了许多。”程大姐没有听清,厉声问他在嘀咕甚么,金九少哪里敢讲,忙道:“我是说,何不去向程二郎讨讨主意,上回你继母要告他,不是叫他摆平了么?” “极是。”程大姐得了希望,忙地备礼,带着他朝娘家去。不料程幕天得了消息,连门都不让他们进,使人出来传话道:“咱们程家没得偷人妻子的亲戚,莫要弄脏了门槛。” 程大姐气极。金九羞极。他们在临安唯一指望得上地亲戚不肯帮忙。便只得去同吴约谈价钱。不料此举却惹恼了他。唤了几个泼皮。把金九少偷人妻子地事在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那些本爱去金家铺子买便宜外国货地正经人家。生怕被金九少带累了名声。再不肯光顾。使得金家地生意大不如以前。 金九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苦劝程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哄着她凑齐了三十万。又添了些珍奇珊瑚。给吴约送了去。总算教他撤回了状纸。撕了那张字据。 为了这三十万。变卖了家中大半地铺子。连程大姐这等不怎么把钱财放在心上地人也肉疼不已。她看了看空空如也地匣子。唤来人牙子。当着金九少地面。把家中妾室和养地家伎卖得一个不剩。金九少苦苦哀求。让她留下个把。程大姐骂道:“大难临头。你还念着你地妾。你怎么不想想。你这回连累亲戚家都失了颜面。依着二郎地性子。必不会再卖你便宜地外国货。咱们家地铺子。怕是都保不住了。没了铺子。连你自己都要靠我地嫁妆养活。还敢跟我提妾?” 金九少立时矮了半截下去。又想到那个儿子并不是程大姐亲生。她在金家竟是无半点牵挂。若是她发狠要和离。自己岂不是人财两空?他越想越怕。不但不敢再提妾室。且掏空了心思在程大姐面前讨好奉承。夜夜地柔情蜜意 程大姐还是了解程幕天地。没出几日。他果然断了金家铺子地货源供应。声称他家若要再进货。得和旁地人出一样地价钱。金九少根本不是做生意地料。没了比别家更便宜地货源。就只得关门大吉。将剩下地铺子连着没卖完地货。全盘了出去。他卖了铺子拿到现钱。暗自比较了一下。觉着自己手里地钱还是没程大姐地嫁妆多。便干脆奉了一半出去讨她地欢心。将另一半偷偷藏起。留作会相好地资费。 他虽死性不改。却再不敢明目张胆。每夜都老老实实待在程大姐房里。洗脚水都亲自与她端来。程大姐失了财。却得了快活日子过。心中得意竟盖过了懊恼。恨不得到处去宣扬自己挽回了官人地心。 这日恰逢程三娘生的闺女满月,她忙忙地备了礼,一脸喜气洋洋地朝甘家去,想把自己这几日过的神仙日子好生炫耀一番。待得她到了程三娘房中,却发现这里冷冷清清,桌上只有小圆送来的彩缎、珠翠和卤角儿,她这才记起来,程三娘生的是个不招人待见的闺女,恐怕甘家二老发了话,不许他们大事铺张。她搁下贺礼一问,果然如此,程三娘抹着泪道:“我不争气,没能生个儿子,公爹和婆母就要给官人纳妾,官人执意不收,他们一怒之下就说,就说再也不给钱供官人读书了。” 程大姐气得破口大骂:“你家公婆甚么东西,头一胎而已,他们就晓得你往后生不出儿子?”小圆拿了帕子替程三娘拭泪,劝道:“快些莫哭了,你才出了月子就这样哭,小心落下病根。你家公婆还以为甘十二在苦读备考,才想出了断钱逼他的法子,可这又不是实情,甘十二如今能挣钱养活你呢,怕甚么。” 程大姐连连点,赞同道:“你嫂子讲得极是,既然甘十二能挣钱,你只认定了不纳妾,他们拿你无法的。”小圆见她还是待自己很亲热,诧异问道:“大姐你不恨咱们?”程大姐更诧异:“我们害得你们丢了脸面,你不恨我就罢了,我哪里敢恨你?” 小圆道:“休听二郎胡说,没男人犯了错非要把女人拖上的道理,是他金九少害得我们丢脸,和你没得关系,说起来你也是被他连累了。” 程大姐苦笑:“话是中听,可夫妻本是一体,他丢脸,就是我丢脸,这也是我管教不严所致。” 小圆和程三娘都被她一个“管教”:笑起来,问她道:“那你如今可管得严了?”程大姐笑道:“日子虽穷了些,但他手中无钱,倒不再成日朝外跑。”小圆道:“二郎也不过是在气头上才发了那些话,等过些日子,还是要照拂你家生意的。”程大姐连连摆手:“赚了钱也要被金九少拿去买妾养伎女,我宁愿过穷日子,你快些与二郎讲,莫要把这主意传到金九少那里去,不然他又要不消停。”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福,小圆本是替她担着心,这下全换作了为她高兴。她陪程三娘坐了一时,起身告辞,回家把程大姐的事讲与程幕天听,笑道:“大姐竟是拿钱换回了官人,得意的很呢。”程幕天面色凝重,关起房门搬出账本子,道:“这事儿没那般简单,吴约背后的人是官衙,金家是被他们盯上了,存心叫他吐钱出来,不然我也不会逼着金九少关了铺子。”小圆惊道:“金九少得罪了官老爷?”程幕天翻了账本子来看,摇头道:“他能得罪甚么,不过是上回我们装穷,官府没捞到好处,现在讨账来了。” 小圆想了想,嘲讽笑:“也是,朝廷与金狗和议,每年送出那么些的岁贡,总要有人来出钱。”程幕天手下顿了顿,道:“这话咱们俩私下讲讲便罢,莫要叫有心人听见。”又问:“咱们是拿钱消灾,还是再装一回穷?” 小圆苦笑道:“拿钱消灾,可就是真穷,金家只有几个铺子,都叫他们敲诈了三十万贯去,若换成咱们家,还不得狮子大开口,索要个百来万的?至于装穷,总不能装一辈子,只要家还在这里,他们就总有机会找上门。 ” 程幕天微微吃惊:“听你这意思,是想搬个家?” -------------------------------- 已经双更7天了,亲们还想看双更么,嘿嘿嘿嘿~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避风头 更新时间:2010-1-8 13:41:18 本章字数:4772 圆兴奋起来,她早就想好了,寻个机会将家产换作一家人搬到山中去,那样就算打起仗来也不怕。程幕天听了她幼稚的设想,嗤笑道:“若真打起仗来,敌军头一件事就是搜山,不然山里要是埋了支军队可怎么办?”小圆琢磨了多年的想法,一下子被他推翻,颇有些接受不了,竟一个没站稳,跌到了椅子上。程幕天见她脸色突变,忙安慰她道:“莫怕,咱们有海船,你和儿子们坐了船出海去,咱们的船,大食、高丽、南海诸岛国和东瀛的航线都是极熟的。” 小圆听了他的这番话,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道:“要走一起走,你留下作甚么。”程幕天觉得十分好笑,拉开她的手道:“不过闲话而已,你还当真了,朝廷才签了和议,哪里来的仗打,你真是瞎操心。” 小圆无法与他解释,急得直冒汗,其实她对这段历史也不甚了解,只隐约记得依次的三件大事,一是金朝在南宋和蒙军的夹击下不复存在,二是蒙军开始南侵,第三件,则是她不敢去想的,蒙军攻破临安,南宋灭亡。她记得是记得,但要问她这三件事分别是哪一年发生的,她就两眼一抹黑了,不得已掰着指头算了又算,终于长吁一口气:“具体日子我虽记不大清,但能肯定,离第一件第二件事还有几十年呢,第二件与第三件中间,也隔着几十年,等到第一件事一发生,咱们就出海去,来得及,来得及。 ”自家大海船都是齐备的,只需慢慢将钱换成金银些适当准备时说走就能走,她想到这里,安下心来,脸上渐渐现了笑意。 程幕天却觉得她是在家闲得慌胡思乱想,讲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于是抓着她的手到桌边了账本子给她,道:“咱们眼前的事,是要商议如何对付官府敲诈,不是去管那没影子的战事。”小圆见他递给自己的竟是外帐本子了一跳:“作甚么拿这个给我看,难不成你真要将钱出来给官府?”程幕天道:“未雨绸缪罢了,难道要等着他们上门么,不过咱们也只是先做做准备,具体法子要等族长的信到。” 是了,他们的生意不仅是自家的是族中的一部分,遇到此等大事自然要听从族中指挥,不可擅自行动。没过几日长亲笔信至,信中称安天子脚下,太过有钱招人侧目,因此令程幕天缩减手头的生意,避开风头,免得连累了泉州族人;程东京也附了一封信来,他给程幕天的意见是,若是手头无事,就到山间田里去住些日子,等朝廷把岁币凑足再回来。程幕天捧着信,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族中不少人在朝为官呢,还需要避这风头?小圆倒是比他想得通,朝廷腐朽,大厦将倾,这就是征兆呀。 随后的日子,程幕天开始碌起来,带着程福一家一家去跑,通知那些长期在程家码头进货的店铺,趁早寻找新的货源;除了海运,他自家在临安还有铺子,但那些只是副业,索性关了大半,仅留下几间最不起眼的。 忙完这些,他:认为官府不会再找麻烦,便不想采纳程东京的建议搬到山里去住,不料这日程福慌慌张张地跑来道:“少爷,你可曾听说,一群手眼通天的骗子,竟设了个‘水功德局’,打着举荐的幌子诓了李家的十五郎几十万,都说那些骗子是与官府勾结,我看根本就是官府暗地指使的。” 程幕天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官府得他们这些富商,族中许多人有官职在身,不好明着讨,便耍起了花招,想方设法设骗局诓钱,难怪程氏族中有人为官,还是要避开这风头呢。程福见他沉思不语,急道:“少爷,你还犹豫甚么,赶紧往山里去躲躲呀,别看你勾栏院也不去,花茶楼也不去,可官府要存心诓你的钱,还怕没法子?” 程幕天长叹一口气,遣下去准备出行事宜,再向一旁沉默多时的小圆问道:“娘子,那咱们到你的陪嫁庄子上去住几日?” 家子变卖了大半。得了不少现钱。小圆正在琢磨如何把它们换作银子和金子。听得程幕天问她。便点头道:“使得。我山中庄子盖地别院。还未曾住过呢。且去新屋享两天福。咱们顺便把这几日得地钱换作金银。带进山藏起来罢。” 程幕天还惦记着东山再起地。不肯听她地话。道:“咱们家埋起地金银。足够过一辈子了。等这阵子过去。我还要重新开铺子地哩。且把这些钱先留着。”小圆反驳道:“只要你还开满城地铺子。就有被官府盯上地时候。何苦把自己弄得树大招风。不如将这些钱财全换成金银。留给儿子们。”程幕天道:“我何尝不晓得‘树大招风’地道理。只是不开铺子。咱们吃甚么?”小圆笑道:“我那山里有高粱。管饱。”她眼见得程幕天地脸又沉了下来。忙道:“钱哪里有赚得完地。一家人平平安安最要紧。” 她以前哪里关心过这些事体。想必是有了儿子有了牵挂。程幕天心一软。搂了她在怀里。点了点头:“听你地罢。等咱们从山里出来。我只替族里照管照管海运生意。多匀些时间陪你和儿子。” 小圆见他被自己说动。心下欢喜。凑到他脸上香了一口。却道:“哪个要你陪。不愿老是装穷而已。”来而不往非礼也。程幕天抱住她狂亲一气。笑道:“娘子。咱们地铺子都盘掉了。这回可不是装穷。而是真穷了。”小圆偎到他胸前。暗道。过得踏踏实实。比甚么都强。你若晓史无法逆转。必也同我一样。只想多藏些金银预备逃离。哪里还会想着开铺子。白白招来官府地惦记。她想着想着。突然担心起金银地重量来。忙问程幕天道:“二郎们家金银不少出海去。可都带得走?” 程幕天捏了把她地脸。无奈道:“你又胡思乱想。好好地出海作甚么。”小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耍起无赖。程幕天被她闹到无法只得哄她道:“你且先去收拾东西预备搬家。咱们家地船。账上都是记了地。等到山里安顿下来拿来一艘一艘讲与你听。” 小圆满意点了点头。放他出去召集未盘掉地几个铺子地管事交代生意上地事宜。自己也唤来管事娘子们。把要搬家地事体交代下去 穷时,管家娘子们都是到庄上住过的,对那座庄几间房,能放置些甚么家什十分清楚因此收拾起东西来得心应手,不消小圆操半点心。 采莲看着小丫头们打了会子包袱来问小圆道:“少夫人,你名下的一个蛋糕店个棉花包铺子,还有健身强体馆,也打算盘掉?”小圆笑道:“小本生意,不会叫人惦记的,且留着赚零花罢。”她使人唤来任青松,交代了铺子的各项事宜,又亲自到后头的院子去,问袁夫子可愿跟着进山。 袁夫子笑道:“我家只我一个,来去都方便,少夫人不嫌弃,我就去。”小圆见他讲话爽利,不像其他读书人文地爱吊书袋子,就对他添了几分好感,命阿云留下帮他收拾行李。 山中遥远,夫子跟了去,小学堂就得解散,雨娘回去有亲娘教着,倒还好说,只有程四娘叫小圆放心不下,思虑再三,还是使人把她和丁姨娘都请了来,问道:“我们家如今穷了,要搬到山里去……”丁姨娘不等她讲完,急道:“可是养活四娘子的钱没得了?”小圆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出言相驳,却瞧见程四娘的脸羞得通红,她心疼这孩子,只得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们饿着肚子,也少不了你们的饭吃,我是怕我们去了山里,四娘子受委屈。” 丁姨娘这点倒是不糊涂,忙道:“你们走了,她没得躲处,不受嫡母的委屈才怪,不如你们把她带去呀。”小圆心有此意,才叫她们来问,但她实在是没想到丁姨娘竟如此爽快,如此主动,不禁惑道:“你舍得?”丁姨娘把程四娘推到她那边,道:“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挨夫人的打骂,你是不晓得,仲郎呆头呆脑,夫人见了就恼火,她舍不得打儿子,就把气撒到我们四娘子身上。” 可怜天下父母,丁姨娘虽可恶,倒是一心只为闺女打算,小圆俯身问程四娘道:“你生母叫你跟着我们去,你自己可愿意?”程四娘看了看丁姨娘,轻声问道:“嫂嫂,我还能再见姨娘么。”小圆笑道:“这有甚么不能见的,只要你不嫌坐车太辛苦,天天出来见她都是行的。”程四娘露出笑容,又问:“我不会给嫂嫂添麻烦罢?”这孩子真是懂事,小圆很想把她搂进怀里,又不愿给丁姨娘这个脸面,便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叫她先回去收拾行李,出发时再去接她。 程大姐和程三娘得知他要搬家,齐齐来送她,程大姐问道:“你们这时候进山,是要在山里过年了?”小圆点头笑道:“一家人都在一起,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程三娘带了一大一小两件棉衣来,递给她道:“山里冷,我给午哥辰哥各做了一件,针脚不好,嫂嫂给他们凑合着穿罢。”小圆愈发笑得厉害,道:“你们以为我们进山是去受苦的?那里可不像楼房甚么都没得。”程大姐和程三娘见她不像是糊弄人,忙问她山里有甚么好处。小圆故意卖了个关子,道:“过完年你们来我家拜年,自然就晓得了。” 程大姐和程可不向往山居生活,见她这里忙乱,坐了会子便辞了去。小圆送过她们,叫来午哥和辰哥试棉衣。辰哥穿了新衣很是欢喜,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午哥却把嘴翘起老高,抓着棉衣乱甩,抱怨进了山没得拳学。小圆夺过棉衣,强行给他换上,激他道:“别看你学了几招花拳绣腿,不一定打得过山里的孩子。 ”程幕天自外头回来,绕过一堆箱,笑道:“你娘说得不错,那里的孩子满山遍野地跑大的,壮实得很,且还会猎兔子逮子呢。” 午哥来了精神,扑过去住程幕天的腿,连声道:“爹,你可会猎兔子逮子,教我教我。”程幕天见他这副没规矩的样子,又被气着了,一把拖开他,吼道:“那是山里孩子,不是你,你进了山,也得给我老老实实读书习字,若是不把书背全,连拳都不许练。”说完拎着他棉衣的领子,把他拉到墙角去罚站。 小看着程幕天发飚,忍了又忍,三岁多的小孩子抱一抱亲爹的腿,能碍着甚么规矩,非要教个小古板出来么。午哥眼角瞟到她的神情,趁着程幕天去抱辰哥,冲她扮了个鬼脸,那意思是,娘,你别出声,不然爹罚我罚得更狠。程幕天一侧头,恰好瞧见他的小动作,又吼开了:“转过身去,面朝墙壁。” 小圆把头攥了又攥,终于还是以他父翁的威严为重,没有当面为孩子教育问题与他冲突,转而问辰哥道:“饿不饿?”此时正是晚饭时分,隔壁的饭菜香味已飘了过来,辰哥自然点了点头,答了个“饿”字。小圆一手抱起他,一手去牵午哥,笑道:“那咱们吃饭去。” 程幕天见自己直接被她忽视,气得大叫:“午哥还在罚站,不许吃饭。”小圆凑到他跟前,朝他脸上贴去,轻轻一勾嘴角:“官人,饭菜都凉了,一起去呀。”程幕天见她越挨越近,再一看地下,午哥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眨呀眨,他脸上一红,心跳加快,哪里还顾得上罚儿子,慌忙推开“讨人厌”的娘子,率先朝饭桌子冲去。 -------------------每日一问----------------- 60程三娘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本题有效期仅限2009-1-77日当天,中奖情况请于2009-1-8前往文下书评区置顶帖查询) --------------------------------------- 从明天起咳咳,还是双更,时间照常是中午12点和晚上8点,啥时候我不能坚持了,再通知各位,咳咳 -----------------章推分界线----------------- 书名:《淑女爱财》 作者名:江小楼 简介:穿越成为大小姐,偏偏遇上经济危机。我爱银子也爱帅哥,那就让银子和帅哥来的更猛烈些吧!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进山去(上) 更新时间:2010-1-8 13:41:18 本章字数:3439 圆忍着笑,带着两个儿子紧随其后,过去吃晚饭。不会使筷子,奶娘邓大嫂了他到旁边的小桌子,那里另有一份小娃娃的饭菜。午哥看着面前的盏蒸鹅、羊舌签,咬了咬筷头,问道:“娘,咱们进了山,还有这些吃么?”小圆笑了笑,正要回答,程幕天已是唬着脸训斥开了:“《童蒙须知》里第五条第三句是怎么说的?”午哥早已习惯了他随时抽查功课,放下筷子张口就来:“凡饮食,有,则食之;无,则不可思索,但粥饭充饥,不可阙(同缺)。”程幕天瞪了他一眼:“既晓得这道理,为何还问?” 自己都受不了苦,倒责怪起儿子来,小圆腹诽一通,故意告诉午哥:“儿子,山中穷苦,是没得鹅羊吃的,就是穷人吃的猪肉,怕都是难寻。”午哥好奇问道:“那山里的人吃些甚么?”小圆瞥了一眼程幕天,后者的脸色已在变化,她暗笑一声,答道:“吃甚么?野菜呀,满山遍野的都是。”说着指了指他面前的上色白米饭,道:“米饭也没得,只有高粱饭吃。”午哥没见过高粱饭,不晓得是甚么味道,正要发问,忽听得程幕天哀怨的一声:“娘子,山中那般苦楚,咱们另寻别的地方避这风头罢?”小圆等的就是这一句,学了他瞪午哥的样子瞪去一眼,问道:“《童蒙须知》里第五条第三句是怎么说的?” 程幕天干咳了两声以示不满,小圆忙道:“你是白操心,咱们午哥没你想的那般娇气,在楼房时也没见他叫一声苦呀。”程幕天想起那段日子叫苦连天的人就是他自己,那脸,不知不觉就红了,主动向午哥解释道:“莫听你娘吓唬你中吃食多着呢们吃的羊肉,就是山里运出来的,那里还有满山的野味,想吃就去逮。”午哥听得两眼放光,恨不得立时就奔到山里去问:“爹,那高粱饭可好吃?”程幕天皱了皱眉头道:“那个可不怎么中吃。”答完问小圆:“娘子,咱们需得运些米进山,不然真的每日吃高粱饭?” 小圆与他舀了一碗羊舌签,笑道:“晓得你大少爷吃不得苦,早叫人运了几袋子进去了。”程幕天道:“一次不可运太多,引人耳目。”小圆指了指桌上的白和黄瓜:“庄上卖反季菜蔬的车隔一日就要回去一次,我让他们顺路捎回去的妨事。”山里甚么菜都有,且比城里的更新鲜看来进去过日子是不会受苦的,程幕天十分开心头吃起羊舌签来。 午哥听爹娘讲了这些,觉着很是新奇,匆匆扒了一碗饭就一头扎进了房里。小圆吃罢晚饭,还不见他出来,推门进去一看,原来他在自己动手收拾玩意,说要带去给山里的孩子。她很欣慰儿子有爱心,正要夸他几句,却听见他问道:“娘,你说我把这些玩意全送给他们,他们会不会教我打猎?”小圆愣了愣:“你还真是精明,只是他们为了挣钱才打猎呢,哪里有空闲来教你。”午哥偏着小脑袋想了想,扑过去黏到她身上,央道:“娘,借我几个钱,我把给他们,就肯教我了。” 这若换了程幕天,定要训斥他不守规矩,但小圆却是极为享受儿子撒娇,拍着他逗道:“借钱与你没得问题,但是你有空上山么?”午哥的小脸立时就垮了下来,嘟着嘴道:“爹定是要拘着我读书习字,哪里有空上山耍。”小圆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道:“你爹是为了你好。”午哥不服气道:“认字背书我都是第一,为何就不能去耍。”小圆拍了他一把,道:“不敢去和你爹讲,就晓得在我跟前诉苦,也罢,你去耍个醉拳给我看,等进了山,我放你一天假。 ”午哥喜出望外,一个跟头翻到屋中央,打起那扭扭斜斜的醉拳,逗小圆哈哈大笑。 儿子彩衣娱亲,小圆心情大好,回房睡觉时嘴边还带着笑。第二日起来,清点行李,午哥和辰哥的衣裳四大箱子,玩意两大箱子,各色零嘴一大箱子,小圆和程幕天的东西,通共只有两箱子。程幕天走来看了看,问小圆道:“你不多带些衣裳首饰?”小圆笑道:“山里无应酬,带那么些累赘。”说着唤来程福和阿竹,叫他们两口子先将家什送进山去,又遣了一多半的下人一道跟去,做些布置洒扫的前期准备。 待到山里传来消息,说新别院各事项打点妥当,小圆这才命人备车,打头一辆和垫后的一辆,坐的是护院和小厮,还有那非不愿独坐一车的周夫子,中 大车,全家人挤在一处,另有一辆小车给奶娘丫头门 程幕天站在宅子前看了最后一眼。转身上车。问小圆道:“你最得力地大丫头没跟来?”小圆道:“采莲地娃娃还小。任青松又得留在城里照看我地陪嫁铺子。总不能叫他们夫妻分离。”程幕天自己是舍不得同娘子分开地。因此能理解。点了点头。吩咐车夫发车。 车子发动。蜷在角落里地程四娘怯生生地唤了声“哥哥”。程幕天这才发现车上多了个人。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小圆拔开一边一个抱着她胳膊地儿子们。唤程四娘坐到身边来。搂着她道:“丁姨娘求我把她带进山养活。我允了。” 程幕天地嘴角**了几下。强压怒气道:“这样大地事。你不事先告诉我?”程四娘被吓哭起来。道:“嫂嫂。我还是回去罢。”她这一哭。程幕天不好意思起来。挥了挥手道:“罢了。不过多添一双筷子。雇个奶娘照管她罢。” 小圆掏出手帕子替程四娘把泪擦干。哄她道:“你哥哥面冷心热。处久了你就知道了。”程幕天得了这样地赞誉。红着脸掀了他那边地帘子一角。装作去看风景。辰哥见娘亲搂着程四娘不抱他。也爬过去凑到帘子边。指着外头地招牌。断断续续念道:“文……书……铺……”程幕天惊喜交加。一把抱起他来:“儿子。那是文籍书铺。来。再认几个。”随着车子朝前走。辰哥将晃过去地几面招牌上地字。又认出了几个。程幕天大喜。激动万分地冲小圆叫道:“娘子。你可听见了?咱们辰哥才一岁半。竟认得那么些字了。”午哥比他更激动。扑过去道:“爹。辰哥会认字。我就不用认了。对不对。反正你有一个儿子考科举就够了。” 午哥一开口。程天必生气。果不其然。一只大手又举了起来。小圆一把将午哥搂进怀里。嗔道:“辰哥认字是你教地?那是他成日里跟午哥捣乱学会地。你不奖午哥就罢了。还要打他。甚么道理。” 这话有几分道理。程幕天了手。同她商量道:“进山安顿下来后。就叫辰哥跟着午哥一起进学。如何?”小圆驳道:“一岁多地娃娃。身子骨还是软地。你忍心让他去一坐几个时辰?” 她懒得再理个望子成龙太过的年轻父翁,开始闭目养神。程幕天见她这模样,只得罢了,重新去那边帘子处教辰哥认招牌。小圆眯着眼看见他是背对着这边的,忙转过身去也掀开帘子小小的一角,偷偷朝外张望。 此时已出了城门,城外住着不少在城内买不起房的穷人,熙熙攘攘也挺热闹,南北两边的码头旁,满是停泊的船只,大船载着从别处运来的稻米,小船装着木头、柴炭、砖瓦、盐袋等物。很多船民一家老幼皆生活在船舱内,以船为家,随水漂泊。 小正瞧得入神,忽然听见辰哥“哇”的一声,随后是程幕天的惊叫:“娘子,辰哥吐了。”她忙转身接过辰哥,拿水瓶倒水给他漱口,轻轻替他拍背。程幕天胸前的衣裳全被污物染脏,忙命车暂且停下,一面唤人取干净衣裳来,一面要遣小厮回城请专医治小儿疾病的郎中。小圆拦住他笑道:“辰哥太小,晕车了,甚么了不得的病,还要特特去请郎中,叫车夫将车慢些赶就是了。 ” 程幕天仔细瞧了瞧辰哥的色,又使出半吊子的水平帮他把了把脉,道:“的确无妨,但小儿郎中还是得备上,咱们药铺并未盘出去,且使人去唤两个来,叫他们明儿一早进山。”说完叫来个小厮吩咐了几句,让他回城去药铺,又隔着车壁吩咐车夫慢些赶车。 小慢地拍着辰哥,哄着他睡着,程幕天接过去把他放到车中央的褥子上,这才松了口气。 因车行得慢,中午时分才行了一半的路程,午哥闹着要吃饭,小圆心道,这许多人不好都用干粮打发,且大冬天的,冷冰冰的食物孩子们吃了怕是要肚子疼,便叫程幕天把车停到驿道旁,寻个地方吃了饭再走。 ---------------------------------- 哎呀呀,迟了几分钟,SORRSORRY~ 晚上的那更还是8点~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